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博胡米尔·赫拉巴尔(Bohumil Hrab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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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胡米尔·赫拉巴尔(Bohumil Hrabal),1914年出生于捷克布拉格郊外的一个小镇。1935年进入查尔斯大学法学院就读,1939年因纳粹关闭了捷克的高等学院而学业中辍,直到二次大战结束后,才继续修完课程。此后,他就一直在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却再也没有从事过自己的法律专业。 直到1962年,年近半百的赫拉巴尔才开始较有系统地创作,1963年出版第一本作品,特殊的风格和文采旋即备受推崇瞩目。1970年到1976年之间,赫氏隐居到布拉格城外他出生的小镇,完成了毕生最杰出的作品。 赫氏一生创作颇丰,身后结集成十九卷合集,捷克文版前后发行了近三百万册,作品被迻译成27个语文版本。最知名的包括《严密监视的列车》、《我服侍过英国国王》、以两次世界大战为主题的《时间静止的小镇》,以及带有自传色彩的《过于喧嚣的孤独》。 赫氏在电影和戏剧方面更是卓有贡献,除了创作过许多剧本外,几部知名小说陆续搬上银幕后也都成绩斐然。1965年的剧本《底层的珍珠》(The Pearl in the Deep),与一群年轻导演开启了捷克电影“新浪潮”的序幕;搬上大银幕的《严密监视的列车》由捷克国际级导演杰里·门泽尔执导,于1967年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1989年,门泽尔在《温柔的野蛮人》片中,还客串演出以赫氏为原型的博士一角;1990年,改编自赫氏原著的《失翼灵雀》,获得了柏林影展最佳影片金熊奖。 电影与文学的密切关系在捷克新电影中体现得很彻底。像门泽尔的奥斯卡得奖作品《严密监视的列车》,就是改编自赫拉巴尔的同名小说,而他的另一杰作《迷情夏日》(1967),则取材自另一位捷克作家万裘拉(Vladislav Vancura)的同名作品(1926)。更令人惊讶的,万裘拉的中世纪侠盗骑士传奇《乱世英豪》(1931),不但名列Tyden周刊捷克二十世纪最佳小说的第三名(《好兵帅克》、赫拉巴的《过于喧嚣的寂寞》则分列第一、二名),被改编成电影后(1967),还荣登《电影快递》在捷克电影一百周年(1998)所票选出来的捷克电影百大榜首。 文学与电影的重叠,当然会让我们注意到在文化大脉络下的类似性,那就是对日常生活细节的注目、黑色幽默与对道德问题的关注。早在1950年代,捷克的诗歌运动,就有”五月派”提出回归日常生活语言的构想,我们所熟悉的米兰·昆德拉,正是当时日常生活诗派的大将。1967年,在《电影与时代》中一篇名为《英雄的异化——论捷克电影新浪潮》的文章里,有个小脚注,将捷克新电影出现前的相关文化运动标列出来,包括从1956年到1960年的小剧场运动、技术创新的幻灯剧场、日常生活诗派,以及绘画上的抽象派、哈维尔的荒谬剧场、赫拉巴尔的新小说、存在主义默剧等,我们可以很容易就明了到,捷克新电影并非凭空产生,她是社会文化氛围的产物。 天地不仁、圣人不圣 这是一篇小说,后来又变成了一部电影。这是作者真实生活的写照,更是整个时代的缩影。文字,还是影像,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从中感受那直入骨髓的孤独、萦绕耳边的喧嚣。 在废纸回收厂地下室工作的老打包工汉嘉是赫拉巴尔笔下人物中,最接近他本人的一个角色。赫氏曾于1954到1959年间在一家废纸回收厂工作。如同汉嘉一般,赫氏在回收厂的四年期间,也捡回了成堆的旧书,甚至最后在布拉格城外成立了一间图书馆。汉嘉从被废弃的旧书中饱学经纶,与其说这是博览群籍的赫氏借力发挥,不如说正是作者内在自我的沛然外现。 在废纸回收厂工作了35年的汉嘉,战战兢兢地珍惜着每一本书籍蕴涵的知识和意义。他深情地“抢救”了3吨多重的书本,堆放到居住的处所几无立锥之地仍孜孜不息;他在眼见整批珍贵书籍被贱价廉卖到国外时,痛心得要求警察以违反人性的罪名拘捕自己;即使工作中将成堆纸张压缩打包准备回收时,他还不忘温柔地在一捆捆废纸上,覆盖以艺术大师的名画复制品或思想巨擘的篇章,为旧书送上最后的荣耀。 