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aDai】Nightmare Dejavu
ArrorER礼羅
喜迎zuka RPF组,翻出以前的坑,一面给组里涨点活跃度,一面了解一下豆瓣怎么用,一边趁机张罗张罗过阵子把这个坑重新填了。
现在发的都是以前发过的部分。可能在星屑也有人读过,但还是给没看过的说明一下:
本文内OG男役为女性形象,现役男役为男役形象,但性别均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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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 Sweet Dear
候鸟被冰封于荒芜的极寒之地 “我展开双翼,但未曾翱翔于天际。 我已经死去,却将永远栩栩如生。” 它如是表露着未出口的鸣泣, 又或是他人如是撰写着它的墓志铭。 .
“这只是一桩买卖,先生。”
她上扬的嘴唇慢条斯理地吐出这句话,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显得亲切又温柔,但眼睛里却见不到丝毫笑意。见面对的人总算肯将注意力施舍给自己,她才接着刚才未完的话说道,“您要是不遵守买卖的规矩,那我们还谈什么呢?定好的价又临时反悔要讨价还价,您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你太年轻了,朝夏小姐。我就说过,女人不适合做这个买卖。”自视甚高的中年男人带着轻视和傲慢的恶臭,翘着腿将烟戳在沙发上掐灭,随后随手丢到地上。“浪费的,只有你的时间而已。身上带着累赘的是你们,耗的时间越久,越危险的也是你们,我这边可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啊。”
朝夏面不改色,只是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起身想要离开。
“想清楚了,朝夏小姐。今天走出这道门,你可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买家,丢掉这个烫手山芋。”男人颇有自信地冷笑一声,并以调侃的语气阻住了她离去的脚步,“买卖是有买卖的规矩,但行情可是一直在变的。现在生意不好做,警察又盯得紧,我冒着风险在帮你脱手――想要得到些小甜头,不算过分的要求吧?”
朝夏在原地站定,回过头去看向对方,不怒反笑。她连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像极了一只猫。
自认为获得主动权的男人也随之笑了起来,扬起头,下一秒却见朝夏伸出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冲自己比划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先生。这是我最大的让步。的确,我不太懂这一行买卖…但是如果您想要擅自变更规则,那我也只好使用我的办法了。”
男人咂舌,摇了摇手指表示拒绝,一边颇为无奈般地叹着气:“你可真是不开窍啊,朝夏小姐,放狠话并不能改变你现在的立场。你以为以现在这样的情形,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是吗?”朝夏有些调皮地偏了偏脑袋,她耳朵上挂着的流苏耳坠也随之晃动了起来,“不开窍的人看来是您吧?虽然不知道你们这帮满脑子腐朽的家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作为‘新人’的我,更喜欢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
朝夏的话语突然变的有些粗俗失礼,与她一向美丽矜持的形象不太相符。而下一秒,她却又仿佛有些抱歉似地摊开双手,眼中闪动着无辜的光彩。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图,朝夏纤长白皙的手指便伸向他,透明的护甲油在阳光的照射下,与她那涂着唇彩的嘴唇一同,泛着柔和的淡粉色――几乎是同时,一个红点出现在了他的脑门上。
方才还极度放松地陷在沙发椅中的男人,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连松弛的表情都紧绷了起来。就好像被打开什么开关那样,他的额头开始不停地向外冒着汗水,就连嘴唇也变的惨白,并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威胁而不可自控地颤抖着。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朝夏?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现在轮到您选择的时间:是尽快结束这场交易,大家都满意地离开,还是选择永远留在这里?”她故意在“永远”这个词上拖了长音,慵懒又无辜,却处处透露着危险。
“你不要乱来!我可是龙神会的干部,你想要和我们对着干吗?!”
“先乱来的是您吧?我只是用您的方式来回敬您而已。”她撇了撇嘴,表现的有些不耐烦,“和您这样的人讲话真的很累,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如我们都干脆一点――我数到三,游戏就结束。”
她再次伸出自己的手指。
方才还摆低姿态,谦和地让步着,压低价位比出数字的手,现在却又变的极度咄咄逼人。
“总之你先让人把枪放下,我们可以再好好谈…”
就像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一般,朝夏的手指瞬间从“三”变成了“二”。
她是认真的。
再过一秒,她绝对会把我杀掉。
这个女人是疯的。
男人的额头同瀑布一般紧张的直冒汗,就连刚才还惨白的脸色,现下也因为紧张过头而开始变的通红。他急促地咽了口唾沫,在对方的手指变化为“一”的时候,未来得及想更多,便已本能地即刻开口喊道:“好了,我做!原价交易,我做!”
朝夏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他额头上的红点消失,危机解除。直到那一刻,男人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静止了一般保持那样狼狈的姿态呆愣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不甘心地闷哼一声,掏出手机,对门外的下属吩咐了几句。
下属很快将准备好的钱物送了进来。朝夏只是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箱子,并示意自己的手下将那批军火交到对方手中。
顺利交易,不过就是这么一分钟的事情。
谁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拐弯抹角的耍小聪明,以为能在她身上占到便宜。即使交易成功,朝夏的心中也因为被浪费的时间而感到不太愉快。
“你走着瞧,朝夏!”才刚获得新生的人恼羞成怒,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被对方威胁到瘫软的模样,嘴里边放着狠话,仿佛刚才傲慢地说着“放狠话并不能改变现在的立场”的是另一个人。
朝夏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那股子冷淡的微笑,最后冲对方礼节性地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粗鲁失礼的家伙都未对她回礼,便扭过头去,甩下率先伸手示好的朝夏在原地,和自己的下属发着火,嘴里念叨着些不干不净的。
随后――就在他刻意放大咒骂的声音,仿佛是故意说给背后的朝夏听的时候――他的头颅被一道子弹穿过。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连求饶的机会都不存在,也没有逆转的余地,他就这么炸裂成模糊的血浆。将剩下未说完的下流脏话,连同整个人的肮脏存在一同,彻底终止在了那一刻。
“老大?老大!可恶!”
