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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威胁到的是存于我之外的我,一个我之外的消极地成为他者的他者。
夜,不眠之夜,这便是灾异,缺少黑暗的夜晚,亦没有光明将其点亮。
对那些还未曾留下痕迹的静止不动的撤退,也许是无从记忆的,借由遗忘来回忆,它再次降临。
它循环往复,以一种外在的让人察觉不到却异常剧烈的瞬时性,慌乱地流浪着,如同一个无法抗拒或意想不到的从决定之外来到我们脑海中的一个决心。
将要说话的不是你,让灾异为你而说,要么借由遗忘,要么借由沉默。
他自言自语道:你不会自杀的,你的自杀会在你动手之前发生。或者说,他的死亡与死亡本身并不相配。
太阳下无边无际的空间并不是为了见证白昼,而是为了那些从星星中解脱出来的夜晚,那多重的夜晚。
孤独是不存在的,如果这种孤独无法将孤独本身消解,以向多重的外界暴露其独一性。
他并没有被排除在外,却仿佛一个不再进入任何场所的人。
“只有一本书才会引发爆炸。”(马拉美)
正是黑暗的灾异承载着光明。
我们会有持久不衰的说(思考)的需要: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这意味着与此同时,这件事不能够直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也不能按照重要性的顺序,而是要按照输出和放逐的顺序出现。重复。
那些评论或者是推动游戏的人,已经加入到游戏中去了。
人们是如何断言的:“那些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知道的,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使你痛苦吗?”我不是那些我不知道的事物的中心,痛苦有他自己的学问,可以覆盖我的无知。
欲望:使一切比一切更多,并最终是一切。
把生命给它让它继续向死亡走去
死去的欲望过于强烈,以至于我得死亡——如同某种会消解这一欲望的事物——都无法使它满足。
阅读的焦虑在于;所有的文本,都是如此重要,愉悦人心而又有趣,然而它(它给人的印象是存在的)却是空的——从根本上来说它并不存在。必须要跨过深渊,如果我们不去跨越,就无法理解。
没有语言,事物就无法自现。保持缄默,依然是在言说。沉默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向往沉默。写作(或说话)存在于所有现象、所有表象或呈现之前:所有出现了。
不要把自己托付给失败,这将会变成对于成功的怀念。
和一切分离,包括和它的分离相分离。
一个关于自我的诡计:牺牲经验中的自我来成全超验的或者形式的我,通过自我毁灭来拯救自己的灵魂(或者是认识,包括非认识)。
没有确定性,他并不会生疑,因为没有支撑怀疑的东西。
它替代了庸常的沉默,没有话语在场的沉默,不一样的沉默,在那里,他者通过缄默来发出声音。
是他者将我暴露给“统一性”,并且让我误以为自己是一个无法替代的独特个体,让我确信我不应该错过这种独特性,而正是这种想法把我从获得唯一性的道路上拉开:我并非不可替代。
如果我可以保持耐心,那其实耐心还没有在我身上耗尽这个我为自己保留的自我。
在另一夜迷失
放弃自我,对身份的丢失,对自我的拒绝并不会因为拒绝而收缩,而是会对减退开放、对失去存在的开放、对思想的开放。
他者与我的关系趋向于以施虐—受虐的形式出现
我们凭借语言的消失——一场迫近而又追忆不及的灾异——来言说。
不是为了最终无话可说,而是为了言说不会止于语言,那些已经说出的、将要说出的或者是将要被推翻的语言:言语的丧失,没有眼泪的哭泣,死亡的隐形被动性——人类的虚弱,已经宣布而并未完成的投降。
他者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我受恩于他的无限帮助,这帮助可以是没有最后期限的呼救,而这呼救又只有我而不是他者能够应答。
列维纳斯说他者是令人厌恶的,而萨特不也是重新采用了这一视角吗:他者带给我们的恶心,不是存在的缺失,而是存在的过剩
我和所有人并无共享之物,死亡是我们共有的特征。
他人的不幸和作为不幸的他人。
他者是没有内在的。匿名就是他的姓名,外在就是他的思想,非相关性就是他的力所能及,复返就是他的时间,同样,“死去”的中立性和被动性也许就是他的生命。
如果友谊是一句回应,这句回应只有在我们不断死去之时,才能听到或使其被听到。
保持沉默,沉默无法自我保持,它并不考虑为了保持它而付出的努力——它是某次无所等待的等待的苛求,它是某种语言的苛求,这种语言自我假设为话语的全部,一次性被消费,分崩离析,化为碎片,永无止息。
