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 布莱德利·库珀聊《一个明星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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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https://filmmakermagazine.com/105972-into-the-spotlight/#.XEqETCN94y4 翻译整理:汇点国际电影工作室

Q:这部电影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尽管它讲述了很多不同的事情,但它的基调是如此的一致。这是一个关于爱情,关于如何生活在公众视野中,关于毒瘾,还有关于家庭的故事。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剧本阶段平衡所有这些元素的。
布莱德利·库珀:这是最困难的任务,不仅在编剧上,还体现在这部电影制作的三个部分——编剧、拍摄和剪辑,我发现它们是三个独立的部分。你几乎在创作三件艺术品,每一件都与下一件相关联。在每一个阶段,你都必须把握住你所需要的东西,确保你不会让一个故事点走得太远,而其他点却没有跟上。没有什么秘诀,除了不断去反复回看,试图让每个场景在同一时间尽可能多地包含的不同元素,并确保每个角色都在表达所有这些元素。电影中的每个角色都与爱情、名誉和艺术有关。我必须确保我构建的世界中的一切都与这些元素相关。你缩小每个角色的范围,探索他们与这些元素之间的联系,然后逐渐缩小,直到整部电影感觉就像是一部音乐作品。

Q:关于角色的那个观点引出了另一个我非常喜欢的东西,那就是你表达观点的方式。例如,在一开始,你对你的角色做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那就是传达一种作为一个名人的本能感觉——世界是如何在同一时间变大和缩小的。
布莱德利·库珀: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因为我确实想过。我不想让角色们谈论推特或者狗仔队,我想让电影传达出名的感觉。砰,砰,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它有如此大的噪音和能量,但你在真空中。
Q:电影一开场就有一个巨大而喧闹的演唱会场景,然后跟着杰克·梅恩进入了他的越野车的死一般的寂静和孤独中。
布莱德利·库珀:我想让观众感受到他的幽闭恐惧症,即使是在舞台上,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在躲避镜头——事实上,他在整部电影中都在躲避镜头,直到最后,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康复后,摄像机就对准了他的脸。但你是对的,在开场我们感觉到舞台上的一切,然后他从舞台上逃到这个小洞穴般的地方——越野车里,从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刻变弱了。视角总是主观的,我知道我在电影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摄影机放在舞台上。为此,我看了我能找到的每一部在舞台上有表演片段的电影。我意识到在人群中是一种每个人都知道的视角,尤其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我想,我们仍然可以在不离开舞台的情况下表达它的范围,让观众真正体会到它是什么样的。

Q:是的,这让我想起了《愤怒的公牛》,镜头总是设置在拳击场内。这部电影也有同样的亲切感和即时性。但是,就演唱会场景而言,其中一定有大量的后勤工作。你是怎么做到的?
布莱德利·库珀:要再现一场真正的演唱会相当困难,所以我一直都知道,我要在真正的演出中走上真正的舞台,然后偷点时间。我看过《歌声不绝 Song to Song》,泰伦斯·马力克已经捕捉到了我想要的视角,于是我联系了他,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告诉我他们刚刚去了西南偏南音乐节(South by Southwest),说服人们让他们上台表演。因为我们是现场演唱,我们有能力上台表演,只要我们能找到一个地方。所以老实说,我们是努力去寻找能帮我们这个忙的人。威利·纳尔逊允许我们在他的舞台上表演8分钟,所以我和乐队一起跳上了舞台,表演了电影的开场曲——你在电影中看到的是真实的。那是我们的表演,那些不是群众演员。那是在Stagecoach(一个加州的乡村音乐节)。之后我们拍摄了Glastonbury音乐节,那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音乐节。我每年都会去那里,和主办方成为了朋友。他们允许我们拍摄,但我们必须找个人允许我们使用他们的舞台的一部分。克里斯·克里斯托佛森给了我们四分钟,所以摄影导演,录音师和我去了Glastonbury,我表演了两次《Maybe It’s Time》,以及吉他solo的部分。我们在演唱会开始前拍摄了Lady Gaga弹钢琴。我们唯一能真正完全掌控的是在The Greek,我们拍摄了杰克第一次把艾莉带到舞台上的场景。每一次,我们都要了解灯光控制台是什么样子的,调音台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利用每个场地的特性,按照我希望的那样,在那个时候用电影的方式来讲述故事。