血腥味在房间弥漫了开来。朝夏甚至未看一眼对面的骚乱,便径自离开了那里。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才露出了从刚才开始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朝夏朝子弹发射的方向看去――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个人藏在什么样的位置。但她的肉眼无法准确地捕捉到那个人的身影。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呢?匍匐着卧在那里,架着枪紧绷着神经,对着瞄准镜望了多久?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
太遥远了。连声音都传递不到的地方。
那个人只有通过自己的肢体和表情,来窥见自己的指令,而自己则根本无从了解到丝毫关于她的情况。
“您天生适合在聚光灯底下活着,而我,隐藏在暗处才会感到安全。”
那个人曾这么对自己说过,用着疏远恭敬的敬语,连同句末语气词都滴水不漏的无懈可击。而正是刻意回避的这一点,令朝夏忍不住想要恶作剧似地靠近她,逗趣她,直到看到她露出与平日不相同的尴尬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Aya酱真可爱。”
“请您不要说那样让人困扰的话,朝夏小姐。”
…
明明该生活在光明底下的,应该是暗处的那个人。那个纯粹到不喑世事,简单又直白的人。而不是这个披着一层画皮,连如何放下伪装都不知道的自己。
即使是完成任务,那个人此刻也一定仍旧盯着自己的方向,以防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就是那样谨慎的个性――只有这一点,是朝夏所能确信的。
于是她冲那个方向眨了眨眼,拉伸嘴角的弧度,以那副极度欺骗人的艳丽又可爱的表象,面对着那个人,随后嘴一张一合地,无声地说着悄悄话。
“别担心。这只是一场搏命的游戏,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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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 Poison
组织犯罪对策五课。
“可恶,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子都可以被掩饰过去吗?!”
実咲警部补双手用力拍着桌子,一边愤愤不平地喊着。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困扰,她到底还是坐了下来,一手扶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心情,但紧皱的眉头却未曾舒展。
“死的是龙神会的干部吧?不采取报复,也不报警,反而主动压下案子,可真是少见啊。”
“我们最近盯得紧,他们也不想在这个关头惹事。明明知道最近一定有什么非法勾当,但就是没有证据,也没有搜查权限。真是可恶!”一提起这点,実咲就忍不住开始头疼。
独自消沉了一阵,実咲再度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振作。
如果不是有线报,只怕她连龙神会的干部被枪杀这件事都全然不知情。无法接触死者,也没有审讯相关人士的理由,他们小心地避让开了所有警方介入的可能,哪怕是牺牲掉一两个干部为代价。谁下的手?为什么敢做这么大胆的事?太猖狂了。简直是无视警方的权威。
不行,一定有个突破口,不能就这么放弃。
“Mirion,你还好吧?”看着実咲一个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自言自语的焦虑表现,周围的人担心地喊着她,“不如来杯咖啡休息一下?我们正好想要订咖啡。”
“现在还没有到休息时间,这么轻率可不行。”心情烦躁的実咲拒绝道。
同事了然地掏出一张传单,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是你最喜欢的Petit Rainbow唷。她们家似乎出了新的季节限定咖啡,还有新的草莓蒙布朗…要是现在不定,到了午休时间可能就售空了。”
听到“Petit Rainbow”,実咲的表情动摇了一下,再听到“售空”,実咲忍不住瞪大了眼。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想想自己现在的状态也的确不适合强行继续工作,于是她小声嘟囔道:“那就…订吧。”
……
“确认一下您的订单。三份草莓蒙布朗,两份巧克力瑞士卷,四杯低糖季节限定咖啡,外加一份意式浓缩,请问是这样吗?…感谢您的惠顾,请稍等片刻,预计二十分钟后便会送到。”
挂掉电话,门口挂着的风铃便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条件反射地说完营业台词,店长才抬头看了一眼前来的客人。
穿着肥大的黑色卫衣,暗色短发掩盖在一顶鸭舌帽之下,几乎盖住了大半张脸。从上至下没有一点亮色的部分,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再加上稳健又沉重的步伐,远远看去甚至无法辨认性别。但即使是那样的存在,店长也很快的明白了来人是谁。毕竟,在日常中也会刻意模糊掉个人外观特征,带着可以随时被人忽略掉的低存在感的幽灵,并不是那么多见。
只是看了这位出奇安静的客人一眼,店长推了推眼镜,便继续制作刚才客人的咖啡来。现在虽然不是什么高峰期,店内也只有零星几位逃课的学生以及退休老人。但全店人手不足,烘焙师又在忙其他的事务,如果自己不加紧动作,只怕客人会等不及。
那位客人连招呼都未打,径自从店长身边穿过,朝后厨走去。
同样的,烘焙师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继续忙碌自己的事,仿佛此人不存在一般。于是她畅通无阻地从店面穿过后厨,来到储藏室,再经由储藏室的暗门来到地窖,并通过地窖的暗门来到自己的目的地。
熟练地按动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时,不大的空间便充斥了危险又冰冷的气味。墙上挂着一些改装过的枪支,玻璃展示柜里放着形形色色的武器,和连她都不知道用途的奇怪工具,在光线所无法全部笼罩的地方,被神秘又危险的薄纱笼罩。
只是粗略地扫过周围一眼,她便盯住了目标,拿起放在一角的一把自动麦林。
被改装过的枪支比原先要稍微沉重一些,但也是在预料范围之内。随后,她熟练地将其拆卸,并仔细观察着新加的部件和打磨改动过的零件。
能够在黑市保持好口碑,没有好技术显然是做不到的。确认过各部分都完美的称心如意,她才将其重新组装起来,端详一下外观上的变化,随后举起枪来试手感。
“按照你的射击习惯改的。还满意吗?”
她回头。店长正倚靠在墙边,低声询问着自己。
“Trijicon MRO?”她看了一眼手枪上的瞄具,显得有些抗拒,“把它拆了吧,Akira。能减轻些重量,而且我不需要这个。”
“你的训练专业到足够令你快速瞄准目标,但你的手会出现偏差,Nozoさん。”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臂,随后垂下眼睛,沉默了半晌才小声嘟囔道:“这简直像是作弊。”
“不是唷。能够用更现代化的工具来辅助使用者达到更高的效率,可是我的服务宗旨。”店长说道。“更何况,快速使用带瞄具的手枪,也需要不断的练习。”
“也是。再说,作为一个狙击手,我存在的本身就像是作弊。”Nozo自嘲般笑了笑,倒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那按照说定的价格?”
“友情价,给你打九折。以后也请多多光顾。”
“最近你的生意也不太好做吧?对我这么客气真的好吗。”虽然说着这样的问句,但怕她反悔似的,Nozo紧接着立刻接受了这样的优惠,“多谢了。”
“不用担心我的生意,毕竟是暴利行当,每一份危险都是一份暴利。”Akira倒是相当直白,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既然你来了,那顺便把朝夏小姐之前问我要的东西带走吧。”
“是什么?”
