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角鹿天下（44）毒药是怎样炼成的

月夜小雨过后，清晨的小院当中， 有一面浅浅的水坑所组成的镜子， 京都皇城的贵族， 最尊贵的一位是皇帝的弟弟，角鹿泽南， 他每天悠闲地看着庭院，显得宁静快乐， 实际上，他心怀野心，一心要干出一番大事， 刷牙，洗脸，喝咖啡， 【是茶吧。】 喝错了，慌忙把咖啡倒掉， 然后背着手，前往街道上，今天他要会见一个人， 这个人叫做莂叁， 【瘪三？】 不是瘪三，莂叁， 【谐音不是瘪三吗？】 你可别小看这个人， 当年东霞氏时期，他还是中州的一个贵族， 但被角鹿率佑废了爵位， 因为他是一个用药的天才，并拢了不少医学名家， 所以没有杀他， “听说他一直对角鹿皇帝非常仇视，”角鹿泽南思索着…… 手中掌握的资料说， 莂叁早年是一个穷小子，东霞氏很欣赏他的才能，把他封为贵族， 一直善待，所以他对东霞氏非常感激， 东霞氏被推翻后，他就一直仇视角鹿帝国， “这个人，说不定可以一用。”角鹿泽南听说他的大名后， 决定专门去访问他， 一天前，莂叁正在街道上看房价， “房价太高了，啧啧，太高了，”莂叁嘟囔说， “京城的房价当然高了，不奇怪。”一个路过的人说， “这是不让我们寻常的人活噢~~。”莂叁感叹说， “想要房子，我可以帮帮你的忙。”一个英俊的人说， “你是。” “一个路人，” “有何贵干？” “我平常最喜欢的事情呢，就是帮别人的忙， 我还有一个绰号，叫做雷锋。”那个人说，同时一甩头， “雷锋应该不是帮人买房吧。” “哼，现在这年月，做好人好事当然也要有资本了， 帮人缝个袜子啊，推个小车，这算什么做好人好事， 这种小事情，就算没人帮也没关系， 所以这年月要做好事，就是要给人买套房子，这才算好人好事， 官场就很有人情味啊， 当一个官员没有房子了的时候， 就会有很多人过去帮他买房子， 所以官场当中就有很多的雷锋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当然就是说，你应该多去和官员们套套近乎，多认识几个官场当中的活雷锋。” “可是官场那么多高贵人在的地方，我这个Ｎ年的老寒腿，怎么敢到那里走动。” “官员也有很多代腿，比如，我就是其中之一个代腿啊， 我可以帮你引荐，”年轻人说 “哦？” “就是说，我是雷锋嘛！”这个年轻人笑着， 他推着莂叁，领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茶馆， 第二天的一个上午，角鹿泽南登场了， “啊，这位高官是……” “我叫做角鹿泽南。”角鹿泽南彬彬有礼的说， “哎呀呀，原来是皇帝的弟弟，郡王啊。”莂叁面露讥讽， “我已经不是郡王了，别那么说，”角鹿泽南面带憨厚的说， “哪里，我能看到您，我真是……” “我听说，你需要房子？” “很需要啊，孩子工作了，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 还要娶媳妇，他未婚妻说了，没有房子就不和他结婚， 所以我就在张罗房子喽。”莂叁说， “嗯，奇怪，听说你是医学名家， 只要进入皇宫，成为御医，那么给你送房子的活雷锋， 肯定会成把抓的，” “唉，”莂叁叹口气，没有多说， 角鹿泽南一笑，说：“听说，你因为记恨先皇角鹿率佑推翻东霞氏， 所以不愿意在当今的皇庭就职？” “不敢不敢。” “不必隐瞒，其实我也是被皇庭罢免了职务， 对朝廷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 “您说笑了……” “我是说真的，” “你肯定是开玩笑，” “靠，我是说真的！”角鹿泽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拍桌子，我也会拍，反正我不会信你，”莂叁说， “那我怎样做你才信我啊。”角鹿泽南重新冷静了下来， “首先，我为什么要信你？我有那种义务吗？ 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帅我就要信你了。” “早听说莂叁是个非常有骨气的人，今天一看，果然不假， 好吧，我就让你做到信我为止，”角鹿泽南下令， 茶馆的小二，端上了两碗冒着白沫的茶水， “如果你不信我，我就把这两碗毒药当着你的面喝下去，然后造谣说是你把我毒死的。” “不要这么狠吧，我跟你有很大关系吗？”