Q:你们使用什么摄影机拍摄的?
布莱德利·库珀:我们用的是Alexa Mini。我不想拍胶片,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时间紧迫,而数码摄影机是捕捉小的瞬间和在舞台的好工具——它的色彩和设置上你也可以控制很多。我有非常具体的想法,我想使用颜色来表达角色正在经历的转变。例如,你可以通过艾莉与红色的联系来表示她的成长,以及她如何呈现这种力量——而数字技术真的很适合这一点。我知道我不想拍胶片,我也知道我想拍变形镜头来帮助展现舞台上的主观性。我不在乎画幅的高度,我在乎的是从右到左的范围。某些镜头——比如Lady Gaga弹钢琴,而杰克和其他音乐人站在画面的右侧——使用其他宽高比很难做到。
Q:你也可以从变形镜头本身的特性中得到一些很好的主观效果,比如炫光和模糊等等,这些都能给观众一种感官体验。
布莱德利·库珀:在我和马蒂(摄影导演)最初的讨论中,我们谈了很多关于我非常想要炫光和一种舞台前的感觉,使用Kowa变形镜头拍摄帮助我实现了我想要的一切。

Q:你是怎么想到让Lady Gaga出演的?你怎么知道她可以做到的?她确实带来了不可思议的表演。
布莱德利·库珀:我知道,如果我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拍不出这部电影,我也知道,这部电影必须是一位真正的歌手,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我们在42天内完成了这部电影的拍摄,而且这部电影的预算很低。我在肖恩·帕克的家里参加了一个癌症慈善活动,我在那里演讲是因为我的父亲死于癌症,我有一个基金会。那天晚上的最后一场演出是Lady Gaga演唱的《玫瑰人生》,我完全惊呆了。第二天我拿到了她经纪人的电话号码,问我能不能见见她,然后开车去马里布见了她。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Q:作为一个演员,你一般是怎么选角的?你亲自试镜演员,看试镜录像,还是通过和他们见面来了解他们是谁?
布莱德利·库珀:有趣的是,伊利亚·卡赞总是带着演员在街区里转悠。他不在乎试镜,他只想见见那个人。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不会和任何人见面——他只是看着试镜录像,因为作为一个演员,他记得被拒绝的感觉,不想成为房间里那个拒绝别人的人。我参加了10000个项目的试镜,其中9948个都被拒绝了。对我来说,更多的是直觉和感觉,而不是试镜别人。以萨姆·艾略特(饰Bobby)为例,如果他说不,我就会彻底完蛋,因为剧本我是想着他写的,我花了一年时间恳求,我请他吃饭,说我想看他扮演一个充满怨恨的人,谢天谢地,他答应了。安德鲁·戴斯·克雷(饰Lorenzo)磁带我八年级的时候就记住了,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我们见了大约四个小时,让他和Lady Gaga见了面,因为我想让她感到舒服,我也想看看我是否能相信他是她的父亲。我只是让他们一起即兴创作,一切好得不可思议。我花了两年半的时间试图联系大卫·查普尔(饰George 'Noodles' Stone)。我是在他来看我在伦敦演出的一出戏时认识他的,我们整晚都在一起聊天,我喜欢我们之间的氛围——我认为这是电影中应有的氛围。安东尼·拉莫斯(饰Ramon)给了我试镜视频,他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演员。