因为在每一刻,我们都属于自身死亡的无从记忆的过去——我们因此作为永恒的无限的被摧毁者而坚不可摧。
波拿文都拉:“人们几度将我逐出教堂,只因我在教堂中浪笑不已。人们数次将我撵出妓院,却是因为我在那里虔诚祈祷。”自杀:“在我身后只留下空无,我去赴你之约意味着将面临诸多挑战,上帝抑或虚无。”“生命不过是虚无,披着一件系满铃铛的艳丽外套,一切皆是虚无。借由时间的停滞,疯子听到了永恒,但事实上是完美的虚无,是绝对的死亡,既然反过来生命来自未被打断的死亡(如果人们竟敢在心中做这样的论断,这会将我一下子推向疯子们,但我,却只是把这些疯子视为一些滑稽小丑)”。
费西特:“在自然中,一切死亡同时也意味着新生,正是在死亡之中,生命达到了顶峰。”诺瓦利斯说:“和死亡之间的确定关系如同一次婚礼,都赐予我们用以共度良宵的伴侣。”
耐烦,晚到的恒心。
哲学家是那些承受最高级别暴力的人,但同时也是呼唤这一暴力的人,他借由复返承载并说出的真相,也是暴力的一种形式。
在梦和醒之间没有间隔,没有停顿,在此意义上可以说:梦者,你从无可能叫醒你自己(更不会让你自己被呼唤或质询)。
梦没有结束,醒没有开始,二者永无机会相触,只有辩证性语言让二者循着构成真相的目标而产生关联。
以他从未想到的另样方式来思考,以至让他者进入思想,作为途径和回答。
作家,他的生平是:他死了,他活了,他死了。
如果书能够第一次真正开始,它将能够很早之前就最后一次结束。
在一切都已变得晦暗之时,是一些话语发出的没有光的明亮在统治。
如果说在分割的力量中,引文提前摧毁了它所被拔除出的激发它的原文,最后只剩下拔除这一动作。没有文本和语境的碎片从根本上说是无法被引用的。
书写,为了不是仅仅在摧毁,为了不是仅仅在保存,是为了不传递:书写,站在永无可能的真相的诱惑下书写,灾异的这个部分,在这里,所有的现实,安全且完好无损地下沉。
思考只是上升或衰落,却没有已确定的思想来让自身止步,或复返至自身。因此,它的眩晕,作为平等的眩晕,因为死去总是平等的,总是平摊至每一个人。
不行动、不作为、不存在、没有死亡的生命是不持久的
死去,绝对意义上说,是无法停止的迫近,生命正是通过这种迫近在向往中延续,那些永远已经发生的事物的迫近。
当卡夫卡让一位朋友听见自己说,他写作,是因为如果不写的话,他将会发疯。他知道写作本身已经是一种疯狂,一种意识之外的清醒。失眠,用疯狂对抗疯狂:但他相信,他可以通过臣服于其中一种疯狂来控制这种疯狂,另一种疯狂让他害怕,是他自身的恐惧,这恐惧穿透他、撕碎他、使其亢奋。如同他必须要忍受没有停顿的延续的全部力量,接近于无法承受的张力,他带着惊恐说起,却又不是没有丝毫的荣耀感,而这种荣耀就是灾异。
如果两难困境在于:要么发狂,要么死去,那么不会没有回答,发狂将是致死的。
在他的梦里,除了做梦的欲望别无其他。
清醒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清醒是中性的,“我”没醒:我们醒着,夜晚醒着,永远是永不停顿,挖掘夜晚直到另一个夜晚,在那里,水面将是不可能的,我们只在夜晚醒着。
你并不在你自身中,亦不在你自身之外生存,亦不接近于物,而生命之鲜活经过,使你在天体空间之外经过,在没有在场的时间之中,那里,你的追寻不过是徒劳无功的。
希望它不会成为任何事物的问题,成为任何人的问题。
将它抹去如同它自行抹去。
用无所欲求却又诱人的一次死去的深度缺席来替代生命的在场
醒着的远方
超验和内在都只不过是熄灭的闪闪发光的形象
只留下滑动的微光,不再点亮任何事物
挖空一切内在性,它们不会在它们之外耸起
永恒复返至时间之路,我们既没有超前,也没有推迟:迟即早,近即远。
一切美皆来自细节,瓦莱里大致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只有在存在一种细节之艺术不再以整体之艺术作为基准时,才是成立的。
当不企图证明之时,肯定忽略过程。
热内·夏尔(R.C)是这样一个诗人,他达到了如此的高度,那就是自他开始,诗歌如同一个事件一般闪耀,并通过诗歌zhe一事件,所有事件都变成了一个问题,甚至是诗歌问题。
诗歌对于哲学而言是一个问题,哲学企图给它一个答案,并由此理解它(知道它),哲学让一切都成为问题,并因诗歌受挫,这是一个逃离它的问题。
对自我不感兴趣的人并非那般无私,只有当他身上的无私能一直让他对传递一切兴趣的他人开放,他才是无私的。
写自传,要么是为了公开自我,要么是为了分析自我,要么是为了在世人面前曝光自我,以一件艺术品的形式,这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幸存者,却是借由永恒的自杀——作为碎片的彻底死亡。书写自我,是停止存在,为了将自己托付给某个主人——他人,读者——从此以后,读者的任务和生命便是使你不存在。在这个意义上,“自我”没有失去,因为它并不属于自身。因此,自我如同自己的“非从属”,如同永远已经失去。
