川夏(一) 之 瓮中

祁白

来自:祁白(你向我要什么 温柔或是永恒) 组长
2010-03-18 18: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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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祁白

    祁白 (你向我要什么 温柔或是永恒) 组长 楼主 2010-03-18 18:13:53

    瓮中>>>

    2

    向他的朋友打听他的行踪,有意无意地。她是天性骄傲的女子,儿时就常常幻想自己是某个未知小国的公主,或是大财团藏匿于市井人家的千金小姐,因此总有种隐忍度日的自怜感。长大后早已明白那个所谓的未知小国或是大财团终是不可能来接她回去了,却因为那种残留的独特自尊而具有了一种类似猫的秉性。她总该是最幸福的那个,至少在他人眼中。她不愿承认这次情感游戏中,她的落魄。她甚至没有把这当做一次游戏。

    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这一次。

    还是去了他的家。他是孝子,和母亲同住。曾经带她回家,老人甚是中意她。她却因那次无名的拜访,心存芥蒂。那日他们在他家附近的咖啡馆见面,临走时却下起大雨,只好带她一同跑回家。尽管他一再保证母亲不会介意,她还是因为没有带礼品端庄微笑、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见到他母亲而懊恼不已。彼时的她,真真天真女子。

    听出他母亲以为他只是照常出差,她也并不拆穿,只说替他到房间取几本书。右手边第三本书里夹了一张书签,背面是一条曲曲弯弯的线,贯穿几个圆点。最后的一个端点上,他用铅笔画了一颗星。

    她把书签竖过来,曲线给人一种熟悉感。她努力搜索回忆,觉得那很像高中地理教材上的某幅图。她有一种感应,坚定地认为那是他留下的某个线索。她将书签小心地收好,随便拿了几本书,告别了他的母亲。

    图书馆里潮气很重,在这种天气,旧书散发出来的味道给人一种焦虑的感觉。她的手指拂过一条条磨损程度不同的书脊,最后在角落里的一本《中国地图册》上停了下来。

    阅览室里,青衣女子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伏在被读者涂鸦过各种笔渍的桌面上,瘦削细长的手指随着各种线路的走向滑动指尖,一页页寻找模糊记忆中那条与书签上相似的线条,姿态专注。

    大连-天津-济南-无锡-上海-杭州-厦门-昆明-成都-敦煌。她照着书签上的曲线,在铁路全图上这样勾勒出来。

    终于明白,这不是一次赌气的躲避,而是有预谋的脱逃。

  • 祁白

    祁白 (你向我要什么 温柔或是永恒) 组长 楼主 2010-03-18 18:14:52

    3

    离开图书馆时,天已放晴,阳光让她忽然觉得很刺眼。她走进一家常去的咖啡厅,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这家咖啡厅的主人是一个爱尔兰男人。她对爱尔兰男人极有好感。他们真诚,温和。第一次来到这里是经朋友介绍。墙壁上半部分是墨绿色的壁纸,下面是暗红色的木刻。挂满镶嵌在古色画框里的老海报。花纹繁复的桌面上是黄铜灯架的台灯,明黄的灯光透过绣花灯罩柔和地晕开。伸手可触的搁架上有老板收集的模型和奔牛节限量瓷牛,每年由一位世界著名的设计师,根据举办地的风情设计一款。屋外是一个小小庭院,青葱的小灌木外环绕着纤细的白色欧式围栏。店的精致让人联想不到这是单纯为了让你打开钱包的场所,她一下就喜欢上,时时来光顾。久而久之和店里的人熟络,会给她留一个明亮的窗边位置,然后上一杯焦糖咖啡。

    焦糖咖啡配樱桃小松饼。她喜欢甜蜜的食物,仍然单薄的像一片纸。

    今天却换了位置。店主看到她,亲自端上一杯Essprosso。

    4

    她慢慢啜饮这小小的一杯自己平日不敢碰触的浓黑咖啡,慢慢理清思路。甜蜜迷蒙心智,苦涩使人清醒。忽然发现以往对生活的沉溺,让她变得失去对自我力量的控制。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沉溺于某种状态无法自拔,就会变得比原本的自己更加软弱,更加不愿面对现实。都在自我欺骗。

    川夏。

    她有些困倦的时候,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川夏,川夏。你在这里吗?

