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异种太空纳粹必须死!(完)
来自:头就这么疼星人(振奋!)
异种太空纳粹必须死! 查克 麦肯齐 Alien Space Nazis Must Die! By Chuck McKenzie 他眨眨眼,在穿梭机座舱中摇摇晃晃地站定。一波眩晕感席卷而来。他的肠子直往上翻,可是—— 我他妈的没有胃呀。 忽然,现实的重量击中了他。他倒在甲板上,抽搐着身体。模糊间,他听得克罗尔说:“真对不住。不过这样更好…” # 拉斯 简森藏身于通风管中,他小心翼翼地透过格栅窥向前方的机舱;更确切地说,窥向正遮住机舱视野的列兵(Schütze)的后脑勺。这位列兵,他注意到,有头皮屑。油腻腻的白色雪花从纳粹头盔下直往外冒,洒满了制服的衣领。拉斯不满地摇摇头,接着看向手表。还有十分钟。要是他那时候还在死星(KillMoon)上…他轻轻推开格栅底部,格栅无声无息地从墙上朝外面打开。拉斯慢慢地将双手伸向列兵的脖颈,停下,之后紧紧擒住,一扭。 喀嚓! 拉斯从藏身处跳出来,抓住正在倒下的尸体,轻轻地把它搁在地板上。这畜生死了不比活着的时候更令人愉快;灰色皮肤,狐狸般的下颚,黄眼睛。银河系的优等种族?我呸!异种太空纳粹抵抗组织(Alien Space Nazi Resistance Agency,简称ASNRA)才不鸟这个!拉斯捡起守卫落在地上的脉冲枪,谨慎地扫视舱房。黑暗而寂静。除了几艘停在附近暗处几不可见的穿梭机之外,这里似乎空无一人。拉斯朝最近的飞行器走去。 还没走三步,一个声响让他停了脚步。 咔哒! 脉冲枪上膛的声音。 拉斯咽一口唾沫。太糟糕了。不过,如果他能找到另外一个人的位置—— 咔哒! 咔哒! 咔哒! 咔哒! 咔哒! 咔哒! 咔嚓—咔哒! 咔哒!咔嚓—咔通! 咔哒—咔通! 咔嚓—咔通! 咔哒!咔嚓—咔嚓—咔哒! 咔哒! 咔哒! 咔哒!咔通! 咔哒! 现在周围不止一个人。 陡然间,灯火通明,映照出整整一个小队的纳粹冲锋队包围了拉斯,握住指着这位特工脑袋的枪支的手稳如泰山。一位纳粹军官走上前,下了拉斯的武器。拉斯犹豫片刻,继而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有人叫外卖吗?” “还那么油腔滑调,简森。”喽罗们分开,熟悉得令人郁闷的身形穿过人群而来。 “好啊,好啊!”拉斯点头道。“胡茨泰伯队长(Reichsführer)。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上次说再见的时候,你好像正拿凝固汽油弹塞屁眼。不得不说,你用的痔疮药膏肯定好得没边了。” 胡茨泰伯笑得很恐怖。“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不知不觉地摸进介个死星?” “说实话,是的。我能把手放下来吗?” 胡茨泰伯泰然应对。“行。不过把辣们搁介偶能看见的地方。” 拉斯放下胳膊。“那么,接下来如何?” 胡茨泰伯阴笑两声。“该下来,你去死!士兵!准备行刑!”他叹道。“哦,你够面站着的几位?奶们请绕到前面来,免得他卧倒。他向次就介么逃掉的。”士兵们重新列队时,他飞快地走出火力范围。“士兵们,预备!瞄准~” “啊呃!”拉斯举起手。“我能擤个鼻子吗?” 胡茨泰伯怀疑地瞅着他。“偶们要枪毙你!带一陀鼻涕去死有虾米打紧?” “对不起,”拉斯抱歉地说,“就是…那个,我打个喷嚏先!啊~啊啊~~”他拿手拢住鼻子,“~~啊嚏!”超小型闪光手雷从右鼻孔滑进手掌。“好啦,请继续!” 胡茨泰伯丢个卫生球眼。“预备!瞄准~” “茄子~~”拉斯把手雷丢在地板上,拿手遮住眼睛。一道强光闪过,列好队的士兵纷纷退后,眼睛被闪盲了。拉斯抢过最近一个列兵的手中枪,大拇指顶上自动档,激光倾泻在士兵身上。没多久,所有人全倒地而亡——除去一个孤独的身形瞎着眼睛正摸向出口。“噢,今天你可别想跑!”拉斯抢一个箭步上前,只一枪便把胡茨泰伯的脑袋打了个对穿。“这个是为了死在你手中的所有特工!”拉斯咆哮道。“这个——”第二枪让纳粹死了个透,“是为了我自己!” 拉斯停下喘气,他看看手表。剩下不到一分钟!他朝最近的穿梭机奔去,攀上舷梯,跑向座舱,一屁股坐进飞行员座位,双手在飞行操纵屏上狂舞。收起舷梯。发动引擎。点火!随着刺耳的轰鸣声,飞船窜向前,撞破隔离场进了太空。拉斯笑呵呵地躺下去,他激活通讯系统。“你好,死星控制台?胡茨泰伯队长的优先通话。” 一阵暂停。