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谎言重复千遍即真理
来自:纳兰潜艇
谎言重复千遍即真理 作者:纳兰潜艇 登场人物 现实中的人物(正剧) 楚天霸:男,35岁,江西省X大学生物教师,推理剧本的作者。 魏振天:男,22岁,宋州省武穆大学生物系学生,推理爱好者。 白雨燕:女,22岁,宋州省武穆大学新闻系学生,忠实的仙剑迷。 手稿中的人物(剧中剧) 景天:男,25岁,剧中剧男主角。——注1 唐雪见:女,23岁,“人造人”,唐家堡大小姐,流亡在外,喜欢景天。——注2 龙葵:女,21岁,贵族后裔,景天之义妹。 龙葵X:女,21岁,龙葵之姐——注3 徐长卿:男,31岁,蜀山派弃徒,景天之友。 紫萱:女,27岁,长卿女友。 花楹:雪见之宠物,在雪见身边多年。——注4 邪剑仙:男,45岁,邪恶势力的领袖,景天一伙的死敌。——注5 唐益:男,31岁,唐家堡叛徒,曾揭露雪见“人造人”身份,导致雪见流亡,后反叛唐家堡投奔黑势力。 正剧第一幕 第一场 深秋夜晚 凉亭 【楚、魏、白上】 【楚优雅地捋着自己浓密的长髯,从桌上的黑包中取出一叠东西。凉亭中缩在大衣里的生物系学生魏振天和新闻系学生白雨燕,立即来了精神。白匆匆理了理挂到脸颊上蓬乱的头发。】 魏【直起身来】:快给我们欣赏你的大作吧。 楚【呵呵一笑】:手稿是我一个朋友写的,花样还挺有趣的。登场人物都是国产游戏仙剑奇侠传3的角色。你们喜欢的元素,什么暴风雪山庄、密室杀人、挑战读者一应俱全。总之,我对这篇手稿很有信心。【继续捋着胡子来,显得胸有成竹】 魏【拿下自己的眼镜,用羊绒衫的下摆擦着】:啊,那太糟了,堂堂楚老师居然委身替人做校对。 楚:其实,这部手稿中即使是署名这种貌似无关痛痒的小细节,最后推理时都用得上。 魏【把眼镜从新戴好】:哦,你别告诉我最后解答是猴子行凶。 楚:日本作家耍过的把戏已大量地被‘模仿’、‘抄袭’,我和作者都极度鄙视这种恶劣行径。这里登场的是‘人物’绝非‘动植物’。另外我向大家保证绝不在人造人本身上面耍诡计。 白【半嗔半笑地】:不知道你会把原著“糟蹋”成什么样子。不过总算没把龙葵“改造”成人格分裂,——孪生姐妹的设计我能接受。 楚:基本借用了仙剑3的人物姓名、关系、场景。但基于推理创作的‘诺克斯十律’,所以作大幅改编是必然的:魔法、神器以及科幻道具一律禁用;龙葵被设计成性格迥异的姐妹俩;文首也注明了本文使用双胞胎;紫萱、邪剑仙都成了普通人;唯一的例外,就是保留了雪见人造人的身份,因为这涉及到雪见复杂性格的形成,大家也就通融一下。 白:那么…… 魏【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好了,多说无益,先拿文章看,OK? 楚【把手稿往石桌上一甩】:既然已经有人等不及了,那么闲话少说,手稿在此,接招吧! 手稿正文(剧中剧) 剧名:仙剑奇侠谋杀案 登场人物(见文初) 注1:手稿一切现象皆可用科学解释(有关雪见人造人身份见注二)。魔法、妖怪、复活、时空转换等超自然现象都是不存在的。介于原著中的人名源于中药材,作者特意把与其相对应的学名在括号中注明。 注2:为了配合情节和人物性格,雪见按原著设为人造人身份,用当代科学术语来说,是所有内脏都是制造的,不过除此之外与正常人无异。作者不会在这一点上设诡计。 注3:本文使用了双胞胎,按诺克斯十律,在此处做事先声明。由于本文作者自信有高明的诡计,所以不妨告知读者双胞胎的存在。介于龙葵在原著中的“一体双魂”现象无法用科学解释,在本文干脆设计为两姐妹,内向文静的龙葵是景天的义妹,其外向嚣张的姐姐,名字不详,且称为“龙葵X”。 注4:花楹的外形忠实于原著,按生物形态学描述如下:“全身被毛,体黄色,呈球状,直径约20CM(蜜柚那么大),头部有肉质突起,胸腹侧面有深色膜状翼,腹部有深青色环状斑纹;腿短;能发声。”同样,花楹这独特的形态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注5:邪剑仙就尽管理解成像当今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头子这类人。 剧中剧第一幕 地下宫殿 真实,令人难堪的真实——司汤达《红与黑》 第一场 剑冢入口 【景天、龙葵、紫萱、徐长卿上】 景天(以下简称景):1500年前的人都是神仙啊,居然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盖地下宫殿,还给它取“剑冢”这种怪名字。走了三天连户人家都没见到,我都快累死了。好在总算到了。 徐长卿(以下简称徐):邪剑仙扬言今明两天要让我们当中的三个成为尸体。他可能会藏在任何地方等着我们。 紫萱(以下简称萱):长卿,你总是忧心忡忡的。你的左手还好吧? 徐【费力地抬起木板夹着的左手,展示手腕上密密包扎的纱布】:还好,邪剑仙那点本事还不够火候,只是断了骨头…… 景:徐大哥,真有你的,挨了邪剑仙那一下,换作我早叫爹叫娘了。 龙葵(以下简称葵):好可怕啊。【不觉地哆嗦】 景:是啊,整根骨头一下子就震断了。 萱【笑】:小天十几天前背部给人弄了道口子,便哭爹喊娘了。 徐【不屑地】:你看我的手不是好端端长着吗?不就断了根骨头吗? 萱:都过去的事了,还说什么。大家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景:徐大哥道行高深,自然不怕疼。 徐:你也不用恭维我。我有个兄弟,道行比我更高更深。他小时候被几个泼皮拗断骨头连吭也不吭声。 葵:咦,雪见姐姐呢? 景:对啊,雪见呢? 【雪见抱着宠物花楹上,低着头出神地走着,不留意被绊了一跤,花楹摔在地上,“咕——”地叫了一声】 雪见(以下简称雪):该死的东西!【半撑起来,复坐倒】 景【伸手欲扶】:雪见,又怎么啦,你没事吧? 雪【挥手推开】:没——事——,走开,我烦着呢。 景:雪见,我们知道,自从唐家堡把你驱…… 雪:烦着! 景:你是谁,是怎么来的,我们从来不在意,你和我们还不是一个样…… 雪:烦——着—— 葵:哥哥,你和雪见姐姐先聊。【龙葵下】 萱:阿天,你别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紫萱下】 徐:算了,景天,就随雪见去,咱们走。 景:可雪见这副样子—— 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先下去。【向剑冢入口走去】 雪:徐长卿,你来多什么事? 徐【回头】:有什么事下去再说! 雪:你……你这个……【忽然爆发】混蛋、恶棍,假正经的卫道士,多管事的长舌鬼,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徐头也不回】 景:雪见,雪见! 雪:难怪蜀山派的长老不要你,蜀山派永远不会有你这种伪君子。 【徐脸色顿变】 景:喂,雪见,徐大哥怎么惹你了,你怎么…… 徐:好啦,都住嘴! 雪:我偏要说,我偏要说。你这个…… 徐:没有灵魂的傀儡……【转身,下】 雪【刺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说什么? 景:雪见,你冷静—— 雪【怒不可遏】:徐长卿,我要你死,你等着,你等着!【气冲冲下】 景:雪见,雪见——【下】 第二场 剑冢一层 【萱、葵上】 萱:小葵,你的头发到哪里染成蓝色的?真漂亮呢。 葵:紫萱姐姐又在笑话小葵了。 萱:你姐姐怎么不像你这个样? 葵【把嘴一撇】:她嘛—— 萱:好古老的地下宫殿。 【龙葵仔细端详石墙,紫萱弯下腰,把脸侧贴在石板上,并轻轻用手敲打。景天、雪见上】 萱:看来下面还有一层。 景:是的,我听长——【看了雪见一眼】我听蜀山派长老提过。 葵:长卿大哥也该回来了。 萱:想必他有了什么发现耽搁了。 【雪见仿佛没听见,兀自抚摸着花楹柔软的毛,花楹缓缓扇着翅膀,似乎很通人性地咕咕叫了两声】 葵:石壁上这些文字,起码有一千多年的来头了。 景:我的天,这些遗迹,真是好宝贝啊。 萱:写些什么? 葵:好像介绍了这一层大厅墙上那些古兵器的来历。 【徐急匆匆上】 萱:怎么啦? 徐:我探了一遍剑冢下层。他来过了。 雪【对景天】:谁? 景:还会是谁,邪剑仙。 徐:已经走了,不过估计没走远。 萱:嗯。 徐:还发现有个家伙被全身绑着关在一间石屋里。 萱:难怪你下去探查了那么久。【略停了停】也是“他”干的吗? 徐:想必是,估计和邪剑仙内讧,给了关起来。对了——你猜猜是谁? 萱: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徐:我想你会吃一惊。雪见,你也听好了,这个人,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报复的冤家——唐家堡的叛徒唐益。 第三场 剑冢二层 铸剑厅 【剑冢二层两个出口分别位于1号室和走廊北端。3号室即唐益所被关的房间,也就是后来第一起命案的现场,房间内没有任何秘道或通风口。2、3、4号室的南侧都有窗户,但窗外是紧贴墙壁的铸剑池。同样,南侧的10、11、12号室窗外是另外三个铸剑池。池内盛有齐膝深的水,底部是尽是淤泥,如果试图通过铸剑池攀窗进入房间,必然会在池底留下脚印。各个房间设施简单,都只有些石床(底部实心)、石桌和石凳。(场景图见链接: http://pic.yupoo.com/nalanqianting/5791799cc225/d2bku04s.jpg 楚天霸之后会展示给观众。)】 【景、萱、徐上】 景:真要命,这么多空空荡荡的房间,乱得就像迷宫一样。 萱:【自语】今晚看样子就得住这里了…… 【同往西侧(6号室)下】 【雪携花楹上】 雪:毁去灵魂的肉体 冰冷粘稠的记忆 投影在巨蟒丛生的深潭 变成了我残破的墓志铭 彼苍者天,曷此其极?歼我心魄,摧吾肝肠!【流泪】 随风的尘埃 溺死在冷暖无常的薄云里 燃烧的枯叶 落到泥上冷却成灰烬 穷途末路的憧憬 跌碎在恨的囚笼里 荒诞的道路早已死去 日与月沦为罪孽与崩坏的结晶 冷冰冰的绝望、不曾褪色的烙印 充斥着憎恨、凶残和恐惧,永不苏醒 【咬牙】我恨黑夜,也恨白天 黑漆漆的太阳从来不曾带来光明 带着令人作恶的殷红血迹 宛如死在了天顶 ——这个黑暗派来的奸细 使我在白天也仿佛挣扎在夜的深渊里 盲目地徘徊在绝望和崩溃的交叉点 无法睁眼,无法呼吸…… 【外场景传来龙葵的声音: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雪:哼——我是怎么了,居然哭起来了?【迅速擦去眼泪】花楹,只有你还了解我……我们走,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人”的世界。 【雪见从东侧(走廊)下。龙葵上,龙葵X上】 葵:真是太巧了,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葵X(以下简称葵X):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好像我不该来似的。 葵:你是在——是在跟踪——吗? 葵X:我的好妹妹啊,我可不是你。每天看那小子和雪见这爆炭厮混,我会疯掉的。 葵:小点声,雪见姐姐听见了会—— 葵X【把手一甩】:什么雪见姐姐!叫得这么亲昵。我掐死你这没良心的小蹄子! 葵:雪见姐姐以前才不这样呢。 葵X:我看都一样,你如果真喜欢那小子,还是趁早想法子做掉那疯丫头。 葵:姐姐! 【景天在场外叫:小葵,把雪见一起带来。】 葵:知道了! 【同往西侧下】 第四场 11号室 【景、雪(携花楹)、葵、葵X、萱上】 景:这些房间想必是留给殉葬的仆人们的。 葵:哥哥你怎么尽吓我? 景:那时候这种事习以为常。 葵X:你胡说。 景:怎么胡说,春秋初期还有更吓人的事呢…… 萱:看样子今晚得睡在这里了。 葵:哦,不,我怕。 萱:算了,小葵,凑合一下吧,最近的村落离这里有三天的路程。 葵:这么一点光,一到夜里还是好可怕。 景:放心吧,徐大哥会在每个房间都点上火把。妖怪不会来的。 葵X: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有这么个胆小鬼妹妹。如果景天把你和雪见都娶了,有你的罪受! 雪:你闭嘴成不成? 萱:小葵她姐,你怎么这样说话? 葵X:我说不来啊? 景:得了得了,成天吵来吵去,都静一静,行不? 