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娜拉出走之后》by 拉枣
来自:拉枣
在挪威的钞票和航空飞机的机翼上,穿过层云 看见易卜生跟他的娜拉的画像,在北欧的幽蓝的夜里,化成流水,时间缓慢和凝固在那个贵族家庭的 沙发和男人的烟斗的包围里,娜拉站在门口,站的笔直,流水从沙发底流过走廊 穿着象征女性身份的裙,跟祥林嫂唯唯诺诺的低下头揉碎了的围裙花边一样,一双手,女人的手和手镯 还有象征女性身份的花边,和一切花朵,包括海棠 在各种的夜晚闪烁幽光时候的开放,在中国文人和商人,官员身后的后花园里开,在湘江的岸边 在郁达夫和胡适,新文化跟旧文化的那次有名的接吻的八大胡同,在北京城夜晚的每一个奇妙暧昧的地方 因为在那里,你发现了娜拉,看到许多娜拉的出场和出走,和一双在经史子集上找不到的闪光的眼睛和哲学 是很伟大的哲学,女性的哲学,是弱者偶尔的撒娇和占上风,是女人依附男人,是女人的化妆和假装软弱 然后把长发和长指甲的剪影给旧中国看,拼命地诱惑和榨干他的古老的身体,换取一声柔软的叹息 对着桃花在大观园里落,落到六朝歌女在秦淮河上的一曲曲宫廷诗,落在亡国之君的积满尘土的皇冠上 多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称之为历史规律的东西要 负担在楚王的细腰美女的身上 青花瓷一样的,梦泽的氤氲,握手时一无所有 握腰时是一种心底的历史的痛楚,握不住时眼里积满泪水,在少女的时代 留不住一声叹息,和满地尘埃,在爱情荒废的宫殿 在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和金屋上的一只小小的金凤凰 在阿娇跑过,奥,那时还是不懂事的少女,于是 简单和偶然的接吻,是全部,是春心荡漾,把青梅来嗅,也嗅男女拉手时手心的汗香气,和哥哥的汗巾子气 留了一个影子,斜阳照在北宋之后,南宋和北宋中间一个细细的断代 在车马流离,和南宋小朝廷的元宵佳节的灯火,一段 灯火照亮的桥和马车,车轮慢慢的转动,跟着转动许多蛾眉,跑过了 一跑过,我就奇怪,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好像跑丢了 二十四史里找不到,大观园里找不到,贾家抄家后到底是死是活,是一股香陨了,追也追不到 闻也闻不见,奇怪的跑过去,依稀还记的容貌 有点像蒲松龄的阿英,跑的娇俏;有眼角带恨,跑的伤心 伤的是一片凡心还是冰心?真的如同贾宝玉所说是水所做成 奥,大概是了,不如此为什么会有那么的泪水要流,在男人训斥的时候,为什么很沉默,像个受伤的孩子 大概也不是,为什么会懂得心机,会带泪的卖笑给别人看,会把美人做成人彘 封建社会最美丽和最暴力的一个字眼,真奇怪,也费解 她们一个个跑过,从少女到母亲,都没留下剪影 但我也看见娜拉跑来,是挺直的背,裙子反而彰显自信 嗯,好像一副手持孟子的文天祥,或者秋瑾,在鉴湖的手持青锋剑的女侠 历史终于把灯光打到她们的身上,然后一举一动 都是一股子别样的风流,纯然是纯然,最纯然的美, 在整个现代史和近代史上,一步一步的,不再是金莲小脚 在曲阜的孔院深处走来的女子,一身黑裙和绣花女鞋 掩面哭泣,灯笼在最后的王朝,熄灭了 一转眼,一转身,是一个女学生女青年,从黑夜深处跑来,穿着民国的学生装 我看呆了,擦身而过,好像是丁玲和萧红,是气质 不是软弱的气质和深闺的惆怅,是新的娜拉,比娜拉还娜拉的娜拉,从上海到南京,从广州到延安 从亭子间和化妆间到窑洞,到宝塔山,一路就在沙尘和黄河的响声里跑 我拉不住,谁也拉不住,这是历史的出走,或者审判 审判很多很多人,审判陈后主和比干,历史书的有名有姓的男性,都要接受审判 他们害怕,也无法理解,就像溥仪不能理解文绣的出走 审判一切阻止娜拉的出走的人,和棍棒,和金钗细软 当然,也审判作恶的妾,宫斗的妃子,和上海滩大亨的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姘头 奥,这可能是个无法开解的矛盾,当女性审判男性,就不得不审判自己,打开灵魂和陈旧的心 必须是一次最后的审判,要彻底些,彻底的要审判到娜拉的头上,审判出走后离开了涓生的子君,审判 一树的紫荆花,散落在卢梭和伏尔泰的画像上,那些悔恨,在大时代的潮流里 是从娜拉客厅流来的水,一直流过走廊,湿了衣裙 也褪去红妆,那样的轻轻的褪,褪的时候带着一点留恋,一点象征女人身份的香水的味道,很浓 就是在那些伟大的女人身上,也有,也很浓 这是审判吗?很奇怪的审判,很痴男怨女,很浓的 在北京的各种地下室,很浓的香水的味道,和很亮的高楼大厦里的白天 还有在老总的聚会上,闪着的项链,灯光照射下的 酒杯,醉了酒的跟假装醉得,联手的一次绝妙合作 x光也不能看透,没有证物和胡说八道的证词堆成的审判 堂下的指甲闪着粉光跟手表的一次小小的握手,和小小的笑,历史捉不到的那些瞬间 都成了迷案,在娜拉出走之后,在娜拉的胜利之后 又被娜拉自己清算,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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