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东宫双重生脑洞】梦与醒,轮回
烹鲤忘书
前六章小枫视角,后三章李老五视角
还有个最近开的人鱼养成类脑洞,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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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枫(一)
金错刀已经很钝了。冷冰冰的,捅进心窝里的那一刻,真是疼啊。
幸好,一切都结束了。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见到他……
“你饮不了忘川水,入不了轮回……”
“因为,你恨啊……”
“且去,且去,将这些恩恩怨怨,都一笔勾销罢……”
“沙沙……”
耳边的声响,像是风吹胡杨,头晕乎乎的,黑暗中好像透入了万缕阳光。
我试着睁开眼,竟看见了黄沙。胡杨,黄沙,还有指间触碰到的,温暖极了的阳光,一切竟恍如隔世。
我竟回来了,回到了西凉,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太阳晒得人暖乎乎也晕乎乎的,一时间,我都无法分得清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个梦。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一人一骑,棕马,白衣,在炙热阳光的映衬下,比一切的存在都耀眼。与我的记忆没有一丝偏差。
他又倒在了我的眼前。
这一回,我不该管他。
就该他被活活晒死,血流个干净,风化成干尸,被滚滚黄沙掩埋,在我面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本该转身骑上小红马,高高兴兴地离去的。
可是……我却突然觉得可怜。
可怜我,也可怜他。
他就是在这里死了,就地掩埋了,我就能不恨了吗?这个时候的他,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不是以后的那个人啊。
我做不到像他那样狠心。
况且,天朝的五皇子要是折在了这里,西凉恐怕也会有麻烦。
我强忍着心头的不适,上前查看他的受伤情况,大约是我纠结得久了,久到待我上前的那一刻,李承鄞竟然醒了!
“你是何人……”
大惊之下,我随手抄起了块石头,将他砸晕了过去。
果然,我还是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往后,还是做陌生人的好。
我用小红马将李承鄞驮回了王城,喊来守卫将他卸走。
“公主,你这是打哪儿劫来的中原小白脸哟!”
“乱说什么呢,”我啐了他们一声,“快带下去给医官检查检查,好生照料着,再派人通知我父王,这可是中原的五皇子。”
“遵命!”
……
李承鄞,今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天。
期间,我抱着阿娘和阿渡狠狠地大哭了一场,搞得阿渡还以为顾剑怎么我了,气得她提着金错刀就要去同顾剑拼命。
“小枫,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埋怨我失约了?我……”
我狠狠地打了顾剑一拳。
“你这个大骗子!”
顾剑和阿渡都以为我是在怨他的不守诺言。
其实不是。
我也不知道我还在埋怨他什么。
记忆里的一切都恍如前世,顾剑害过我,也拿命来抵过,按理说,我们之间的恩怨该是一笔勾销了的。
到底是怨的,当我朝他脸上狠狠来了一拳时,心里好过很多。
既然气,那么就气到底。
我单方面宣布与顾剑断绝师徒关系,并吩咐守卫不许顾剑再靠近我的寝宫半步。
虽然守卫打不过顾剑,但是我吩咐的话,顾剑多少还是会听的。
没必要再来吃一拳。就这样,你好,我好,对大家都好。
只是,我的窗台上偶尔会多一些小玩意儿。
阿渡有时会帮顾剑来试探试探我的气消了没。答案当然是,没有。
至于李承鄞,我都快忘了他了。某天,父王找到我,还没开口,他就先唉声叹气了起来。
“我的女儿,你可真是为难死你爹了……”
“怎么了?”我大惊,恍惚间想起了和亲的事情来,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给抛之脑后了。
“之前你捡回来的那个五皇子,昏了好几天,昨晚才醒了过来。但是,”父王说到这里一顿,然后苦着脸,道∶“他却傻咯!”
这可真是如晴天霹雳般的……好消息。
李承鄞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傻了。对这个人来说,大概比杀了他还要更加难以接受吧。
不会是因为我砸的那一下吧?