【众人沉寂】 【景反复踱步,葵X瞪着他,雪抚弄花楹,萱静静坐石凳上,葵托着下巴呆坐石床上】 【片刻,萱起身】 萱:还是先说一下今晚的房间安排:雪见,你就住这靠南的一间(作者注:即11号室);我住在你西面隔壁(即10号室),你如果睡不着就尽管找我聊天;小葵,你住雪见另一侧(即12号室),叫你姐姐陪你住一起好了—— 葵X:我爱住哪住哪,才不要和—— 萱【不理她,继续说】:阿天,你就住大厅西门直通的那个房间(作者注:即6号室),一旦出什么事可以很快穿过大厅赶过来;长卿就住那家伙隔壁(即2号室),管住他,也省得别人从外面进来。夜晚我、长卿、景天、小葵会轮流在东侧走廊上守着,看住另一个入口。雪见,你身体不舒服就好好睡一晚上吧。 葵X:我不要住在—— 【雪见轻轻拍了花楹一下,使它发出咕咕的声音】 葵X:能不能拜托别总让这个毛球叫个不停,烦死了! 【雪见狠狠白她一眼,一声也不吭】 萱:你不要使横,在荒郊野岭一切要听大家的,反正也就一晚上。 景:那么,徐大哥去守夜时,谁搬去徐大哥那个房间? 萱:唐益全身被牢牢绑住,石门又被锁上,他逃不走的。 景:我是说,万一有其他人,比如他的同伙,伺机从西北角入口进来,岂不坏事? 萱:啊——这个——我倒是疏忽了,嗯……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你房间北侧的门全部打开,这样从你的房间也能够监视那个入口了。 景:似乎不错。【停了停】我们去找徐大哥,顺便看看他“擒获”的“俘虏”。 【同下】 第二幕 密室谋杀 非有一具尸体不可,一具真正的尸体——卡尔《阿拉伯之夜谋杀案》 第一场 3号室 【石屋中央反绑着一脸怨气的男人,他耷拉着脑袋,嘴里塞满麻布,四肢骨骼都被敲断,袖子、裤管上都是血迹,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床上】 【徐领萱、雪、景、葵、葵X上】 徐:已经晕过去了,现在还醒不了。我下来探查时就发现他被人这样绑着。 萱: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个死人吧。【上前,伸手搭囚徒的颈动脉】 雪【难以抑制冲动与愤怒】:这个叛徒,害得我好苦,我要杀死他,我要杀死他! 景【死死拉住】:别冲动,徐大哥他保证叫这坏人受到应有的制裁。 徐:没死,晕过去而已。据说唐家堡子弟个个是开锁专家和逃脱专家,所以我在这厮醒来前先用剑柄【他用右手摸摸蜀山弟子的佩剑】敲断了他的骨头。 萱【起身,望徐】:我的天啊。 徐:换成师父也会这么做的,何况我们都尝过这厮的苦头。 景:这种恶人还是杀掉好,带上他夜长梦多。 徐:不妥不妥,应该带回蜀山,让他接受正义的裁决。 葵X:最看不惯你这副迂腐样!就算把他煮了吃又怎么了?我们六个不说出去谁还会知道? 葵:姐姐,说这种话会——会—— 葵X【扬起眉毛】:会什么? 葵:会——会遭报应。 葵X【大笑】:报应?哈哈哈哈——徐长卿,你还有个知音!你干脆也认小葵做妹妹算了。 雪:把他留给我,我要亲手把剑刺进他心窝里头去。 徐: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唐益的罪行而今尚鲜有人知,如果动用私刑处死他,别人会怎么看,他们会说我们不分缘由乱杀人,骨子里和邪剑仙一个模样! 雪:徐长卿,你言重了! 徐:好吧,退一步说,即使能把唐益不露痕迹地处决掉——姑且称之为处决,在我看来就是谋杀——我们也讨不到任何好处。雪见,你今天就算把他剁成肉酱,你还是得过流亡日子,而且还要背上谋杀可能被揭穿的沉重负担,自己想想,值不值? 景:那就把这家伙原封不动搁在这里,让阎王来审定他该不该死。我们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徐:不妥不妥,这样子做的话,我们还是等于处死了他,只是换了种手段和方式,这种做法…… 雪【接口说】:甚至还不如直接杀掉他省事,是不是? 徐:两种做法我都反对,没有什么省不省事。 葵X:这也不妥,那也不妥,那你说什么妥? 徐:我们完全有能力光明正大地把他带回去,何必偷偷摸摸地干销尸灭迹的勾当,这种事只有邪剑仙一伙才会做,我身为蜀山子弟怎么能仿效奸邪、同流合污? 雪【低声】:又是蜀山弟子。 葵X:可事实上你早已不是—— 【景、萱同时用胳膊撞葵X】 葵X:你俩打我做什么?我就是要说—— 徐:你想说我已经不是蜀山子弟了是吧,但有些人有洁身自好的天性,就是容不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萱仔细审查房间,然后默默捡起地板上一只吃了大半的玉米芯子】 萱:这个东西我在一层也发现过。 徐:是邪剑仙他们吃剩下的吧。 萱:不错。他来过这里。 徐:先不管它,我们继续。 【萱将玉米芯搁到石床上】 徐:今晚我们都要特别留神。景天,你在德阳是不是弄到了个宝贝古董? 【景从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盒子,搁到桌上打开】 葵:啊,好精致的沙漏壶。 徐:准吗? 景:卖的人说准,起初我也担心上百年的古董会不会不好使,自己试了试,嘿,好宝贝,居然还蛮准。【把沙漏倒扣在桌上】沙全走完是一个时辰。 葵X:不会是赝品吧? 景:你也忒小瞧无所不知的景天大侠了。 徐:好,今晚就借用一下你这宝贝。 景:别弄坏了,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搞到手的。 萱:瞧你,三句不离本行。 葵X:可不是,连那个传说中的战士(作者注:指重楼,紫萱的老相识)也这么说你。 萱【板起脸孔】:在这里别谈这个人。 徐【当做没听见】:要保证有人在走廊上守着,隔一个时辰换次班,【对龙葵】小葵你和你姐姐现在就去那里把着,这会儿大概是一更吧,【看沙漏】过一个时辰我来换你们,然后是景天、紫萱,到五更我再来换班直到天亮。我去守夜时,小天,你就搬到我房间住。【向众人】没问题的话就各就各位吧。 【徐拿起石桌上的沙漏,景最后一次检查了那昏过去的家伙,他后来声称确信这倒霉蛋此时还活得好端端的,脉搏和呼吸都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的确只是昏过去了。可是谁又想得到,一个时辰之内,一个神秘的凶手使床上这家伙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窗外的铸剑池池底没有任何脚印,而房门依然被唐家堡特制的锁紧紧锁着,唯一会开这锁的雪见则被监视在另一间密室里……】 【徐、景同下】 第二场 2号室 【萱、葵、葵X、雪、徐、景同上】 徐【向众人】:得把门给锁上。 葵X【低声,愤愤地】:,反正明天唐益就算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也没人怀疑这个“正义使者”。 【景天扯了扯她衣角】 徐【明显听见葵X的话】:诸位倘若信不过徐某—— 景【忙不迭】:信得过,信得过! 徐:徐某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即使是自己。这样吧,诸位是否认为在下会与雪见合谋? 雪【大吃一惊】:什么?怎么说——我? 徐:别紧张,举举例子而已。 萱:你俩恐怕是最不可能合谋的人啦。 景:刚才雪见还想剥你的皮呢。 徐【向葵X】:你以为如何? 葵X:姑奶奶没这个兴趣! 徐:那好,雪见,我听师傅们说唐家堡有种不传外的机关锁,你身上应该有吧。 雪:你怎么知道我有? 景:我告诉徐大哥的,上次咱们在德阳用它锁过霹雳堂的人。 【雪见把花楹从怀里放下,利索地从兜里掏出锁,扔给景天】 景:锁上啊。 雪:我又不是你丫鬟! 景:怎么和我怄气?我怎么会使你的锁? 雪【欲再挖苦他,但还是止住了】:算了。给我。 【众人看雪见上锁】 雪:徐长卿,钥匙你拿去。 徐:你还是叫别的人保管吧。 雪【瞪眼】:就叫你保管。不是唐家堡的人就算有钥匙也一样开不了锁的! 葵X:你就不怕他那次在唐家堡偷学了开锁的本事? 雪:学到了又怎么了?开这锁,非得双手操作;你看他左手,没十天半月好得了吗?除非用上等兵器把锁砸烂,不过他那把剑还远远不够锋利。 徐【苦笑】:既然各位如此信任,在下岂能不领情? 雪【头也不回】:景天,把钥匙给他。 景:我怎会有—— 【话音未落,他怀里就多了件物事】 景:徐大哥,你的。【递钥匙】 【雪抱起花楹下,葵、葵X亦下】 徐【猛然想起】:呀,窗子忘了关,快叫雪见,雪见——雪见—— 萱:算了吧,阿天住在铸剑厅西侧,走廊整夜又有人守着,谁能从外面进铸剑厅?就算进得去,跳进铸剑池,爬上窗台难道不会发出声响吗?何况,对岸有雪见住里头呢,,她透过窗子望得见外面的动静。 徐:他可以从外面拿东西射死他,绝对没声响。 萱: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疑心重重,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用什么东西射?弓箭机弩全是显眼的大家伙;带柄子的金属魔杖吗,那玩意儿使起来足以叫死人都醒来;丢飞刀吗,有多少人能把飞刀丢十七八丈远? 徐:有个人做得到。 萱:重楼吗,他不会。 徐:我不是这意思。 萱:只要他敢…… 景:那他以后别想和萱姐讲半句话。 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先走了。 【萱下。景用力拉了拉锁】 景:果然是个好宝贝。 【景、徐同下】 第三场 走廊 【葵那一本旧书倚在走廊通铸剑厅的门框上,葵X烦躁地来回踱步】 葵X【自言自语】:站在这冷兮兮的走廊上,无聊死了。 【继续踱步】 葵X【对葵】:你死了啊?老半天不吭半声! 【葵仍看书,若没听见】 葵X【轻轻走近,忽然大声地】:你——死——了——啊—— 葵:啊——是姐姐你啊,吓死我了。 葵X:我叫你,你没长耳朵啊? 葵:看萱姐送的书。 葵X:好没劲,我走了。 【往南侧(通12号室)走,到门口,忽然回头】 葵X:你也不问问我去哪里? 葵:没什么好问的。 葵X:啊哈?居然这么和姑奶奶说话!那你说说…… 葵:还不是去睡觉。 葵X:我改变主意了,我去紫萱那边去……【边说边下】 第四场 6号室 【景斜倚在床上,透过北边几个空房间敞开的门,注视着西北角的入口】 【南门有人敲门】 景:门没锁,进来吧。 【萱上】 景:紫萱姐,有什么事吗? 萱:龙葵她姐姐太吵了,简直闹得一团糟,静也静不下来,就四处走走。你呢? 景:还干嘛?守着呗。我把北边几个房间的门全打开了,坐着就能看清入口的动静。就算徐大哥不在,也没人能从我眼皮下溜进来。 萱:难为你了。我去看看长卿。【离去】 【片刻返回】 萱:那边门关了,想必他已睡下了。阿天,也难为你了,你先去睡一觉吧,我做这里守着好了。 景:都一样,我也睡不安稳,算了,我到走廊陪陪小葵去。 【从东侧门(通铸剑厅)下】 第五场 走廊 【景、葵倚着石墙坐着】 葵【吟诗】: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景:谁写的诗啊?这么的伤感。 葵:哥哥你猜猜。 景:我猜不到。诗赋这么高雅的东西我看得很少。 葵:这个人肯定知道的。 景:哦?我知道的诗人也没几个——杜工部吗,还是柳河东? 葵:都不是。 景:曹植吗,不对,那时候还没有格律。 葵【浅浅一笑】:越扯越远啦。那时的诗是五言的。 景:好了,我猜不到了,还是你来—— 【铸剑厅传来脚步声,以及徐、萱二人的话语声】 景:怎么啦? 【徐从西侧门自铸剑厅上】 徐【对铸剑厅】:你就留在那儿守着! 【远远传来紫萱回答:知道了。】 徐:【低声自语】奇怪透顶—— 景:怎么啦? 徐:哦,我来换你的班。 景【亦起身,伸一懒腰】:坐得腰都酸软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奇怪? 徐:紫萱她说我多疑了,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景:到底发生什么了? 葵:莫非是那个被绑起来的怪人? 徐:到底是小葵机灵,不错,我刚才从大厅透过窗子往那间屋子望了望——放心,我夜间视觉很好——隐隐看到那家伙仍然耷拉着脑袋,动也不动。 景:我们离开时,他也是那副样子的。 徐:就因为还是老样子才不正常。 景:我看没问题啊。 徐:怎么没问题?一个多时辰前,是我把他打昏的,我下手并不重,按理没多久就该醒的。而现在——【一摊手】还是这个样。 景:没准他睡了。 徐:我躺在床上时,就一直留心着隔壁的动静。照理说一个人醒来发现被绑在陌生的房间里,四肢都被敲断了,就算不大喊大叫也起码会发出些动静。可是直到沙漏里的沙全漏光了,我还是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响动。 