莂叁为难的说， “很大关系啊，” “很大关系吗？” “很大关系啊，” “到底有什么关系啊，”莂叁问， 角鹿泽南突然唱道： “因为你很毒， 你很毒，你非常毒， 听说你配的毒， 能够让人立刻中毒。” “不管谁的毒，其实都是能让人立刻中毒的。”莂叁插嘴说， “你不一样。”角鹿泽南正色说， 然后接着唱道： “只有你，你的毒最厉害， 不但无声，而且不会说话。” “不管谁的毒药都是不会说话，不会发声的。”莂叁说， “你的真的不一样。”角鹿泽南肃然说， 然后接着唱道： “你的毒要让人吃了以后， 仿佛正常人想要睡一觉， 但是醒来，却发现再也无法呼求， 这么狠的毒，全世界也只有你最厉害， 只要你配的毒， 一定能让人无法露形迹，并且无处得救，” “你的意思是向我买毒？” “不错，你终于明白了。” “哪种毒？” “就是让人看不出来是中毒了，仿佛是生病了一样就死翘翘的那种毒。” “这种毒倒不是没有，不过你确定你要吃吗？” “当然不是我吃了。”角鹿泽南说， “那你为什么要放两碗这样的毒药？”莂叁指着桌子上两碗冒着白沫的茶碗问， “这两个根本就不是毒药，骗你的啦。” “连我都能骗得到，厉害，将来你一定能干出大事，我帮你！” 这个时候，莂叁有点明白了，角鹿泽南被抓回来的事情，其实人尽皆知， 如果说角鹿泽南最想毒死谁，当然就是那个无法让他成为皇帝的哥哥了。 角鹿泽南跟随着莂叁，来到了一个宁静的小巷子， “这里就是珍藏了我三十年前发明的极品毒药，”莂叁面色阴冷的说， 他从墙角下的草地上，挖出了一个罐子， “三十年前？那不就是我父亲征服中州后不久？” “对，正是那个时候，当时，我还是一个很有志向的人，但现在，”莂叁摇摇头， 他把罐子上的土堆扫干净， “这个毒药究竟是……？” “这个毒药，严格说并不是一种毒药，而是一种综合病毒，或者说， 是一种细菌武器。”莂叁说， “能不能讲解讲解。” “当然。”莂叁站了起来，望着远处说，“三十年前， 我感冒之后，每次感冒后的鼻涕，我就把它们， 珍藏在这个罐子当中， 还有，每次我闹疟疾的时候，我就把大便珍藏在这里， 每当喉咙发炎的时候，痰被藏在这里， 就这样，无论我感冒，喉咙发炎，还是疟疾， 我就把我身上最肮脏，细菌最多的地方，放在这里，” “好可怕！” “何止呢！还有我闹狐臭的时候的胸毛， 以及脚气的时候的袜子， 以及皮肤炎时候的皮屑， 这么多肮脏并且充满了细菌的东西， 都放在这个罐子当中， 然后密封起来，发酵了整整三十年， 你说，这里面现在有多可怕。” 角鹿泽南不禁慎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就要开罐了，快带上防毒面具！”莂叁大喊说， 角鹿泽南不敢怠慢，慌忙把防毒面具戴在脸上， 然后，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罐子打开， 用镊子，拿出来里面的东西，再用显微镜观察， “怎么样？” “没想到发酵了三十年，竟然产生了这样的细菌！！”瘪三面色大变的说， “究竟是什么病菌？” “乳酸菌。” “废话，密封起来，当然容易产生厌氧菌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角鹿泽南问， 作者注：乳酸菌是一种对人体无害的细菌。 “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莂叁的面色一寒， “用什么办法？” “我只要再次让自己感冒，并且闹疟疾，好造出新的病毒。” 那天之后，莂叁不穿衣服，并且乱吃脏东西， 就这样，他染了一身的病， 然后，从他的血液当中，提取出来了一种很可怕的病毒， “啊？艾滋病？不会吧，你怎么会染上这种病菌的？”角鹿泽南大惊， “为了造出强大的病菌，我也只好以身涉险， 在妓院住了一夜。”莂叁背着手，看着远处的天空， 苍然的说道， “可是，你也用不着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吧。”角鹿泽南说， “你看天上的那片云。”莂叁说， 角鹿泽南抬头看，天上有一片片的云， “到底哪一片哪？” “就是那个组成了‘志’字的那片云。”莂叁说， “哦，还真是挺像‘志’字。”