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中直人:做导演就像做梦一样
labradford
竹中直人:做导演就像做梦一样 戏谑与严肃,甚至悲伤,如果不是面对面,很难想象身兼著名导演与演员两个身份的竹中直人在戏里戏外的复杂两面性。他自称“没有自我”,不需要培养感情就可以入戏。对他来说,“当导演也是个奇迹”,他最喜欢拍、最喜欢演的就是“无能的人”,普通人的生活故事。 “作为一个演员,我是没有自我的。” 看过周防正行导演的《谈谈情,跳跳舞》的人,恐怕都无法想象片中那个搞笑、奔放的中年秃头舞者会如此面带悲哀与抑郁,缓缓吐出这般话语。 执导了《东京日和》等电影的竹中直人(Takenaka Naoto),由著名喜剧演员跻身日本新一代导演之列,并十分引人瞩目。今年50 岁的他依然扮演着各种各样的小角色,在《夜。上海》中, 他刻画了一位需要女性保护的中年男人形象。“这大概是从影以来演过的最古怪的角色。”他说。 “与其说这是个新的形象,不如说是在创造一个新的自我。”竹中直人反复强调作为演员的“无我”境界,他用丰富的面部表情示范导演喊“开始”的前后状态。从郁郁寡欢变幻成兴奋不已,只需要一秒钟,一旦喊“卡”,又会更加陷入悲伤。他说,正因为没有自我,所以在“卡”之后异常的迷惘,不知道该走到何处。 作为演员时的戏谑和作为导演时的严肃,哪个才是真正的竹中直人,很难判断。也许复杂的两面性赋予了他普通人的真实存在感。正如他所言,所谓“无能的人”就是社会中最普通的人群,而他就喜欢演这样的人,导演这样普通人的人生,普通人给了他更多的“自我”。 竹中直人接受采访时亦是情绪多变。“我总是沉浸在悲伤之中。”采访一开始, 竹中直人便坦言心情不佳。究其原因,是他在宾馆里看了凯特·温斯莱特的访问,觉得自己完全比不上对方的聪明和善良。然而采访终了,穿破洞牛仔裤、PUNK 装、戴耳环的竹中直人笑呵呵地和记者告别, 说应该早一些接受访问,这样他演戏时心情也许就会好很多。 B= 外滩画报 T= 竹中直人(Takenaka Naoto) 第一部作品:自编自导自演李小龙 B:你这次在《夜。上海》中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 T: 是个非常奇怪的角色,与其说和以前演的角色有什么差别,不如说是在创造一个新的自我。作为一个演员,我是没有“自我”的。演员的“自我”来自生活, 我的能量都是从周围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那里得到的。 B:那你不用培养感情进入角色? T: 对我来说,角色是怎样的我就怎样去演,不会刻意培养感情去演。我觉得, 如果要培养感情来演一个角色的说法是太傲慢了。平时接触了各色人等之后,才懂得如何去演。 B:和《夜。上海》其他演员的合作如何? T:在这个电影中只和两位中国演员有对手戏,一个是香港演员李灿森,之前我和他合作过一部戏,演警官的女演员也很漂亮可爱。另外,本木雅弘和我是相隔十年后的再次合作,所以高兴之余,总觉得有点伤感。 B:你毕业于日本多摩美术大学,当初怎么发现自己作为喜剧演员的才能? T:本来想学画画,大一时进入一个8 毫米的兴趣小组,所以就喜欢上电影了。第一部作品就是自编自导自演,当时演的是自己非常喜欢的李小龙。他的表情特别吸引人,他看上去很强势,但表情却很悲伤。我还很喜欢美国演员丹尼尔·刘易斯, 他的表情里也有悲伤的成分。 B: 不过这样有悲伤感的硬汉形象, 似乎从未在你演的角色中出现? T:我是从喜剧角色开始进入影视圈的,没有硬汉的角色给我演。我小时候是非常没有自信的人,很想做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尝试着改变一下。扮演的角色所做的事、所表达的情绪,不会烙上我本人的印记。在表演时,我会做很多夸张的动作,然后不断告诉自己,刚才那个搞笑的人不是我。渐渐地,大家就说我有喜剧细胞了。 B:你最为中国观众熟悉的形象,还是在周防正行导演的《谈谈情,跳跳舞》以及《五个相扑少年》、《五个光头少年》中出演的角色。 T:周防正行的方法很特别,如果镜头不行的话,他会以笑容来说明。他经常说因为你才让我们多拍了一卷胶卷,感谢你。我真的非常喜欢他,当然这种喜欢不是你们理解的同性的喜欢。 