接下来:“啥米?” “胡茨泰伯?” “简森!奶逃不了!偶的死死大炮马上就瞄准奶!” “没机会啦,胡茨泰伯。告诉你,我在死星的主反应堆下面给你留了个小礼物。”拉斯看看表。“你还有…十秒钟可以说谢谢!” “啥米?!” 拉斯正色道。“再见了,队长。” “地狱里见,简森!” 一道无声的闪电短暂地撕开太空的漫漫长夜。 拉斯叹了口气。任务达成。回总部,简报,准备执行下次任务。特工的活儿是干不完的;永远有其他行动等待他。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干了一个永恒那么久… “哈罗?” 拉斯眨眨眼,对通讯机皱起眉头。“哈罗?您哪位?” “联系已建立,指挥官,”对方显然不是在和拉斯说话。 一阵停顿,接着第二个声音响起。“我是克罗尔指挥官,阿斯罗德帝国。请问您哪位?” “我是ASNRA的拉斯简森。有何见教,指挥官。” “程序包括记忆抑制,指挥官,”前一个声音说。 “能解除吗?”克罗尔问。 “可能导致精神病,指挥官,”前一个声音犹豫道。“最好能劝他主动出来。” “我没让你提建议,我他妈的在提问,”克罗尔喊道。“别瞪眼睛。” “跟你说,”拉斯打断他,“我能听见的。” 一阵尴尬的停顿。 “没关通讯器?”克罗尔的语气很危险。 “呃~~” “夏拉哈!解除抑制!”克罗尔继续对拉斯说。“相信你是ASNRA的拉斯 简森?跟异种太空纳粹战斗?” “是...啊?” “对不起,很难开口,但…你不是拉斯 简森。” “我不是?” “不是。” 拉斯干笑道。“很~~~好——那我是谁?” “天晓得。不过肯定不是拉斯 简森。也不是ASNRA特工。甚至没坐在飞船中。” “太好了。那我正在哪儿?” “身体接入的是‘超投入娱乐系统’。正在玩‘异种太空纳粹必须死!’。你扮演拉斯 简森。” 拉斯冷静地点点头。“嗯哼。不错。很好。听着,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花样,但是…” “不觉得人生很顺利?”克罗尔打断他。“监狱总有隐藏出口,看守枪法永远不准。你觉得可能吗?不!这是虚构世界!不是现实!” “滚吧,克罗尔,”拉斯呵斥道。“少浪费老子时间。” “记忆抑制已分离,指挥官,”克罗尔的手下插口道。 “解除!” “喔,老天!”拉斯伸手去关通讯器,接着—— 光线在四周爆开。上方,一颗大得夸张的太阳充满天空。下方,土地已成灰烬。地下深处,残余的人类躺在低温保持器中,人工智能正寻求复原地球的方法。一旦有了法子,人工智能就会唤醒它们金贵的主子。与此同时,为防止感官受限导致精神错乱,睡眠者们被接入最最先进的游戏模组里,系统——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感受度——暂时屏蔽游戏者的记忆,用他们所选角色的记忆取代。游戏者因而可以在OK Coral或Gallipolli作战,同时相信他们真的在那儿。他们可以去迈尼尔 阿姆斯特朗那声名狼藉的一小步,也可以指挥Enola Gay飞过广岛。更不用提可以扮演的那许许多多虚构角色… 游戏连接器刺入他的颅骨,他透过人造子宫的壳体向外张望。富氧凝胶盖过他的面孔,流进他的嘴巴,充满他的肺部。黑暗。然后,一个红色霓虹灯在面前闪亮: 实境游戏出品——异种太空纳粹必须死! (拉斯 简森冒险记——按‘开始’进入) 他朝‘开始’图标伸出手,接着—— 他眨眨眼,在穿梭机座舱中摇摇晃晃地站定。一波眩晕感席卷而来。他的肠子直往上翻,可是—— 我他妈的没有胃呀。 忽然,现实的重量击中了他。他倒在甲板上,抽搐着身体。模糊间,他听得克罗尔说:“真对不住。不过这样更好…” # 后来,当他环顾座舱时,不禁感叹自己怎会错认这些是现实。表面棱角分明,色彩缺少变化,按钮和显示屏显然只是贴图。当然了,软件修改了他的感受能力,让他毫无异议地接收它们。 “有问题吗?”克罗尔在通讯器那边问。 雷吉 普利斯格特揉揉前额,眩晕感还没离去。先前游戏中各种人生的不同片断乱糟糟地蹦进脑袋,仿佛渣滓浮上化粪池表层,彻底的晕头转向,非常难受的感觉。更有甚者,他的手似乎出了问题;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干他妈的。全回来了。不过…”他看看通讯器。“你们真的是,呃,我说…外星人?还是游戏搞出来的?” “外星人,真的。最后的阿斯罗德人。” “最后的?” 克罗尔叹道。“好几千年前打仗打的。生物武器导致基因衰退和不育。幸存者乘世代方舟逃跑,寻找新的家园。