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罗斯特罗波维奇
雷子(巴拜泉,鹤立岗。)
(老罗去世,为了纪念一代大师,特地将纽约时报头版的两篇文章译了出来。水平有限,错误还请大家指正。英文版可见http://bbs.8mhh.com/viewthread.php?tid=26361&extra=page%3D1&page=27) (一)大提琴家、指挥家米斯蒂斯拉夫•罗斯特罗波维奇不仅以二十世纪伟大音乐演奏家之一的身份而闻名,他还是俄国在冷战后期若干年中一个艺术自由的坦率支持者。他今天逝世于莫斯科,享年八十岁。他定居于巴黎,且在莫斯科、圣彼得堡、伦敦以及瑞士的洛桑都有居所。 俄国联邦文化影视局已证实,罗斯特罗波维奇经过长期的病痛后,逝于莫斯科一家医院。他的私人秘书不愿透露死因。 罗斯特罗波维奇一月底尚在巴黎住院,但随后即决定飞往莫斯科。从二月初至今,他一直往返于莫斯科的医院与疗养院间。 俄国总统普京将他的去世称为“俄国文化的巨大损失”。 罗斯特罗波维奇将被葬于莫斯科的维希公墓,那里也是他的朋友、俄国前总统叶利钦的长眠之处。 作为一个大提琴家,罗斯特罗波维奇演奏范围极为广泛,其中包括了二十世纪一些著名作曲家献给他的乐曲。它们是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协奏曲,普罗科菲耶夫的大提琴协奏曲、大提琴奏鸣曲以及交响协奏曲,布里顿的奏鸣曲、大提琴交响曲和三部组曲。他亦承担了Walton、Walton、Kabalevsky及Misaskovsky的独奏作品以及Lutoslawski、Panufnik、Messiaen、Schnittke、Henri Dutilleux、Arvo P?rt、 Krzysztof Penderecki、Lukas Foss 以及Giya Kancheli的协奏曲的首演。 或许因为他极其广泛的演奏范围,故而他的琴声中音乐风格的跨度也就非常之大。在一些经典的浪漫主义作品中——例如德沃夏克、舒曼、圣桑以及埃尔加的若干协奏曲,他对作品的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阐释以及他温暖宽厚的音质迷倒了听众。他所演绎的优美的巴赫舞伴奏大提琴组曲,闪耀着结构的逻辑与内在精神世界交合的光芒。他在当代作品中亦可激情狂热,他似乎乐于制造现代作曲家经常需要的另类音色。 作为指挥家来说,罗斯特罗波维奇是个个体主义者。他喜欢将节奏、乐思和乐器配置雕琢成显然符合自己对之的阐释的样貌,如果他的演绎确实符合各方面的品味,评论界也广泛认为他带到指挥台上的激情所诞生的演出经常带有一种非传统色彩的压迫性。他所演绎的俄国音乐最为动人——也最为悠游自如,尤其柴科夫斯基、普罗科菲耶夫以及肖斯塔科维奇的交响乐。 在1977至1994年间,罗斯特罗波维奇一直是设在华盛顿的国家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其后他亦以桂冠指挥的身份与该乐团保持紧密联系。他也和几个世界著名乐团有着密切地往来,包括伦敦交响乐团、费城交响乐团以及纽约交响乐团。去年罗斯特罗波维奇宣称他将中止公开演奏大提琴,不过他在指挥事业上依然精力充沛,演出日程包括在纽约、华盛顿、旧金山、莫斯科以及东京举办的肖斯塔科维奇百年诞辰纪念活动。 “除了我父亲以外,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罗斯特罗波维奇去年在纽约的一次采访中如此谈及肖斯塔科维奇。“在我指挥时,有时我会看到他的面孔向我接近。有时那并不是一张高兴的脸——或许是我有点慢了?