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版《茶馆》:《茶馆》评论营销纷争的背后是对阿维尼翁的极致想象
嗖妹(脱离低级趣味)

“在阿维尼翁的每一天我都在困惑,
究竟是这里没有好戏?
还是我没有遇到?”
“真巧,我去年也是。”
1
小biu眼里的阿维尼翁

今年在伦敦留学的小biu在南法40度的高温中同在北京做戏的小伙伴抱怨在今年在阿维尼翁的大失所望,没想到得到了小伙伴的认同。
她继续说道:“阿维尼翁的戏跟柏林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小biu用了很多个标点符号,似乎想用它们表达自己的愤怒。毕竟在毕业季的论文和毕业演出的筹备中抽出时间安排一趟一个多礼拜的南法行也需要付出很多,于是每看到一部预期之下的作品就都会陷入一种自我怀疑的情绪。

“如果说柏林的戏,是扩展你对戏剧边界的理解;那么阿维尼翁是在刷新你对戏剧下限的理解。”隔着屏幕我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它明明是个纪录片,连字幕都有了。为什么要找一个人在旁边背字幕?”
让小biu愤愤不平的这部戏是来自巴西导演Christiane Jatahy的《The Lingering Now —— Our Odyssey II》(徘徊的现在)。

在这部关于移民的奥德赛解构中,纪录片背景出生导演选用了她在巴西,希腊,篱笆能,巴勒斯坦和南非收集的影像资料和25个移民演员们,让他们用各自的语言阅读《奥德赛》的片段,并讲述自己的流亡经历。
“这些理念人格化的角色,透过个体的经历,地域的边界,将现实事件和舞台艺术联通。”
其中有一个片段是这样的:“银幕上,面对叙利亚难民奥马尔·艾尔·斯拜(Omar al Sbaai),雅拉扮演荷马笔下的女巫喀耳刻(Circe),含糊其辞地告诉他,他实际上是奥德修斯(Odysseus)。然后在大厅的座位上的雅拉则讲述了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关于她回到叙利亚被逮捕并送进监狱的始末。观众可以看到她,就像她前面的摄影师一样,导演把她的形象投射到屏幕上,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

“Jatahy仔细审视了难民存在所带来的痛苦的复杂性,并通过影像实验的方式将它呈现了出来。”
在阅读完所有我能找到的Repo和评论后,我个人是能够理解为什么这部作品在阿维尼翁的媒体评分里能排在靠前的位置。我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作品,在其中看出戏剧和当代艺术的边界愈加模糊,我喜欢这种模糊感。

但同样我也理解小biu同学的愤懑,可能这不是一部观感友好的作品,在结束前所有的讲述者邀请台下的观众一起剧场蹦迪,从大多数观众的反应上来看他们可能跟小biu同学一样没能完全理解导演的意图。在如何将多元的观念呈现的具有观赏性上,中外导演要走的路都还长(虽然没有看这个戏,这么说似乎不太好,但我还是他方求证了一下)。以及戏剧节在面对专业观众和普通观众上,仍需作出大量的工作和努力。
“近些年欧洲主流的艺术创作都关注移民问题,女性,跨性别这些,这些难道不都是政治正确吗?而且在剧目结束之后放各国语音的《欢乐颂》到底跟《狂飙》结束放国歌有什么区别?好歹《狂飙》的选题是跟国歌相关的,这个戏跟《欢乐颂》到底有什么关系?”

茶馆是有评价中的倒数第一
说起最近国内一些观众讽刺《茶馆》评论营销所提到的法国媒体差评时,小biu愤愤不平道“我真的不是说《茶馆》有多好,但用我今年在伦敦,柏林,波兰看到的一百多部戏作标准,阿维尼翁真的是烂透了,这些媒体凭什么一边发自己的公关稿,一边吐槽《茶馆》啊,看看自己的戏作成什么样子了好吗?要是柏林的媒体这么说我就算了,但是阿维尼翁凭什么!!!”
2
国际戏剧节就不踩雷了么?
国内这些年的戏剧引进,得益于新生,所以可以在世界戏剧范围内挑选一二十年内的经典之作,于是短时间内国内的观众得以接受到一轮又一轮世界巅峰级的艺术冲击;也因此对国外的当代戏剧创作水平产生了一种超乎现状的预估。

然而对于阿维尼翁,爱丁堡这样的艺术节来说,更大的规模,更热烈的节日氛围,并不意味着你在这里就降低了踩雷的几率。
艺穗节的多元与开放,也恰好意味着它的混乱与水准不一。街道常年打磨一种表演形式的行为艺术家大多是好看且精彩的;可一旦回到文本剧目上,大量找到演出场地就来凑个热闹的年轻戏剧人实在难以拿出太多高水准的作品。