汉嘉的孤独之所以“过于喧嚣”,一方面显示他内在的孤独空间中,思维彼此交谈碰撞的力量如此繁复响亮,犹如一场不停止的喧嚣。而另一方面,汉嘉的生活又不断受到无情不仁的外在秩序和制度干扰,在他的孤独中制造了无可避免的喧闹。 旧书报象征着逐渐凋萎的“旧时代”,旧书不停被报废回收,甚至新型压缩机取代旧的打包机器,都暗喻着世代递移及科技更替导致的文明变迁、价值扭转,其中更带有遗弃与背叛的意味。 和孤独地守在潮湿阴暗地下室的汉嘉比起来,“在上面”的主任、穿着笔挺制服的年轻工人,以及庞大崭新的机器,虽然有着明朗的阳光照耀,有快速的工作效率,但对生命、知识和美感却是麻木无觉的。当整个世界踏着所谓进步美好的步伐前进时,人群对周遭存在的细微感动却越是麻木不仁。 另一方面,吸取了人类文明精华,心灵厚实伟岸的汉嘉,却只被当成垃圾废物般对待,和下水道的老鼠、追逐尸血的绿头苍蝇一般挤在幽暗地底,安静地面对最终的命运。“天地不仁”的结果,是没有任何怜悯同情的死亡。 赫拉巴尔的小人物或生或死,在时代流转下不过如烟雾升起淡去,没有任何声音、不留一点痕迹。但这些平凡的死亡,却有令人悚然心惊的力量。 金老虎·啤酒花·道德经 自高处坠落,因而拥有几秒钟脱离桎梏的自由,这个句点也许是赫拉巴尔对命运的最后反讽。如同《过于孤独的喧嚣》里的老打包工汉嘉,外界的喧嚣再也干扰不了赫拉巴尔内在的孤独了,但他孤独中的喧嚣,犹在世间不停地震慑回荡。 赫拉巴尔嗜好啤酒,晚年常在布拉格旧城区的“金老虎”(the Golden Tiger)酒馆消耗终日。“金老虎”的历史可上溯至1702年,是布拉格老字号酒馆中文人荟萃的代表之一。 正如“卡力恰”酒馆因为另一名捷克作家哈谢克的《好兵帅克》而扬名;赫拉巴尔则被“金老虎”奉为精神表征。赫氏生前固定坐在厨房左侧的那张桌子,整个酒馆所有酒客尽收眼底,这个位子在他过世后一直闲置以为纪念。多年来,曾有无数访客来到金老虎,就为了拜访或瞻仰赫氏的风采,其中就有捷克总统哈维尔和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还包括史哲学家、语言学者、作曲家、画家以及庶民百姓甚至观光客等等。赫氏光耀了金老虎酒馆,其实酒馆里的众声喧哗,也滋养了赫氏的创作。 赫氏一生际遇起伏,顺境少而逆境多。1950年代初期,工作不顺,也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作品,他的创作,是在一叠叠从工厂带回家的广告纸背面完成的。1960年代末,赫拉巴尔声名正炽,各方对他盛赞不已、期待有加,他却忙不迭地引述《道德经》章句:“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谦称自己“没那么好”,极力遮掩过露的锋芒。 随着著作译传到世界各地,赫氏在捷克文坛的地位,屡受国际肯定。米兰·昆德拉更是宣称:“如若有人要为苏联占领捷克斯洛伐克结束后的时代命名,毫无疑问应该叫赫拉巴尔时代”。 1997年,赫拉巴尔从接受整脊治疗的医院五楼坠楼身亡。目击者指称他是在喂食鸽子时从窗台上坠落,但熟悉赫氏作品的评论者则指出,赫氏晚年经常受困于“从五楼住处坠落”的魅象,在他的作品中,也多次出现书中人物自五楼窗户跃下身亡的场景。赫氏的辞世是意外或自杀,永远只能留为后人苍凉的猜测。 赫拉巴尔创作的剧本: 1965《底层的珍珠》Pearls of the Deep(捷克电影新浪潮的开端) 1966《严密监视的列车》Closely Observed Trains(1967年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1969《失翼灵雀》Larks on a String(门泽尔导演,获1990柏林金熊) 1989《温柔的野蛮人》Tender Barbarian 1994《天使之眼》Angel Eyes 1995《过于孤独的喧嚣》Too Louda Solitude 《我服侍过英王》I Served the King of England 与赫拉巴尔有关的电影: At the World Cafeteria(齐蒂洛娃导演,赫拉巴尔的自传改编)《罗曼史》(描述赫拉巴尔与一位吉普赛女郎的恋情)《金发女郎之恋》(米洛斯·福尔曼导演)《消防员的秘密》(米洛斯·福尔曼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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