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夜捕丹鱼》

（改编自罗贯中《三遂平妖传》） 葛洪《抱朴子》：丹水出丹鱼，先夏至十日夜伺之，鱼皆浮水，赤光如火。取其血涂足，可步行水上不溺。 1、日 外 一条宽稳大河，左岸是山，漫山苍翠瘦竹，右岸平缓沙地，沙地浅水处，泊着一条小小的乌篷渔船。 和尚和老翁坐在船头吃酒谈天，渔婆在船尾低头织补渔网。一只短毛花瓣小狗，兀自在岸边沙地上追蟹戏耍。 和尚拈起酒盅，对着渔翁笑道：老张，今夜要烦你下个网，取几尾丹鱼，我教你个有趣戏法。 老渔翁有点微微醉意：什么样的戏法？ 和尚碰一下老头手里的酒盅，自将手中残酒一饮而尽，向半空痛快呵一口气。 和尚：老张，亏你也在这丹水上活了大半辈，怎不知这水中丹鱼本是一神器？ 老张没恍过神来：神器？ 随后他突然大笑起来：丹鱼？神器？哈哈哈哈…… 和尚见他放肆，也不理他，只举起筷子，在碗里挑一块儿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口地嚼吃。 老张看他不悦，不再讥笑。 老张：和尚，你有所不知，这丹河之中虽有奇巧丹鱼，可这鱼头目极少，身形又消瘦地可怜，尤其肉质，无论蒸煮煎炒，都如同腊味。我们这些江上渔户，从不吃它，即便偶尔打上一尾，也随手放它生去，它又怎生成了神器？ 和尚：老张啊老张，你来看，这是什么？ 和尚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小书，书封已残，却看得见三个大字：《抱朴子》。 老张诧异：这是什么？ 和尚浅笑不语，细细翻开一页，指中间一段念道：“丹水出丹鱼，先夏至十日夜伺之，鱼皆浮水，赤光如火。取其血涂足，可步行水上不溺。” 老张听了立刻低头掐指，口中喃喃自语：先夏至十日夜……正是今晚啊。 和尚大笑。 老张想笑却生疑惑：长老，这仙法可当真？ 和尚故意嗔怪：老丈，这《抱朴子》所言，你有甚疑虑？只等今晚捉了丹鱼，用鱼血沫了足底，我再教你一个咒语，便可直行江心，为所欲为。哈哈，到时岂不羡煞旁人？ 老张：这戏法最合我渔家使用，好好好，到时你可千万传我口诀。 和尚：若有了鱼，传你容易。 老张趁着酒兴，起身向船尾走，一路喊叫：婆子，拿网来。 那网未曾补齐，渔婆那肯与他，两厢争执起来，唧唧喳喳，引得岸边小狗，停步回头张望。 那老张也是酒酣性急，一把夺过渔网，朝船头奔来，张网就撒，和尚赶忙拦住。 和尚：且慢。老张，你也忒性急了些，你当那丹鱼是什么浑莽草鲤，这般莽撞就可打到？咱需先将船泊至江心，静待月上，然后我还需念那般若咒语，这鱼自然浮出水面，到时不迟。 老张愣在半空，突然痴笑，回身唤婆子，将渔网还她。婆子自然不依，老张也不和她纠缠，扑通跳下船去，收锚推船。花狗远远看到，以为被弃，慌忙往回跑，跑几步又回头看那蟹子，返回去叼住，飞快地往这边来，一跃上船。花狗看看老张，又拿狗眼瞪那和尚。 2、夜 外 小船泊在江心。月出山林，如同新洗，江面亦如镜澄明。 和尚站在船头眺望，渔翁渔婆花狗则相拥睡在篷里，四外宁静非常。突然，江面开始泛出桔红，映着月色，无数丹鱼渐次浮出水面，形如团团火球。 和尚疾唤渔翁，花狗先醒，越到船头吠叫。老张睡眼惺忪，看到这般情景也很诧异，险些忘记张网。渔婆披衣出来，从旁瞧看。 和尚：老张，快，下网。 老张一通手忙脚乱，渔婆依然气鼓鼓，却也只好帮忙。 第一网撒下去，收回时候却只网到十几条丹鱼，再下网时，群鱼早惊慌四散。 和尚望那江面，叹道：可惜可惜。 老张也有几分懊恼：怪我怪我，睡什么浑觉。 小花狗却不难过，对着网里翻腾的小鱼乱叫。 和尚：也罢，看来命定不可多取。这一些杀出血来，怕也够你抹脚了。 老张大喜：都说出家人慈悲，看来是实话。那我可不客气了。 当下操起一柄小鱼刀，又命婆子端来木盆，杀鱼取血。 3、夜 外 老张坐在船边，一脸紧张得意，双脚涂满鱼血，敲在半空，只待那风将其吹干。 花狗好奇地看着主人，一会儿又拿眼睛去瞧和尚，和尚坐地如莲，对着老张的双脚念念有词：%—*￥#%*#￥%…… 老张将信将疑道：完了？ 和尚点头。 老张起身，往船头走两步，回头低看，不见血迹，放下心来。 老张转身看和尚，和尚点头，老张看婆子，婆子一脸紧张，老张不再看她，转身看那江水，黑魆魆一片怪吓人。 老张却不害怕，无限得意地向江心迈步…… “扑通”一声，沉入江底。 渔婆顿时大骇，惊叫：啊呀，你这天杀的贼和尚！ 和尚抓耳挠腮，欲跳水救人，却不识水性，慌做一团。两人都趴在船舷去乱捞，小船反而偏了重心，乱晃起来。 眼见老张落水处江面渐渐平复，婆子顿时嚎啕起来，和尚更是乱了手脚，却这时候，小花狗在船尾吠叫起来，当中似有说不出的欢愉。 不一时，湿得精透的老张从船尾爬上船来，奋力喘着粗气，口中骂道：这贼秃驴，咳咳，你安的什么心肠？咳咳咳…… 和尚、婆子这时反倒宽了心了，围过来披衣嘘寒。 远远地，江心一乘小舟。远远的，听那船家男女教训一个和尚。 一只花狗，兀自在船头看着头顶的月亮，那月不是圆月，倒像个咧嘴坏笑的什么东西。 江面忽起微风，老张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是一个。 和尚委屈的要死，远远听得见他的低吟：“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啊。”随即一本小书，哗啦，飞出小舟，落入幽暗的江水。那江水黑魆魆一片，怪吓人。 http://oblog.odineast.com/more.asp?name=sixdoors&id=35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