Nozo从她手中接过和大拇指甲盖差不多大的玻璃瓶。那里面只躺着一颗黄色的药丸。
“高性能毒药。服用后两分钟内即死,但使用者的痛苦会比普通毒药小很多。服用之后使用者就会失去意识,就像陷入睡眠一样——然后这么安详的死掉。听起来是不是很人道?”
“你这里还真是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啊…”Nozo忍不住不明意味地感叹了一句,随手将那个玻璃瓶装进了口袋,“朝夏小姐要这个做什么?她需要用这个来杀什么人吗?”
“过誉了,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只要给钱,我能提供你想要的东西。再说,这显然不是为了毒杀他人准备的吧。”Akira毫不谦逊地坦然接受了Nozo的感叹,随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仿佛在说Nozo天真,“她是给自己备的。”
Nozo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紧抿着嘴唇,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个单音节来回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她可不是需要你担心的人,Nozoさん。”
Nozo仍旧未说什么来回应,只是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眼睛盯着麦林枪看。
Akira继续道:“恕我直言。朝夏小姐虽然处在危险地带,但任何危险的活儿都不经由她手。她只是个高高在上的指挥者。有人替她铲除异己,有人帮她卖命跑腿,有人替她背锅挡刀…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并不在最危险的境地。我比较担心的,反而是你,Nozoさん。”
“是时候收手了吧?如果是钱的话,想来你也不缺。就算你消失了,也有新的人出于利益,继续为朝夏小姐卖命,而你只是白白牺牲而已。”
“起码就目前而言,我是最好的狙击手。”空气沉默了片刻,Nozo才缓缓开口回应道,“我能将她的危险系数降到最低,能第一时间发现存在于她身边的威胁,然后最快速度将其消灭。而且,我不会背叛她,并且她全然信任我。”
“最近处于这么危险的时期,我更不能就这么收手。就算只是当个优良杀人工具也没有关系。我得拼命活下去,然后保证她也能安稳活下去。”
说完这句,Nozo冲Akira点头示意,随后从她身边擦身离去。
“Nozoさん。”Akira突然喊住了她。
Nozo疑惑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Akira无可奈何般摇了摇头苦笑着,随后将自己手中所提着的蛋糕盒递到她面前:“店里新出的草莓蒙布朗。很人气的唷,这是最后一个了,特意给你留的。光顾了这么多次,不尝尝我们的手艺,说不过去吧?”
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令Nozo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愣愣地从Akira手中接过蛋糕,下意识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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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 Secret
“你即是救赎。你即是新的地狱” .
“会长,会长?”
正在休息室内补妆的朝夏听到自己被呼喊着,便抬头看向急匆匆朝这边赶来的真风:“什么事?”
见到朝夏,真风松了口气,道:“刚才龙…”
“Yurika,注意场合。”
“龙神会”三个字还未脱口而出,她的话语便立刻被朝夏打断。随后,朝夏意味深长的四下看了看,示意她这里龙蛇混杂,小心隔墙有耳,不要说那些会惹人怀疑的话。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真风微微欠身,随后定了定神,重新开口道,“之前同您有合作的那家会社的社长,说为之前部下的鲁莽而道歉。他还说出了这样的问题,是自己管教不严,让一个贪心的下属来给您添麻烦。犯错的部下的确需要惩罚,您做的是对的。也希望您不要介怀这样的小插曲,今后想要继续同您合作。”
“小插曲?”朝夏收起粉饼,将其装进自己的手包内,理了理头发站了起来,“只怕是那位社长阁下自己下得指令,要部下做出那样不入流的事吧。现在居然能把责任全都推到部下身上,真是狡诈啊。你去回复他,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现在做这行风险大,可经不起这样时不时的‘小插曲’。这样让人不放心的买家,我可不敢继续跟他合作下去。”
“了解。”真风应道。
点了点头,朝夏转移话题,问她道:“Nozo人呢?”
“在会场里。”真风很快地回答着,“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她了。”
“是吗?有没有在和别人聊天?”朝夏笑着继续问道。
真风回想了片刻,说道:“没有。”
“你去告诉她,这么和环境格格不入,很容易引人怀疑。去取用晚餐,去和别人聊天,融入一下这样的集体,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想了想,朝夏加上一句,“这是现在下达给她的任务。”
“会长,这样…”听完朝夏的指令,真风看上去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说道,“让她来这样的场合已经是很危险很为难的事了,更何况要她和别人接触。您到底在想什么?”
“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还是说你不听我指挥了,真风副会长?别人说你暗地里在搞小动作,想要将我取而代之,自己坐上MANA会会长之位,难道这些都是真的?”朝夏挑了挑眉,口气带了几分威胁和指责的意味,表情却仍旧是笑着,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
“不…没有…我只是…”听到朝夏这么说,真风有些慌乱的摆着手想要解释什么,但越着急越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全然不知道她是真的在怀疑自己,还是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看了一眼朝夏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真风的内心忐忑不安着,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表示放弃,“我明白了。”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你帮我看看,头发有没有乱?总觉得发夹有些歪了。”朝夏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但怎么都看不到背面的情形。
被她突如其来的转换弄的有些懵,真风愣愣地转到朝夏背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发型。对待朝夏的发型,真风显得小心翼翼的摆弄着发饰,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将精心编制的头发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朝夏小姐…”
于是正巧来到休息室的Nozo,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身着精致礼服的朝夏背对着自己,一字肩以上裸露的部分,展现出她线条优美的肩背来。修长的身形配上丝质长裙礼服,看起来格外的轻盈。配上手臂和颈上简约的首饰,凭添了几分华丽,却又不显繁复。听到自己呼唤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扶着刚整理好的头发,转过半张脸来,眼睛看向自己。
那双亮晶晶的双眸…她自额头到鼻梁的形状,再到闪着光泽的上翘的嘴唇,连成圆润的弧度,构成了那张秀气却又精致的侧脸。她的下颚线条,到侧身微微露出的肩胛骨,再到没有紧实又骨感的肩背…整个人就仿佛由羊脂白玉所雕琢而成,晶莹剔透,近乎无暇,又带着温润的光泽。
太危险了。
对于躲在暗处的人而言,不论是身上的气味,还是鲜艳的色彩,都是让人全然没有安全感的因素,仿佛在发散着“我在这里”的自我暴露的意味。
但显然,这并不是朝夏的生存方式。
哪怕是站在她身旁的真风,都显得比自己要更接近她一些。
见Nozo站在原地,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朝夏主动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听到朝夏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在心底小声责备自己的走神。
“我担心您有危险,所以过来看看。”
“只是个小型颁奖晚会而已。参加的不是提名者的亲戚朋友,就是来看热闹的一般市民。不会有事的。”朝夏笑道,“反倒是你这样跟我直接接触,会给我带来麻烦唷。”
“真是…对不起。”Nozo下意识地道歉道。
说出这样的话,别人可是会当真的啊,会长。还是说调侃Nozoさん有这么有趣吗?真风暗自叹了口气,对于自家会长恶趣味的逗弄表示费解。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有人朝休息室走来。是MANA会的人。
“真风副会长,外面那些送来的礼物,要怎么处理?”