于是我加快指挥速度,那张脸就消失了。” 罗斯特罗波维奇总是说,指挥台吸引他之处主要是与大提琴的容量相比,乐团的容量显得如此之大。不过他并不把自己局限于公认的经典作品。他经常受人委托,他曾指挥了五十多部作品的首演。其中有两部是在他领导国家交响乐团的岁月中题献给他的作品——即Stephen Albert的“Riverrun”交响曲以及Morton Gould的“Stringmusic”,它们获得了普利策奖。其他曾题献给他作品或在他的指挥棒下进行了世界首演的作曲家还有Leonard Bernstein, Jacob Druckman, Richard Wernick, Gunther Schuller以及Ezra Laderman等。 罗斯特罗波维奇形体高大,身材魁梧,头发稀少,还有一圈白发,无论在舞台上还是下了舞台,他都是一副威严的姿态。不过他亦以一种热情奔放的俄式方式与人交往:在演出结束时,他经常跳下指挥台,与每个接触得到的乐团成员亲吻、拥抱。 他也有种幽默感,他经常打破剧院氛围的严肃状态。有时令他的同事吃惊的是,他会从成人杂志的裸体插图直接翻到将要演出的乐谱。在一次纪念国家交响乐团成立五十周年的音乐会上,他戴着假发,穿着特制服装,打扮成了海顿的样子来指挥“玩偶”交响曲。在献给Isaac Stern的旧金山交响乐团成立七十周年音乐会上,他穿着有鹿角图案的白色衬衣和一条芭蕾裙,带着天鹅形状的头巾,还抹了口红,来演奏圣桑“动物狂欢节”中的“天鹅”。 罗斯特罗波维奇广为人知的小名叫“斯拉瓦(Slava)”(意为俄国人的光荣),他也是一位纯熟的钢琴家。他经常担任其妻子也就是俄国女高音歌唱家Galina Vishnevskaya的演唱会的伴奏。他们在1955年结婚,她使他找到了归依,他们生了两个女儿:奥尔加和埃琳娜。 不过罗斯特罗波维奇的声誉远远超出了音乐范围,他也是艺术良知与谴责苏联政权的象征。当作家索尔仁尼琴在六十年代晚期受到苏联政府日益升高的批评压力时,罗斯特罗波维奇与其妻子允许他住在他们位于莫斯科郊区的别墅中。他在那里客居了四年,罗斯特罗波维奇为他努力奔走,并亲自拿着《一九一四年八月》的手稿来到文化部,争辩道其中并无任何威胁苏联体制之处。他的努力终被拒绝。 他自己的麻烦始于1970年。那年出于对压制索尔仁尼琴及其他作家、艺术家与音乐家的沮丧感,他向《真理报》写了一封公开信,未能发表,然而西方报纸发表了它。 “请向我解释,为什么总是那些在文学艺术领域一无所知的人拥有决定性的发言权,”他在信中问道。“每个人必须拥有毫无恐惧地独立思考并独立表达其所知、所想和所经历的事情的权利,而仅仅有权对政府诱导其同意的观点表达一点轻微的不同意见是不够的。” 在该信发表以后,罗斯特罗波维奇及其夫人——两位都是苏联极富国际声誉的明星——被禁止出国旅行,家中的社交聚会圈也在缩小。禁令似乎时而减轻。在1971年,由罗斯特罗波维奇指挥、其夫人主唱的普罗科菲耶夫的《战争与和平》演出于维也纳的Bolshoi剧院,罗斯特罗波维奇也被允许前往美国举行音乐会。但在次年,已列入日程表的澳洲与英国的演出毫无任何解释地被取消。 直到1974年,他们才再次被允许出国。那年他们获得了为期两年的出境签证。在西方,罗斯特罗波维奇继续坦率直言,他告诉记者尽管他思念俄国,渴望回去,然而艺术家一日得不到表达自由,他便一日不回国。 “我不会为了回去而说哪怕一句谎言”,他于1977年说道。“而且我一旦发现祖国出现了新的不公正,我将以响于过去四倍的声音表达出来。” 苏联政府的反应便是在1978年取消了他们夫妇的公民资格。此后他们凭借特别的瑞士证明进行旅行。 不过他们的寿命比苏联体制长。随着戈尔巴乔夫日益开放的改革,罗斯特罗波维奇重又开始了与祖国的联系。