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堇年”武汉活动之后的思考
石白(在水一方 .)
青年写手凭借写作度过了人生中的“低潮粗糙期”,而她的读者却仍然停留在那儿,算不算是件很悲催的事? 或许换一个角度而言,作者用了太久的时间蜕变,以至于读者来来回回都还是那些青春期的少年们,那么对于已成长的作者,再面对她的读者时,心态会不会有所改变?会不会跟所有“已成长”的人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群稚气未泯而浑身是胆,一味只要挥洒热情的少年们? 还是另外一种可能,或许她的使命就在于引渡,将一群又一群的孩子引渡成熟,用自己经受的小坎坷陪伴他们同样动荡的心灵,再将他们渡到河的对岸,然后等待他们抛弃她的书,她再回到对岸去渡新一批的孩子们。 她的成长太过漫长,尤其在作品中表现得则更加明显。漫长到她的读者都长大了换了一拨又一拨,而能代表她成人的新作却仍是迟迟未露面。 所以她终得为自己因过去而培养起的一群读者负责。只是我不知当她今日听闻那豪言壮语——“我非常感谢在我十几岁的年龄中遇到了你的文字,它们颠覆了我整个的人生观价值观。”是否会心有戚戚。 我始终认为,对于生活中的愁懑抑郁,应该从一个“过来人”处寻找力量。因他们的豁达淡然,是真正走过后才绽放的笑容,那甜里带着咸,也不曾忘过去的酸,只是一切都在一颗坚韧的心中化掉了。——而这才能让我们真正在迷茫中找到力量,为每一个青春期的你、我、他扬起一面前行的帆。但一个同样遭遇的共路人,除了轻浮的怨怼、体己的幻想,让你觉得自己即使这么糟了也还有人陪——这些无力的自慰外,而你又如何从苦难中爬起呢?又如何与这处处与我们作对的世界达成和解呢? 她通过写给你们看的文字,通过你们的支持和夸张的崇拜,救赎了自己,或者说,是缓和与遗忘带来的填补。但你呢,你们有什么?而我坚信,每一个人的长大,都一定会有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 而面对那些真得从初中看到高中看到大学的读者,我只想问一句,也是看完整个现场互动之后我最想说的一句——如今的作者已经成长起来,曾作为她同路人的你,难道不会觉得这物是人非的空气尴尬么?对着那样一团空气,你表达着你未变的爱意,述说着你从初中直到现在都不曾改变热忱的同质的文字,你难道不为自己心智的过于恒定而惭愧么? 至于这些少数(至少我认为是少数),不多说。 青春写手而言,最悲催之莫过于看不到其成长与变化。有一些恒久的美可使人可使人终其一生都在塑造,去表达和阐释。但青春是件太急促的事,是朵一旦绽放瞬间就要颓靡的花,她的全部美丽也来于此。那么面对青春,你不可能恒常地去怨及琐碎,不可能永远都在感春伤秋,泪流满面。青春除了拥有动人的青春美学外,最珍贵的,也是最动人之处在于她既青,也春。她年轻,生机勃勃,因而思想蓬勃,可能性无穷。要真正展现青春的美,静态是绝不足够的。而对于文字作者言,再没有什么比用多年的作品本身诠释这个字眼更好的了。 青春作者有几个代表性人物,韩寒在最顶端的尖上坐着。他用他的行动本身阐释了真正的少年作者之所谓。十年韩寒,他身上的变化显而易见。从一个叛逆有主见浑身热血的翩翩少年,成长为一个懂得利用自身影响力话语权而促成一些“更好的事”的有主见具理性的人。热血还在,却只体现在了行动力上,而不再如一介莽夫或一个毫无自制的赤子。 再如张悦然。一直认为张悦然是个很聪明会用脑也懂得自己并能很好地控制、驾驭自己的人。她在写作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和灵气,并且十分善于利用它们,促成更大的进步。同样新概念作文,青春写手起步,但很快她就用自身的行动摆脱了偶像作家的身份。从长篇小说《誓鸟》的取材,到后来转作杂志书系 《鲤》。《鲤》我自认为是个很不错的构思。每期一个大主题,然后从多维度探讨这个宏大的“原型”主题,常常甚至会借用文学的形式,而上升到了哲学层面的讨论,也是个很引发思考的过程。每一步都说明了她在用行动突破所谓“偶像写手”的身份。她更在意了写作的本身,更将写作作为一门艺术,或是思考的传递与深入的过程看待,而非一味的独白或倾诉欲的消解——那终究是件太私人而不负责任的事情,也许真的只适合“惶惶少年人”。故,在此也再一次置疑推出“少年作家”的活动背后的原因,究竟有多少屈指可数的善良。在推陈出新的少年作家产业链上日夜奋斗的一众商界人士们,你们作文化产业,说到底,也该有点对读者负责任的态度,也该对所利用的领域——文学有点基本的了解。其实这也是对作者、对你们本人负责的态度。我并不认为这条产业链上出了个郭敬明为代表,对你们行业内部有多么值得耀武扬威。如果简单的金钱数字不能说明全部问题,那他也就真是一钱不值。 好,下面我们就说郭敬明。