作家如果没有致命一跃,他将写不出任何东西,这一跃必定是一种幻觉,因为,为了真正地实现,这一跃它必须没有发生。
如果你倾听“时代”,你将听到它用细小的声音对你说,不要以它的名义说话,而是以它的名义让你闭嘴。
在两个伪装的问句之间:为什么有某物而非一无所有?为什么是坏而非好?我无法辨认出人们企图辨认的这两种差异。既然,两句话都以无人称的“有”(il y a)开头,没有存在,也无虚无,没有坏,也没有好,没有无人称的“有”、所有都将崩塌,或者已经崩塌。
没有牢狱,我们却都知道我们都已困于囹圄。
思想无法容纳它承载的事物及承载它的事物,除非它忘记了它
自杀也许是一种欺骗,但是它的野心在于让另一种欺骗在某一时刻变得显然——被掩藏,另一种欺骗是有机的自然死亡,如果这种死亡企图让自己与众不同以至于不再混淆,能够发生,却只发生一次的条件下,这便是唯一的无从思考的事物的平淡性。
在自我建构的同时自我解构
“这声音不来自任何人,再一次地。”
理论是必要的(比如语言学的理论),必要却又无用。理性工作是为了在自行组织为系统的同时消耗自身,寻找正面的知识,在这样的知识中,它停顿且休整,同时将自己带向构成停滞和关闭的极端,我们必须经由这种知识并忘记它,但是忘记并非是次要的,由回忆构成的某物临时发生的虚弱。
如同我们出于讨好的目的引用赫拉克利特和他那句“因死而生,因生而死”,而不去寻找以这种粗鲁的说话方式来为之做出决定那样,翻译过程本身带来了需要被翻译的人东西,而没有翻译本应该翻译的东西,几乎一直是这样的。
我们以复数的方式共同生活、对话,但却因为他者永远是他者,我们不能借由双边选择安慰或抚慰自己,我与他者的关系不停地被破坏,如同一切模型或一切编码的破坏,更像是我们并未解除的“非关系”。
工作让它和让劳动者获得权力的唯物主义运动一样被赋予很高价值的社会里,变成最高形式的惩罚:不再关乎剥削或剩余的价值,而是成为界限。
黯淡无光的眼睛为了一片面包一下子燃起了一种野性之光,“即便残存的意识已经告诉他马上就要死了”,而进食已经毫无意义了。
“我死于我的永恒。”
平静,永远都更加平静,无从欲求的平静。
这一回必须要熄灭
不读,不写,不说,然而借由这三种方式我们可以避开已经说出的、避开学问、避开理解,并进入到一个未知的空间,一个不幸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给出的东西也许不会为任何人所接受。灾异的慷慨。生命,死亡在那里都已经被越过。
“唯独那个人到达了自我的至深处,并认识了生命的深度。他有一天放弃了一切,也被一切放弃了,对他而言,一切都已变暗。他看见自己独自面对无穷。柏拉图用这伟大的一步来比喻死亡。(海德格尔引用谢林)
“书写是不停的,然而,文本却只有在其身后留下空白、缺口、裂口以及其他连续性的分离才能前进,但是分裂本身会迅速地重新被切入,至少和……同样长的时间。”[罗杰·拉波特(Roger Laporte)]——“书写能够构建比某种新的类型更多的内容。”但是,“如果书写要求拒绝一切写作、一切排版、一切书,那如何写作?”“我不再能理解我如何能够用如此长的时间在一个创造新类型的那些规划中确立自我。”“书写只能以某种斜线被划去——我必须使这种毁灭的工作臻于完美。”
“……把一个文本从成为书的不幸中拯救出来。”(列维纳斯)
“我”早在出生前就已死亡。
词源学中的公理:“infinie”(无限)一词是由“fini”一词构成的,如同它的否定—嵌入(“infini”是非有限,但同时也嵌在“fini”一词中),同样,理解“aletheia”一词的基础是“lethe”,而“aletheia”也嵌在“lethe”之中。但是我们始终能够拒绝这种词汇的拆解。我们始终能够提出并隐约看到:无限的苛究,或者如同空洞的感觉,或者是在一切理解之上,或者如同一个整体——全体性之上——永远在越过,是必须的,为了我们能够接受“fini”这个词语以及它的思想(笛卡尔!)。换句话说,语言的无限性,如同无限的整体,是永远被提前假设的,为了对某个单个的词语,对“fini”这个词语进行限定可以达成。
海德格尔斩钉截铁德说:“在场(存在)属于自行撤退(时间)的林中空地——一线光。自行撤退的(时间)的林中空地——光亮带来在场(存在)。”
抄近路并不能让人更直接或者更快地到达一个地方,只会让人迷失了本应该走的那条路。
——但是,同样的天空……—确切地说,必须是同一片天空。——什么都没有变。——除了虚无之中的动荡。
作家,白天的失眠者。
“一次爆炸只不过是一本书。”
在这里发现跟你一样特别的人,并与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