景:确实不对劲。 徐:走吧,无论如何得去看看。 【同下】 第六场 2号室 【萱坐在石床上梳头发,景、徐急匆匆从西门(自1号室)上,萱起身】 萱:怎么啦? 徐:小天也觉得可能出事了。 景:我觉得徐大哥挺有道理,宁可确认一下。 萱【把梳子往床上一搁】:哦,那我把雪见叫来。 【萱松散着头发快步跑下】 景【用力扯锁】:锁没坏。 徐:这我知道,怕就怕——【坐床上,又触到什么东西站起,低头查看床】紫萱的梳子。【拾起】唉,也不用那样急,尽管梳好头再去。 景【取过梳子】:好精致的梳子,什么木材雕的?【继续端详梳子】:哦——是了,我记得萱姐送给过雪见一把类似的,说是水杉(作者注:即Metasequoia glyptostroboides X.S.Hu)雕的。 徐:那么—— 景:我听雪见讲过有种烟,可以无声无息地把人毒死。 徐:窗户没关,如果有人灌毒烟,我肯定闻得到。 【萱、葵、葵X上,雪见带花楹上】 雪:又怎么了? 葵X【格格做笑】:打开门来,你会看见一具真正的尸体。 葵:姐你别吓人。 景:你别净说不吉利的话。【对雪见】雪见,麻烦你——【递钥匙】 【雪见二话不说,上前利索地把锁解开】 雪【回头】:没事了吗?要不要再搜搜我身子? 萱:雪见,你怎么这样说话? 雪【上前一步】:我要怎么说碍着你了么?我喜欢——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龙葵惊慌的尖叫,雪见转身看门口】 葵【极度惊慌,声音颤抖不已】:那个……那个…… 景【厉声】:哪个?【冲进房内】天哪,要命了。 徐【上前,向门内一望,也抽一口冷气】:不得了,还真的出事了。 景:徐大哥,小葵胆子小,你把她领回去吧。 徐:——好——吧。 【徐领葵下】 雪【低声】:活该。 萱:雪见,你也该回去。 雪【大声】:好好好,遂你的心愿! 【雪用力掐了花楹一下,花楹发出很响的叫声,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同时外场景隐隐传来葵惊恐的声音:妖怪叫——妖怪在叫!】 【外场景隐隐传来徐的声音:别怕,那是花楹在叫,没有妖怪的。】 【雪快步走下,出房门时忽然失声哭出来,边哭边跑下】 景【从3号室房门探出头来】:怎么啦? 萱:雪见心情不好,可能我说的话重了点。待会儿我去道个歉。 景【回3号室】:这样子啊。 萱:我可以进来吗? 景【在里面自语】:这——好奇怪! 葵X:管他那么多!【径直进去】 萱:喂,等等。【亦进去】 【灯光转暗】 第七场 3号室 【景、萱站在房间中央,瞪着毫无生机的尸体,脸色严肃,葵X面对这场面也说不出话】 【尸体仍像先前离开时那样,耷拉着头朝向通往2号室的门,反绑在在石床上,嘴里塞着麻布,只是额头上多了道横划的粗糙伤口,流出的细细血丝已在眉毛上结痂。紫萱背对窗户站到尸体侧面,半蹲下来顺着伤口走向望去,那里对过去的石墙上有新的缺口】 【缺口正下方有新落下的碎石屑以及一支闪闪发亮的小物事,景上前捡起】 景【脸色大变】:十字镖!唐家堡特制的暗器。雪见!雪见整晚上在哪里? 【落幕】 正剧第二幕 魏【不满地】:入题太慢了,磨磨蹭蹭的。台词里面一会儿半文半白,一会儿又很现代很前卫,雪见居然做起了现代散文诗,而且意境俗不可耐。 白【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你得记住,作品是写给大众看的,不是单单给仙剑迷看的,你不能指望所有读者都玩仙剑奇侠传。尤其是时代不同,场景不常见,花一定篇幅做些介绍绝对有必要。 魏【开玩笑地】:你以后还是最好把头发扎起来,省得老是捋来捋去。【伸手想去摸一下】 白【急忙避开】:我这么点头发辫子扎都扎不起来。 魏:那就养长了。 白:养长了洗起来不方便。 楚【酸溜溜地】:情话说完啦?那么继续正题吧。 白【一撅嘴】:别开这种玩笑。 魏:我还想知道,究竟仙剑3的发生年代算唐还是算宋? 白【把头一仰,摆出一副历史学者的派头】:那还用说,唐代。不仅是因为玩家公认如此,还根据文中龙葵所说的‘有一千五百多年头了’,和景天提到的‘春秋初期’。春秋始于前770年,加个一千五百年大概是唐朝,无论如何轮不到宋代。 魏【不服气地】:你们文科女生常常忽略多方位解题。你看,宋代就要多考虑进火器…… 白【夸张地喘了口气】:我的妈呀!——喂——你——听——着——【一字一顿地】使用火器的声音足以把整个墓穴里的死人全从棺材里惊醒,而且藏哪去? 楚:对了,这就是案发现场平面图,各个房间的方位这里交代得清清楚楚。【从包里掏出案发现场平面图,展开给魏、白看,再展向观众席。】 魏:楚天霸,证人之间会不会互相串供? 白【仿佛魏问的人是她】:你看下去就知道。 楚【又悠闲地捋起络腮胡子】:短篇解谜式推理小品,尤其是不可能犯罪题材,一般都只有一个凶手。证人也都不会故意撒谎。 剧中剧第三幕 不在场证明 狮子的凶心,兔子的胆怯,狐狸的狡猾——鲁迅 第一场 10号室 【所有人各取来石凳坐房中】 徐:我们得商讨一下这件事。首先,有人公然在我眼皮底下杀人,我从头到尾竟毫无察觉,徐某实在汗颜。 景【懊丧地】:我们谁也想不到会这样。当初真该派人整晚上守在里面。 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也别责怪自己了。 徐:我们先说说暗器的事—— 雪:我不是跟你讲过一百遍了? 徐:跟大家也讲讲。 雪:唐益给十字镖擦破头,是被上面涂的马钱子碱给毒死的。我身上的东西刚才都给你们搜出来看过了,防身用的飞镖、袖箭都没淬过毒。 景:何况十字镖是很常见的暗器,唐家堡里面随手就买得到,我自己就买过。 雪:哼,你们在我两侧的房间都插上了人,把我监视得这么好,我怎么出得去? 葵X:你能从窗外爬出去,还能—— 雪【冷笑】:你怎么不说我直接从窗口掷出飞刀,透过两个铸剑池一击而中?角度、凶器都对得上号。 萱【对葵X】:别胡闹。所有铸剑池我和长卿、阿天刚刚仔细检查过,六个池底都没有任何脚印,窗台上也没有任何水迹。 【葵X欲张口,但萱立即打断她】 萱: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无聊的东西,我能告诉你贴着墙壁爬同样不行,铸剑厅的石壁光溜溜的像一整块冰块,没有能落脚的凹凸或裂口,即使有,凶手来回爬一趟也要花费相当的时间。这种精明的杀手是不会单单为制造一个密室而去冒这么大险的。只是—— 雪:只是什么? 萱:不知谁在池底插了一把剑,剑柄上还绑着纸条。 葵X:哦?上面怎么讲? 萱:说什么“我要你们用三具真正的尸体作为偿还”,落款是邪剑仙,字迹极潦草。 景:难道他还要再杀两人? 徐【忽然发问】:小天,据你所知,飞刀最大射程是多远? 景【吃惊】:你还真以为—— 徐:帮助雪见排除嫌疑。 雪【冷笑】:我不要你这么好心。唐家堡顶尖的好手在大白天也未必能一次命中十二丈外的东西,而且要射那么远,所用的暗器起码要超过一斤重。在这种黑漆漆的地下室,这种轻飘飘的小物事,竭尽全力扔个六七丈就算不错了。要射出三十六丈之远,准确命中黑暗中的目标后再大功告成地落到地上,我告诉你,就算是传说中的战士重楼一样也做不到。 徐:现在我从头说一下大致的情形吧。记得我和景天最后离开那间房间,小天还试了一下那人的气息和脉搏。是吧? 景:他那时绝对活得好好的,如果骗人我就是给吊死的隋炀帝。 徐:不错,这之前我和紫萱也号过他的脉,没有失血过多或中毒的征兆。之后雪见就锁门了,是吧? 雪:你们根本没让我看几眼就让我出去了。 景:大家是为你好,你那时情绪很激动。 雪【把嘴一撇,把脸侧过去】:哼——为我好! 徐:雪见,你能确定这里开锁的方法只有你知道吗? 雪:我说过很多遍了。这种锁的开法从不外传,即使在唐家堡也不是人人会开。 徐:有无可能—— 雪:绝无可能。唐家堡的规矩非常严,惩罚措施也很残酷,而且唐家堡也未曾有过泄漏机关这种事——就算是那个叛徒唐益,也从未敢泄漏唐家堡的绝艺。 徐:你怎么能确定? 【雪见“咣当”一声掀翻了身边的石桌,起身欲离去】 景【连忙拉雪见衣服】:好了好了,徐大哥随口问问,别当真。 雪:你叫他闭嘴! 景:好好好。 (手稿作者在此处注释:为了公平起见,事先声明:无论唐益、雪见,还是其他唐家堡子弟,确实都没有泄漏唐家堡开锁的秘密) 徐:那么好—— 雪:你闭嘴!否则我走! 徐:我不问你。【向葵】你整晚上都在走廊,是吗? 葵:是的。 徐:你姐姐也一样吗? 葵X:该死的东西,你怀疑我? 徐:你擅自离开守夜的岗位,单凭这一点我就足以怀疑到你。 葵X【一跃而起】:你小子再说一遍给姑奶奶听? 葵:徐大哥,大概前半个时辰姐姐确实和我在一起,后来她觉得无聊了,走廊上又没什么动静,她才离开,说要去找紫萱姐姐聊天。 萱:啊,没错没错,小葵的姐姐到我这里嗑唠叨,只是我没心思,就自个儿去了阿天那里。 徐:也就是说,你离开你妹妹后直到出事,就一直待在小天住的到雪见住的五间房间里的某一间或某几间内? 葵X:啰里八嗦烦不烦人?姑奶奶就待在紫萱住的那间。 【徐向萱使一眼色,又向雪见那边努努嘴】 萱【会意】:雪见,她说的是真的吗? 雪:我怎么会知道。 葵X:好哇雪见,你和他们一条藤儿来坑我!居然说不知道! 雪【也恼火起来,缓缓起身】:你到哪里去,与我何干?你走过我房间吭也不吭一声,就当我不是个人,我凭什么要管你后来到哪里去了? 萱:停——停——停,都别怄气了。 徐【低声对萱】:好了,我已经知道了,暂时没他俩事了。 【雪、葵X愤愤坐下】 徐:小葵,之后你也一刻没离开走廊吗? 葵:没多久我哥哥就来了,我们一直聊到你过来为止。 徐:那么,我们能否可以认为,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从走廊的出口进入剑冢二层,或从里面出去? 葵:我想应该可以。 徐:你不要说“应该怎么样”,大声点,究竟确不确定? 葵【大声】:没有人,我确定。 徐:景天,你离开后,是不是马上回到你那间石室,并把靠北几间房间的门全部打开,以便清楚地看到入口? 景:我让所有门北面的门全敞开着。 徐:直到紫萱约半个时辰后接替你为止? 景:丝毫不差。 徐:那你确定自从你到了你房间后,没有任何人从西北角的入口进来过? 景:我以项上人头担保。 徐:也确定没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从我房间里走出来? 景:徐大哥,这怎么可能? 徐:你只要告诉我看没看见——没准有人潜入里面那间房子,干完杀人的勾当后再乘我睡觉从我的房间偷偷溜出来。 景:徐大哥,你过虑了,我绝不相信还有谁能从你眼皮底下偷偷溜出去。 徐【激动地】:没有什么是“绝对无法相信”的。我们不是曾经“绝不相信”唐益会出事吗,但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诸位,介于唐益生前恶贯满盈,如果在座哪位是出于这点杀了他,请光明正大站出来,徐某向来说话算话,定会设法帮你从轻发落。 【众人沉默】 徐: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凶手杀人是出于见不得人的目的? 【众人仍然沉默】 徐:既然是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那么徐某一定追查到底,绝不宽宥!【停顿片刻】如果小葵所说不假——事实上我们也没理由怀疑她,大半时间她都有人陪着,——那么我们有理由认为,【他凑近身子,压低声音】我们中间有个人,用了相当狡猾而离奇的手段犯下了这桩命案。 葵X:包括你自己在内。 徐【严肃地】:包括我自己在内。 第二场 3号室 【徐仔细搜死者衣物,景在一旁看着,葵全身紧缩,紧紧偎依着景】 景【对葵】:小葵,现在信了吧,没有什么亡灵附体,妖魔还魂。 【葵仍然全身战栗,说不出话】 徐:什么也没有! 景:什么也没有? 徐:不错,确实古怪。 景:唐家堡子弟随身都携带武器,至少也带几枚飞镖吧。 徐:难不成凶手带走了?不,那太费时间,太冒险。 景:与他爬进来的时间和风险比一比,也不算是太冒险吧。 徐:还有种可能,他被绑起来之前已经给邪剑仙一伙搜过身,把随身带的家伙全收走了。 景:只能这么解释了。 徐:但同时又产生一个新的疑问:杀人暗器哪里来?显然不可能从死者身上去取,没人会傻到把死者的东西藏在身上。 景:只有一种解释,凶手自己随身有这种东西,换句话讲,凶手是唐家堡子弟。 徐:雪见吗?这么多人监视着她的房间,她跑得出去? 景:可以是外面来的唐家堡子弟,事先打听到了叛徒唐益的下落,趁我们不备摸进来杀掉了他。 徐:怎么进来,什么时候进来?自从我们锁了门,二层两个入口都由你、紫萱、小葵守着,谁进得来?