要是如此,那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我把五皇子安置在了你明远娘娘那里,现在想想倒是错了……你明远娘娘身体本就不大好了,如今更是天天以泪洗面,唉!”父王叹道:“这段时间,你多去看看明远娘娘吧,五皇子这事儿,阿爹还得仔细想想该怎么委婉地跟都护府提一提……”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哽,想起来明远娘娘就要死了。
她是远嫁的公主,还是李承鄞的姑姑,如今故乡难返,见到了自己久违的亲人却成了那副样子,着实是有些伤情伤身。
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李承鄞给砸晕过去。
我不想再见到他。
可是父王却想让我多陪陪明远娘娘。
明远娘娘没有子嗣,她一直都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如今她就要死了,我应当多去探望她的。
这么想一想,打重生以来的欢快心情登时沉重了许多。
有些事,不是还没有发生,便不会发生的。
小枫(二) 明远娘娘的寝宫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昏昏沉沉地,带着奄奄的暮色。
我不喜欢这种气息。
“将帘子都拉开来透透气。”
“是。”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明远娘娘的身影。
“娘娘呢?”
“回禀九公主,明远娘娘在这些天一直呆在偏殿呢。”
偏殿里现在住着李承鄞。
正当我躇在偏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殿门突然大开,一个白色身影猛地向我扑了过来。
摔倒的时候我头上的红纱被高高扬起,裹住了他和我。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初见。除了他的眼睛,不复前世的狠戾,干干净净的,一望便清澈见底。
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流露出委屈的神情,“我不要吃药……”
“哎呦我的老天!九公主摔倒了!”
随后赶来的婢女慌忙将李承鄞从我身上拉开,我被她们扶起来时才感觉到了腰间的剧痛……
疼疼疼!疼死我了!
无论前世今生,李承鄞他就是个白眼狼!
闪了腰的剧痛让我眼含热泪,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结果却发现这人表现得比我还委屈……好像我怎么了他一样。
我气得想砍人。
但是我不能。
我、我忍!
“承鄞这孩子……实在是太不省心了,不过他也是……小枫你别怪他。”明远娘娘一边拉着我的手坐下,一边掉着眼泪。
天知道我最怕人在我面前哭了。明远娘娘一哭,我也想哭。
李承鄞坐在一旁掰着手指玩,傻不愣登的。
可不是傻了嘛!不傻,就该用他那颗七窍玲珑的心算计起人来了。
傻了也好,不然,我还要继续恨下去,保不齐气急了,趁着月黑风高夜一刀剁了他。
“明远娘娘,你别太难过了,好好调养身体,日子……还长着,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会好的……”我瞧见明远娘娘应着我的话,可是神情却越发地哀伤了。
我知道,李承鄞是他们的希望,可是现在,这个希望大约是破灭了。他傻了……
一个傻子,很多事情是做不了的,比如说当太子,更别说当皇帝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陪她默默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渐渐黑了,我才起身告辞。
“小枫,”在我出殿门时,明远娘娘叫住了我,“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和亲,我们也不勉强了……”
我惊讶地回了头,只见明远娘娘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依然和煦如同春风,“你六姐自幼便倾慕中原文化,愿意前往中原和亲,我与你父王想了想,依你这跳脱的性格,和亲这事确实为难了你。
小枫,我们想要你幸福啊。”
我有点想哭。两世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逼我,对我说着国家大义,教我舍得,教我牺牲。可是如今,这个他们叫我学习的榜样,这个和亲的典范,明远娘娘对我说着……要我幸福。我忍不住冲上前拥抱住眼前这个孱弱却似乎蕴藉着强大力量的女人,“谢谢,谢谢你……”
谢谢你解开了我两世的心魔,终于放我自由。
走的时候,李承鄞拉住了我的手,“小枫,别哭,吃糖……”
他的另一只手向上摊开,一枚红艳艳的果糖躺在他的手心,许是之前侍女们哄他喝药时给的。
曾经,他也这样哄过我喝药。
我拿走了这颗糖,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比我曾经吃过的所有糖的滋味都要来得好。
李承鄞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傻过。
明天,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枫(三)
明远娘娘殁在初冬,王城致哀一个月,而后,和亲的仪仗队自王城出发,前往中原。
至于六姐到底是不是真如明远娘娘所说的那样,是心甘情愿地去和亲的,我不得而知。
