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品好读]林强:做一个「音乐工作者」
一衣(孤独本是生命的常态)
http://www.xici.net/b11731/d36651059.htm 采访/蒋慧仙.许正平 摄影/颜涵正 拜访林强,来到士林夜市外围地带,寻常人家住居的巷弄,某号二楼,林强一双蓝白拖咚咚咚地来开门。拾级而上,视线随即被两幅台湾门神的年画占据,一旁则是林强为造访过这小公寓的客人们拍下的拍立得群像,满满一大面墙。 说小,或许因为这个客厅兼工作室的空间里,各种作曲、编曲、录音的电脑设备即占了大半,再平凡不过的台湾居家空间,除了生活,近年林强各种实验、前卫意念浓厚的创作,亦皆於此完成。相较於明星光环的想像,这里更予人一种「大隐隐於市」的市井感觉,才开口,林强亦不讳言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当偶像歌手的林强了。」 我想/吃甲这大汉/最大的希望是要做一个/快乐的平凡的老百姓。 ──林强,〈平凡的老百姓〉影像配乐、在Pub或秀场里当DJ,是林强这些年来从事音乐工作的主要内容,而在表现形式上,他也舍弃了一般流行音乐词曲相辅的做法,以强烈的电子节拍呈现另类思维。二○○一年,为侯孝贤导演《千禧曼波》所作的配乐,获得金马奖最佳电影音乐,呈现了现代台北迷幻的都市风情。○五年,法国知名的影像与音乐厂牌MK2,发行了林强的最新创作《惊蛰》,并邀他於坎城影展期间赴法发表、演出。 聆听《惊蛰》,林强仍持续他对电子音乐领域的探索,但显然加入了更多生活与在地的元素。他说:「电子音乐许多人在玩,尤其欧美,那么对我这样一个台湾的音乐工作者来说,我会想,我要给别人听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却又能传达我在这块土地上的生活面貌?」 创作过程中,林强常随时拿起最阳春的随身听,装上空白卡带,便出发到生活周遭的各种场景中,如庙会、夜市,录下各种我们耳熟能详的声音,无论是招揽客人的叫卖、野台歌仔戏的锣鼓、电视新闻,甚至是老相声的段子、二十年前林怀民排练《薪传》时说过的话……他将这些众声喧哗的元素拼贴进《惊蛰》的电音节奏中,翻转出一种既时尚却也local的、亲切的听觉经验。 听觉之外,林强在坎城的现场表演中,也和多位台湾以电子媒材做创作的艺术家合作,以电脑影像制作出一场横跨音乐、动画和纪实电影的多媒体表演。「可能因为这几年影像配乐的经验,再加上各种电脑创作技术的开发、辅助,我感觉到传统的创作型态渐渐地充满了各种混融、交会的可能」,林强说。做为一位数位时代的音乐人,跨界多元却又同时保有对生活的实际体会,是林强如今创作音乐时最在意的。 从流行音乐到实验电音、从叱吒歌坛的春风少年兄到隐身於音符与作品後面的音乐人,林强认为这些转变虽源自於他的自觉,但和九○年代跟著侯导拍片所受的影响亦不无关系。 「我很清楚我只是一个从中部来台北的乡下孩子」,即使年过不惑,林强仍如此强调。当年《向前走》一炮而红,他却觉得自己的面目越来越假、越不诚恳,偶像化的过度包装,让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九四年出版《娱乐世界》时,他对公司要求不走任何商业宣传流程,专辑的美术设计完全不呈现歌手形象,而音乐上也一反之前民谣摇滚的风格,代之以当时尚未蔚为主流的电子节拍。「做一个主流的商业歌手,连衣服该怎么穿都会被要求,但,那不是我。」林强反主流的作法,预告了他在音乐角色上的转变。 也就在这前後,林强开始参与侯孝贤电影的演出和配乐工作。「录音室的世界是关起门来一个人,世界很小,但拍电影却得到处跑,认识人,和人相处,无形中生活领域就扩大了」,林强说。为了演李天禄,他曾经就到李天禄家住下,深入台湾布袋戏的「历史现场」;演《好男好女》的早期共产主义知识分子,让他了解当时台湾精神文明的面貌。