“啊,让我来看看。”
突然出现的小问题喊走了真风,于是休息室内只剩下朝夏和Nozo二人。
并不擅长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的Nozo看了眼朝夏,一边僵硬地说道:“那我差不多…也该出去了。”
“Aya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反倒是朝夏喊住了她。
“你这样的表现可是非常失职,非常让人不满意的。”朝夏微微扬着头,嘴角也上扬着,以那副漂亮的姿态,说的却是责备人的话。听到这样的批评,Nozo的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低头道歉道,“真是非常抱歉。以及…”
“请问我有什么地方失职?还请朝夏小姐指教。”
“还真是生疏啊。”即使低着头,没有看向对面的人,她也能听到朝夏踩着高跟鞋朝自己走来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上扬的尾音,仿佛在撒娇一般。细高跟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声,不断靠近的声音和气味令望海全身的汗毛管都竖了起来,仿佛开启了戒备状态。
要窒息了。
哪怕只是这个人接近自己,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重要的人,却又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那样…带着不同的气味,带着全然不一样的光晕,那样羊脂玉般的存在令人不自觉地有了想要逃离的自卑感和恐惧感。然而朝夏大约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轻而易举地就站到了自己面前,就跟她往常开朗地同任何人社交一样,就这么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身高的差距加上细高跟,使得朝夏的呼吸从她的上方传来。明明身上都是精致漂亮的打扮,全然无害的模样,却又给Nozo施加了莫名的压迫感。
这个人才是主导。这个人才是掌控了一切的人。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强迫我?
为什么要施加那样的压力?
为什么…
“Aya酱。”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近的几乎贴近了自己的耳朵。如果Nozo是只猫的话,只怕现下已经炸毛了。朝夏将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于是血液瞬间全都涌到了隔着衣料被接触的部分,连感官都比平时放大十倍那样。
“我在说话的时候,不看着我不是很失礼吗?”
“啊…是…”于是Nozo抬起头,看向那双眼睛。
那副因为自己的接近表现的异常惶恐又不知所措,身体僵硬,瞪大了眼睛茫然注视着自己的无辜模样,真是不管见多少次都看不够。得到预想中的效果,朝夏似乎很满意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垂着眼帘看向她。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藏在黑暗处也是很显眼的唷。”朝夏小声说道,一边抬手,用手背摩挲着望海的脸颊。
“什么?” 啊,真是说了让人困扰的话啊。看着Nozo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朝夏在心里暗自感叹道。但即使如此,那样的肢体接触也并未停止。就仿佛想将自己身上的气味染到这个人身上一般,朝夏轻声继续说道:“在所有人都处于光明之下时,躲在暗处的人是非常显眼的。藏起一片叶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放到树林里…这样才对吧?”
“您希望我怎么做?”
“变成和大家无异的,自在站在光明底下的人吧。和其他人交流,融入那样的社交群体,开开心心地笑着,就像成为这个游戏规则中的一部分那样。如果因为你的存在太过怪异被人盯上了,可是会牵连到我的——你有这样的觉悟吗,Aya酱?”
“非常抱歉。”Nozo又下意识地开始道歉。
“抱歉的话听的够多了,现在是需要你变得更加专业。这里就是试炼的第一站。”朝夏总算是放开了她的脸颊,又非常顺手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出去之后,像其他人那样和周围的人聊天,最好能认识到一两个人,了解到一些与她们有关的信息。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用我们会的干部的身份就好。”
说着,朝夏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叠名片,递到她的手中。
“你的名片。”
我的…名片?
一个狙击手混入社交人群中,有着名片,光鲜亮丽地和人说笑,建立自己的社交网…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即使如此想着,Nozo还是愣愣地从自己的雇主手里接过那叠“自己的”名片,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上面的文字,像不认识汉字那般反复地确认着。
“望海风斗”
是了,那是自己的名字。
虽然并不是什么在意的东西,但是…多久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了?Nozo有些恍惚。也许已经没有人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吧,就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Akira也不一定会记得,就好像自己并不能清晰地记住Akira的名字那样。明明只是什么并不重要的东西——起码内心是这么以为的——然而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时,却又像倒钩刺那样扎入肉中,从深处将那些埋藏的回忆全都带了出来,连带着伤口处的血肉和疼痛感。
Nozo抬头看向朝夏,张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您到底在想什么?”一不留神,心底的疑问便直率地吐了出来。
“恩?我只是在自救而已。”朝夏轻快地说道,“你的表现会影响我的安全。”
“我明白了。”Nozo抿了抿嘴,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名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好好表现唷,望海さん。”
为什么…
真是搞不懂这个人。
为什么不管她如何称呼自己——不管是喊着“Nozo”,还是“Aya酱”,甚至是现下带点调侃意味的“望海さん”,都会让自己条件反射似地反应过度。
而她是知道的。
好像自己内心藏着什么,都能明明白白地映入了她的那对眼中。
Nozo有些困惑地看向她,眼神失焦,只能见到对面一个模糊的、大概是在笑着的轮廓。
她什么都知道。
就连自己心底对她的感情,也一定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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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 Mess
作为一个本市市政府举办的慈善颁奖晚会,而且是在平日的晚上举办,并没有吸引太多市民的注意。即使请来了本市出身的知名商人朝夏,似乎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晚会的举办场所是某酒店的会议厅,到场的倒是有些政府官员,本市慈善家及其亲属,媒体,还有一些相关人士。并不算宽敞豪华的场地和布置,摆放上一些水果和自助晚餐,到场的人群都围城一团一团的在那里聊天,气氛也并不是相当拘谨的正式。
虽说朝夏认为这是没什么危险的场合,然而Nozo出于职业本能,倒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她站在角落里,学着别人那样端着酒杯,却又僵硬的浑身不自在,双眼盯着会场的各个角落。她的背部紧绷着,像弹簧那般能够对任何突发情况发出反应,但一只手又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朝夏给她制作的名片,脑海里满是朝夏给她的“任务”,并且用醒目的红字在脑海里画上“未完成”几个大字,让她无法不去在意她。
做不到的。
望海场地中间呆立着。穿着礼服的妇人或者西装革履的男性从她身边走过,就像流水遇到障碍物那样从她面前分散开,随后又在她身后汇合,流向她所未知的地方,只留下不被人关注在意的她本人仍旧站在原地——像个障碍物那样。
与其说这样的现实令她感到落寞或是难过,不如说这样的任务令Nozo有些不知所措。
做不到的。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任何社交圈不是吗?