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自己就是唐家堡子弟吧? 景【暗示】:也未必只能从入口进来。 徐:我懂你的意思。但这一层是底层,底下全是花岗岩质的石头,地道是挖不通的,天花板么——咱们还是检查一下。你把小葵先领回去,再过来与我汇合。 【景拍拍葵的肩膀,欲下,徐缓缓走至窗口往外望】 徐【自语】:窗户往外一开,斜向射进飞镖的角度就不存在了……【对景天】阿天你看,就算凶器可以事后挪动位置,死者坐的位置和伤口的走向却是万万改不了的…… 景:这我也注意到了。 【徐再次把头伸出窗台,随后再度陷入沉思状】 景:徐大哥,我先带小葵回去。 徐【回过神来】:哦,还是一起走,任何人都要避免单独留在现场,即使是我。 【同下】 正剧第三幕 楚【懒洋洋地把身子靠在石柱上】:第一起案子暂告一段落,诸君有何高见? 魏【仍然愤愤】:越写越不成体统。 白:感觉徐长卿夺了景天的权。 楚:什么意思? 魏:还什么意思?男二号徐长卿的戏份远远多于男主角景天。 白:对龙葵这对孪生姐妹的刻画也太单薄。 楚:这不是原著,作者就算让唐益做主角也只能由他。【拉直外套的领子】至于魏老弟,你说什么越写越不成体统啊? 魏【抖擞起精神】哦,那个啊——,首先,我记得中土大地不产玉米,至少唐代没有,小说里面居然出现—— 白【打断他】这是话剧,你得体谅。古代人哪这样说话,什么‘谋杀’、‘审判’、‘现场’、‘正义的裁决’,当然是为了观众易于理解才这么用的,如果真的用唐代人的说话方式,谁听得懂? 魏:我反正很不喜欢,像《汉武大帝》、《神探狄仁杰》这种古装历史剧里公然使用‘逻辑’、‘浪漫’、‘幽默’这种舶来语,一看就好假。 白【格格笑着】:连续剧《三国演义》官渡之战那集里曹军将士不也啃玉米吃,和尚摸得,我摸不得?曹操吃得,我吃不得? 魏:但——但—— 白【用撒娇般的柔软口吻】:好了——大哥——讨论案情——。 魏【愤愤地】:岂有此理,作者枉为高校教师,居然犯这么幼稚的毛病?【向楚】你怎么找这种垃圾来写文章? 楚:别这么说,江西的植物学还是挺强的。中国现代植物学奠基人胡先骕就在江西建立了庐山植物园。 白【嬉皮笑脸地】:讨——论——剧——情! 魏【沉默片刻】:你有什么看法吗? 白:我想会不会是凶手往铸剑池注水游过水槽,杀死死者,再游回来,摸出铸剑厅,最后重新把水放回齐膝高? 魏:可是,文中明明说密室里面没丝毫水迹。 白:胡扯,谁告诉你一定要进密室。游到窗口把人射死不可以吗?窗口射人的能耐雪见绝对有。 楚【捋着胡子从角落里直起身子】:好——我先挫挫你这顽皮丫头的锐气。先问个问题,你会游泳游完一圈后,身上是干的还是湿的? 【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白【羞得无地自容,但她终究不甘心成为取笑的对象,死撑着脸】:文中也没说是干的还是湿的。 魏【挖苦】:是不用说的,反正文章也不用提醒我们剧中人物有没有长眼睛,会不会对一个浑身湿透的人起疑。 白:好哇你,居然取笑我,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魏:不成熟的想法倒有一个。 白【把眉毛一扬,挑衅似地】:哼——我看你根本连半口棺材都没有。 魏:你懂什么?我是厚积薄发,蓄势而动;哪像你,浮躁冒进,犯了推理大忌。 白【把苗条的身子往后一仰,懒懒地】:那我便等着吧——。等着你从别人棺材里挖出什么新鲜理论来。 楚:舞台上不会设置无用的道具,无论玉米芯子也好,紫萱和雪见的梳子也好,最终推理时全用得上。 白【敏感地】:你想暗示紫萱是凶手吗? 楚【有点后悔地】:我什么也没暗示。继续看手稿,行吗? 魏:行。 剧中剧第四幕 第二起谋杀 手稿第四幕 第二起谋杀 老天爷知道他是如何离开那里的,上一刻他还在那里,下一刻他人就不在了——卡尔《三口棺材》 第一场 10号室 【萱、雪、葵安安静静坐在房里,葵X懒洋洋靠在床上,片刻,景、徐上】 景:还真是,一层的石板铺得连匕首都插不进去。 葵X:你哪里来的匕首? 景:一层大厅里什么刀什么剑都有,虽然大半都锈掉了,不过有几把刻着铭文的稀世宝剑照样斩铁如泥。 萱:你别告诉我你来剑冢是为了偷坟掘墓。 景:也奇怪,这么多的稀世古兵器摆着居然没有贼来偷。 徐:几十年前这里被挖掘出来后,霹雳堂就派了人到这里守着,谁敢来这里乱动? 雪【喃喃地】:现在霹雳堂解散了…… 景:邪剑仙先挑拨唐家堡和霹雳堂火拼,唐家堡由于唐益的出卖遭到重创一蹶不振。他再设计除掉霹雳堂首领,自己接管了霹雳堂。 雪:不要再说了! 景:这又怎么了,他们把你赶出来,让你无家可归,你和他们早就一刀两断了。 雪:【强忍着眼泪】唐家堡很多人……都把我当作……亲妹妹,我,我只恨那个叛徒。 萱:那个叛徒已经死了。 雪:他死了关我什么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景:雪见,你还有我们。 雪【扑到他怀里,放声哭】:你这个讨厌的东西,你有什么好? 葵X:哎呦哎呦—— 景【大为恼火地】:你滚出去!小葵,以后别再把你姐姐带来! 葵X:走就走!【自东侧门(通雪见房)下】 萱:说也奇怪,唐益和雪见一样,都是唐家堡老头子捡回来的孤儿,却是如此铁石心肠,恩将仇报! 徐:你懂什么?雪见伶俐可爱,从小深得老头子的宠爱,整个家族也都以为她是老头子嫡亲的孙女,像公主郡主一样伺候着。唐益就不一样了,人黑漆漆一个,模样挺像我,但心眼特别毒,尤其会使坏,稍微有人惹了他,他当面不会表露,事后会想出无比狡猾繁琐的花样来报复,咱们第一次去唐家堡时都吃过他的苦头。紫萱,你肯定记得吧? 萱【深恶痛绝地】:这恶贼,真是个演戏的高手! 徐:所以唐家堡的人多半都看不起他。更何况大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捡来的。【怕雪见听见,极低声】说实在,这个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萱:我倒不这么认为。哎——楼上发现了什么吗? 【景天帮雪见拭去泪水】 徐:楼上房间大体和这一层没两样,除了大厅四周石壁上挂着墓穴主人收藏的各种古兵器。大厅没有铸剑池,但正中央有一个大铸剑炉。这一层六个池子里的水是通过它从地表引来的。 葵:难怪池里的水历经千年而不枯。 【忽然,天花板上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金属落地的声音,众人大惊】 景:邪剑仙难道回来了? 徐:小葵,会不会是你姐姐在捣鬼? 葵:不知道,姐姐她——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徐:那也忒胡闹了! 【楼上又传来咣当一声】 葵【惊恐地】:会不会是—— 徐:没有妖怪的,定是歹人唬人的奸计。【对景】小天,邪剑仙一直觊觎你祖传的那把古董剑。你把它收好了。 景:我就随身带着。 徐:好,紫萱,你就留下照看小葵、雪见。邪剑仙对你的老相识重楼很是忌惮,即使来了,应该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萱:好。 徐:那么,保重。 【徐、景下】 雪【严肃地】:我也要去。 萱:不行! 雪:这么危险的事,我一定得去,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声音又哽咽了】 萱:不行! 葵:紫萱姐姐,就让雪见去吧,没准就是我姐姐在搞恶作剧。何况雪见姐姐也是好身手。 萱:好——吧。不过到了上面,一切都得听徐大哥安排。【指墙角】你拿我的家伙去。 雪【过去拾起】:那你—— 萱【思索】:小葵,你到景天房里把他另一把剑取来。 葵:听你的。 【雪自东侧门下,葵自西侧门下,落幕】 第二场 楼梯转角处 【景、徐上】 徐:小天,你跟了我这么久,你我名为挚友,实为兄弟。怎奈门规所限,徐某不能擅传一招一式。而今危难关头,你却不会蜀山派任何技艺…… 景:徐大哥,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从不奢望能做什么蜀山子弟,只要能和大哥一同行走江湖,惩恶扬善,我就知足了。 徐:徐某被逐出门户后还能有你这个至交,即使今夜赴死,亦无所憾。【用右手费劲地解开背上的包裹,取出一件白底镶蓝边的蜀山派制服抖开】我左手这个样子,估计这两个月都不好了。来,你穿上这个。 景:徐大哥,我万万不能让你破了门规。 徐【严肃地】:又不是叫你做真的蜀山子弟,便宜行事而已。邪剑仙一伙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好歹对蜀山派颇有忌惮。 景【感激地】:那么——谢谢大哥!【披上蜀山派外套】 徐:轻一点,现在我们熄灭火把上去,分头搜索,一旦有动静马上到大厅与我汇合。虽然我左手废了,但邪剑仙有夜盲症,合你我二人之力,谅他不敢怎么样。 【同上楼梯】 第三场 10号室 【只剩萱坐石床上】 萱【自语】: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继续默默坐着,片刻,西北方向隐隐传来放肆的女人笑声】 萱:小葵她姐准又在胡闹了,小葵也真是,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我也真该去看看…… 【自西侧门下】 第四场 一层楼梯口 【徐、景上】 景【低声】:徐大哥,是不是该把火把给熄了。 徐:熄了吧。【景天熄火把,场景转暗】小天,你从南侧绕到大厅西面,我从走廊东门进大厅。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徐:谁? 雪:是我。 景:你来做什么? 徐【对景】你先到西侧去看看有什么动静,必要时相机行事,我随后到。 景:悉听遵命。 【景从西侧跑下】 【雪从楼梯口跑上】 雪:还不是关心你? 徐:他已经先走了。 雪【急促地】:往哪儿去了? 徐:胡闹。谁叫你来的? 雪【没好气地】:紫萱叫我来的,你管得着吗? 徐:现在不是你耍小姐脾气的时候。我要你守着走廊,同时留意东北角的入口,一有动静马上进大厅找我。 雪:我才不管这些个劳什子!我不会自己去找吗!【一昂头,从西侧大步迈下】 第五场 一层大厅西门(相当于二层的6号室) 【一道黑影闪过,往北侧跑去】 【景从南面跑上】 景:谁?【自语】徐大哥让我从东侧进大厅——但他又让我见机行事。【瞬间又打定主意】先跟踪那鬼鬼祟祟的家伙再说。 【追上去】 景:站住!【自语】嘿,好家伙,那可是条死胡同。【拔剑】看我景天大侠降妖除怪——【跟下】 【灯光转暗,大厅中静悄悄的,忽然北侧房间里传来一声恐怖的惨叫声……】 第六场 一层北侧3号室(即第一起谋杀现场楼顶正上方) 【景面部朝下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背后一处剑伤从左肩斜贯右背,随身的古剑丢在一边,地上还插着另一把剑,剑柄上同样绑着纸】 【徐从侧门跑入】 徐【惊恐地】:出什么——【绊到景的躯体,低头看,随即呈无比惊讶状】天啊——是——是—— 【雪见几乎紧接着他奔上】 雪【急促地喘气】:我听到了有人的惨叫声——【摸索中绊上地上的剑】哎哟——谁啊? 【萱跑上】 萱:怎么啦? 雪:啊——【把手凑到面前】血!血!好多血!怎么回事?【看清地上的人】啊!【她昏了过去】 萱:哎——雪见—— 徐:你怎么在这里——不过也顾不得了,点上火把过来,出大事了。 萱:到底—— 徐:自己看吧。 【萱点上火把上前,看见地上的躯体,倒吸一口冷气】 萱:天哪——可是谁想得到—— 【葵X上】 葵X:吵吵嚷嚷的,难道又死人了不成? 徐【厌恶地】:你少说几句不成吗? 萱【终于无法抑制情绪】:你还嫌不够乱吗?景天死了,被人从背后砍死了! 徐【厉声】:你给我老实交代,刚才你这混蛋到哪里挺尸去了? 葵X:你小子竟敢骂——【看到景躺在地上,一时住了口】 徐:说啊——刚才这段时间,【冲上去,一把揪住领子,几乎是吼叫】你奶奶的死在外面了不成? 萱:长卿,你怎么骂人了? 徐【暴躁地】:从没见过我发火吗? 萱:你从没这么不冷静过。以前你可——【小心地】不这样。 徐:你叫我怎么冷静?小天他是——【用手捂住脸】都是我不好,不该把小天派到西侧去。【放开葵X的领子】 萱: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是命啊! 【葵上】 葵:出什么事——【看到屋中可怕景象】哥——哥——【扑上去失声痛哭】 【雪见悠悠醒来】 雪【神志迷离地】血……血……: 萱【蹲下身】:凶手又留下了一把附着纸条的剑。 徐:都写些什么? 