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那样一段时期,诗歌是那么让人感觉到压抑---原创
林北的北
曾经有那样一段时期,诗歌是那么让人感觉到压抑,而在诗坛里写下了多少感人的诗篇的诗人们相继的死去,更是给空落的诗坛蒙上了一层阴影。80年代困惑的青年人中崛起的一批诗人中拥有特别的意义,超过了现代诗人带来的思考。记得俞敏洪也曾经说过,早年在大学时期偶尔也跟海子一起写诗,很欣赏海子的才情,而在海子卧轨之后,他整整哭了一天,以后再也不写诗了。 如果没有指引光明的引路者,没有原来在诗歌这条道路上执着的走下去的那么一些少数的人们,后面的追寻者总是会失去一些力量的。 诗就是把自由跟沉默还给人类的东西,它是这样一种载体,承载着诗人对自由的渴望,在心里面藏有的小小世界,也许并不喜欢直白的表现出来,诗人可以用自己最感到恰当的方式记录某一个时刻的思潮,笔尖流畅的划过,是一篇篇美丽的诗。沉默,我们选择沉默,总有那么一个时刻,你感觉到语言已经不能完全的,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也许文字可以,诗歌可以,文字里不执着于文法,甚至也不执着于文字的表达,那是一种心情,一个眼神,一点转变。 诗人是这样一种人,他天生兄弟? 为诗而生。写作对他们来说,不是工作,甚至也不是爱好,不是赖以为生的职业,只是因为他需要这样做,是一种冥冥中指引着的力量告诉他,需要这样做。上个时刻,诗人或许还在沉思,你看不出他在思考什么,或许也只是种习惯。下一刻,只要有纸有笔,思绪就在字迹中游走。这是一种表达, 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心之所向。 还记得那样忧伤的诗句吗。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诗人是在自我剖析,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总见他们自我比喻成孩子,说不清的缘由,只有孩子的不成熟才能这样执着的,近乎偏执的坚持着,只有孩子才会将自己的悲伤扩大到最大化,深入其中难以自拔,失去了,就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只是因为太执着于眼前的事物,太不能看的清楚,也许论理,诗人看的明白,但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又有谁是真正看的明白的呢。只是谁更偏执,谁就越是痛苦的挣扎,越是求取,即使是自己得不到,或者难以找到答案的一个问题。好比顾城他会用他的一首诗表达这个世界,他会用他一生的诗来构筑这个世界。这个阳关灿烂,普照自然,宁静高远的世界,童话般美丽的世界。 所以诗人,就其诗本身,很美丽,对于那些又是孩子般的诗人,是个美丽的悲剧,色彩绚丽,却稍纵即逝,所以海子跟顾城给我们留下了思考。顾城的悲剧不为其他,他是个多么有天赋却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诗人。这脆弱,并非指他真的情感脆弱,只是因为看的太透彻,也想的过多,已经超乎一个正常人所到达的思想境界,诗歌里,可见端倪。“我常幻想,幻想宇宙是平的,于是我每天推开窗,看见你在的远方”诗歌里表现出一种透明的美、纯净的美、神奇变幻的美,带有一种痛苦的思辩地忧伤。他的诗固然离纷纭复杂的社会人生的表象远了一些,但他贴近的是安静自得的宇宙生命的本真状态。这恰为是诗的最真实,也是最好的状态。 顾城说他想“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向着人类。”可是“时间的马,累倒了。”即使在他最好的美丽诗篇里,他的悲伤和失望也淡淡地透露出来。在一片窒息中,美好的幻想总在升起,又总是破灭。 《远和近》一诗,是诗人对不正常生活的本质发现。读此诗初发表时,被视为难懂的怪诗。按照当时僵化的阅读方式,人们已被习惯钝化的思维模式,此诗确实难于解读。只觉得有种意蕴,难以名状,少了它,便是缺少了诗的灵魂,那最让人费解,最让人难以言说的,恰是诗人的心思。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在目光可视之间,你与我的距离不可能远于你与云的距离。可诗人为什么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呢?原因是诗人所写的是一种非正常的生活,是一种被扭曲了的人际关系。 在这扭曲了的关系中,一切都颠倒了。本应相亲相近的人与人的关系,由于心的阻隔而疏远了,显得那么孤寂而不可接近;因为人际关系的疏远,人与自然反而拉近了距离,显得十分亲近。也许,正是由于人与自然的亲切可近,更进一步显示出人的孤寂;也许,正是这孤寂,常使顾城想到梦的天国。可顾城应该知道,在这个充满矛盾的世界上,梦的天国是不存在的。在一切诗人的怀想中,这理想,都是不存在的。 对于绝望的人,很多时候,是因为对美好的追求太过强烈。现实中失意,更让人想到曾经经历的美好的事物。比如海子在抒发自己的故土情怀的时候,有一种令人震撼的美感。他常常以一种难以阻挡的、有时候接近悲伤的情感来写故土、写家乡的人。这时候,思乡的诗人和故乡都幻化为一种理念,一种思绪,一种心情。因为悲伤,才想到了对美好事物的留恋,心中冲击着的血脉,更迸发出激情,来描写这心灵美好的归属。 