「《南国再见南国》里演小混混,那段时间可以说什么 界线都没了,从前认为不对的、不敢的事也都潦下去做了,真正体会到──人要学『坏』原来那么容易!」林强笑道,肯定拍电影将他从偶像迷思中拉出来,看见了生活深度。 《千禧曼波》配乐的经验,或也能说明林强对当时音乐环境所感受到的局限,和电影提供给他的无限可能。○一年,还跟唱片公司有合约,林强创作了一张电音专辑,交到公司手中,却被「这样的音乐没有市场,公司也不知道如何操作」打了回票。林强把这些音乐交给侯导听,正好当时侯导正在拍摄讲述新世纪年轻人感情题材的《千禧曼波》,就把这些「前卫」的创作放在电影中,当作配乐,竟得到当年金马奖最佳电影音乐。 成长环境不同,情感频率可相通,这样就没有时空的限制,尤其音乐是可穿越的。 後来,林强离开大公司的体制,成为独立音乐创作者,那时他早已完全抛却作为歌手、连创作思维都被限制的包袱,从买下第一部个人电脑音乐软硬体开始,慢慢摸索,在电音领域悠游许多年了。电脑创作便宜、自由和一个人就能独立完成的特性,让那些数位化的声音,听在林强耳里拥有无限可能。 出入於商业和独立、主流与非主流的经验,以及在歌手与DJ身分间的转移,也让林强开始意识到,创作的多元往往被现行的公司体制与市场机制牺牲。○五年开始,林强积极投入中研院资讯研究所共同参与的Creative Commons(简称CC)计画,这是○一年由美国史丹佛大学教授所创发,挑战现行著作权法、智慧财产权的新观念,让各领域的创作者不需依循商业法则,即可彼此分享、串联。「现在的著作权法『保障』太多了」,林强的批判直接了当,他认为,一个学生在不涉及商业行为的前提下想使用既有创作来完成自己的作业,一位DJ remix其他创作者的音乐其实是带著分享、传播的目的,然而在著作权法的保护下,却必须付出高额的费用;这些费用说穿了其实只在保护公司的获益,却也同时限制了独立创作被广泛认识的可能,特别在当今音乐、影像、文字独立工作者缺乏资源的情况下。 参与CC,林强的目的在於指出现在智慧财产权之弊,也出於对「创作」的尊重与提携後辈的心情,「做为一个创作者,我们所写的每一个字,谱的每一个音符,不都是得自於前辈的启迪吗?现在我们用嘻哈、蓝调、民谣等各种音乐元素来创作,不也是因为我们可以自由汲取各种创作里的养分吗?因为别人的创作让我们所用、再发想,我们这一代才能继续往前走,为什么我们却不开放一些,把作品与众人分享呢?」 为了推动CC,○六年,林强计画找一些有共同理念的独立音乐创作人,更希望畅销当红歌手们加入,由他亲任制作人,将大家提供的创作与CC合作,藉此让CC进入商业法则中运作,看看CC的概念会带给如今庞大却缺乏活力的市场何种冲击。林强更打算自掏腰包,将自己的音乐创作,结合影像、文字与设计,发行EP,以CC之名,以创作人的信念。 「创作的一端永远是最单纯的」,林强一直相信,直到作品进入通路、商业机制後,才衍生各种利益冲突,导致商业、主流反过来限制创作,尤其现在的数位时代,不同媒材的创作混血或交互影响更加频繁、多元,也就更能感受现行著作权法的限制,或许,藉著CC,可以试著为已经僵化的体制找到另一个可能的操作方式。 现在的林强,忙著为台湾导演郑有杰的《一生之旅》、大陆导演贾樟柯的《三峡好人》做电影配乐工作,偶尔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场合如咖啡馆、废墟办音乐活动、担任DJ,还努力担任CC的无偿义工,为创作的多元环境打拼──尽管许多人对他的记忆或许还停留在那个大声唱〈向前走〉的无畏青年,他却笑著说:「我一直还在努力,要成为一位『音乐工作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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