萱【读字】:“第二口宝剑是赏给你的。” 徐【一捶大腿】:我就该料到邪剑仙一伙肯定会回来。都是我的错,我感到……好像是我亲手害死了他。 萱【安慰】:什么都别说了,这不能都怪你。 雪【站起来,茫然望着地上的人】:是真的,是真的…… 萱:雪见,你怎么了?你应该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点的。【说着眼泪不觉落下】 雪:我还会哭,还会笑,还会悲伤,还会难过吗?徐大哥,你说得没错,自始至终,我都只是个人偶——没有灵魂的、彻头彻尾的傀儡。 萱:这么多血。【把景的身子翻过来】哎——还有气,【大声】他还有气! 葵【抬起哭肿的脸】:真的?紫萱姐你能救活他? 萱【仔细检查】:是个左手使剑的人砍的。 徐:这一点我也留意到了。 萱:好像邪剑仙就是左手使剑的。 徐:不错。 萱:【继续检查,最终摇摇头】:还是没办法。熬不了多久的。 【葵再度失声痛哭,雪残存的最后一丝生机也全部消失】 【景睁开眼来】 萱:他醒了!阿天,阿天! 葵:哥——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徐:景天,谁干的? 萱:他在说,他在说,大家静一静! 【众人立即静下来。只有葵仍低声哭泣】 徐:什么?什么?【对萱】你听见了吗。 【景用力挣扎着试图抬起头,但全是徒劳,他张嘴发出几个模糊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在说什么】 萱:阿天,你不要动,我来问你,你点头或摇头。你看清那人是谁了吗? 【景无力地摇头】 徐:他是不是埋伏在角落,趁你不备砍了你一刀? 【景仍摇头,作痛苦状】 徐:那是不是你看见什么人影,追上去然后就…… 【景作更痛苦状,脸部扭曲,似乎竭力在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萱【注视着他】:你说吧,我从你的唇形里能看懂。 【景面色稍缓,张嘴说话,但只有含糊的声音】 萱【机械地逐字重复】:老天爷——知道——他死——【更正】他是——如何——离开——那——里——的,上——一刻——【打断】阿天,你歇着点力气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上一刻他还在那里,下一刻他人就不在了’? 【景痛苦地点头,随即双手发紧,哆嗦着喘着气】 葵【哭着说】:哥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徐【冷静地】:绝对不是玩笑! 景【闭上眼睛,竭尽全力地】:剑……剑…… 萱【急促地】:快,剑,剑!小天的剑! 徐:还在!还在!【从地上拾起】小天,剑还在!你看,剑还在。 景【微弱地】:带到——蜀山。【死】 葵:哥!哥——哥—— 徐:你放心,我一定会亲自把它带到蜀山。 (手稿作者注:按原著,景天没有家人,而魔剑最初是蜀山派的宝物。) 【灯光全暗】 第七场 一层正厅 【正厅中央如前面所述,是个早已废弃的大铸剑炉,景天的尸体已被抬至炉旁,葵低声饮泣,其余众人面色凝重,因为铸剑炉边上插着第三把附着纸条的剑】 萱【取下纸条】:这张纸条是空的。 雪【望着纸条,脸色惨白,表情凝滞,话语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居然是这个结局。 萱:雪见你说什么?你—— 【忽然雪见飞身冲向铸剑炉,一头撞向石炉,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然血染大厅,香消玉殒。众人全都呆了】 萱:雪见,雪见! 葵:雪见姐姐…… 徐:雪见,雪见,你这是何苦? 萱:太惨了。 葵【红肿着眼睛】:邪剑仙,你这个歹毒的大坏蛋,你赔我景天哥哥,你赔我雪见姐姐! 萱【强忍悲痛】:小葵,人死不能复生。 葵X【用力撞徐】:都是你搞的鬼,都是你叫景天去那里的,就是你害死他的! 徐【痛苦地】:你——干什么? 葵X【极低声自语】:你左手还真断了。 萱【不巧听见了】:你什么意思?我们几个都亲眼看到邪剑仙把他左手弄伤的,长卿断掉的骨头是上午我帮接上的,你还怀疑我不成? 徐【一愣,旋即怒斥】:你怀疑是我故意叫小天死的啊?小天和我情同手足,我害他究竟图什么? 【葵X惭愧无语】 萱:另一把剑哪来的? 徐:大厅西北架子上缺了把三把剑,准是被那厮拿去了。 萱:该死。 徐:邪剑仙这混蛋——【忽然想起】不对! 萱:怎么不对? 徐:景天临终时的话提醒了我。 萱:哦?【恍然大悟】啊——我也想到了! 徐:不错,如果是邪剑仙一伙回来干的,他为什么不把景天祖传的剑拿走?他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要夺走那把剑吗? 萱【低声地】:也就是说…… 徐:我们中间,仍蛰伏着一个凶手,一个已经背负了三条人命的凶手。 葵:那个人是谁? 【徐沉默。花楹仿佛也沉浸在主人伤逝的巨大悲伤中,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萱默然无语,低头抱起花楹】 萱【强忍悲痛,轻轻地抚摸着花楹】:花楹,花楹,雪见走了,再也没有人听得懂你在叫什么了。雪见走了,还有谁会那样来照顾你? 徐【低声地】:无论那人是谁,无论他走到哪里,我发誓一定要让他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落幕】 挑战读者 至此为止,所有线索已齐,作者斗胆请教,谁是制造连环血案的凶手?这位凶手如何构建密室、并在随后害死景天和雪见?提示: 1、第三人称的场景叙述、人物活动描写、舞台说明绝无虚假。 2、我既然在挑战读者中提到“这位凶手”,可见凶手是单独作案,绝无任何从犯,包括事后从犯。 3、凶手的姓名就出现在登场人物表中。 4、正如多数其他短篇解谜小品一样,所有出场角色的证词,除了凶手以外,皆为真实可信的,其他人只可能被欺骗,不会故意撒谎。 (手稿正文到此结束) 正剧第四幕 白【倒抽了口冷气,小声地】:暴风雪山庄,三条人命。 魏【搔搔头】:我觉得任何人都有嫌疑。比如,挑战书中用的措辞是“害死景天和雪见”而不是“杀死景天”、“逼死雪见”,这里并没有排除景天雪见制造密室后再害死自己的可能性。 楚:只要诸君能找出手段和动机。【一捋胡子,慢悠悠地】另外,再次强调:别试图通过未提到的原著剧情对号入座,那只会让你远离真相。 白【翻到某一页指着】:景天稀里古怪的遗言我怎么听不懂? 魏【揶揄地】:这个是经典密室小说《三口棺材》的著名台词,推理迷个个知道,偏偏你不知道。 白【噘嘴】:好无聊的玩笑。【凑近身子】哎,这会不会是作者想暗示读者,比如作案手段受到那篇叫什么——几口棺材的小说……? 楚:三口棺材。 魏【嘻嘻笑着】:你说几口就几口。 白【不理会他】:——会不会是想暗示作案手段受到那部书的启示? 楚【慢吞吞地】:有一点你们可以确信,前人用过的手段,本文绝不使用,否则就失去了原创性。所以你们也趁早放弃用密室讲义逐一去套的愚蠢做法。 【魏把身子往后面的石柱子上一靠,白一声不吭地把手稿放在桌子上,低下头,双手抱膝,陷入沉思。】 楚【忽然说】:那么给你们多少时间呢?半小时怎么样? 魏【喃喃地】:用不了多久的。 白【自语】:凶手留在现场的剑和系列留言究竟有什么用意?难道是想让别人验不出是那把剑杀的人? 魏【瞪着她,夸张地】:我的姑奶奶!你这么分析那简直是开玩笑。此时长卿、雪见、紫萱都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你是凶手,你难道还敢滞留在现场涂抹血迹等着被抓? 白【毫不示弱地反驳】:我的老爷爷!我可没说这是我的真实想法。留下凶器或不带走古剑可能是因为凶手的动机不是谋财,或是希望造成某种假象,以掩盖真实目的。 魏【继续低声自语】:如果是为了掩盖动机…… 白【接上他的话茬】:如果是动机问题,那么雪见的嫌疑无疑最大。动机最明显,虽然雪见没有理由杀掉景天,但从第三幕第四场可知,景天换上长卿的蜀山派制服,而雪见并不知情。之后徐、景二人又熄灭火把上一楼,在黑暗中,雪见完全可能把披着蜀山派外套的景天当作徐长卿给杀掉。这就不难解释雪见发现中剑的是景天后当场晕过去的事实,最后的自杀殉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魏:说是那么说,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白【模仿着侦探的口吻像模像样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不是号称看过很多侦探小说吗,难道那些大侦探们没有谆谆教导你‘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楚【忽然发问】:那么,怎么杀? 白【一时语塞】:这个—— 魏【有了楚撑腰,便一个劲儿嘲笑“美女兼才女”】:对,怎么杀?哦,我们可爱的美女兼才女——白雨燕大侦探准会告诉我们,唐雪见青面獠牙,胁生双翅,像蝙蝠一样飞过对岸,杀掉唐益,然后再飞回来摇身一变,变回正常人;——尽管手稿反复强调没有妖魔鬼怪。 白【争辩】:你别得意得太早,我说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嘛。 魏【哈哈大笑】:该不会再是游到对案做完案子,再瞬间烘干衣物和身子吧?【平静下来】至于无法从现场带走凶器的假设…… 白:你是想说徐长卿是凶手吗?我也怀疑过,他的台词太正派了,在侦探小说里过分正派、过分嫉恶如仇的人也很可疑,他们往往会把自己当作正义的化身去杀所谓的坏人。哎呀——扯远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魏:说到假设徐长卿是凶手。 白:哎,我在想,这部手稿会不会是复仇杀人? 魏【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又在怀疑雪见了。只要你提得出合理的杀法。还是接着分析徐长卿。我认为徐长卿第一起案子的不在场证明算是牢固,景天和紫萱自始至终可以证明长卿没有走出房间。不过如果硬要找破绽,也是有的,在景天离开现场前往六号室的当口,徐长卿是有机会溜上一层再从走廊那侧绕回来的。龙葵和龙葵X这对孪生姐妹也很可能晚个两分钟就位。 楚【提醒】:但是这种假设偶然的因素太多了。而且,就算他借此进入大厅,如何在池底不留下脚印进入密室问题依然存在。那时景天早已在六号室就位了,徐长卿胆敢在大厅乱动还先得征求景天的同意。 白:在我看来,第二起案子——【略微停顿了一下,整了整头发】徐长卿极有可能在景天之前赶到一层6号室。他不是念念不忘重回蜀山吗,那他设计除掉景天,夺取古剑,企图邀功重返师门也是说得过去的。只要—— 魏【立即打断】:不过,那也是不可能的。 白【杏眼一竖,挑起眉毛,生气地】:哦!该死的东西!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魏【熟视无睹地】:先不说唐益肯不肯教一个马上要杀他的人怎么开唐家堡绝不传外的开锁诀窍,除非你认为,徐长卿用断掉的左手配合右手开启唐家堡特制的锁,杀死唐益,重新锁好门。一个时辰后到一层,还是用那只断手砍死景天。我得出的结论是,徐长卿的左手有自动愈合的功能。 【白雨燕咬着粉嫩的嘴唇,脸蛋因自尊心受到打击而微微颤抖。】 魏【还是滔滔不绝,似乎是故意要惹恼她似的】:还有就是,徐长卿如果狠得下手杀掉患难多年的景天,他同样能杀掉其他人再一走了之,何必作假?他不是很憎恶偷偷摸摸吗?何况以他的能力,单靠一只手照样能不费事地杀光其余五人。徐长卿想回蜀山不假,但仅凭寻回一件遗物,蜀山派就会这么轻易地让徐长卿重新投入怀抱吗?我们可爱的才女兼美女。 白【啪一声拍在石桌的手稿上】:说够了没?【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够矜持,默默垂下头,抑制着内心的冲动】我刚刚只是想说—— 楚【也瞧到了白脸色不好看】:好了魏振天!你这小子,是不是白姑娘生气起来的样子特别的楚楚动人,惹你喜欢? 【白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回轮到魏尴尬了。】 白:你以后也不许叫我才女美女什么的,我很不喜欢。 魏【没好气地】:为什么,人家讨好你都不成啊? 白【撅着嘴】:我才不要你讨好,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 楚【权威地】:继续讨论。 