1987年他在白宫会见了戈尔巴乔夫和总统里根,1989年十一月,就在柏林墙倒后不久,罗斯特罗波维奇在墙下进行了一场即兴演出。1999年他又回到那里,演出了一场纪念柏林墙倒塌十周年的音乐会。 1990年一月,罗斯特罗波维奇的苏联公民资格被恢复。第二个月他便携国家交响乐团访问莫斯科,随后又访问了圣彼得堡。他的归来成了一部电视记录片的主题,即播放于1992年的《音乐的战士:罗斯特罗波维奇回到俄国》。 在1991年,当共产党的强硬派努力阻止日益开放的体制时,罗斯特罗波维奇来到莫斯科,与叶利钦站在一边。在两年后的围攻俄国白宫期间,罗斯特罗波维奇再次携国家交响乐团归来,在红场举行了一场免费演出,参加者达十万人。这次的原始计划不过是向那些无能力参加正式的室内演出的爱乐者致敬,然而演出却演变成了一场对支持民主化的表达。 “俄国人应象今天一样,偶而被提醒一下,他们是一个伟大的民族,”那时他对纽约时报的记者说道。“政治事件有时会多少扰乱秩序与心性,不过聆听音乐却是提醒他们脚下国家之伟大的绝佳方式。”其1993年俄国之旅的独奏者是Ignat Sozhenitsyn——钢琴家、索尔仁尼琴的儿子。 (二)米斯蒂斯拉夫•罗斯特罗波维奇于1937年3月27日诞生于阿塞拜疆的巴库。 他的双亲都是音乐家,他在四岁就由母亲教授钢琴。他在八岁那年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大提琴,他父亲曾在巴黎做过卡萨尔斯的学生。 在三十年代中期,全家迁往莫斯科,罗斯特罗波维奇始入Gnesin学校。他于13岁进行了首次公演,那是在乌克兰的Slavyansk,他演奏了一首圣桑的协奏曲。1943年他16岁,得以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师从Semyon Kozolupov。 他亦师从肖斯塔科维奇学习作曲,即便在苏联政府将肖斯塔科维奇与普罗科菲耶夫谴责为“颠倒黑白的形式主义者,且逆人民民主之潮流而动”后,他依然坚持学习。后来他私下里向普罗科菲耶夫学习作曲,然而他的作品并不出名,其中包括两部钢协、一部弦乐重奏以及几首钢琴独奏。 四十年代末,罗斯特罗波维奇在莫斯科赢得大奖,他第一次走出国门,在布拉格和布达佩斯进行演出。他在五十年代出国演出的范围极广,1956年——是年他获得了莫斯科音乐学院的教授之职——他首次在美国演出,地点是卡耐基音乐厅,独奏曲目包括勃拉姆斯、肖斯塔科维奇和巴赫的奏鸣曲,并在Dimitri Mitropoulos指挥纽约交响乐团演出的普罗科菲耶夫的协奏曲中担任独奏。 罗斯特罗波维奇喜欢进行协奏曲的系列演出。在1967年与伦敦交响乐团合作的一个八场音乐会系列中,他演奏了24个作曲家的30首作品。1987年他亦以此种形式庆祝他的六十大寿。在纽约,他与三个乐团——纽约交响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以及国家交响乐团——合作了五场演出,演奏了十五部大提琴协奏曲(其中有一半属当代作品),并指挥了几场交响乐以及布里顿的“战争安魂曲”。他附带演奏了六组巴赫无伴奏大提琴曲。他在东京、柏林、巴黎、伦敦、波士顿以及华盛顿进行了相似的系列演出。 罗斯特罗波维奇首次执棒是在1968年,那次是在Bolshoi演出柴可夫斯基的《叶甫盖尼•奥涅金》。1974年他与费城交响乐队合作,首次在英国执棒。1975年他首次在美国执棒,与国家交响乐团以及旧金山剧团合作演出。 “我从未学习过,但我拥有最棒的老师,”他于1975年如此讲述他崭新的指挥事业。“我与世界上最棒的指挥合作。每位指挥都有自己的独特气质,从他们身上我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风格。” 