直到她离去的那天,我才看见她,神色极为平静祥和,端庄又讲究地拜别了阿爹阿娘,然后决绝地登上了和亲的马车。
她没有回头,在场的送亲队伍里也没有人痛哭,仿佛这不是一场长久的分离。
阿渡告诉我,六姐的生母在听闻她将要和亲之后就崩溃了,还跑到了阿爹面前哭诉,后来被六姐劝了回去,今日阿爹还特地吩咐了宫中守卫,将六姐的生母看住了,不允许她前来送别。
如果我不忍分离,就必会有别人替我忍受分离之痛。
“明远总算干了件好事。”阿娘这样对我感叹道。
我不知道明远娘娘在临死前对安国公说了些什么,才让这个固执的老人终于松口,禀告了中原的皇帝,最终让六姐顶替了我去和亲。
但其实,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中原的迎亲队伍由裴照打头,这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真真是恍如隔世。
李承鄞也随他们一同归去。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前世危险的人与事,好像都离我远去了,只希望,这一世,我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前世自杀时,最后一眼望见天空与飞鸟,我心底里明白,我想活着。
那时,我才十八岁。
可是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处理好明远娘娘的后事,顾剑也随他义父一并回中原了。
我很早就明白,顾剑并不属于这里,更何况,他还有仇要报。
只是阿渡有些难过。顾剑并没有跟她道别。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在,阿渡难过的时间并不长。
毕竟,离开的人,在我们的生命中都是过客而已。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和亲队伍刚走了不久,阿爹就收到了急报,中原与月氏率二十万大军奇袭突厥,阿翁派了使者过来请求阿爹出兵救援。
想不到阿爹拒绝了。
阿娘整天以泪洗面。
“你到底知不知道,突厥杀了天朝的太子,现在中原师出有名,我如今要是帮了突厥,西凉也要陷入这场战乱中去!”
阿娘只是哭。
她已经消瘦了好多,每天都活在亲人性命难保的痛苦当中,水米不进。
阿爹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于是道:“西凉不能出兵,可当初自突厥陪嫁而来的亲兵可供你调遣……你好自为之。”
阿娘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阿渡跟着突厥亲兵一起走了。
我也想跟着一起去,阿爹派人将我拿住,禁足。
大约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一个不分场合胡闹的小孩子。
我担心阿渡,也担心阿翁和表哥们。
中原与突厥的战事避无可避,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这一天,我才惊觉其实前世与今生并无多大改变。
突厥还是亡了。
阿翁战死,表哥伊莫延在赫失等人的掩护之下,率三万突厥族人向更北的沙漠撤退,一旦进入了更加辽阔深远的荒漠,中原的将士们自然迷失方向,更遑论追击残兵了。
这场战争依然惨烈,唯一的好消息是,阿渡还活着,只是,她无法再回到我身边。
与族人一同进退,前世,是我连累了她,今生,她做到了。
我希望她能快乐。
阿翁的死成为了压垮阿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病来如山倒,阿娘一病不起,而阿爹却自顾不暇。
安西都护府的高将军上门兴师问罪,要追究阿爹暗中协助突厥的罪责。
还要逼死阿娘。
我握着短刀,一刀斩断了送上白绫的士兵的手。
“我阿娘是西凉的王后,难道是西凉国灭了,才由得你们这般放肆!”
“九公主这话严重了,只不过嘛,”高将军冷笑道,“这西凉王后也是突厥余孽,斩草不除根,恐怕春风吹又生啊。”
“西域三十六国互通婚姻,你们要斩草除根,难道要把西域灭个干净不成!”我横刀指向高将军的鼻子,恨道:“你给我听好了,西凉王族由不得你宰割,你要害死我阿娘,我就跟你拼了,大不了,我就是死了,也要你背上残害西凉王族的罪名!”
“你!”
“将军!二皇子急召——”
姓高的老贼终于走了,我瞪着眼睛,极力地装作凶狠的模样,待到中原兵退出大殿后,终于卸下了全身的气力,瘫坐在了冰冷的地砖之上。
我匍匐着爬到阿娘的床前,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指间还在颤抖,白得有些吓人,阿娘还是昏迷不醒,但双手仍是温暖的。
“阿娘,我害怕……”
我抱住她,狠狠地痛哭了一场。
小枫(四)
中原传来了皇帝的召令,要阿爹亲自奉诏请罪。
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请降。
可如果阿爹不去,西凉恐怕就要赴突厥的后尘了。
在离去前,阿爹单独召见了三哥,仔细嘱咐了一夜。
随后他又让左右吩咐下去,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由三哥监国,一旦阿爹回不来了,三哥就是下一任西凉王。
阿爹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送阿爹离开的时候,姓高的将军拦住了我,“看来九公主孝心可嘉,本将军又怎会忍心看到父女分离呢?来人,将九公主一并带走!”