正如乌镇的青年竞演一样,在前两届搜罗了一批不曾在大众眼中出现的青年戏剧人之后,就只剩下打卡的学生剧社了;偌大的中国,近3000所高等院校的戏剧社团,都很难选出18个差强人意的半小时剧目;爱丁堡艺穗节再加上阿维尼翁戏剧节,每年数以千计的全新演出,背后就算有更广泛的戏剧教育,可实际上如果创作的主体也大都由青年创作人组成的话,平均水准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什么在国外戏剧节看戏经常“十戏九雷”的原因所在。
那么IN单元就可以完全避免踩雷了么?
就算是在柏林,也不可能部部都是经典。对于戏剧创作来说一年时间真的并不算太长,对于一个剧院来说,每年制作出一部水准一流的戏尚且不易;名导就更不可能如此高产了。
不然我们国内的戏剧泰斗们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小姨子或者徒子徒孙打着自己的旗号骗票房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孟京辉的《茶馆》也诚然是国内这几年新作中中国当代戏剧的表率了。剩下口碑还不错的巡演戏基本都还在啃上个世纪的老本。
再加上不同的风格流派,极有可能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而三大戏剧节每年都要在欧洲(世界)薅出来二三十部大作,踩踩雷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仅是阿维尼翁的开幕大戏《Architecture》毁誉参半,15家媒体里,除过一家未评分,三家给了不推荐,四家给了一星,得到的四星推荐数目还不及前面提到的《徘徊的现在》;同样,今年爱丁堡艺术节的开幕大戏,来自英国国家剧院的易卜生史诗名作《彼得·格尼特》,在伦敦的演出也同样在收获好评的同时带来了不少质疑(在此就不加赘述,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上网查询一下相关的媒体评论)。

3
没有戏剧节真的是乌托邦
在我看来不论是国内的剧目宣传热衷于“国际戏剧节”的载誉归来,还是一些观众揪住不放“媒体吐槽差评”,其背后都是对国际戏剧节的“另眼高看”。
而这种“另眼高看”的本身还是源自于我们对于戏剧节的极致想象。当所有的期待回归到现实,尤其是作为一个观众看到的更多是当下的艺术探索者的实验,而非百炼成钢的集大成之作。如何同艺术家,戏剧人一同成长,才是一个真正的戏剧节观众的必修课。

然而现实是:《茶馆》在乌镇首演后,之前有意向的剧院经理看过之后放弃了做这个戏;可阿维尼翁还未结束,在收获的官方评论并不理想的情况下,《茶馆》仍迫不及待的打着“受邀参演世界三大戏剧节之一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成为73年来大陆首例登上世界舞台巅峰的中国戏剧”的名头,开始了二线城市的巡演,甚至对一些负面评价采取了删帖封号的公关举措。
虽然不知道“载誉归来”的《茶馆》在新一轮的巡演里能斩获怎么样的票房成绩和口碑,会不会像去年央华鼓吹的阿维尼翁戏王《西贡》一样落得一地鸡毛?就要拭目以待了。

可法国媒体的评论就绝对客观吗?
正如小biu同学义愤填膺的一样,“难道法国戏剧媒体没有公关稿吗?一搜一大把好吗?”基本看完这一届阿维尼翁IN单元所有剧目的她,并不完全相信那些傲慢的法国媒体人的论调。
因为她在剧场里听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这里插播一则国外普通观众的《茶馆》观后感:

我喜欢这个作品,演出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我对这种风格非常熟悉。因此,即使有那么多观众中途离场,我也知道结局会有多好。这部戏的舞台和音乐都很棒,其中一些演员也是。能坚持到最后的观众很满意,就意味着这部剧很成功了。然而我问自己,“这是中国戏剧吗?”“这绝对是”虽然我也认为它非常德国,在柏林又一个很有名的导演,弗兰克卡斯托夫(你可能听说过他),他供职于卡斯托尔菲安剧院。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在一开始我就明白,我是卡斯托夫的超级粉丝,我们也一直在试着做他的风格。现在有很多导演想要制作卡斯托夫的风格,实际上它过去是,现在仍旧是欧洲戏剧的一种模式。茶馆并不完美,不是所有的演员都能驾驭这种风格,但它在其他方面做得很好。最后,忧郁征服了舞台。
诚然,批评和赞美都是自由的,但如果我们不关注客观对象本身,又该如何判断自由呢?
希望更多好戏来国内,同样也希望更多人能走出去,坐在世界各地的剧场里看看正在发生的,真实的当代戏剧图景到底是什么样子。
来源:公众号“ 认真x浪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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