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人物]旧式文人袁克文

风流人物 　　　　吴兴文 　　 　　　　虽然袁克文的一生过着贵族般的生活，而且吃、喝、嫖、赌、抽、收藏、票戏、捧角等旧式中国文人的癖好，无一不沾。不过他的才思敏捷，文路很宽，诗词、楹联、书法、着文、言说样样都很出色。24岁那年(1914)，就出版了第一部旧诗集《寒云诗集》，共收入一百余首。 　　 　　　　中国最后一位皇帝——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虽然和恭亲王奕欣的孙子溥侗、河南都督张镇芳的儿子张伯驹、东北王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并称为“民国四大公子”，但是因为他既没有当过什么大官，也没有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仅在这个世界上活了42岁就匆匆离去，随着时代的日新月异，也就渐渐地为历史所掩没了。不过有趣的是，由于近年来图书出版业的蓬勃发展，今年上半年就出版了他的两本传记——《京华名士袁寒云》与《风流公子袁克文》，有关他一生的事迹，似乎开始引起人们的兴趣了。 　　　　袁克文排行第二，是袁世凯使韩时，韩王所赠姬人金氏所生。在他出生前，袁世凯梦见韩王送来一只花斑的、用锁链系着的豹，跳跃踉跄，忽然直奔内室，然后克文出生了，所以袁世凯赐克文字豹岑。他的母亲在生产时，也梦见一巨兽自外奔入，向她跳跃，惊醒之后，将他生出，后来也证实：巨兽即豹也。后因得宋王晋卿《蜀道寒云图》，得物志喜，因署寒云，又因为袁世凯醉心于帝制，在建储问题上，遭到大哥袁克定的忌妒，于是自称“皇二子”。 　　　　虽然他的一生过着贵族般的生活，而且吃、喝、嫖、赌、抽、收藏、票戏、捧角等旧式中国文人的癖好，无一不沾。不过他的才思敏捷，文路很宽，诗词、楹联、书法、着文、言说样样都很出色。他24岁那年(1914)，就出版了第一部旧诗集《寒云诗集》，共收入一百余首诗。但由于他的懒散性格，生前除了出版过这部诗集外，其余的作品大多是在他去世后，才由其门人故旧为之整理出版。特别是他的诗词作品，散失甚多，身后仅由其表弟张伯驹等人，为他油印了一本词集，名《洹上词》。 　　　　还有他生前发表在北京、上海一些报纸、杂志上的笔记，由于文字练达，且较为详细地记录了袁世凯家族的历史，以及袁世凯称帝前的种种内幕。这些笔记大致有《辛丙秘苑》、《新华秘记》、《三十年闻见行录》、《洹上私乘》，以及其日记著作，人称《寒云日记》，近几年来都被陆续重刊。 　　　　然而至今，我们还是对袁寒云的小说不太了解，一般介绍他的文章都很少提及，连上述最近出版的两本传记，也都引用陶拙庵的《“皇二子”袁寒云的一生》。虽然陶文中提到：“为周瘦鹃主持的《半月》杂志写小说，一、侠情的《侠隐豪飞记》，二、侦探的《万丈魔》，后来由大东书局合印为《袁寒云说集》一册。”而且后面还有一段提到“又白话小说《枕》，朱凤竹为绘插图”。不过还是不完整，除了上述那三篇都收入民国十六年五月上海大东书局出版的《袁寒云说集》之外，还有一篇短篇小说《夷雉》没有被提过，小说中的插画是丁聪的父亲丁悚所绘。该书的封面有袁寒云的亲笔题字，一旁还有他的圆形状的半身照，并且用花卉装饰，颇有鸳鸯蝴蝶派的风格。 　　　　而且这篇文章的作者陶拙庵(郑逸梅的笔名)，连他是袁寒云生前居住在上海期间的好友，都会有所遗漏，可见那时资料的不易保存。所以将这四篇小说的内容，按原书的顺序简介如下： 　　　　《枕》，白话短篇小说。以一位豆蔻年华少女的枕头为故事主角，以它的观点描写她无法跟所爱的人结婚，到所嫁非人的经过。 　　　　《夷雉》，文言短篇小说。叙述翩翩浊世公子为人所害，幸好为红粉知己解救，才逃脱红色陷阱的故事。 　　　　《侠隐豪飞记》，文言短篇小说。类似唐传奇聂隐娘的故事，叙述一侠盗飞飞子，某次作案为记者徐隐撞上，两人萌生爱情。他的朋友张慧是探长，飞飞子不想连累张慧，所以出面投案。后来飞飞子不但越狱，并且将后继捉拿他归案的探长张言寿构陷入罪，飞飞子从此恢复她的女儿身，和徐隐隐居海外仙岛。 　　　　《万丈魔》，白话短篇小说，是全书篇幅最长的一篇。叙述上海某市区经常失窃，引起当地居民的不安，名探白公乙经过明查暗访，层层推理，抽丝剥茧，最后侦破盗窃集团的故事，颇有福尔摩斯侦探小说的味道。 　　　　以上四篇取材都不尽相同，同时白话、文言都写得清新亮丽，可见袁寒云小说创作的才华。只可惜至今只见到这四篇作品，不然也许可以在民国小说史上留下一笔。而且既然他的笔记与日记作品，都已经有人重印，《袁寒云说集》这部小书，似乎也可以考虑重新出版了。 　　　　 　　　　◎吴兴文，作家。现居台北。著有《我的藏书票之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