阿爹顿时大惊失色,“高将军,小女年纪尚幼,不通事理,怎么能同本王一并入朝面圣……”
“我看九公主倒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得很,本来也该是九公主入我朝和亲,怪只怪安国公那个老头子乱来,竟随随便便就把九公主给换了,”高将军得意地暼了我一眼,继续趾高气昂道:“本将军也替九公主可惜呢!”
堂堂一国之君,如今却要对别国的将军俾躬屈膝,我不忿,也更加不忍,“阿爹,我陪你去!”
“这才对嘛!来人,时候不早了,准备启程!”
我上前扶住了阿爹的胳膊,阿爹抬手拍了拍我的肩,嗫嚅着嘴唇,但终是长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车队走了十五天,终于抵达了长安。
皇城内的规矩多得很,比如阿爹在面见皇帝之前还得择个吉日斋戒沐浴之类,于是接待的官员暂时先将我们安置在了驿馆。
六姐早早便得到消息,候在了驿馆里。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皇帝并没有把六姐定为未来太子妃,竟将她许配给了裴照……
我的天神啊,这是什么情况?!
“我刚到长安时,陛下已然接到了边关的消息,准备对西凉发难,”六姐苦笑道:“那时的我,作为西凉的公主,处境自是尴尬至极,甚至……若不是裴将军向陛下请旨赐婚,恐怕今日你见到的,就是你六姐的一处孤坟了。”
“是阿爹,连累了你们……”阿爹握住了六姐的手,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六姐回握住阿爹的手,好生劝慰道:“您这是什么话,孩儿身为西凉的公主,受着西凉百姓的供奉,西凉有难,自当身先士卒。当初原是想着小枫年纪尚小,才求得明远娘娘换我来和亲,如今只怕当初我们都错想了中原的心思……”
原来,早在先太子葬身西域之前,中原皇帝就动了剿灭突厥的心思,太子未必是为突厥所害,然而皇帝却是一心一意要灭突厥。至于西凉,不过是敲打西域诸国的一座警钟,诏阿爹入朝,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
前世今生,我单知道中原人心思重,心眼多,却不知这天家骨肉亲情,竟淡漠如斯。
“小枫,你放心,阿爹他不会有事的,毕竟皇帝陛下还指望着西凉去镇守西域诸国通向天朝的大门呢!”六姐临走之前拍了拍我的脑门,嘱咐道:“不过这长安可不比咱们西凉的王城,可以随你胡闹,你可得机灵着些!若有机会……你还能同阿爹一起回去。”
我抱了抱她,“六姐放心,小枫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六姐有些舍不得地放开了我的手,似乎有些叹息地低语道:“小枫,你要赶紧长大呀……”
在命运的洪流前,没人有资格当一个孩子。
小枫(五)
诚如六姐所说的那样,对西凉处理,皇帝重拿轻放,只不过和亲的事宜又被重提。
我想和阿爹一起回西凉,可是话到嘴边,却再难开口。
阿爹和西凉,都已经很艰难了。
今天太皇太后宴请各府宗亲女眷入宫赏花,倒是把我这个外族公主也列入其中,不知是宫里派人来驿馆接我接得太早还是怎地,入了宫,花筵上却并没有太多人,最重要的是,六姐还没到。
我不敢乱走,只得呆在原地踢着脚下的碎石子玩。
“你便是西凉国的九公主么?”
我抬头一看,来人居然是永宁,她正好奇地盯着我瞧来看去,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她瞧着我心道新鲜,我看着她暗道久违。
珞熙还是跟在她边上,她二人一贯跟连体婴似的,也不觉得稀奇,不过珞熙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倒是瞧也不瞧我一眼。
“我是永宁,这是我妹妹珞熙,你别误会,她不是在生你的气,只不过最近她失恋啦,”永宁压低了身子,故意慢吞吞地往外蹦着字:“你六姐啊,抢了她的心上人!”
“永宁!你在说什么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珞熙一听永宁这话,立马就像活过来了似的,气得打了她一下。
“哎呦呦,刚才是谁还在那里要死要活的掉眼泪的,说什么一定要来瞧瞧人西凉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好……”永宁说着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点点头:“个儿挺高的,模样也标致,看来六公主长得也不会太差,裴将军赚了!”
