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 格丽克诗集01《头生子》 Firstborn, 1968

　　柳向阳　译 　　 　　以下选自诗集《头生子》1 　　Firstborn, 1968 　　　　 　　献给斯坦利•库尼兹2 　　 　　 　　《芝加哥列车》 　　 　　在我对面，整个行程 　　几乎没有晃动：透过扶手 　　只有先生，他光秃秃的脑门，而那个孩子 　　把脑袋挤进妈妈双腿之间，睡着了。毒药 　　代替空气，主宰了一切。 　　他们坐着——似乎在死亡之前，瘫痪 　　已经把他们钉在那儿。车轨转向南方。 　　我看到她的胯部一直抖动……虱子深藏在孩子的头发里。3 　　p5 　　 　　 　　《鸡蛋》 　　 　　II 　　总是在夜里，我感觉到大海 　　刺痛我的生命。 　　p5 　　 　　 　　《棉口蛇之国》 　　 　　鱼骨在哈特拉斯4凌波而行。 　　以及其他迹象 　　表明死神在追逐我们，从水路，从陆路 　　追逐我们：在松林里 　　那条棉口蛇盘曲在苔藓上，挺直， 　　耸立，在污浊的空气里。 　　出生，而非死亡，才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我知道。我也曾在那儿留下一层皮。 　　p43 　　 　　［注释］ 　　1. 作为格丽克的处女诗集，《头生子》并不成功，甚至有评论认为“可以略过不提”（Paul Breslin），而格丽克提到《头生子》时，也颇有悔其少作的意味，说她后来花了六年时写出第二部诗集，“从那时起，我才愿意签下自己的名字”（“Interview by Grace Cavalieri”）。 　　2. 斯坦利•库尼兹（Stanley Kunitz, 1905–2006)，美国著名诗人，1974–1976年国会图书馆诗歌顾问，2000年美国桂冠诗人，露易丝•格丽克早年曾跟从他学习诗歌写作数年。 　　3. “这首诗似乎是一次对孩子出生的滑稽模仿，或一幅笨拙的《圣母怜子图》。……末行的省略号形成了移动中的平衡，在这一平衡中，家庭、出生，以及色情便与寄生状态联系了起来。格丽克在这里对寄生的联系，以及她在散文或诗歌中对青少年时代厌食症的关注，清晰地显示了她对肉体的排斥……尤其明显的是说话人对母亲与孩子亲密关系的迷恋……慢慢地滋长了一种隐秘的嫉妒。”（Lee Upton,123-124） 　　4. 哈特拉斯：美国北卡罗莱纳州东海岸一处岛屿，名叫哈特拉斯岛（Hatteras Island），其东北部突出部分即哈特拉斯角（Cape Hatteras）；哈特拉斯角风暴频频，有“大西洋坟墓”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