不管是讨论的话题,还是穿着打扮的样式,都跟自己格格不入。哪怕只是看着身着艳丽礼服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士们,再看看那些西装领带的绅士们的姿态,自己就像个无性人那样夹杂在中间,无法被归类到任何一边。不论是去和那些男士们讨论着领带,妻子,体育赛事,或是和女士们讨论些香水,美容院之类的话题,全然像是另一边的人物那样突兀。硬要融入其中,反而令人难以适从。
“打搅了,请问你在找什么吗?”
没有意料到在这样的场合会有人同自己搭话,饶是观察敏锐的Nozo,也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一双慈祥带笑的双眸注视着自己。
“啊,不,我只是…只是…”Nozo不擅长撒谎,现下倒也说不出些能敷衍过这个话题的话来。
“是我唐突了。”那位上了年纪的女士笑眯眯地主动道歉道,“只是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有些担心是否招呼不周或是出了什么问题…”
Nozo暗自打量了一下这位女士,听她说的话和气度,还有别在胸前的佩花,估摸着这位大约是今晚这场宴会的主办人之类的。记得是...叫村田女士吧?
于是她放下些许防范意识,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冲她点头道:“我很好,多谢您的关心。这个晚会很棒。”
“是吗?真是多谢称赞。”不论是否是客套话,村田女士都显现出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感激,这令Nozo对她有着天然的好感,“本来只是想要借着慈善颁奖晚会的名义,鼓励大家对需要帮助的人们献出关怀,因此并没有批下太多的预算,也没有期待会有怎样的规模。没想到朝夏会长愿意前来...这下倒是比预期的热闹很多。”
“朝夏...会长的原因吗?”Nozo四下环顾着人潮,内心想着:难道这些都是朝夏小姐的号召力吗?
“是呀。朝夏会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事业有成,人也美丽,还非常温柔,所以人缘和口碑都非常好。啊,真是抱歉。这些无聊的客套话,想必有不少人同你说过,都听到耳朵起茧子了吧?”村田女士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冲Nozo笑了笑。
“没什么。”Nozo摇了摇头,回道,“她的确是非常温柔的人…”
温柔到…只看到她表面的人,全然不能想象私底下冒着极大风险,做着非法买卖,不动声色地就能让自己开枪杀掉对手的朝夏吧。纵使是Nozo自己,也总是无法将她同那样的场面联系起来。动乱地区长大的Nozo经历了不少小规模的战斗,也见识过不少穷凶极恶之徒,但鲜有像朝夏那样,在灰暗粗鲁的世界中保持着明艳又优雅的存在。
似乎有人在背后呼唤着那位女士。于是她冲Nozo打了招呼,便离开了那里,前去招呼其他人。
不多时,灯光暗了下来,并且聚焦在正中间的舞台上。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会开幕的时候了。
回到黑暗中的时候,Nozo才仿佛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就见到那位刚才同自己搭话的女士上台致辞。果不其然,这位是一位市政府官员,是她负责并主办了这次的活动。随后,她便请出了今晚的嘉宾,也就是朝夏。
在大家的鼓掌声之中,朝夏自后台缓缓走来,带着漂亮的笑容,同大家挥着手,在聚光灯的强光之下显得更加的白皙,甚至能反射出些许光芒。
这样才对。
朝夏小姐站在最明亮的地方,而自己,呆在属于自己的黑暗天地里,注视着她。
还未等Nozo从这样“正确”的模式中松口气,朝夏也未来得及开口说第一句话,场内的灯突然熄灭,只剩下紧急出口的指示灯泛着幽幽绿光。
“发生什么了?停电了吗?”
人群开始惊奇地窃窃私语,而常年的危机意识令Nozo有了不好的预感。
直到黑暗中那声枪声响起。
方才还只是略带疑惑站在原地的人们全都开始惊叫了起来,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带着恐惧地朝着四下的安全出口挤去。Nozo只觉得身边的人互相推搡着,而她则下意识地朝危险的源头跑去,却一次一次地被人群推离枪响的地方。
“朝夏小姐?!”她开口喊着,试图确认朝夏的状态,然而声音却被淹没在了人群的尖叫声中。
Nozo咬了咬牙,将那身并不合适自己的正装外套脱下,随后解开扣到第一颗,平整的一丝不苟的衬衣领扣,不顾一切地想要冲朝夏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猛地冲进了人群当中,粗暴地推开了周围不知所措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群众,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Nozo被撞的一个踉跄。
在那人经过时,她警觉地嗅到了枪火的气味,以及不寻常的混乱干。于是Nozo皱了皱眉头,便下意识地顺着那个突如其来冲撞的可疑人物的方向追去。
黑暗和混乱中,对方全然未出声,只有周围人群的走向给予了Nozo一些方位的提示。
在看不见的地方,其他感官便变的异常敏锐。参与过夜袭的前雇佣兵Nozo,体质和感官并不是一般人所可以比拟的。凭着那微不足道的直感和判断,她在那样的场面中紧紧跟在可疑人物身后,最后甚至伸手一抓,在房间的边缘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
对方反手一挥,挣脱了Nozo的控制,并试图攻击她。幸于这样混乱的局势和黑暗,对方并没有给予Nozo造成伤害,反而误伤了正在奔跑中的无辜路人,随后便是一声惨叫。然而在这到处都是混乱和尖叫的时候,并没有人对这里的惨叫加以格外的关注。
Nozo顺着声音的源头,将那位大约被打伤的人往战圈外一推。
对方是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性,重量级远在自己之上,更何况手里可能还有枪。不过是刚才那样短暂的交手,Nozo便在内心默默地判断着。在体格差异巨大的情况下,肉搏对自己明显不利;更何况作为一个擅长用武器的人,近身肉搏并不是Nozo的强项——但眼见着他们不知不觉退到了闪着安全出口标识的位置,如果等到门被打开之后,这个可疑人物便会混在混乱的人群中逃走。想到这里,她还是贸然出手攻击了对方。