珞熙羞得拿帕子掩面遁走。
“哎!珞熙,你要上哪儿去啊!”永宁挥了挥手,依旧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这傻丫头,就知道惦记个木楞子,没成想这木楞子还会被半路杀出一个西凉六公主给劫走了!可真是笑死我了!”
珞熙与裴照的姻缘被打断了,这笔账到底该算在谁的头上还真不好说,我只能干笑着,看着永宁。
“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的,拒绝和亲的九公主,”永宁朝我眨了眨眼,“虽说从结果上来看九成九是失败了,不过勇气可嘉。看在你是我未来嫂子的份上有情提醒你一句……”
“什、什么?”
“哝,那边有个穿水蓝色襦裙的贵女,”我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她是二皇子侧妃赵瑟瑟,如今很是得二皇子宠爱,平日里惯会装可怜告小黑状,今后可是你的劲敌呦!”
赵瑟瑟……她不是很喜欢李承鄞吗?我简直不能更吃惊了。
哦,李承鄞……傻了,她大概是不能接受嫁给一个傻子吧。
我居然有点同情李承鄞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花筵并不怎么有趣,一群人在那里赏花斗诗,我是半句话都插不进去的,更加要命的是,她们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搅得我脑壳疼。
于是趁她们不注意,我悄悄地溜到一边的园子里去躲清净去了。
“殿下!殿下!五皇子殿下!您跑哪儿去咯!”
我探出头瞄了一眼,好似是一帮宫人们在急急忙忙地找人。
李承鄞,丢了?管他呢!
园子里有很多假山奇石,形状怪诞,看上去非常新奇,特别是有座假山腹内别有洞天,真的是一个人静静的好去处……
我的脚好像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别抓我回去,我不要吃药……”
“李承鄞!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要吃药……”
“……”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这场景,像极了当初梦里的那只小狐狸……
和那个子虚国的小王子。
我简直头皮发麻。
尔后,我转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不管后面传来了怎样的呼喊声。
我的天神啊,为什么你宁愿赐予我重生,却仍吝啬着一杯忘川水……
“九公主?九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直到宫人们搀扶着我起来,我这才发觉到原来自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五皇子在园子中间的那座假山里,你们快去找他吧。找到了,送回去,还有,别逼他吃药了……算了,当我没说。”
时至今日,李承鄞对我而言真的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既没资格去恨他,也没资格去关心他。
我们终于变成了各不相干的陌生人。
感谢天神眷顾。
小枫(六)
皇帝终于答应放阿爹回西凉了,不过却要西凉拿三哥做交换。
换句话说,中原要拿我三哥做质子。
还要逼着我做太子妃。
按六姐的话来说,这次和亲可真是出赔本的买卖。
都是我的错,要是一开始我死掉就好了。
“小枫,想杀人的是他们,想打仗的也是他们,这一切,都不是你能说得算的。”六姐摸着我的头顶,她的掌心很暖,很像阿娘,“记住了,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呢?你是西凉的嫡公主,你若是过得苦了,西凉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阿爹走后,三哥入朝,我跟六姐仅仅只见过他一次,随后三哥便一直被禁闭在质子府,谁也不得求见。
这哪里是做质子,分明是在看押犯人。
“阿爹老了,三哥却还年轻,又是几位哥哥里最出众的……
阿爹死了,西凉还有三哥,可三哥要是没了,西凉恐怕也要完了。”
自三哥被禁闭于质子府后,六姐便一直忧心忡忡,可是她也只能偶尔来同我说说话,坐不了多久就要匆匆离去。
他们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徘徊在这四方宫墙内,像一抹孤魂野鬼。
我对未来越发地心灰意冷。
某天,我散步到揽月阁,前世待过小半年的地方,我本以为这里应该是空置着的,却不成想竟住着人。
“揽月阁里住着的是哪位主子?”
“听说啊,是陛下自民间带回来的一名女子,在宫中还未有名分,宫人们都唤作月娘子。”
月娘?是……明月吧,想不到,她入宫的时间竟然也提前了。
“奴婢还听说啊,这月娘子很得陛下宠爱,前些日子还被太医诊出了喜脉,可真是这宫里一等一的贵人,封为娘娘怕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明月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当然值得被人好好珍惜。
可是这个珍惜她的人是皇帝。那么这些珍惜里又会有几分真心呢?