Q:电影里的每个人都很棒,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激发这些情感效果的。你排练过吗?
布莱德利·库珀:我不排练。我喜欢把排练拍下来,我不喜欢先演一场然后再拍。但我和Lady Gaga一起工作了两个月。我把这部电影推迟了两个月拍摄,因为我觉得我和她没有达到讲好这个故事的程度。我们没有具体排练哪些戏,只是做了练习和健美操,这些都是我在研究生院学到的,我们还和出色的表演教练苏珊·巴特森(Susan Batson)一起工作,所以当我们出现在片场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也没有和其他演员排练。我只是在我们到片场的那天和他们进行谈话。
Q:你如何让你的演员获得最棒的表演?你会给他们创造什么样的氛围?
布莱德利·库珀:爱、呵护、安全……但同时也是一种有时间限制的感觉。所以,这是一种安全和压力的混合体。(笑)非常安静的片场。没有什么大人物在镜头外给人们讲故事,每个人都是来工作的。
Q:你的拍摄计划有多精确?你是对演员们当天的表演做出调整呢,还是每个人都有固定的计划要遵守呢?
布莱德利·库珀:我记得迈克·尼科尔斯(Mike Nichols)临死前做过一场访谈,他说:“我用表演的方式来导演,我做了尽可能多的准备,当我那天出现的时候,我就把这些都扔掉了。”我在脑海中想象整部电影的镜头,拍摄那天我有镜表,但我会完全沉浸在现场。我让自己拥有灵活性,希望工作人员足够信任我。如果我完全改变了想法,而我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来拍摄,他们会做到。

Q:这让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在这样一部亲密而又情感强烈的作品中平衡演员和导演的角色。你如何让自己完全投入到表演中,同时又能让自己退一步思考,这种表演在整部电影中是如何运作的?
布莱德利·库珀:这也是如何准备的问题。我甚至在开始准备之前六个月就让自己成为杰克·梅恩。我关注他弹钢琴、弹吉他、唱歌、说话,还有他是谁——我做了大量的准备。所以,我至少有信心杰克是我认识的一个人,那是我的一部分。当我到达片场的时候,我发现作为导演在现场工作要容易得多。只要你完成了你的工作,你知道你想要摄影机在哪里,你想要一切都在哪里,这是一个帮助其他演员,以你想要的方式推动故事的好方式。你其实在电影拍摄的时候做了很多事情,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Q:如你所指出的,时间是这部电影的一个问题,因为你只有42天的拍摄时间,这对于这样规模的电影来说非常紧张。导演处女作就完成一部宏大的浪漫史诗对我来说是相当艰巨的。你会紧张吗?别人为你感到紧张吗?
布莱德利·库珀:我吓坏了。许多我尊敬的人告诉我,我不应该这样做,我疯了,我相信他们。但我也知道自己快41岁了,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导演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也41岁,这总是给了我拖延的理由。我会说:“他41岁才当导演,你看他拍了多少电影啊!”但我知道我已经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地步,这个故事真的打动了我。我不断地在脑海中想象各种场景,不断地听到杰克的声音,我想,“如果我这样做了,却遭遇了悲惨的失败,那总比我从来没有做过要好。”我对这42天很满意,因为当我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以及大卫·o·拉塞尔一起工作时,他们总是给自己设定一些指标,这产生了一种让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的压力。如果是六千万美元的预算,我可能会更紧张,因为……也许这只是我的成长经历,但我很清楚需要计算预算,精打细算每一天。我很清楚,我没有为这部电影买单,其他人在承担风险,而我想在他们的条件下交付。我最害怕的是在准备阶段,当我在写作和创作角色的时候,我在想,“我他妈的怎么才能到达终点线?”当我们开始拍摄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准备好了,真的很开心,剪辑也很开心——尽管它也充满了压力,而且总有那么几天你上床睡觉的时候会想,“哦,天哪,我们没有完成电影。”

Q:是的,我可以想象,在剪辑的过程中,平衡我们刚刚谈到的所有元素会更加重要。你在那个阶段尝试了很多不同的东西吗?
布莱德利·库珀:在编剧,拍摄,剪辑的每个阶段都在尝试。我不想让任何石头没有被翻过,任何道路没有被探索过。我有幸在家里剪辑,这很好,因为有时候最好的点子出现在凌晨两点半。我还得到了华纳兄弟公司的支持,让我和剪辑杰伊·卡西迪获得很多后期的时间。我们能够拍出我们想拍的电影,现在我只希望人们能允许我一次又一次地拍电影。因为这就是我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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