先是出拳,不知攻击到了对方的哪个部位,黑暗中那位可疑人物顺势抓住了Nozo,随后不留余力地朝她击去。那人恰巧击中了Nozo的胃部。在那样的一拳之下,哪怕是训练有素的Nozo也忍不住这样的剧痛,大脑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呼吸都被疼痛所逼迫到几近停止,随后双腿一软,如果不是拥挤的人群,只怕她现下已经跪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终于,门被打开了。
门外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里面无辜的人群就如同趋光的飞蛾那般不断朝外部涌去,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混合着外面安保的喊话,却也无法唤回一些她涣散的意识。
直到周围变的越来越安静,只怕大家全都已经争先恐后地逃出这个危险之地时,Nozo才稍微恢复了些。她深吸一口气来强迫自己清醒,随后,她本能地顺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确认着原本朝夏所在的位置。
朝夏站在那里,没有逃走,也没有躲闪,仍旧站立在原地。她一贯的笑容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并不常见的阴沉。那样令她带上了几分凶狠的意味来,若不是Nozo对她熟悉的很,只怕一恍惚会以为是别人,而不是那个向来像太阳般温暖的朝夏。
太好了,朝夏小姐没事。Nozo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看到了倒在朝夏身边一动不动的人。
几分钟前,那个人,那位女士,还冲她亲切地笑着,说着寒暄的话,就连眉梢都带着真诚与和蔼,现下却僵硬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Nozo捂着胃部,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朝朝夏的方向走去。
“朝夏小姐,这里不安全,请跟我走。”
对于自己的劝告,朝夏全然无动于衷。
直到警车的鸣笛声响起时,Nozo才头疼地再度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不但真的走不了,还卷入了相当的事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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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 Misfit
作为普通群众的一员,Nozo并没有被重点审讯,只是同其他人一样,匆匆做了笔录便放她离开。对于这次事件,她的确了解甚少,除了与那位嫌犯交过手这点——当警方询问她是否有可疑分子的可以行径时,她只说了被一个冒失的人所冲撞,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实话。
但作为最接近被害者的朝夏,却似乎经受了更加详细的盘问。Nozo并不知道警方将她带去哪里询问,只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在看到守在门口的真风时,才确定朝夏这边大约还未结束。
真风似乎很忙碌,也非常不安。她紧皱着眉头,不断发着信息,查看手机,又时不时焦急地看向完全没有动静的审讯室内。对周边环境极度敏感的她,很快就觉察到了Nozo的存在。
她默不作声地冲Nozo做了个手势,示意Nozo离开这里。想了想,自己的确没什么立场呆在这里,自己突兀的存在不仅无法提供给朝夏小姐任何帮助,甚至会给她带来多余的猜忌和怀疑。作为一个副手,真风无疑比作为不安定的存在的自己更可靠一些。
想到这里,Nozo便转身离开了那里。但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经过自动贩售机的时候,她见到一位脸色不太好的女士。那位女士伸出颤抖的手,去握住自动贩售机所掉出来的咖啡,却在打开盖子时,将它全都打翻在地。
“对不起,非常抱歉。”她慌忙蹲下身来,一边处理着地上这摊污渍,一面看不见表情地低声一遍又一遍地道歉着。比起歉意,她重复的言语中带些无意识的焦虑和恐慌,这促使Nozo停在自动贩售机前,重新买了罐咖啡,在她将地上的罐子丢进垃圾桶时递到了对方面前。
“这是…”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那位女士先是愣了愣,在确定了Nozo的眼神之后,她才用自己仍旧颤抖的手接过Nozo递过的咖啡,小声说了“谢谢”,一面却又畏惧自己再搞砸什么一般,只是不安地将咖啡捧在手心里,并没有开罐喝它。
不擅长与人交流的Nozo见到这位女士略微平静了些,便冲她点头示意,打算就此离去,却被对方的呼唤喊住了脚步。
“请问…您是参加了今晚慈善颁奖晚会的人吗?”
Nozo回头,这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两眼。穿着与环境不太相符的小礼服,身上又披着件同自身格调不相符的外套。年轻,可爱,但那双眼睛里似乎承受了太多她不该承受的东西,却又固执地想要展现出更强硬地一面。她回答道:“是的。”
那位女士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根本无法自制的颤抖,仍旧用那样相当复杂的状态面向Nozo,微微欠身道:“我是今晚承办人村田女士的秘书,鄙姓真彩。非常抱歉,在这样一个夜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
Nozo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致歉,只能在看到对方身形一晃时,赶忙上前扶住她。
“您没事吧?需要去医院吗?”
那位真彩小姐挥了挥手,勉强冲自己扯出一抹笑容:“没事。”
“谢谢,我好多了。请问您的名字?”真彩抬头,轻声询问Nozo。
近年来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被这样的人问到自己的名字,Nozo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后,她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朝夏为她所做的名片,递到真彩的手中:“望海。我叫望海。”
“望海さん。”真彩收下名片,颔首示意,一边递给她自己的名片。“您是朝夏会长手下的人?”