角鹿泽南说， “小时候，我常常看着天空， 对自己说，我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不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所以，我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我问自己，什么事最伟大， 我得出了结论，就是人人都记住我，崇拜我， 我问，怎样才能让人人记住我？ 告诉自己说，就是做出一些大事， 什么是大事呢？ 可以带领军队，征服所有人， 也可以著书立作，用思想征服人的心， 我也可以让人恐惧我，也可以让人感谢我， 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成功呢？ 那一年，我发了一次善心，救了一个修行者， 几年后，修行者回来找我， 告诉我说，他不会忘记我的恩德， 所以他把我的名字，刻在了土地上， 没想到，土地后来吞没了我的名字， 他又把我的名字，刻在了树干上， 可是树长大了，我的名字就变形了， 他又把我的名字，刻在了石头上， 然后，那石头没有变大，也没有人能撼动它， 那个石头，就永远留存了我的名字， 这个修行者说， 所以一个人想要成为名人， 就要把自己的事业，建立在坚固的石上，不会动摇的磐石上， 我听出来，他是想开导我， 我问他说，什么事业，是不会动摇，不会改变的呢？ 他说，义人的义，是不会动摇，不会改变的， 谁是义人？ 他说，能改变恶念，转而向善的，就是义人， 这意思是说，要救人，就要教育人吗？ 修行者摇摇头，说， 教育人，人却仍然会堕落，你怎么保证呢？ 所以，人只能让一个人， 永远不会堕落，那就是让自己，永远不堕落。 我问他，我想要成名天下， 难道，不是让人人都记住我， 还是让我自己，变成一个义人吗？ 他点头说，对， 那天之始，我就努力想要成为一个义人了， 善待别人，报答曾经有恩与我的人， 有一年，我爱的女人， 竟然被东霞氏夺走了， 我勃然大怒，要把东霞氏毒死， 我的女人却吃下了我的毒药， 她对我说， 如果东霞氏的男主人吃了毒药， 他就会怀疑到我头上， 所以，她让我发誓，永远不要再用毒药， 毒死一个贵族， 我当着她的面。对她发誓， 然后，她就死在我的怀里， 东霞氏对我说， 他看到他的女人，死在我的怀里， 但既然那女人真心爱的你， 那么，你抱着她离开吧， 我问他说，你不要假装慈悲，你当初为什么要抢走她？ 东霞氏对我说， 这女人不仅爱你，也喜欢我， 她曾经对我说， 她不知道在你和我之间，她要选择谁。所以我就帮助她选择了，呵呵， 看着他笑着这么说， 我也笑着说，你只是害怕我毒死你， 所以你才这么说， 他说，如果我担心你报复我，我就现在下令杀死你， 我以前把她娶来，我后来知道， 她更喜欢的人是你， 她总是说，你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 在当今世界，你的才能，却不能被人发现， 她总是求我，让我，把你封为贵族， 我没有答应她，她就一天天消瘦， 直到她死的日子，她宁可跑来你家，死在你的怀里， 说到这里，东霞氏走过来，走到我旁边，他跪下来， 在了那女人的尸体边，哀声恸哭， 从那天之后，我就握住那女人的手，对她再次起誓说， 我不会再试图毒杀一个贵族， 我有生的日子，也会尽量维护她的男人……东霞氏。” 角鹿泽南听到这里，说：“可是我还是听不懂，这跟义人有什么关系。” 那位得了艾滋病的莂叁摇了摇头， 说：“现在，你拿了我的血，你走吧，这血液当中有剧毒， 你拿去毒杀你想要毒杀的人吧， 我只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拥有一栋房子，然后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 而不要和我当年一样。” 说完，莂叁继续看着天空， 看着天空上，那个云彩组成的“志”字。 【可是我总觉得最后一句有点搞笑啊。】 这个本来就是为了搞笑的，千万别当成悲情文章来看， 转身，角鹿泽南回到家中， 他把手中的试管，交给了他的妻子，定恬夏， 角鹿泽南还说：“恬恬，你手中这个试管当中有剧毒， 我看出来，皇帝似乎对你很有好感， 所以不如，就由你进宫，去给皇帝进献美食， 并且把这个试管当中的病毒， 滴在食品上……” 定恬夏惊讶的拿起试管， 那试管当中，装满红色的血液， 她的纤细的手指，正轻捏着试管， 红色的血液，在淡淡的窗下，反射着妖艳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