春天, 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 在光明的景色中 ,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 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 骑上你飞奔而去, 尘土飞扬 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在春天, 野蛮而复仇的海子 就剩这一个, 最后一个 这是黑夜的儿子, 沉浸于冬天, 倾心死亡 , 不能自拔, 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 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 遮住了窗子 它们一半用于一家六口人的嘴, 吃和胃 一半用于农业, 他们自己繁殖 大风从东吹到西, 从北刮到南, 无视黑夜和黎明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海子也曾经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到农村,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还有农村姑娘,农村的姑娘多朴实啊。其实很多海子诗歌里的意向都只是“朴实”的。海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到的是,黑夜,阴暗跟死亡,随即又想到些美好的事物,对美好事物的留恋,那就是农村。农村的生活是最朴实的,对于海子一个朴实的人,太多的思绪也太过复杂,一颗单纯的心不该承载很多,智者也不全是思考者,很简单,很朴实,就极好。 全世界的兄弟们? 要在麦地里拥抱? 东方,南方,北方和西方? 麦地里的四兄弟,好兄弟? 回顾往昔? 背诵各自的诗歌? 要在麦地里拥抱? -----这几句诗几乎是用圣经中耶稣传道时的口气来写的,海子是读过圣经的,我想这不只是表达上的巧合,而恰恰说明了海子认为这个愿望的神圣,几乎散发着宗教般的光芒。普天之下,皆为兄弟姐妹,都是神的子女。拥抱,表示相亲相爱,彼此温暖。放弃掠夺和杀戮,大家在麦地里拥抱---我们不但要拥抱,互拍对方的肩膀,还要享有丰收的喜悦,不但要关爱,还有温饱。我们是在丰收的喜庆气氛中,相互拥抱。我们告别贫穷和饥寒交迫,告别战争和掠夺,共同享有这个丰足的自由和友爱的地球。“回顾往昔/背诵各自的诗歌”---我们彼此尊重和欣赏对方的历史和文化,并在各自的朗诵声里,感受到友爱和快乐。这是海子在描述自己的愿望,全世界人民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这愿望是神圣的,所以他以一个传道者的口吻宣讲出来:“全世界的兄弟们/要在麦地里拥抱。海子期待的也不仅仅是诗人的相遇和拥抱,而是更加广阔的和更加普遍的人群,是全世界的人民。凡是太阳能照得到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是兄弟,都要在五月的麦地里拥抱,庆祝他们的丰收和友谊。 海子离开了家乡,走向了治学,走向了诗歌,对于他的创作生涯来说,也是转机,但是对于一个孩子般的人来说,又是场悲剧,从此他的生命全给了诗,他的房间里找不到任何娱乐的设施,甚至没有收音机,一切生活水平,都降到了生存的最低限度,这些外部原因对于诗人并没有什么,然而人,不总是诗人,还应该是正常的,一个鲜活的人。 海子一直是诗人,他从未有过自己的世界,除了在农村,只有高高的谷物,一片望不见边际的麦田,想到麦田,就是它养活了许多人。五月,是麦子收获的季节。海子的故乡只种植冬小麦,冬天播种,春末夏初收获,也就是海子说的五月。五月的麦地,是麦子成熟的麦地,是即将收获的麦地,是丰收的喜悦,是衣食无忧的幸福,人人可以温饱,没有争夺,和睦相处,是温暖四溢的季节。麦子原始,质朴,根植大地,生命中不可或缺之物,更进一步延伸为精神灵魂中不可或缺之物。诗人王家新曾经在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了麦子。他说:“麦子是土地上最优美、最典雅、最令人动情的庄稼。麦田整整齐齐摆在辽阔的大地上,仿佛一块块耀眼的黄金。麦田是五月最宝贵的财富,大地蓄积的精华。风吹麦田,麦田摇荡,麦浪把幸福送到外面的村庄……”拥有独特的农村生活经历的海子当然具有别的诗人没有的对麦子和大地的情感,而在麦地中的父亲的形象,更是在如梦、如画的诗歌中增强了作品的厚重感。 于是在诗人的创作中,这首麦地诗也成了他早期的一个代表作品,淳朴灵动,同时流露出一股厚实之气:因为在诗人的心里的确存在一个农业家园,那里能够给人温暖、坚强和慰藉。 想到诗中的大风,不知是不是现实的打击,从来没停止过,总是想着曙光的来临,可是在暗处久了,是会失去生的希望的。他把生命燃烧在诗歌上 ,还未及绚烂,就久久离开。对于自杀的人,看起来是他们抛弃了这个世界,而并非是这个世界抛弃了他们。海子的死太为惨烈。火车压过他的骨头,他的骨头碎成无数片,像破碎的感情,再怎么拼凑都不会完整。海子从未完整过,他只是诗的源泉,学术的源泉,却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就如他自己所说,有时我孤独一人坐在麦地里为众兄弟背诵中国诗歌? 没有了眼睛也没有了嘴唇?那不是人的生活。所以他希望每个人都有美好的将来,自己面对遥远的大海,燃烧完余下生命,也没有了牵挂的人,没有牵挂他的人,人们大多爱的,是他的艺术,却不是这个纯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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