“姑且…算是吧。”Nozo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勉强回应道。
“请代我向朝夏会长道歉。因为今晚的意外,令她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并且现在还在经受漫长的审问。作为她那样的公众人物,我不知道这样…”
“请不要想这些事情,您现下需要好好休息。”
Nozo示意她到走廊边的座椅上坐下休息一会儿,却被真彩紧紧抓住手,非常坚决地使劲摇着头。她四下张望着,紧抿着嘴唇,眼中泛着红血丝和泪光,却又紧咬着牙拒绝它们落下。
那双眼睛紧紧盯着Nozo,带着不让她逃脱的架势,却又有着无尽脆弱和不安。
这位小姐实在太过复杂,而Nozo并不是擅长解读人的类型。她只能无措地任由对方激动地拉拽着自己,发白的指节都是冰冷且颤抖着的。
真彩小姐不安地抿了抿嘴唇,凑近了Nozo,尽力稳住自己的声线,以非常轻微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大概可以猜到,这次事件的幕后指使和目的是什么。村田女士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但我看出过一些端倪。这些事情并不能告知警方,以及——请原谅,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因此也无法告诉您。但是,那群人物并不会就此收手。我,朝夏会长,一切他们认为相关联的存在,都会被当作目标盯上。”
说到这里,真彩小姐停顿了下来,神经质地四下张望着,随后才以更低的声音继续道:“请朝夏会长务必注意安全。即使我不知道危险的来源是何处,来自于谁,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并不希望有其他人因此被拖累。而我,势必要找出这帮杀人凶手,才能咽下这口气。”
说完这一切,真彩小姐不等Nozo回答她什么,便匆忙松开她,径自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里。
看着她的背影,Nozo内心暗想着“这位小姐没关系吧?”,却也不知道是否该在她果断拒绝了自己的帮助后追上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离开。
而同时,那一边传来一阵骚动。她回头,看到朝夏结束了笔录,脸色并不好看地同警官说些什么,随后同他们道了别,然后离开了那里。真风跟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些有未完成事件等着她处理的下属一起,阵仗颇为浩大。
Nozo本想上去同朝夏打个招呼,或是问候一声,毕竟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连逢场作戏的明艳都不想假装,但作为暗处的自己,还是不要在明处同朝夏有接触比较好。在这样的事件之后,朝夏绝对无法就这么回家睡觉,只怕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便是某处会员制的高级会所。
那里隐私性极强,也没有闲杂人等,是个适合处理事情的地方。Nozo跟着朝夏的车,不断印证了她的想法。即使是作为暗处的自己,朝夏也曾发放给她过通行的权力,同真风那样。
于是Nozo默不作声地停车,在朝夏下车的时候跟到她的身后。朝夏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便径自大步踏入了会所。她冲服务人员量了量挂在衣服上的勋章,便被放行。
前呼后拥的人群散去,进入了该会所的某个包间,朝夏毫无人前那般的形象,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散发着与气质和精致装扮不符的戾气。
走在最后的Nozo关上门,便听到朝夏冲真风道:“龙神会,绝对是那帮人干的。他们想要干掉我,但却在黑暗中瞄准了错误的目标,于是村田女士成了我的替罪羔羊——这帮、这帮龌龊的家伙!”
那样的言辞从朝夏的口中说出来,定会惊掉外人的下巴。
“您打算怎么做?”真风询问道,“我们之后同龙神会还有合作…”
“合作?他们都快要了我的命,还来谈合作?”朝夏不怒反笑,颇为嘲讽地翘起她漂亮的嘴唇,骨节分明的手粗暴地去拽自己的耳环,摘下戴在自己身上有如束缚一般的首饰。她解开自己的头发,又取下手环,于是手上只留下一圈红印子。她解不下自己的项链,愤恨地扯了几下之后便看向站在一旁发呆的Nozo:“Aya酱,过来一下。”
很久没有见到这个状态的朝夏了。
纵使私下的朝夏的确比较随性,但这样急不可耐地想要解除束缚,这样不加掩饰地表现自己的情绪的朝夏,也是非常少见。甚至在她点到自己名的时候,Nozo略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才走上前去,跪坐在沙发前,帮朝夏解她那条精细的项链。
因为生气,朝夏的呼吸有些急促,体温也偏高。Nozo揪着那条项链,小心翼翼地想要不触碰到朝夏的皮肤,却总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气味和温度。
趁她不注意,Nozo偷偷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对于自己在解开项链时不经意的肢体触碰,朝夏丝毫没有在意。但对于自己而言,每一次意外的碰触都像是撞上了火山那样,让人条件反射地就想逃离。只是简单地解项链这个事情,对Nozo而言都变成了种艰难又煎熬的活计。
“龙神会不会承认的。他们一定会一口咬定不是他们做的,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说明——”
“在最近的时间内,跟我有过冲突的就只有他们。不然还能是谁?”情绪一上来,朝夏的语气都变的冲了起来,“我们也不是做明面生意的人,几时讲过证据?大家都心知肚明。”
说到这里,Nozo想起了刚才遇到的真彩小姐。
“朝夏小姐,其实…也不一定是你所猜想的那样。”
于是Nozo将真彩前言不搭后语地同她说的那些话,大致还原给了朝夏听,顺带着自己同那位可疑分子交手的事。后者听着自己说的话,似乎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最后几乎变成了死寂,再一点点皱起自己的眉头,相当困扰的样子。朝夏面无表情,又开始不安地揉搓着双手,之后甚至下意识啃起了自己的指甲。在意识到自己指甲上涂着精美的甲油之后,她才放弃了这种幼稚的举动,随后看向仍旧奋战自己的项链,却至今没有任何进度的Nozo。
“这条项链有这么难解吗?”她突然岔开了话题。
本来就挨的离朝夏非常近,对方一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气息几乎都贴到了自己的脸上。Nozo赶紧低下头,装作心无旁骛认真解项链的样子,一边支支吾吾地应答道:“确实…很牢固。”
朝夏叹了口气,抓住Nozo毫无效率的手腕,示意她停止现在的工作,然后将人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哪里受伤了?”
意外的,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Nozo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啊…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皮外伤而已。倒是真彩小姐说的话…”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Yurika,记得联系警方那边,跟进他们的进度。如果真彩小姐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除了龙神会,还有一支隐藏的威胁所在。我们现下对他们一无所知,也毫无头绪,除了增强警惕和安保,以及不停追踪他们的蛛丝马迹以外,也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明明是在吩咐真风,朝夏的口气却又仿佛在同Nozo解释一般。在这之后,她的话题重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到底哪里受伤了?皮外伤也可能变成大事,轻易不得。你忘记自己之前皮肤感染,差点废了手的事吗?”
这种自己不想记得的回忆,朝夏却总是记得特别牢,然后在自己不想回应的问题上抛出来,目的是让自己无可辩解,然后乖乖照着朝夏的说话线索走去。
于是Nozo只能放弃“没有大事”的糊弄说辞,对朝夏道:“我会找个医生看看的。”
“Yurika,把我的私人医生叫来。明天上午十点,你没有事吧?”自己只是随口敷衍的说辞,朝夏就生怕自己溜走一般立刻决定了具体事项,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Nozo一口气憋在胸口,梗塞着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乖乖点头。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的,就这么决定了。”朝夏自作主张地拍了版。
“啊…”Nozo发出了一声单音节,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明天早上十点,她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但她清楚地记得,朝夏的行程上可确实是有一桩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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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 The Cure
紅ゆずる医生自认自己并不像个医生。
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形象飘忽,阴晴不定,也没什么职业操守。
所以对于现在开着一家非法经营,还和各种非法集团挂钩的黑诊所,她是毫无怨言的。对于诊所内唯一一位护士,原宠物医院护工綺咲愛里,她更是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还经常被对方语重心长的教育,要如何表现的更像一个医生一点。看了看呆在自己诊所里的花臂壮汉,断臂大姐头,还有泼辣妓女,她表示这些病人都不像个病人,自己又何必像个医生呢。
但不论如何,红仍旧觉得,自己起码还是个医生。
就算不像个医生…那也不该是保姆,或者看护之类的。
看着站在诊所外面,有些手足无措,好像自己不开口说话,她就没法组织出语言般的人,红心里是这么想着的。她往Nozo身后看了看,确定这个人是独自前来的——朝夏一早就告知她过这桩事,但未想到会这样把Nozo丢给自己。再看看眼前有如小动物一般,用双眼睛死盯着自己的人,红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抱头感慨,朝夏是把我这里当宠物收容所了吗?