没有比做导演更奢侈的工作 B:你电影中的音乐好像也是很悲伤。 T:我常让作曲家看拍摄的画面,这样, 我就相当于音乐的指挥了,想做指挥就能指挥,每次我当导演就像做梦一样。 B:你的导演处女作《无能的人》(Nowhere Man)是漫画改编的作品,当初为何选择这样的原著? T:这个故事很打动我,讲一个曾经出名的漫画家,因为作品跟不上潮流而放弃创作,经济的重担落在了妻子身上,自己则在河边出售精美的水石。无能的人能干什么呢?这个疑问吸引我去拍这部电影。我当演员在拍戏,其实这个世界要没有演员,大家也都能活下去。从某个角度来说,演员也是无能的人。另外,漫画的作者和演员都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为了他们来拍这部戏。 B:演员没有自我,那导演呢? 导演总是很强势的。 T:没有比导演还奢侈的工作。作为导演,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演员,可以找自己喜欢的背景、服装、音乐,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集在一起。而对演员,“好”、“停”、“辛苦了”、“再见”,这样就可以了。当演员的话比较单调,做导演可以非常集中地描绘自己的世界,而作为演员一旦被喊“停”就只能回到原来的情绪。对我来说,能够当导演是一个奇迹。 B:既然做导演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做演员呢? T:因为我觉得作为演员比做导演, 可以和更多人来接触。 B :《无能的人》中的漫画家、《119》中的消防员,以及《东京日和》中的妻子表面上都是社会中可有可无的角色,你为何偏爱这些人作为电影的主角? T:也许我也是这样的人,我喜欢拍普通人的电影,我就喜欢普通的人。作为演员我在NHK 的电视剧《秀吉》里演了一个大人物,但那些在现实生活中拼命的人才是我喜欢的角色。 请不要把我和北野武相提并论 B:最近拍了什么新电影吗? T:我去年也拍了一部电影,《再见了, 颜色》,片名源于日本一支著名的乐队的歌曲。我是其中的男主角,虽然结局悲伤,但也是部喜剧。它是个低成本制作,已经被邀请参加韩国电影节。我比较喜欢小制作的电影。 B:在日本,你的作品经常被拿来和小津安二郎进行比较,是否受了他的影响? T:小津安二郎导演的《东京物语》大家都知道,现在日本很多导演都是受他的影响。其实我更喜欢小津导演那些平凡的故事,一些不那么出名的作品,像《早安》这部电影我是特别喜欢的。另外,我更喜欢成濑巳喜男导演。 B:去年是成濑巳喜男的百年诞辰, 能谈谈他对你的影响和他与小津的差异吗? T:我最喜欢成濑导演的《乱云》。在日本,大家都知道,最初成濑巳喜男和小津安二郎都是在松竹制片厂,结果老板说, “我们不要两个小津安二郎”,结果就把成濑开除了,后来他就到了东宝。与其说我受到他的影响,不如说我更受我父母还有身边所有人的影响,是生活中的普通人给了我拍摄的想法和灵感。 B:很喜欢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 T:我很喜欢德·西卡,他的《米兰的奇迹》和Pietro Germi 的《铁道员》都是我最喜欢的作品。我受描写贫困人群的电影影响比较大。 B:你从演员转为导演,这和北野武很相似。在日本,要成为导演很困难吗? T:请不要把我和北野武相提并论, 他是天才(笑)。现在比以前要好些,因为现在日本每年拍摄的电影比以前多。如果在日本当导演,还是有机会拍到电影的, 就是大小不同而已。 B:有特别想合作的中国导演吗? T:王家卫,《阿飞正传》里面那个张国荣跳恰恰那段非常好;还有《花样年华》我也是非常喜欢。 B:很巧,王家卫最喜欢的电影也是成濑巳喜男的《乱云》。 T:是吗?这太好了。 B:有没想过请哪位中国演员演你的电影吗? T:梁朝伟,他的脸上也是充满忧伤的(笑)。我觉得他脸上那种悲伤的表情真是太棒了,我真希望能和梁朝伟一起拍电影,一定很紧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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