若不是这一世的李承鄞傻了,我几乎要以为这是前世的阴谋提前了。
没过几天,宫里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月娘子小产了。
李承鄞中毒了。
这两件事情,查来查去,查到了皇后身上,因为据太医调查,明月与李承鄞都是在用过皇后赏赐的羹汤后中的毒。
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大怒,当场拟旨要废后,只不过被高相率众位大臣给拦下了。
六姐将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八卦给我听,说是高相担心皇帝要拿皇后一事开高家的刀,于是又尽心尽力地把案子细细一查,结果就真给查到了二皇子的头上……
“投的毒来自西域,好巧不巧地,碰上了个懂行的人,认出这药居然是月氏国的秘药,二皇子之前不是联合过月氏攻打突厥嘛,该!让他作!”六姐私下里有些幸灾乐祸,“说来也奇怪,那么烈的毒药,竟然哪个人都没毒死,想来也是老天保佑了。”
明月的孩子没保住,生生给毒药催生了出来,模样已经成型了,是一名女婴。
按理说一个已经成年的皇子与一个母胎夭折的公主,皇帝应该是更加偏心与皇子的吧,然而皇帝却为这个小公主的死痛苦万分,宫人们都说这是因为月娘子肖似早逝的顾淑妃,小公主的死更令皇帝陛下想起了淑妃的难产而亡。二皇子竟然就这样被废了……
“我那二哥,哪里都很优秀,就一样不好,没有容人之心,月娘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个小皇子,他给害了,顶多算心狠手辣,也没什么,败就败在他害的是个小公主,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不知道,你说。”
“丧心病狂啊!”我觉得永宁吐槽的很有道理。
明月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且不知,就因为帝王盛宠,心生歹意,先下手为强,还嫁祸给皇后,牵连着五皇子也中了毒,这下满朝文武都盯着呢!即使皇帝对再看好这位二皇子,也不得不重新考量考量。
然而与前世如出一辙的是,二皇子依然走上了逼宫谋反的这条路,结局也依然是事败身死。
即使没有李承鄞同他较量,他还是败在了他父皇的手下。
“哎呀呀,中原朝堂果真是乱得很,小枫,”六姐掩面偷笑道:“如今宫内倒是时兴着一句关于你的话。”
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她:“什么话?”
“流水的太子,铁打的太子妃!”
“咳咳咳!”这可真是把我给惊了,为什么一件原本让我觉得自己像礼物一样被拎来拎去,十分可怜的事情,被他们说得那么搞笑呢!
想一想,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这太子的位子,该是由三皇子,还是四皇子,又或者是五皇子……到底是谁来坐呢?”
“等等,李……五皇子?他不是傻了吗?傻子也能做太子了?”
“唉?你不知道的吗?五皇子这次阴差阳错,因祸得福,毒解了,脑子也清醒了。
他呀,可真是个幸运儿呢。”
承鄞(一)
天乾二十九年,上使西域,诛月氏。四月,月氏降,国师娑婆寐请献长生药。
“永宁,你说,五哥是不是老糊涂了?”
入夏时分,长安的日头总是毒辣辣的,于是每逢夏日,珞熙总会避入山林,顺便也见一见,她那个终身不嫁的老姐妹。
“贫道静安,施主,你又忘了。”静安师太匀了一盏茶与珞熙,又道:“糊涂?我看陛下倒是一直清醒得很,万佛寺的和尚们可真是倒霉透了。”
“我听裴照说,陛下听了那西域妖僧的话,要在万佛寺建什么长生法阵,万佛寺的主持如若不从,五哥就要……”想到这里,珞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低声小心翼翼地吐出两字:“灭寺?”
“不论是灭寺,还是灭佛,与贫道又有何干?”静安竟笑出声来,“一箪食一瓢饮,是我所愿。而世人不知,只道陛下被妖僧所惑,却不知什么才是,陛下所求的。”
不过是一个轮回。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大亮。好在眼前被一大片阴影遮住了,这才没有晃花了眼。
“哟,醒啦?小表弟。”顾剑抱着剑坐在窗框上,干净年轻的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看得我十分不适应。
“我这是……”我是死了?入了黄泉?为何第一眼见到的却是顾剑?
