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燕双飞(三六)
九月
三六 刘郎已恨蓬山远 沈珍珠安然端坐马车内,面上一派沉稳,只那双眼却时不时向车帘处望去,李俶又是好笑又是怅然,好笑的是都做了母亲的人竟还似少女般好玩,怅然的是自己终究还是缚了她的自由,遂面上好意道,“若是心急,便掀帘看看。”沈珍珠大悦,溢于言表,迫不及待伸手,却只小小揭开了一角车帘,向外间瞥去,呼呼的风声传来,只觉整个车厢都带了一股寒意,她近乎贪婪地瞧着长安繁华,天气渐冷,可城内依然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李俶靠过来,轻轻道,“也看了好一会,仔细手冷,若是喜欢,下次再带你来看。”说罢不由分说的放下车帘,触及她冰冷温度,不免添了愠色,手炉恰好又忘了带,只好捧起她双手揉搓,微微哈气。 郓王宅位于长安城东北方的大宁坊,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就在沈珍珠昏昏欲睡之时,却听到了张德玉的一声唱和,全然清醒了过来,她正要动身下车,却见李俶抢先起来,躬身自她眼前行过,轻轻盈盈步下踏脚凳,转而向她伸出手来,沈珍珠大惊,帝妃同处一车已然不妥,若再扶了他的手下车,岂不是更不知礼数?她戴好帷帽,犹犹豫豫,不敢抬脚,却听李俶道,“再不出来,我就亲自上去。”沈珍珠自然听得出他语中的警告意味,只好轻提裙摆,别别扭扭下来。 眼尖的李修早已在门口望见二人,忙不迭便要过来跪下行礼,眼见后头一群家丁侍卫也要下拜,李俶惟恐事态闹大,遂虚扶一把,“季臣免礼,朕今日只是微服,不欲人知晓。”李修受宠若惊,只好陪笑作罢。一抬首,却被二人发上金簪晃了眼,只略微一瞟,便匆匆低头,面色凉凉,瞧这样式竟是出自一对儿。他眸色暗了暗,强颜欢笑令小厮卸了礼,亲自领了二人进去,只留管家在府外继续迎客。 府内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香烟缭绕,花影缤纷,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说不尽的富贵风流,李俶一时被这人头攒动晃了眼,轻笑道,“季臣的人缘在朝中自是极好的。”李修脸色变了变,“陛下谬赞。”引了李俶去正堂,自有四王妃引了沈珍珠去女眷处。 因事前知会过,只见所有女眷在厅外齐齐跪下,沈珍珠面不改色,落座后,才示意玉岫唱和,众人方才起身入厅。 一时厅内寂然,静悄无人咳嗽,沈珍珠目光如炬,自每个人脸上滑过,方才笑道,“都是攀着亲的,大可不必因我来而如此拘礼,娘子们请便。”厅内这才有人试探着攀谈起来,但还是不敢太大声,惟恐惊了天家威仪。 念及四王妃身怀有孕,沈珍珠忙不迭命人扶了她坐下,和颜道,“四娘怎的有喜还是这般清减?”的确,萧宜人瘦削了些,眼眸深邃,下颌尖尖,全无往日丰韵。她欲言又止,浅浅笑道,“无它,只是被孩子折腾坏了。”见如此,沈珍珠也不好多问,只好扯开话题,与她闲谈。 良久,却见玉岫被人叫了出去,去而复返,手中却是捧了暖炉,风裘等一干御寒物事至她眼前,沈珍珠犹自纳闷,却见玉岫抿嘴一笑道,“说是奉了大家命,急急去宫里取了手炉过来,怕夫人冻着。” 原来李俶刚去那边,便想了起来,珍珠向来畏寒,还未入冬,便在宫里备好了一切御寒物件,又用不惯宫外的物件,当着众人面,便嘱咐张德玉,骑了快马,立时便将东西取了来。 玉岫声音并不高,却引得一干女眷齐齐噤声,一个个皆有意无意向沈珍珠处瞧,又是羡慕又是促狭。 四王妃掩了口笑道,“陛下把夫人真是放在心尖上了。” 沈珍珠尴尬,心中暗自埋怨,就算要做戏,也不用这般周到吧!却不知李俶的确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 因礼制规矩,男臣女眷自是分开用膳的,贵妇们不用亲自挟菜,只需安心等着,知会侍从,自有人将珍馐夹了送入盘内,因此,每人身后都立了布菜丫环,筵席已至尾声,沈珍珠听玉岫耳语,无奈,只好连连告罪,去了府内客房。 一眼便见了榻上醉卧之人,她提了案上冷茶,倒入杯中,方才上前,向李俶灌下。 李俶只是略有醉意,被这一碗冷茶灌下,不免一阵咳嗽,怒瞪她,“你还真灌啊!” 沈珍珠将杯子掷于凳上,柳眉倒竖,“不是醒酒么?你是八百年未见酒么?喝得还不尽兴?” “我还不是为了你?知你向来倦怠这些礼仪世俗,这才连脸面也不顾装醉,不领情也罢!竟还斥我,是何道理?” 沈珍珠被他这长篇大论下来砸昏了头,细思半天,知晓自己理亏,却拉不下脸,偷偷瞧了瞧暗自生闷气的那人,只好拉他衣袖,道,“闹也闹够了,该回了吧!” 李俶转头看她,怒意顿生,“是谁先闹?”他索性抱臂,摆出一副纨绔样,“今天我还不走了。” 沈珍珠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是真喝高了吧!只好坐到他身侧,“好吧!我便陪你。” 李俶暗喜,帝妃同处一室,半日未出,再加上这般动静,想来某人也差不多死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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