魏:据我看侦探小说的经验,“暴风雪山庄”模式的连环杀手和心理密室的制造者一般都有3个共性:过人的胆识,缜密的头脑,无视一切的残酷。那么,谁符合上述条件?龙葵性格聪明(长卿、景天都这么夸她),倒是动得出密室杀人的歪脑筋的,性格残忍的一面可以用另一种性格(比如胆怯)隐藏起来,不过制造密室,尤其是超自然氛围的心理密室极度冒险,一旦被拆穿,凶手会立即陷入万分狼狈的境地,龙葵的胆识远没有她的头脑出类拔萃。【魏讲了一大堆话,这时嗓子沙哑了,他咳嗽了两声,呼了口气。】然后呢,雪见可能,长卿可能(敲断唐益骨头虽说是便宜行事,但毕竟是强硬手段),景天也可能(一见到唐益就建议宰了他)。紫萱和龙葵一样,有这种头脑,但缺乏赌徒一般的冒险勇气。龙葵的孪生姐姐虽然四处扬言杀呀砍呀的,但是俗话说‘叫得响的狗不咬人’,她的行为太惹眼,不像冷静仔细的连环杀手所为,何况,我怀疑像她这种说话不经大脑的人,根本想不出密室杀人和连环作案的诡计。 白【扁扁嘴】:好哇,你骂红衣小葵是‘叫得响的狗’,你晓不晓得,当年我从计算机系雇来三个研究生,把宋州雪见后援会的论坛给一锅端了? 魏【嘿嘿一笑】:我知道。那次似乎还把楚老师也请来做你的帮凶。 白: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楚老师只是我的顾问而已。 魏【向楚】:花楹到底是什么动物? 楚【把手一挥】:这个是你们读者的问题。登场名单注释中已用严格的形态学术语详加描述了,再想不出就是日常知识浅薄了。 白【嘻嘻笑着】:不会是什么雨林罕见动物或者已经灭绝的动物吧? 楚:这个放心,保证在生活中常见。 魏:何况唐朝也没有豢养雨林古怪生物的能力。 白:看来搞清花楹的分类学地位就算不是解谜的唯一途径,起码也是条捷径。 楚【简洁地】:我不认为。 魏【自语】:究竟池底的玉米芯和紫萱遗漏的梳子在案子中能起到什么作用?还有紫萱送给雪见的另一把梳子。看似能用却用不上的东西太多了。 楚【补充】:别忘了,这些小道具可能派作其他用途。 魏:景天临死前由紫萱转述的一大堆话也是稀奇古怪含糊不清。 楚【捋着络腮胡子】:确实存在误导的线索,但不会太多的。【阴恻恻地笑】好了,两个鬼灵精,别想再试图从我这里套出什么线索了。 白【轻轻地叹了口气】:可疑的细节太多了,想不通的细节也太多了。 魏【自信地】:我倒是不担心。 【沉默了良久】 楚:好了,时间到了。来吧,说说你们心中的想法。 魏【看了眼身边仍在思索的白】:好吧,我先吧。 【灯光转暗,台上传来魏的独白】 魏【独白】:歌德说过:只要我们能善用时间,就永远不愁时间不够用。好了各位,我魏振天,作为资深推理迷、校报推理专栏的评论员,今天为诸位来解释这一看似离奇,实则幼稚落伍、毫无创意的谋杀案。 依我看来,密室只需十二个字就可完全涵盖,就是:机械手段、事先杀人、事后杀人。 由于门开口在长卿房间,钥匙虽由长卿保管,但他一不懂开法,二没有能力,挑战读者又注明了没有共犯,这意味着用纯粹的机械手段通过门出入密室显然行不通——除非长卿利用景天前往六号室就位这段时间溜出2号室上楼绕到另一侧的走廊,但即使如此,作案还是千难万难。 我们还知道,长卿被封死在2号室,出不来;龙葵X先和妹妹在一起,后来被紫萱、雪见夹在东南侧4个房间里,等于是有个不在场证明(她同样不能爬出窗子而不在池底留下脚印);龙葵只有从她姐姐离开到景天过来的当口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时间太短,龙葵又胆小,不会无端冒险;紫萱、景天情况相似,想进大厅都会受到对方的监视,换班的时间又太短。唐代一尺为26.7厘米,十七丈的铸剑池,足足有45.39米,一两百克重的暗器,用尽全力顶多扔个十五六米。而雪见和紫萱都说过,起码一斤重的暗器,才有杀伤力。我可以郑重地向你宣布,即使雪见是奥运会冠军,再注射兴奋剂,也投不出36丈(合96米多)!而另一位‘高手候选人’已经一命呜呼,所以远程射杀绝对行不通。 至于事先杀人和事后杀人,由于“死者伤口已经结痂”,所以后者不成立,唯一的可能性只存在于房间上锁之前。这叫我不自禁想起歌德一句话:只要我们能善用时间,就永远不愁时间不够用。不错,这个密室要求凶手严格安排时间,做到分秒必争。 请看第二幕第一场,紫萱、景天都确认过受害人当时还活着,只是暂时昏过去了,之后长卿、景天一起离开,雪见锁上3号室。而事实上,当景天上前检查唐益时,他也顺势挡住了长卿的视线。 无需我说凶手是谁了吧。谁都知道龙葵胆子小,稍加以暗示,就会怕得惊叫出来——凶手乘机冲到门口,大叫大嚷称唐益完蛋了,然后以送龙葵离开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这伙人中头脑最清晰,观察力最强的徐长卿给支开。之后凶手立即冲进3号室,将事先准备好的“凶器”用力砸向北墙,造成窗外射杀或翻窗进入的假象(他没料掉池底有淤泥)。雪见和紫萱此时在门外吵起来,更给凶手一个绝妙的机会(不过即使她俩不吵,凶手照样会迅速作案,必要时甚至可再以“照顾雪见”把紫萱、雪见也支开)。注意原文用的舞台说明中,景天的动作是“冲进房内”,其他人根本没有进入房间。 凶手理所当然是景天。动机也很明显——当然是铲除让自己心爱的雪见长期身心受苦的始作俑者,以安慰雪见的心灵。 景天处理完现场后,再故意自言自语,当紫萱、雪见进入现场时,她们所看到的,只有一具真正的尸体和一个被伪造过的现场。 总体看来,手稿所用剧本的体裁和创意是挺不错,改编的仙剑人物和场景也挺像模像样,可惜,这种诡计19世纪末就有人用了,毫无创新。另外,剧情拖沓,无用线索又多又杂,作者的谋篇能力真是不敢恭维。 【灯光重新亮起】 楚:那么,第二起案子呢? 魏:第二起案子确实曾让我很困惑,景天没理由自杀。如果出现两个凶手,又与条件矛盾,但我后来看出了端倪。 徐、景二人探查楼上的声响时,雪见不放心也跟去。不知你们注意没有,之前雪见登场,那只会飞的宠物总是不离左右,舞台说明总写着“雪携花楹上”、“雪抱着花楹下”,唯独这一次没有交代。 景天在一层看到的黑影自然是花楹,手稿中并未提到黑影的大小,只是诸位下意识认为小说中的黑影不是凶手也起码是涉案人吧。虽然景天没看清黑影,但好胜心却驱使他追去一查究竟。 不管花楹是哪个目那个科的,它个子小,长着翅膀,会飞,能四处游荡而不被发现;而它又通人性,是个高智商宠物。也许是将披着蜀山外套的景天误当作雪见讨厌长卿了,但我认为这更像是动物受到危险时的防卫本能——总之,它猛地从斜刺里窜出来,撞了过去,这一撞使尽了全身力气,所以它飞出窗口后就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第一场中已经说了,景天十多天前背后受过伤。花楹这一撞,使他旧伤复发、动脉破裂。于是景天应声倒地,不久身亡。他直到死还是对“敌人”的凭空消失困惑万分。景天是死于自己造成的意外,这同样也符合条件:景天自己害死了自己。 雪见的精神在这之前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景天一死,让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也彻底坍塌。因此也可以说是景天间接“害死”了雪见。 白【坚定的口吻里透露着认真】:无论如何,我坚决不同意魏振天同学的一派胡言。姑且不论原文中是否提到景天事先的挨的是刀伤还是别的伤,既然他以为自己推理的功夫‘炉火纯青’,那么,本姑娘就让他倒在逻辑的脚下。他的推理中存在一个致命漏洞:花楹这么个皮球大小,四肢短小的东西是没有能力取下大厅墙上的剑带进3号室的。 楚:接着说。 白:我说过,花楹的分类学地位是解决案件的一条捷径。魏振天,你这个生物天才今天是不是昏了头,连起码的生物常识都忘了。根据登场角色表中的形态学描述,花楹全身被毛——这是哺乳纲的独有特征(鸟纲是全身被羽),胸腹侧的深色膜状翼,那叫“皮翼”,哺乳纲什么动物依靠皮翼飞行或滑翔?只有翼手目的蝙蝠还有啮齿目的鼯鼠。 白【继续说】:不管雪见有没有指使,总之,这只在受过专业训练的鼯鼠衔着带毒利器,飞越两个铸剑池,撞向对岸的倒霉蛋——由于花楹个头小,铸剑厅又很暗,所以谁都没有…… 【“哈哈哈哈——”楚忽然大笑起来,吓得白雨燕花容失色,魏振天也被唬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白【装出愠怒的神色】有什么好笑的? 楚:我笑你俩洋洋洒洒的演说实在太令人发笑。 【白、魏】:什么?! 楚【转向魏】:你不觉得吗?魏振天,你关于第二起谋杀的事先中刀和动物袭击的设想,充满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幻想。事实上,你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景天事先受的是刀伤,而且景天既然行动自如,可见基本已经恢复;另外你怎么解释第三起命案的空纸条?景天总不会预料到自己死后一定会有人自杀吧。你们两个想到一种思路,就硬想把各种事实强行往上面套,这种入门级错误是绝对不该犯的,尤其是一位推理小说的‘准专家’和一位未来要以仔细观察谋生的准记者。 魏【辩解,但明显底气不足】:这只是小说,不是现实,我们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情况就算再不可思议,也…… 楚【反问】:是吗?你确信排除了所有情况吗?还有你,白小姐,我想提醒你,花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只要它存在于这个星球上,就必然要遵循各种科学原理…… 白【不服气地驳诘】:我哪里违反科学原理来了? 楚:地下宫殿不是原始森林,无论大鼯鼠还是复齿鼯鼠,没有强烈的林间风作为动力,连一丈也滑翔不了。翼手目动物更不可能,形态学描述都对不上。 魏【不满地质疑】:那你说花楹是个什么东西?你倒说说我们都认识的哺乳动物里还有哪类能飞? 楚:因为自然界根本不存在这种形态的生物。 白、魏【目瞪口呆】:什么? 【楚仍旧一脸严肃地捋着胡子。】 楚:魏振天,你动物学不是学得不错吗,怎么这么可笑的形态学描述都会相信?体型呈球状,腿短,哪里是适应飞行或林间滑行的动物可能具有的形态,这不明摆着和进化理论矛盾吗? 魏:这个,原著如此,想必手稿应该尊重…… 楚:想必,想必!你枉看那么多侦探小说,这种词是逻辑推理允许的吗?手稿又什么地方规定了一定要忠实于原著?龙葵变成了两姐妹,紫萱成为普通人类,没有魔法,这哪一条尊重原著了,使用仙剑的人名根本就是个幌子,作者算准你们会顺着思维定势走到死。换句话说,即使我把景天、雪见换成魏振天、白雨燕,照样无碍于推出真凶。 白【愤愤地咬紧嘴唇】:岂有此理!那花楹究竟是—— 楚【对白魏二人】:你们还记得,龙葵的头发还是像原著那样是蓝的吗? 白、魏【吃惊地】:啊——? 魏【不解地】:案子与龙葵的头发颜色何关? 楚:我估计你两位也没耐心了,我就一切就简吧。 【楚撩开长须,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楚【念】:谎言重复千遍即真理。纳粹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有这么一句经典名言。虽然多数时候我们压根儿不信谎言真的能掩盖真理,但是特殊条件下,你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没错。 本文通过剧中人物反复强调、原著背景的错误暗示、以及剧本这种特别的体裁,使得谎言被一次又一次地在你们脑海里重现,让你们以为事实就是如此。 首先我提个问,紫萱、景天和雪见的作案机会大体上是一样的,那你们为什么偏好选雪见作为凶手? 魏:动机。 楚:动机可以隐藏,尤其在解谜类小品里。其他呢? 白:雪见是唐家堡弟子。 楚:恩,但是文中也提到,紫萱对暗器也挺在行,景天更可能通过‘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战士’重楼,学到射杀技术。那么,还有什么雪见有而其他两人没有的东西,能助其完成致命一击? 魏:梳子?不,紫萱也有的,那—— 白【激动地大声叫出来】:花楹,是花楹! 楚【点点头】:嗯,不错,要揭破谎言,首先我们要排除一切不确定因素。雪见豢养的这只宠物可真不一般,那种古怪的形态学特征没有任何一种地球生物对应得上。 白【倒抽一口冷气】:你是想说,花楹是外星生物? 魏:可是那犯规啊,侦探小说明文规定不能出现科幻现象…… 楚【冷冷地讥讽】:你们啊——真是气死我了,怎么这么死脑筋!