    是吾则的声音。

    她茫然的抬起头,周围没有一个人,于是沉沉睡去。每次喝咖啡都会很想睡觉,她以为这是异常,后来得知,只是有些人体内对咖啡因有强力的抗体,于是使咖啡起到反作用。想必也存在一种人情感抗体异常强大,感情越多越让他想逃离。

    睡眠像深海的鲸鱼,沉重庞大却温柔无声,大口吞噬人内心深处隐秘的浮游生物。即使幽闭在禁忌中的也人在睡梦中将内心完全袒露给这头庞大的生物,这亿万年。旁人眼中的海面风平浪静,看到的波澜也决不会超过当事人内心标尺的既定刻度。

    醒来的时候咖啡厅的客人只剩她一个,天又开始下雨。从屋檐滑下形成的水帘,仿佛一种隔离。她在自己设定的岛屿上,开始计划未来的行程。

  • 祁白

    祁白 (你向我要什么 温柔或是永恒) 组长 楼主 2010-03-18 18:16:52

    5

    这关于那个抵抗咖啡因而做的梦。

    男子好看的眉眼。他的眉眼。藏双的眼皮,双目细长安详。浓黑有力的眉毛有着恰到好处的微妙弧度。带有威严却只是合乎情理的威严,温柔也只是一点点沉默的温柔。

    吾则对她说着什么,只看到翕忽如蝶翼的薄唇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世界如此安静。最终他还是放弃这种隔着真空的交流。摇摇头,转身离去。吾则像一段时光,遮挽不住地离她而去。

    她面对那头巨鲸,自知无能为力,如同最强大的人面对内心,也只能承认最原始的怯懦,这是所谓力量控制的界限。她只是坐下,头埋在膝头,等待梦境结束。

    6

    历史上有个著名的氧气实验。玻璃罩中的蜡烛会自动熄灭,小白鼠会窒息死亡,只有绿叶植物得以生存。有的人的内心或许就像强韧独立的植物,孤寂生长,仍然茁壮。可是如果抽离空气,即使顽强如植物,依然无法存活。

    交流的真空将情感的维系赶尽杀绝。

    7

    她是自由画家,本来想开自己的画展,专心准备。后来父亲的生意破产,她的财力支持断了,只好联系了一家出版社,为部分书籍杂志供应插图,定期推出自己的画册。对于一个单身女子,收入也很可观。偏她是毫无金钱观念的人,理财头脑近乎十岁小童。往往随心所欲,一掷千金也偶尔为之,储蓄几乎为零。

    陆是出版社负责和她联络的人,时常为她新书出谋划策,川夏也曾在他搞不定拖稿画手的时候帮忙加急赶过插图。如此一来二往,虽是利益关系,也可称为朋友。

    这次旅行缺少经费,川夏想了想,决定去找陆。

    这个…… 陆靠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一脸为难。

    不是定金而是预支稿费,出版社是有限制的;不同销量的作者预支额度也会有区别;我需要请示领导,你等等看吧;需要多少?我这有两千不然你先拿去用?陆翻开钱包。

    都是借口。

    最后川夏面露不悦,想要下一重新考虑本画册的出版权。陆才连忙签了一张五万块的支票。那一刻她很想把支票摔回陆的脸上,但她需要钱。川夏虚弱地接过支票,收拾起剩余的自尊,转身离去。

    吾则。多年之后她也会怀疑,这个男人是否值得她付出自尊。

    但当时却是一往无前。

    (未完待续>>>请见下篇《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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