他不仅是恒久的“不变”,甚至还有所“大踏步后退”。曾经单纯的少年内心至少还充满干净。纠结与否也好,流泪与否也罢,总还是能唤起有相似经历读者们的感动。但后来的郭敬明,脱离了还算出尘的校园圈后,尽情地让欲望放大。然而作为一个文学界的公众人物,一个理应用出世的作品为人带来美好,树立信念与理想的,至少也该像七堇年那样,让读者看到一个“同路人”。然而郭敬明,我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哦当然,除了他在拼命招摇唯恐天下不知的诸奢侈品私藏外。郭敬明的作品已愈发像公式,只要市场有需求,他就可以不断地写,不断地商业运作,不断地武装好他那个快三十岁的悠悠斯文一少年当当当当我是郭小四的形象,以及“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式的一袭翩然白衣落地,他四爷铺着满脸白粉驾到,再一尘不染姿势甚至都要以角度去计算完美的摆pose拍照场面。 而七堇年,又是另外一种。虽然只是进展得太慢,但这也都是她的人生。她需要四年过一个心理上的门槛,再三年终于认识了其它关于人生的事。这样慢的速度,也就预示着她与自己的读者群有着鲜明的反差。因为其实可以说,她每一天都在成长一点点,只是她的书却还是上个阶段的事,而她的粉丝,心智却正停留于那个年龄段。因此七堇年看到他们,也许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只是他们把从前的那个她,从各方面都更拓展了一些——毕竟人与人之间确存在着那么多的不同之处,也就使每一个“自己”都显得那么分明。所以今天七堇年说,她认为长篇是需要积淀、进步和不断捕获世情,增长认知而自然成就的作品,也是个“蛮累人的活儿”,所以她先把自己的散文、随笔、短篇等多体裁的以前未发表的作品拿来集结出版。她这样说是很客观妥当的,但从这话背后其实暗含了一个信息,就是“目前的七堇年,还做不到,还写不出她‘长大’以后认为合理、合适、优秀的长篇,‘负责任地’拿给读者,抑或只是为自己做一个交代。”她到底不是张悦然,昭示张悦然蜕变的长篇《誓鸟》,可是在06年即已出版。距离张悦然的第一本成名作(应该是《十爱》或是长篇《樱桃之远》,两者均为2004年出版),也就区区只有两年的时间。然而七堇年今天自己都说,距离第一本小说写作,“已经七年了”,而直到今天都还要“再等等”,先拿一本集结的老作品集出版。这就是写作者的行动力、学习能力、认知过程的耗时,说到底也有天赋问题之差别吧。今天的张悦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说“写作是为了稀释寂寞”的偶像写手了,而七堇年仍然说着“写作是为了温润心灵,寻找共鸣”。写作永远都不该止于倾吐心情、书写游历经历这么简单。写作还应是给予真正有韧度的生命之力量,以及文艺美学的不断实践、创造与突破。其实像七堇年现在这般的答案,或许几个月以前我都还会认为“挺好的”,至少是没什么不好,也足够温暖人心。加上她活动中不断透露的“活在当下”,“过美好生活”,“珍惜生命”,“感恩心态”等等,几个月前我都还会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共鸣”。但几个月之后的我便已不再这样认为。对生命的认知还必须包括对生命维度的试探性拓展,被生活中真正的苦难所磨砺,对生命中诸多的可能性抱有好奇心并逐个过去尝试,还有在与人之间各种各样的冷暖百味中颠沛流离……否则仅仅经历了个高考,去了几趟充满幸运的旅行就自认为能够歌咏生命了,我却只觉得你在无病呻吟,为辅新词。也许是我曾深切地体会过,才会这样说。但这刻我终于明白了缘何三毛笔下的生命,才那么真实、自然、动人,也更震彻人心——是经历过大跌宕大失所后的蕴育,才赋予这一切以生命,而绝非只是贩卖美好的心态。七堇年,你难道不觉得当你说生命的时候,充满了空洞与无力么? 好吧七堇年,这就是我参加完你的活动见识完你的众“活跃粉丝”(而你却还在不断地说今天的活动过程有点“闷”,那你究竟还要怎么“活跃”呢?很明显,连你自己都不想在某些方面引导粉丝。)后的一点点感想并从中引发的思考。无论怎样,感谢你。 并感谢所有曾引渡我成长,与现在还在为我摆渡着的人们。 或许只是互相摆渡,是一种互动,然后彼此一同抵达各自的岸边。当然这将会是件更好的事:)
你的回复
回复请先 登录 , 或 注册相关内容推荐
最新讨论 ( 更多 )
- 五一练字 (beckyye87)
- 今日。 (甘来)
- 我发现钢笔钱还是不能省 (fifteenflares)
- 《三年一变》——(1)华华和新科 (瘦不瘦都是美女)
- 太久没写字了 (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