我心下一沉,娑婆寐那妖僧果真误我……
“初次见面,我是顾剑,我的父亲是你舅舅顾如晦,而我,是你的表哥。”顾剑站到了我身前,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到他用分外不屑语气说道:“要不是师父派我来救你,估计你坟头的草都要长得三尺高了。同样身上流着顾家的血,你怎么如此没用?不过算你运气好,傻人有傻福,这次居然躺赢。”
我从未觉得顾剑是如此话唠,只想将他赶出去。“时恩……”
“诶呦,五皇子!您可终于是醒了!您不知道啊,这段时日您可吓死奴才了……”
就在时恩推门而入的那个瞬间,顾剑非常自觉地退避开了,大约是刚醒的缘故,我的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
“如今是多少年?”
时恩莫名地激动,“殿下,您这是……清醒了?”
我奇怪于他指脑袋的动作,沉下脸,冷咳了一声,“快说。”
“如今已是天通二十四年啦!”时恩喜极而泣,“殿下,你痴傻快一年了,苍天保佑,可算是好了……”
在时恩的话里,我,天朝五皇子,李承鄞,在陪伴太子去西凉求亲的途中遭了埋伏,太子身亡,我也受了重伤,傻了,多亏西凉王及时相救,还随着和亲队伍一路护送回到了长安……
父皇本欲追究太子之死与我有无干系,但一看我是真傻了,遂打消了疑虑。
如今二皇兄谋反事败,此前他设计谋害太子的事情一并东窗事发……他又失败了。
难怪顾剑嘲笑我躺赢……
这辈子,这重生时机,怎么、怎么想想都很不光彩呢?
我扶额。
“对了,时恩,西凉派来和亲的那位公主,如今在何处?”
“与您一并进京的那位公主?陛下将她赐给了裴照裴将军呀!”
我大惊,“什么?裴照怎么敢!”
“本来,西凉六公主都已经嫁给裴将军了,大伙也都觉得西凉与我朝估摸着得掰咯,”时恩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复道:“奈何这西凉王实在上道,又把九公主给献了上来,陛下还是仁慈的,这才不追究西凉的责任了。”
“时恩,”我看着他那十二分谄媚的样子,大悲大喜间,诚心诚意地对他说:“你可真吓死我了。”
承鄞(二) “顾剑,你想不想亲自给顾家报仇?”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报仇的机会,只是,这件事,你须得瞒着柴先生……”
一夜之间,父皇病倒了。
太医们会诊的结果出来,说是夜里受了惊,中风偏瘫了。
宫人们纷纷传言,那夜揽月阁里闹的鬼,正是当年冤死的顾淑妃,迷惑得陛下误杀了月娘子。
而陛下一早清醒过来,乍见月娘子的惨死,惊骇过度,竟然病倒了。
“我原以为,父皇您冷心冷情,该是对所有的亏心事都无所畏惧的,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我伸手将锦被掖了掖,好心好意地对父皇道:“您算计了一辈子,也该累了,休息休息罢。至于母妃和月娘子,甚至于舅舅他们,恐怕还在这寝殿里头飘着,好生地看着您呢……您看,您从不孤单。”
父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颤抖着干裂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拼尽了全身力气也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他恨。
他恨为何他会在春秋鼎盛之时生了这场大病。
从前,是他高高在上,操纵别人,往后,他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弄。与前世一模一样,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我的儿,真是天助我们,”皇后拉住了我的手,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你父皇病倒了,你是太子,现在,你监国,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继位当皇帝!你母后啊,可算是熬出头了……”
我笑着应和她。
父皇倒下了,下一个就是高相。
前世的时候,直到高相倒台,翻出前尘旧账,才足够令我瞠目,我才知为何父皇会如此忌惮高相,又不得不重用高家。
父皇要做一代明君,于是那些父皇不便去做的肮脏事,竟都是借着高家的手去做的,包括顾家的灭门惨案。
甚至母亲的死,也是他默许的。
为的,就是没有人能够背叛他。二哥杀了大哥,他包庇,投毒案发,父皇还是在犹豫,直到二哥谋反,要图他的皇位了,父皇这才痛下杀手。
唯有他赐予的,我们才能接受,他不给,我们不能去争去抢。
好一个帝王之道。
前世我一度以为,是皇后不念多年养育之情,终对我痛下杀手,可是很多年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容霜也是父皇的人。
所以刺杀,也只有刺,没有杀。
为的,便是逼死皇后,警示高家。
皇宫里从来不缺可怜又可恨之人。
“想陛下一世英明,竟落得如此结果,唉!”