在1977年,罗斯特罗波维奇接替Antal Dorati,担任国家交响乐团的总监。他最初的几场演出之一是伯恩斯坦创作的“Slava”,这是一出喜庆的序曲,它紧扣了罗斯特罗波维奇热情奔放的指挥风格。然而起初评论界认为他的选曲过于保守,于是他很快投身于当代作品,其中包括许多献给他以其他的乐团的作品。 在他的任期之内,他使得乐团的音质与凝聚力有了极为显著的提高。原因包括他调换了弦乐组的人员位置——他将中提琴手置于外面,而把大提琴手放在中央,从而使得合音更为饱满。同时他从体制上缩减了人员编制。他亦促使乐团成为世界的聚焦,他带领乐团首次访问欧洲、亚洲以及俄国,并在卡耐基音乐厅进行规律性地演出,同时录制了许多唱片。 对罗斯特罗波维奇最频繁的批评,就是作为一个指挥,他通常对待音乐过于放任,以致演出有时会失控。罗斯特罗波维奇却反对这一评点。 “当我去往排练的途中,”他于1985年对《纽约时代》说道,“对于一首作品的音质,对于阐释的样貌,我已胸有成竹。也许我是错的,不过只要音乐厅没有特别的音效问题,我就能准确地传达出我的所思。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选择拥有思想那怕技巧存在些许问题,也不愿选择完美的技巧却思想空洞。” 多年来罗斯特罗波维奇一直是本杰明•布里顿在英国Aldeburgh举办的夏日音乐节的总监,不过从1983年开始,罗斯特罗波维奇在附近的Snape也举办过几次自己的夏日音乐节。 自从七十年代晚期之后,尽管指挥似乎成了他最主要的兴趣,但他仍旧活跃地参加各种独奏与协奏音乐会,继续他的大提琴演奏家的生涯。他的乐器是产于1711年的一把名为“Duport”的斯特拉迪瓦里大提琴,他在琴的尾部装了一个特殊的弯腿,这使得大提琴的倾斜角度更适于他把握。 他依旧继续录制庄严的唱片,在伟大的大提琴作品中屡次飞跃。直到1991年即他63岁时,他方决定录制全部六组巴赫大无——此组曲被他视作器乐艺术的无上荣耀之冠。这次录音的全程皆由他掌控。他选择法国的Basilique Sainte-Madeleine作为录音地点,这里接近Váezelay的勃艮第村庄,因为他认为此教堂的音效完美,建筑风格简明。他亲自进行录音的制作与剪辑,他还付钱给工作组以便在他不满意时可任由他销毁录音。当录制完成后,他对结果很满意,此cd与视频出版于1995年。 罗斯特罗波维奇经常负责大提琴大师班的课程,1997年,在他的故乡即阿塞拜疆的巴库,他开始进行这种规律性的授课和演出。罗斯特罗波维奇一家于1925-1931年间在巴库的居所在2004年对外开放,成为纪念馆。 除音乐之外,罗斯特罗波维奇的慈善事业还包括ostropovich-Vishnevskaya(其夫人)基金会,它成立于1991年,目的是为前苏联患病的孩子们提供健康服务及免疫。基金会亦资助艾滋病研究,在2006年3月,罗斯特罗波维奇被联合国艾滋病机构指定为特别代表。 他赢得荣誉无数。他在英国受封爵士,在法国获得骑士勋章,希腊的凤凰勋章,以及德国的功勋十字。1987年里根总统授予他总统级别的自由奖章,国家至尊公民奖。1992年,被肯尼迪中心接纳为荣誉成员……在苏联和俄罗斯,他的荣誉包括1951年的斯大林奖,1956年获得的苏联人民艺术家称号,1993年的俄国自由捍卫奖。他还是三十多个大学的荣誉博士,其中包括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科蒂斯音乐中心、牛津、剑桥、乔治敦以及Tel Av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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