还不懂吗?花楹根本就不是生物,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讲过了! 魏:那,那,登场名单中明明—— 楚:谁说宠物一定要是活的?电子宠物算不算宠物,你在QQ上养的QQ宠物算不算宠物? 白【咬着嘴唇,好半天才说】:可恶! 魏【恨恨地一拍桌子】:你这是玩弄文字游戏。 楚:不错,花楹根本就不是生物,是一个装了电池的毛绒玩具,把里面填充用的棉花掏出来,还能藏下作案工具。 魏:可恶,可恶。 白【附和】:可恶,可恶。 楚:还有什么不明白吗?文中从来没说过花楹自己会飞,都是雪见抱着到处走的。每次花楹叫的时候,场景旁白中都会提到‘雪见按了花楹一下’或者‘掐了花楹一下’。雪见死后,花楹不是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像死了一样’吗?因为它本来就不是活的嘛!没电池了,自然就不会咕咕地叫了。 白【忽然想起】:喂——喂——喂,停停停!怎么出现充电玩偶这种现代产物了,文中哪里提到花楹充电了,唐代又哪里会有电池玩具? 魏【连声附和。此时幕重新升起,灯光转亮】:对啊对啊,这不明摆着糊弄读者吗? 楚:别急别急,首先声明,关于唐代的疑问,我想那是魏先生和白小姐的误会,事实上,手稿中没有一处提到故事发生的时代是唐代或宋代,不过倒是有很多线索指向故事的背景是当代。 白:胡说,当代谁还用剑? 楚【狡狯而得意地】:运动员、武术教练都会随身携带。到远离人烟的地方探险,携带管制刀具也很正常。蜀山派自然是一个训练特种部队的组织,难道侦探小说里真会出现能修仙练道的‘仙山’? 魏:根本是乱弹琴!唐朝—— 楚【平静地】:我告诉你不是唐朝。手稿中根本没提过。 白【气急败坏地直喊】:但你口口声声说—— 楚:谁口口声声说是唐代了?还不是你们两个笨蛋?我可从来没说过那是发生在古代的事,都是你们自己在误导自己。 白:景天说1500年前—— 楚:景天的确说过地下宫殿是1500年前的遗迹,只不过那是距今1500年的隋唐遗迹,而不是距隋唐1500年的春秋遗迹,是你自己嚷着说那肯定是春秋年代。 魏【大声诅咒】:你这个手段高明的骗子,你真应该被送上绞刑架! 楚【反诘】:你自己不也说,唐代的人物对白中怎么会出现‘审判’、‘现场’、‘正义的裁决’这些不伦不类的用语?最初你不也怀疑过年代问题,但怎么就不再怀疑得彻底些呢? 魏:那你有什么证据说那是发生在现代的事?总不至于光凭对白中出现‘审判’、‘现场’这些字眼,你就说这是现代吧。我可以反驳说这是因为作者水平有限。 楚【摸着胡子】:很好,凭几句不伦不类的台词和现代诗,谅你们也不服。现在我把证据列给你们看,竖起耳朵听仔细了。首先,我说过,本文的作者署名也是诡计的一部分,好,回答我,作者是什么职业? 魏:江西的大学植物教师。 楚:我说过世界最大的高山植物园,江西庐山植物园的创立者吧。 白:是的,你说过,是胡先骕,中国植物学奠基人…… 楚:胡先骕学术上最大功绩是什么? 魏【忽然大叫起来】:啊——我的妈呀。 楚:你这个‘生物专家’早该想通了。白雨燕,你怕是不知道,不过,文中已经相当清楚地注明了水杉的学名。 白【撅着小嘴】:那堆拉丁术语我怎么看得懂? 楚:拼音缩写总还是看得懂的吧。 白【死死瞪着手稿,费劲地挤出几个字】:拼音——缩写? 楚:水杉学名后的缩写X.S.HU代表了什么? 白【吃惊地】:是——是——胡先骕姓名的缩写? 楚:不错,身为江西植物学者的作者不可能不知道,胡先骕先生就是水杉的命名人。唐代人根本不知水杉为何物。使用水杉梳子的紫萱和雪见,以及准确叫出水杉这个名词的景天,必然是现代人。 魏【喃喃地】:我一直以为,那两把梳子是用来制造机械密室的,没想到居然用在了这里。 楚:还有玉米芯子的线索我就不说了吧。 魏【懊恼地】:不错,玉米原产于南美,在明代由西洋传教士传到中国。研究植物的大学老师肯定知道这个。 白【自责地】:都是我不好,是我跟他说‘曹操吃得,我吃不得’的。 楚:还有龙葵头发的颜色。大家请回忆第一幕第二场,龙葵回答紫萱,她和姐姐头发颜色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不符合孟德尔遗传定律啊。你们见过哪个人的头发居然天生是蓝色的?你们听过哪对双胞胎,一个是黑头发,另一个却是蓝头发?遗传学上,这可能吗? 魏【如实地】:不可能。 楚:那么,龙葵的蓝色头发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如原著那样,是魔法灵异现象,这明显犯规,不予考虑;第二,是染发剂染成蓝色的,要证据吗?请看台词:‘小葵,你的头发是怎么染成蓝色的?真漂亮呢。’紫萱明确告诉我们,小葵的漂亮的蓝头发是染发剂‘染’出来的。 魏【叹气】:双胞胎,双胞胎,我就是奇怪,这案子有双胞胎怎么推理时始终用不到,原来…… 楚【转向白】:还有呢,龙葵在走廊上吟的诗句。白雨燕,你这个文科生,别告诉我不知道那几句诗的出处。 白【睁大眼睛,显得无比迷茫】:我?我怎么知道呀?如果是唐诗名句的话,写出上半句,我应该能默出下半句,可是,可是,我想不起来,难道是从哪首宋词里截出来的? 楚:这首诗的作者你保证知道,一代宗师啊。 白:宗师?李商隐吗,陆游吗,还是…… 楚:我把全诗背给你听,看看你记不记得: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白【用力捶了一下大腿,叫苦不迭】:啊——这是——啊! 楚:啊,啊,啊,事后就你‘啊’得最响。高中语文读本里面就有,鲁迅经典名篇《为了忘却的纪念》里的著名挽歌。 魏:鲁迅!鲁迅!好个大宗师,穿越一千年,难怪想不到。 楚:你应该想得到,我特意在那一幕开头引用了鲁迅的《狂人日记》做提示。 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怎么想得到引言居然都能当作线索? 楚:既然龙葵能脱口背诵鲁迅的诗,那么故事至少发生在1933年鲁迅发表《为了忘却的纪念》以后。 白:嗯,确实这样。 楚:还有遗言,蹊跷的倒不是景天的台词,而是紫萱和龙葵的台词。紫萱、龙葵当时怎么说来着: 萱【机械地逐字重复】:老天爷——知道——他死——【更正】他是——如何——离开——那——里——的,上——一刻——【打断】阿天,你歇着点力气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上一刻他还在那里,下一刻他人就不在了’? 【景痛苦地点头,随即双手发紧,哆嗦着喘着气】 葵【哭着说】:哥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徐【冷静地】:绝对不是玩笑! 为了防止没看过卡尔作品的读者叫嚷不公平,作者特意在这一幕的开头注明这几句台词的出处。值得注意的是,紫萱和景天居然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三口棺材》,更了不得的是,龙葵似乎也晓得这个典故。除非卡尔自己变成吸血鬼从他的棺材里爬出来,否则打死我也不相信在唐代竟有人会读过《三口棺材》。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景、萱、葵三人都生活在《三口棺材》发表的1935年之后。 还要不要我再说了?这样明摆着的例子我能举出十几个:像唐代没有马钱子碱这种学术叫法;我也不记得哪一件春秋的青铜器居然能像第三幕第一场景天说的那样“斩铁如泥”,青铜无论硬度、韧性都远远比不上铁。还有像紫萱这种贤惠体贴的姑娘,在古代怎么可能27岁还不嫁人……” 白【喃喃地】:难怪文章采用这种怪怪的剧本题材,难怪人物登场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肖像描写与服饰描写。 楚【得意地】:不错,采用剧本叙述的最大好处就是能最大限度地避开可能泄底的服装与肖像描写。古代人的发式、衣着和现代的一比较,想作伪都作不成。 还有文中提到的‘用来杀人的带柄金属魔杖’,是个很有趣的谜语,谜底就是手枪。我担心你们想不到,于是特意让紫萱提到,这种‘带柄魔杖’使用起来发出的声音特响。 魏:既然是现代场景……,难道说结局是雪见用小手枪,隔着大厅击毙了对岸被绑着的唐益,仅此而已? 楚:最初的手稿我确实是这么写的,我把雪见设计密室血案的策划者和执行者,她把枪装上消声器,或者脱下内衣裹住手枪放一枪,——枪就藏在花楹“体内”,只要把填充的棉花掏出来就行了。隔壁的紫萱已经搬走,地下宫殿的墙壁全是厚石板,上了消声措施,枪声自然听不到。 后一起案子则是雪见从南侧房间的窗子翻窗跳进大厅取剑,跑到北侧房间。在黑暗中,她把穿着蜀山外套的景天误当作长卿杀死了。【捋了把胡子,把身子一仰,继续说】但我对此并不满意,我总感觉拿谜语作暗示有不公平之嫌。何况在现代,如此伪造伤口会被警察、法医一眼看穿。于是我设计了另一重解答。 魏:哦?居然还有…… 楚【看了一眼魏】:还不是怕被——【又看了一眼白】某些仙剑迷诟骂,所以我才摒弃了藏枪的把戏,只保留了‘混淆时代’和‘毛绒玩具’的构思。 【灯光转暗,幕落下】 正剧第五幕 【灯光亮起】 白【调皮地嘻嘻笑着】: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楚【清清嗓子,开始讲课】:那么,从哪里说呢?就从各种可能性提起。刚才已大体地排除了各种不可能的情况了:邪剑仙不可能,入口一直受监视,外人进不来,而且那样写犯规;花楹不可能,它只是个没有生命的毛绒玩具;龙葵不可能,时间不够;龙葵X不可能,她给紫萱和雪见夹在西南一隅,出不来;紫萱不可能,隔着铸剑池射不死受害人;景天不可能,事先杀人说已被排除;长卿也不可能,他不会开锁,而且他左手骨折。至于雪见,枪杀后再伪造伤口在当代毫无意义。 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到,龙葵这对双胞胎的作用太弱了!不,简直就是个摆设。我接触过的作品,无论文学名著还是武侠玄幻,尤其在影视作品里,凡是出现双胞胎,甚至长得很像的两个人,就迟早会有‘调包’好戏。可是这里,我们看不出把龙葵姐妹设成孪生姐妹或者拜把姐妹有什么区别。显然,这个不寻常后面定然隐藏着一个大阴谋。 其次,不知各位注意到没有,第一幕里面的场景说明里,用的是人物全名,诸如【雪见上】、【长卿上】;但从第二幕开始,一律统一为【雪上】、【徐上】这种缩写,这个不统一也很令人困惑,我们先把它搁到一边。 我们之前分析过心理密室杀手的性格:大胆、冷静、精明、残酷。那么你们谁来说说,谁符合这些条件?【他戛然而止,像提问一般盯着面前两人。】 魏:长卿、雪见。 楚:不错,雪见、长卿。不过,还有最明显的一个人你们给遗漏了。 白:我不知道你把不把邪剑仙算在内。 楚:邪剑仙根本没有亮过相,可以不考虑。何况,45岁的年龄太老了,邪剑仙冒充不了任何人。 魏:那么—— 楚【迅速地抛出又一个问题】:你们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紫萱在和景天换班之前去2号室叫长卿时,2号室的门为什么是紧关着的? 【白用手托着下巴,魏则一个劲摸着鼻子】 魏【思索着】:我倒没想过,长卿不是说自己在睡觉吗? 楚:注意徐长卿那天是准备枕戈待旦的——‘刚才我躺在床上,其实一直留心着里面的动静’,不,徐长卿不会在这种关头睡觉。这样一来,锁门的事就非常奇怪,照理开着门更利于监视西北角入口,也便于与景天等人联系,这样才更像长卿所为。除非—— 白:除非徐长卿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魏:或者他潜意识里不信任景天? 楚:第二个疑问,手稿第三幕第二场中也明确提过,唐家堡子弟的随身兵器哪儿去了? 白【扁扁小嘴】:被人搜走了呗。 楚:如果说是被搜走的话,只有景天能在破门之后,徐长卿能在破门之前做到,但他俩已经明确被排除掉了。第三个可疑的细节,是窗子。仅仅忘记锁窗子,徐长卿为什么却那么在意,甚至试图叫回关系很僵,又在闹情绪的雪见?注意那时还没有任何危险的征兆,徐长卿没必要那么紧张。 白【疑惑地】:你想指控徐长卿是凶手吗?但他没办法开锁,更没办法作第二起案子。 楚:我没有暗示任何人。徐长卿左手骨折无法作案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如果他不信任景天的话,他的证词中就出现了谎言。 白【急得仿佛要哭了似的】:哎呀,磨磨蹭蹭的,快说啊! 