柴牧对父皇的愚忠,我一直看在眼里,因此与顾剑的设计,并不方便让他知道,瞒着他,是为了让他不作更多的死。
这一世,我想好聚好散。
“我已派人去了并州收集证据,不久便会重审科举案,扳倒高家指日可待。只是高显尚在边关手握军权,恐生变数,还望柴先生带着表哥一起去好生监视着。”我向柴牧拱了拱手,还没等他开口,又道:“另外,有一故人,柴先生一并带去西凉吧。”
顾剑将陈萱带了进来,“父亲……”
“阿……阿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的儿啊……”
从今以后,这世上没有柴先生,没有月娘子,只有陈老头与他失散多年的女儿,陈萱。
顾剑替我在皇宫里演一出闹剧,我便令月娘子假死逃出皇宫,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
我拍拍顾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表哥,往后,你跟陈姑娘,好好过。”
顾剑:“……”
七夕这天晚上,我上寿仁宫堵住了我的小公主。
小枫见到我,明显是吓了一大跳,“你……你想干嘛?”
“九公主,本太子是来……带你去捉萤火虫的!”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
坐看牵牛织女星。
今后每一年的七夕,我都想与你一起过。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承鄞(三)
自父皇病倒之后,高家行事越发猖狂。
我暗中另人前往并州调查的科举案也有了足够多的证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父皇病倒不过一个月,皇宫里竟传出了高婕妤有孕的消息,据说已有三个月了。
皇后在我面前提起这事时,总疑心这是否代表着高家想另起炉灶,登台唱戏的意思。
戏台既然已经搭好,岂有不唱的道理。
“高城墙,矮桃李,有女凤阁坐,唤作如意娘……”
近日来长安城中这支童谣流传甚广,闹到廷前,有诤臣出面死谏,言辞间直指高相有不臣之心,请旨彻查高家。还将这段时间高家三公子惹出来的官司一桩桩一件件地罗列了出来。
高家三公子,我名义上的三舅舅,从来不让人省心,这可真叫高相头大。
就在高相为了这些繁杂官司惹得焦头烂额时,并州科举案又被人捅了出来,白纸黑字地悬挂于国子监的高墙之上,桩桩罪证直指高家,供天下举子观瞻。
自古失民心者失天下,高家这次没了帝王的袒护,一代权奸到底也不过如此。
最后的结局不过是,高家抄家,合族伏诛,张皇后被废自裁,容霜殉主。
我竟赢得如此轻松。
穿过三十年的光阴再回头看,他们竟如此不堪一击。
现在就差一个高显了。
这一世,他仍是反了,自安西都护府出逃西凉,劫持西凉王,欲向中原宣战。
历任太子在继位之前必先建军功,我也不例外,这次我要亲征西凉,砍下叛臣的头颅,以扬天威。
因为事关西凉,如今身在长安的西凉质子,小枫的三哥,也一并随军出发。
临行前,小枫为我送上祝捷酒,我大笑着一饮而尽。
“等着我。”
“等着你什么啊?”
“等我回来,娶你!”
……
远处的长安城里传来绵绵不绝的钟声,回荡在寂寂深林里,不绝于耳。
“这……是丧钟?”珞熙惊坐了起来,回过头,有点难以置信地问着:“难道,是五哥他……”
静安师太和着钟声的拍子,轻声叹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乾三十年,上崩于太极宫,谥曰武。太子穆继位,诛娑婆寐,释万佛寺僧众,隔年,改元太初……止战戈,与民休养。史称,光宗中兴。
光宗李穆,显平公主珞熙与护国将军裴照之子也。时武宗无子,乃继穆为太子。太初元年,光宗聘西凉王女为后,互通婚姻,累世交好。
(完) 李承鄞视角贼不好写,就很短……娑婆寐出自唐太宗那段历史,就什么晚年了皇帝想要长生不老什么的搞封建迷信,这里拿来化用了。 把阿穆写成珞熙的儿子是私心哈哈(ಡωಡ)hiahiahia当初看小说就觉得凭什么小枫死了李承鄞还能儿女双全,剧版孤独终老挺好的,就是成全了三皇子躺赢……记得后周有皇帝无子立了侄子的例子,所以勉强能站住脚跟吧~
题外话,看东宫的时候感觉跟九州朱颜记蛮像的,觉得如果顾小五只是顾小五,那他们的结局估计是殉情……所以女主这种设定就是奔着be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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