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裆往事

⊙⊙ 初一的时候，跟大院里几个小孩儿比过谁射的远，那几个小孩儿跟我差不多大，发育也基本同步。我们躺在河岸上，一字排开，向河对岸的一对情侣射击。对岸太专注，始终没发现我们的炮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这是我唯一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也是唯一一次公开射击。 我有一个兄弟很有勇气，去年冬天他去山西写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站在山顶向山下的庙宇射击。我一直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反正庙宇不会使我勃起。 即便这件事是真的，我那兄弟在当时，脑子里也不会是某个泥人儿，肯定是有原型的，比如张小花，或者李小梅。 ⊙⊙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思索鸟在裆里的摆放问题，是顺着它的走向放在裆里呢，还是把它抬起来，炮口朝天那样放。 中学时鸟事繁多，也活跃，一不留神它就挺直了腰。如果炮口朝上，马上会支起帐篷，这样我就没办法直立行走。如果炮口朝下，一旦它蠢蠢欲动，马上就会被裤裆紧紧勒住，拘束得难受。我担心时间一长，会被勒弯曲。 有一次在自己房子里拿出来查看，看见它果然有点驼背，真是提心吊胆，担心今后派上用场时进不去怎么办。 这个担心一直保留到我读大学，直到真的派上了用场，才发现没什么关系，还挺直溜，一点都不驼。放到军训时，这家伙直挺挺的军姿，完全有资格在校门口站岗。 我跟一个心肝儿说过小时候摆放问题的苦恼，心肝儿不理解，我说你在裤裆里塞个萝卜试试。 ⊙⊙ 教室绝对是个暧昧的字眼儿，和大家一样，我跟大学时的女友为了找到一个地方，也常常显得无比猴急。 夏天穿得少，比较方便，露天吧，蚊子多，边折腾还得边挠痒痒。去自习室，人多，只能打擦边球，并且每个自习室的最后两排都在打擦边球，不够过瘾。 上帝保佑，我进的是美术系，我们还有画室。 我估计我们班画室经常被充分利用，但是大学四年，我竟然没跟别的同学撞过车，可见即便是在画室，大家也小心翼翼尽量错开时间。 第一次进画室办坏事是领着女友从天窗爬进去的。美术系的画室跟餐厅在一个楼上，从餐厅的楼顶可以钻到我们画室的天窗里。每次都是我先爬进去，再把女友抱进来。 尽管地方比较安全，但毕竟不太方便，恋爱谈了没到一个月，我们就学会了校外租房。以前我一直没租房的概念，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班里那么多同学，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一下子忽忽拉拉全搬出去了。他们还找了很多理由：宿舍太挤，画不成画。事实上，在他们租的房子里，我没见他们画过任何一张画。我也没画过，全画在床单上了。 ⊙⊙ 往校外搬时，靠，我跟我们同宿舍阿俊、魏志、世宏竟然在同一家，并且同一个楼层，紧挨着。我们无非从上下铺挪到了单间，每个人只隔一堵墙，打呼噜照样听得见。 不过也没谁夸张到弄出太大声响的地步，唯一例外的是魏志，他天天在房子里嗷嗷叫唤，这个兄弟大学里一直没女朋友，也不知道他自己跟自己叫唤个什么劲儿。 ⊙⊙ 大家搬出去后，在学校里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在胡同里碰见的越来越多，我们班在一个小巷子里集中着，如果辅导员在巷子里吆喝上一声，一分钟之内，人肯定凑齐。 大一时，学校还逼迫着跑早操，大家基本上能够老老实实呆在宿舍里睡觉。大二就松散了，大三宿舍就没什么人了，大四后半年，才陆陆续续回到宿舍。 一是快毕业了，学校会时不时查宿。二是快毕业时，大家跟女朋友也分得差不多了，又恢复到单身状态。 大四最后半年，大家的工作也基本上落实，就业率还可以，除了没人签到北京，大河上下、长城内外已经把我们瓜分完毕。剩下的半年时光，每天晚上就是在楼道里打打牌什么的。 我在那时学会了三张牌的玩法，赢过钱，也输过，最后基本扯平，都是打发时间。那时我还学会了喝酒，每天一小瓶太白，从中午睁开眼，不洗脸，不唰牙，先来两口太白。 大学最后半年真是悠闲，毕业创作是在闲得实在没事可做的情况下，才画上几笔。 ⊙⊙ 大学时和女友正热锅蚂蚁，有时碰到查宿，只能回学校住。但火大，总得解决，于是在餐厅开辟了战场。 我们学校餐厅比较多，也比较大，其中一个号称是国内大学里最大的餐厅，里面椅子齐全，桌子干净，全是不锈钢的。场地的确够大，晚上把灯一关，大家各就各位，黑咕隆咚谁都不妨碍谁。 那天我跟女朋友摸黑进去，找到位儿后，挤在一起磨蹭了半天，可能是晚饭吃得太饱，我在餐厅里不停地打嗝儿。餐厅静悄悄的，只有我的打嗝声，大家依然各忙各的，谁都不说话。 只是第二天，班里好几个男男女女追着我问：昨天晚上你怎么一直打嗝儿？ ⊙⊙ 大学里，胯下这只鸟一直比较粗暴，跟心肝儿在一起时，它很少有垂头丧气的时候。唯一一次例外发生在绍兴。 那年跟一个心肝儿去浙江玩，晚上10点到达绍兴，在鲁迅故居旁找到一家客栈，的确是客栈，叫周家老客栈，客栈主人是鲁迅的本家亲戚。我们开了房，进了卫生间，站在浴盆里一起冲澡。 绍兴夏天非常热，水多，水气也大，完全是在蒸桑拿。所以一开房我们就急匆匆进了浴室，心肝儿站在我前面拿着喷头，我在后面也蹭点水。 冲着冲着胯下兄弟就不再老实，从背后挺了进去，心肝儿哼叽一声软在我怀里，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展开身手，这家伙就趴下了，再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那天晚上我耿耿于怀，一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所以我很不喜欢鲁迅，谁跟我一提鲁迅，我马上就能想到周家老客栈，既而想到那天晚上我是怎样的兴致勃勃，却又怎样的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