“你的饲主呢?”在还没经过大脑思考的时候,这句问话便脱口而出。
“什么?”Nozo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家朝夏小姐呢?”红改口问道。
“她…不在。”这只小动物像极了被抛弃的家宠。
也没必要为难这个被丢过来的弃宠,说到底都是朝夏的错。对,都是她的错。Nozo对于这个人,有着近乎执念般的执行力;就算有不想要Nozo参与的事,只要直截了当地命令她不许参与,Nozo也绝不会违反命令。把自己这里当成收容所,这么多此一举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红并不明白,但也不打算就这么尴尬地同人面对面站着发呆。
她总算是侧过身子,对Nozo道:“进来吧。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总之就是个常规体检而已,放轻松。”
“谢谢。”
“你们家朝夏小姐都好久没有到我这边来了,看起来她最近过的很太平啊。”红领着人朝里面走去,一面语气调侃地和她随意攀谈。
“啊…算是吧。”
可惜这个人并不怎么健谈,而自己这种随便聊出的话题,似乎戳中了她的什么心事。回想起上一次朝夏来到自己这里的不愉快经历,红倒是意外知趣地闭了嘴。
没有了朝夏这个共同话题,哪怕是随性如红,面对着这个人,倒也是难得的话少。
“你先等等,我去找一下你的病历。”
递给她一杯水,这只弃宠点了点头,就乖乖坐在诊室内断电。如果所有的病人都是这么乖就好了——红在内心莫名地这么想着。
归功于綺咲对于档案的整理,她很快就找到了Nozo的病历。虽说对这个人并不陌生,但作为医生,红每天都要面对那么多病人,并不能清晰地记得每个人的档案。此刻,她也得翻阅一遍病历,才能重新了解一遍Nozo的情况。
不论看起来多么人畜无害,这个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是朝夏最凶悍的武器。
而作为攻击性极强的存在,她身上所受到的攻击性,也是普通人所难以想象的。
她身上最可怕的,是右手臂的一处刀伤——那把刀捅穿了她的手臂,留下了两道狭长可怕的疤痕,并且令她的右手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有的功能。红并不清楚她曾发生过什么,但Nozo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痛楚——比起那个可怖的伤口,似乎还有更加深,更加令她疼痛的东西埋藏在底下。
那是Nozo成为朝夏专用武器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朝夏刚将她带回日本,她对环境周边的一切都有着近乎神经质的敏感,难以想象在这之前这个人发生过什么。朝夏曾问过自己,她的手臂是否可以恢复——不需要恢复成原样,能保持普通的生活能力就好,但红表示无能为力。
受了这样的伤,她的右手还能保住,甚至勉强运作,便已经算是奇迹了。
对于自己的回应,朝夏看起来似乎有些低沉。
自己的友人在公共场合露出那样的表情,对于红而言也是少见的。
她很在乎这个人。连红都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她知道自己的友人曾在某个动乱的东南亚国家生活过,她的亲人在那里做军火走私生意——直到她的双亲被仇杀,她接管了原有的“事业”,这才回到日本——说不定朝夏就是在那里认识的Nozo。
出于友人身份,红对此有所好奇;但作为一个医生,她的职责只是保证病人的安全而已。就像Nozo保护朝夏那样——虽然一个是杀人,一个是救人,但红不觉得将自己同Nozo那样的危险分子相提并论是什么侮辱身份的事情。
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
大家都想要活下去,因为各种理由,以各种方式,活下去。
就生存和使别人生存这件事上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粗略地翻看完了病历,红才想起被丢在诊室里独自一人呆的过久的Nozo,将病历夹在手臂下,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一边哼着歌一边离开。
另一边,朝夏同真风。
朝夏如往常那样,带着温柔得体的微笑,穿的比起平日要略微考究一些;而真风则一如既往的西服打扮,一丝不苟的仿佛随时都能去参加会议。
来到对方指定的场所,便有服务生迎了上来,为她开了车门,以一种比朝夏更客套的笑容迎接她们“朝夏小姐,您好,早霧议员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让早霧议员等待我们的到来,真的是失礼。”话虽这么说着,朝夏倒是丝毫没有表现出谦让或歉意的表情。
“这边请。”
眼看着服务生在前面带路,朝夏悄悄放慢了脚步,凑近了身后的真风,哼哼着抱怨道“所以说我就不喜欢和政客打交道,每一件事情都有用意一般的需要小心计量,展现出来的每一点都需要别人去猜。非常累人了。”
真风苦笑着,以同样的音量在她耳边小声安慰道:“那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忍一忍吧。更何况,早霧小姐已经是议员里和善的那类了。”
“没有,一点都没有。她和善的部分只有脸而已,但脸部表情都排除在外。她连脸部表情都是不和善的。”朝夏毫不犹豫地否定着,并略带刻薄地评价道。
幸好在这时,服务生已经领着她们来到了目的地。朝夏不动神色地同自己拉开距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不然真风可真不知道要怎样接着自家会长的话说下去。
将人带到,服务生欠身,便知趣地退了开去。
朝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嘟了嘟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随后便换上了比平时营业性的笑容更加精神热情的营业笑容,这才朝里走去。
那位朝夏口中“不和善”的议员正坐在偌大的房间内,留着干练的短发,连妆面都干净利落,除却口红外几乎没有一点艳丽的部分,却因为她那一张美丽的脸硬是撑的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味。她穿着一套裁剪得体的白色正装,西装裙长到小腿肚,再往下是更加规整的皮鞋,擦的锃亮。她拘谨地坐在那里,不苟言笑,垂着眼睛喝着茶。对于这样一位浑身上下都毫无破绽的人——起码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如此,朝夏几乎要起一身防范性的鸡皮疙瘩,但表面上仍旧是那副热情的笑容,亲切地主动上前同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早霧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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