楚【嘿嘿一笑】:先吊足听众胃口嘛,这样子大家上课才不会打瞌睡。【旋即威严地一捋胡子】行,现在公布谜底。事实上,2号室之所以锁着门是因为凶手是从2号室进入3号室的。那扇门,其实在景天一离开2号室,就给锁上了—— 白【连声叫】:停——停——。我不懂,徐长卿怎么可能进入3号室,他根本不会开锁!还有他的左手—— 楚:你不要急。凶手当然不是徐长卿,他左手骨折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白【咄咄逼人地质问,活脱脱一个刁钻的记者】:那其他人怎么可能从徐长卿眼皮底下溜进3号室杀人,伪造现场,再锁好门逃离吗?如果徐长卿不是凶手,那他就没必要撒谎,他一直待在2号室,外人怎么进得来? 楚【掷地有声地】:理由只有一个,很简单,就是:凶手既不是徐长卿,也不是外面的人,凶手就是留在2号室的那个人,换句话说,凶手就是一直被你们当作是徐长卿的那个人。 【众人被震得良久不语。】 魏【一头雾水地】:我不理解……如果留在2号室的不是徐长卿,那真正的徐长卿呢? 楚:真正的徐长卿嘛,就是那具真正的尸体。那时候正被绑在密室之中。 白、魏【不约而同叫了出来】:啊—— 楚:凶手是唐益,不错,是最难想到的那个人,那个一直被认为是死人的人。真应了《地狱之缘》中那句话:有些死人,我们会误以为是活人。 魏:我还是不全懂…… 楚:不要紧,我慢慢解释给你听。首先,在分析心理密室杀手的性格时,你们忽略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第一名‘死者’唐益。不错,动机有了:登场名单和第一幕都交代过他反叛唐家堡,投奔邪剑仙一伙的事迹,手稿中也告诉我们,邪剑仙的匪帮一直觊觎景天的古董剑;性格呢,唐益‘心眼特别毒,尤其会使坏,稍微有人惹了他,他当面不会表露出来,事后会想出无比狡猾繁琐的花样来报复’(第四幕第一场),这些雪见、紫萱、唐益自己(就是‘长卿’)都提过,最重要的一点,这一场还告诉我们,唐益是一个高超的演员,之前在唐家堡曾欺骗过他们一次(从紫萱的口气看,那次很可能也是冒充徐长卿)。 可是,光是有演技还远远不够,想骗过紫萱、景天这些追随长卿多年的挚友,不仅要相貌、神态都与长卿相似,而且还要大致了解长卿的性格以及他的过去。 双胞胎身份互换这个传统把戏在这里派上用场了,只是换了个新的形式:拿龙葵姐妹打掩护,让你们不再留意其他的可能的组合,比如长卿和唐益,正如我利用你们对‘仙剑故事发生在唐代’这一思维定势而设计混淆时代诡计一样,由于我在一开头就声明过使用了双胞胎,我并没有犯规。你们只能怪自己思路不够开阔了。 白【托着下巴,嘟着嘴】:但是,谁想得到你这个滑头居然设计了两对双胞胎。 楚:不,龙葵姐妹根本就不是孪生子。手稿开头只交代了A、存在双胞胎,B、龙葵与龙葵X是姐妹,AB两条并不能推出龙葵姐妹就是双胞胎。只有你们两个死脑筋会想当然耳。 如此一来,案子再寻常不过了。唐益真是做这两起案子的最佳人选:他是唐家堡子弟,当然能开雪见的锁,随身会带着涂毒的暗器,他左手完好无恙,能轻易制造出景天背上的左手剑伤。这回你们也知道为什么凶手必须用大厅的剑吧,唐益总不能用手上那把长卿佩剑来杀人。再上演一出苦肉计——把左手弄成骨折,然后重新赶回现场,他不敢也没机会把凶器带出现场藏起来。所以他在三起命案的现场都留下附着纸条的剑,旨在让人以为这是凶手的杀人标志。对长卿并无好感的龙葵X后来试图检测‘长卿’的伤势,但显然徒劳无功。 而死者身上搜不到暗器的问题,现在也有了完美的解释:因为死者根本不是唐家堡子弟。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雪见和长卿从一开始就形如仇敌——长卿的同胞兄弟唐益是毁了雪见终身幸福,使她不得不背着‘非人类’沉重包袱漂泊流浪的罪魁祸首。可是雪见也像你们一样,打死也想不到这个恶棍其实就站在自己眼前。” 魏【结巴地】:可是,可是—— 白:可这样子还是——。还是欺骗读者。舞台说明到处可见“徐上”、“徐、景同下”,对白前面的名字仍然使用的是‘徐’而不是‘益’。 魏【连声附和,他俩现在是牢牢地站在同一阵线上了。】:对啊对啊,我就想说这个。如果说别人的台词是因为受到欺骗而用上了‘长卿’,可是作为作者在舞台说明里,绝对不可以这样子故意欺骗读者。 楚:手稿第四幕第一场中讲过,唐益和雪见一样,都是唐家堡老头子捡来的。唐益根本不姓唐,我们知道他的同胞兄弟姓徐,那你说唐益该姓什么?当然也姓徐! 魏:这个骗局太不公平!舞台说明还公然写着“长卿上”这种话,你总不会告诉我…… 楚【有条不紊地】:不错,第一幕第一场用的是全称,诸如‘长卿上’、‘雪见抱着花楹上’,第二场长卿改成了缩写‘徐’,其他人不变,再之后干脆全用了缩写‘景、徐、雪’,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白、魏【俯身向前,着急地】: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知道? 楚【站到舞台正中央,开始陈述】:手稿中出现这种舞台说明的人称不统一是很不正常的。第一幕第二场中紫萱说:‘难怪你下去探查了那么久。’这句话是关键,手稿的人称转变也大致是从那时候(长卿回来)开始的。徐长卿初探剑冢的时候,在二层北侧遭到其孪生兄弟唐益伏击,毫无防备又左手不便的他瞬间就被打晕了。唐益花了点时间对调了衣服,把长卿化妆成一副邋遢样,再敲断长卿的右手和双脚,用来掩饰真长卿原有的左手伤,把他绑在石床上,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剑冢,宣称发现‘有个家伙被绑在一间石屋里’就行了。唐益对自己的演技充满信心,何况他只需要在黑漆漆的地下宫殿冒充一个晚上。 好,想通这一层,人称变换之谜就迎刃而解,第一场中的长卿,的的确确是那个左手骨折,如假包换的真长卿,所以场景说明中就无所顾忌地使用‘长卿’字样。初探剑冢后,回来的是冒牌的孪生兄弟,这时候再用‘长卿’字样就是欺骗读者了,于是舞台说明把‘长卿’一律改作‘徐’,因为兄弟俩一个姓。 证据有没有?有,第一幕第一场正宗的长卿说的一番的话:‘我有个兄弟,道行比我更高更深——’就是指唐益,而且他还提到他兄弟在唐家堡有过不光彩事迹,第四幕第一场‘长卿’说过,唐益‘黑漆漆一个,模样挺像我’,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景天、紫萱难道不起疑吗?自然起疑。请看第二幕忘关窗子那一段,尽管紫萱一再强调没有问题,‘徐长卿’还是一再疑虑。显然,真正的徐长卿从不疑神疑鬼。某些本性,尤其是疑心病,深深植根于潜意识,演技再好也总难免有所流露;另一方面,这个冒牌长卿过一会儿就要杀死正牌长卿,当然要格外小心谨慎。只要命案如期发生,大家就只会后悔当初没多留个心眼,而不会指责他多疑了。 然而凶手犯了一个重大失误——忘了锁窗子。‘长卿’对此特别在意,因为如此一来,南面的雪见就可能瞧到对岸的动静。 不过,精明的唐益很快就想出了解决办法:在雪见回到对岸房间之前就把长卿做掉。景天前脚一走,唐益立即关闭石门,卸下自己不能再熟悉的唐家堡机关锁——当初是他特意叫雪见用这种锁锁门的。他和雪见一起长大,当然晓得这个敏感脆弱的大小姐现在肯定在西侧某个房间哭,而其他人都围在一旁劝她——即使提前回去,她也绝不会留意对岸一眼。 按照这种理论,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就是锁门后没多久。一个时辰后,伤口自然结痂了。 第四幕最后一场龙葵X暗示‘长卿’可疑,唐益顿时勃然大怒,他出口脏话,揪起领子就想打人。他深藏内心的邪恶此刻毫无保留地迸发出来。这时的他,完全不再是谦逊冷静的蜀山子弟,而是彻头彻尾凶狠残暴的恶棍。‘长卿’反常的举动把紫萱、龙葵全吓坏了。所幸,紫萱生性善良随和又保守,没有怎么计较,照旧对‘长卿’深信不疑。‘长卿’也很快意识到了失态。 之后,唐益像侦探一样询问每个人的证词,排查每个人的行踪和不在场证明,还煞有其事地提醒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有嫌疑,——因为确实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紫萱和景天能证明他未出房门一步,他的不在场证明颠扑不破。 再然后,他借口上楼调查,伺机布置第二起谋杀。对觊觎景天宝剑的他而言,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谋杀。 之后众人在10号室时,一层不是传来两次巨响吗?那是‘徐长卿’精心布置的杰作,目的是找个合适的理由与景天重探楼上,他算准雪见肯定坐不住,会跟上来,所以事后至少有四人拿不出不在场证明,他便能浑水摸鱼。由于他的左手‘骨折’了,所以只要在死者身上留下左手造成的伤口,别人就绝对怀疑不上他。 于是,景天中刀了。当然,唐益作案前得把外套先脱掉——蜀山派外套在黑暗中很惹眼,还有手头那把原来属于自己兄弟的剑绝对不能用,所以他顺路从大厅东北角拿了一把作为凶器。有必要一提的是景天的遗言;一个身受痛苦、说话都困难的将死之人,没有必要用一大堆废话来表达几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内容,如果景天没看清凶手,尽管说‘我没看清他的脸’就行,何必大费周章地说什么 ‘上一刻’、‘下一刻’?说这样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是因为景天的确看到了凶手杀气腾腾的脸,而且认出了那是唐益。只是这太不可思议了,唐益一个多时辰前明明已经死在密室里,这是他亲自确认的,即使唐益能死而复生,可是他四肢明明悉数被长卿敲断了,又被牢牢反绑在床上,他怎么可能接好四肢、解开绳子,再大摇大摆来到楼上杀死自己的? 景天万万想不到,‘道行高深’的徐大哥早已被唐益掉了包,他只知道,凶手就是唐家堡那个叛徒,雪见的毕生仇敌。可景天无论如何也参不透其中的道理,他不知所措了。临终时他竭力想表达这层意思,‘老天爷知道他是如何离开那里的’,‘那里’自然指的是存放‘唐益’尸体的2层3号室;‘上一刻他还在那里,下一刻他人就不在了’当然不是指凶手怎么离开现场的, 而是那具被景天认为是‘凶手’的尸体是怎么复活并且离开停尸房作案的。 白:那么唐益为什么不干脆一口气把所有人都给杀了呢? 楚:这个问题问得好!最重要一点,唐益怕恃武力硬抢会损坏宝剑,另外唐益不是徐长卿(注意,唐益制服徐长卿完全靠偷袭),做不到以一敌六。还有紫萱毕竟与重楼有旧,传说中的战士,唐益惹不起。 魏:第三张纸条为什么是空的? 楚:唐益此时没有必要再杀人了,这么做只是为了制造恐怖气氛,让大家把心思放到防备谋杀而不是调查谋杀上。 白【忽然正气凛然地】:凶手怎么处理,让他逍遥法外吗? 楚:我个人认为,侦探小说只要案子精彩,结局震慑,凶手抓不抓得住倒是次要问题。小说毕竟不是现实。 白:我还是更喜欢楚老师混淆时代,藏枪杀人的诡计。 楚【放下架子,也笑起来】:你不如说你更喜欢让雪见去做尸体,做凶手,做倒霉蛋。【看了两人一眼】:好了,时间很晚了,再不回去,这里某位先生和小姐恐怕就要给楼栋查房的抓到了。那么,我是不是应该——【会意地】自个儿再找个地方吃顿夜宵。 【楚下】 【白站起来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魏【凝视着白的脸蛋,吞吞吐吐地】:白——雨燕,我——我有点事——和你说。 白【又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哦——什么事啊,挺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魏【小声地】:算了,其实也没什么。确实太晚了,我也是该回去了。 【白、魏同下,落幕】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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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条眉毛 转发了这篇讨论 2010-07-10 19: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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