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踢馆
bsm鱼游春水
我这些年因为在大学(地方院校)教书,由于专业的影响,也关注古代服装(读书时参加过著名高校的释菜礼演习,当时我们的读书班,观摩国学院演礼,他们穿的是儒服)。这些年我虽然没穿过汉服,但一直很感兴趣。
但是我看了网上汉服的照片,总有个问题,古人的衣服是分场合不同的。就说红楼吧,宝玉他们都是要随时换衣服的。见的人不同,穿不同的衣服。试问现在这样随意穿不同的汉服出门,是不是有点不合适?特别是一看到视频里面女孩们女士们穿着汉服飞奔,不管什么场合就在那自我飘飘欲仙,我就想,你们就不能安安静静中规中矩地走个路、坐着喝个茶、聊个天?非要这么“飞来飞去”的就美了?
在一个纠结的问题就是时代。每次看到汉服活动,都是朝代展(总的来说,真正的楚汉曲裾因为不适合外出,也没见过户外汉服活动有正经的楚汉曲裾,还是以唐、明两代服饰最常见?)。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或者本身不成问题,只是我感觉有点别扭而已?或者全国汉服组织个讨论,不同的节气、节日,尽量选择同一个朝代的服装?
以前在电视上网上看韩国日本的传统服装,感觉他们是有场合限定、身份、年龄限定的。比如说白色黑缘的儒服,在国内的古装电视几乎从来看不到,却常常在韩国古装剧看到。国内拍什么古装正剧都是影楼装(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看了古画再看国内的古装正剧,时常有点恶心。到现在我只看仙侠,反正跟传统服装没干系。不用纠结服装道具。
我没有去过韩国,不过由于我爱人是京都人,对吴服稍微了解一些。
这几年来的观察,第一个感觉是这边的“传统服装”,时代比较统一。就好像说国内都知道唐装一样,这边一说和服也都是江户武家风格,没有平安风格。只有在非常罕见的展示场合才会见到平安风格。我的理解,这跟楚汉曲裾一样,穿上了就没办法出门(无法在户外步行)吧?男装方面也是一样。像马王堆木佣那样的汉代男装,现在穿出来也是诸多不便吧。
第二个感觉是款式、花色、场合都比较统一。(我不大明白吴服和和服是不是重叠的概念,但一般说吴服不包括浴衣,那么他们说的浴衣,可能有点像我们古人说的便服?居家、夏天外出都可以穿。款式比较固定,但花色一般比较轻松。)基本上,到吴服店买衣服,年龄、款式、花色和场合,几个因素是交织一起无法分开的。买吴服的时候,知道其中一个因素,店家对购买者(或者也有租服装的客户)其他因素也都大致明确了。有意思的是,店家也不会让顾客随意配搭(这一点非常强悍,他们不允许动不动就“改良”,特别不允许随意地改变传统)。出生不久去寺庙或神社朝拜的款式、成人的款式、毕业的款式、结婚的款式、去世的款式,都是固定的,可以选的花色因此也各不相同的。简单来说,不会有一个未成年、青少年的吴服会和中老年的花色一样。
第三个是价格。汉服的价格我看也有非常贵的。看了国丝馆的展演之后,我在某宝查汉客丝路的汉服,感觉那是比较贵的。不过吴服也很贵。所以有一些是出租服装。但是我看这里的服装,可以和国内汉服比的应该是浴衣。浴衣属于便服吧,走中低端路线的很不少。但是质量还是有保障的,纹样富有设计感。国内汉服感觉就是,一旦价格稍微便宜,简直没法看。什么歪瓜裂枣都敢说自己是汉服。是传承中华文明。真好意思啊!
第四再说出行。中老年女性穿吴服出门,外面一般有罩衣,古称景衣或者明衣吧,所以看不到里面穿的吴服是什么样子。景衣的主要功能应该是为了防尘。就作用来说,类似于厨房穿的罩褂。我的理解,他们的吴服是为了某种礼节才穿的(我泰岳两位,因为岳母很少出门,只在我婚礼上她穿了婚礼用的吴服。当时几位长辈女性,除了穿西装的,传统礼服款式、花色都非常像。这让我想起在学校见到女生成人、毕业穿的振袖,款式花色也是大同小异。婚丧、成人、毕业等礼仪场合的传统衣装,没有罩衣。岳父只有在参加他们的联营企业传统活动,才会穿传统的服装,其他时候一般也是西装领带),但并非穿给外人看的。并没有展开给路人欣赏的打算。
第五还想说的是,穿传统服装其实很不轻松。我在这看到女同学毕业穿振袖,那个痛苦啊,一整天不能吃饭,因为如厕不便,所以一天只喝点营养液。我结婚的时候在这边也穿了他们的传统服装,由于他们没有量体裁衣的概念,所以衣服上身要塞很多毛巾甚至钢架子把衣服折叠捆扎,相当不容易。当然,除了不便和爱惜衣服,还有就是配套的言行举止。这是我看国内汉服和京都吴服场面的一个比较强烈的反差。京都人穿吴服因为是一种生活习惯(大阪就很少见穿吴服的人),但总的来说举止都非常“拘束”,给人沉稳内敛的感觉。国内一拍汉服就追求那种超尘脱俗的美感,古人的衣服难道不是以居家和行礼为两大适用场合?现在穿着只用于拍脱离生活的照片,那还怎么推广?要穿着汉服适应正常生活,才有推广的希望。
在我的课堂上,也有学生穿过汉服。但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对一个学生说,你要是真想穿,我没意见,但你能不能穿好点,比如说你搞清楚怎么穿,搞清楚了,买一件质量好一点的。这话从老师口中说出,不用说是有些伤学生的心,而且也有点苛求学生。不过我是支持汉服的,特别是因为在京都这样一个环境中生活,目睹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之后,我感觉,传统和现代并没有鸿沟,只有解决这个古今的思想隔阂,才能真正传承古代文化。
衷心希望汉服能真正地复兴起来,作为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在国内、国际都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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