科学家觉得地球能住人,希望科技发达到能治疗不育的水平。可是太阳耀斑下手比我们快。堪德霍给我们开了个大玩笑,您说是吧?” “堪德霍?” “我们的命运。堪德霍在万物之上执掌生命灵性。对我们来说是灵魂和肉体两种生存的精髓。阿斯罗德曾经是战斗种族,本性不适应方舟中的封闭环境。集中精神于堪德霍有助于升华侵略性。有机会教你堪德霍的令法。” 太棒了,雷吉想。外太空的传教士。“呃…说实话,我是无神论者。” “什么?” “无宗教信仰。不相信神。堪德霍。” “渎圣!”克罗尔嘟囔道。 “对不住,不是存心冒犯——” “不,不,对不起,”克罗尔抱歉道,但听起来还是气冲冲的。“一辈子活在信仰中,遇上不相信的总很震惊。” “呃,是的…”显然该换台了。“听我说,也许我们能解决你们的不育问题。人工智能能照顾我们…”他不知该怎么说。“尽管它还在想办法,否则早就唤醒我们了。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专家说顶多五年…” 克罗尔一言不发。 “怎么了?”雷吉担心道。 “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克罗尔缓声说。“你们进入子宫后,人工智能认为唯一能伺候好人类的方法,乃是创造机器角色植入虚拟的人类记忆。人工智能又认为单纯保留记忆无法吸引人类,因而决定留你们躺在低温仓中,随便地球自生自灭。”他停一停。“你们已经玩了九十三年的游戏。幸好有我们来,否则…” 雷吉的脑袋嗡的一声。“说什么笑话——太胡扯了!”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克罗尔肯定在撒谎。可是——他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它们上了年岁;皱巴巴的全是老年斑。低温仓无法停止衰老过程,但能够延缓它。雷吉肯定躺了很久很久,因为他的皮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是克罗尔对此说的是真话,那么—— 人工智能失败了。 雷吉深深叹息,用双膝夹住脑袋。他觉得木呆呆的。“还剩下多少人?”末了他问。“大多数睡眠者比我年纪大。还有几个活着?” “正在检查,”克罗尔不敢接茬。“初步报告——大概六百。” 六百!曾经有成千上万的… “好吧,”雷吉平静得怕人,“又不是世纪末日。我们还有时间研究新路子。有些睡眠者躺下的时候是孩子,还有婴儿。少许的基因损害。也许——” “真对不起,”克罗尔小声说。 “他妈的你又要说什么?” “耀斑活动加剧了,没有平息。地球即将无法居住,包括地下。” 雷吉慢慢点头。很好。他要死了。人都是要死的。不知为什么,这念头令他有些超然。信息过多。“好吧。现在怎么办?” “离开游戏,”克罗尔说。“跟我们走。” 雷吉郁闷道。“去干吗?你们帮助不了我们。你们还指望我们解决你们的问题呢。” “是啊,”克罗尔似乎也不知所措。“没法救人类。但离开地球还能再活些日子。” 离开地球。离开游戏。 仿佛有冷冰冰的手指刺破麻木。游戏是他所熟悉的,愉悦身心;是雷吉——或称拉斯——能活得像个人样的地方,能改天换地,能和邪恶力量斗争。现实不过是偶尔忆起的梦魇,只是一种凄凉、短暂、没出息到了顶点的存在。 如果死亡无可避免,干吗要选个难受的死法? “听着,”雷吉慢慢地说,“非常感谢你的努力。但是…我想我宁可呆在这儿。” 一阵惊愕的宁静。 “什么?”克罗尔怒道。“不是说真的吧!生命是堪德霍最珍贵的礼物!活在游戏里,拒绝现实和生活,这太…渎圣了!” 雷吉抱歉地耸耸肩膀。“决定权毕竟在我。” “可是——活在幻想中!”克罗尔大叫道。 “是啊,没错。但是开了记忆抑制后,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幻想。”雷吉停一停。“跟你说,现实世界里我什么也没有了。家庭、朋友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也快死了。拯救人类更是没希望。因此,请让我睡过去,自己走吧。” “但这不是真的!” “对我来说足够真,”雷吉轻声说。“游戏重置!” 座舱消失了。 # “…救我们于低级欲望之中。感谢堪德霍。” “感谢堪德霍。” 克罗尔环视桌边的下属们。“情况报告。安全?” “船员的不安感持续加剧,指挥官。攻击事件增加。”安全官员朝旁边的基因学家投去一眼。“意味着存在对于不育症治疗失败的挫折感。” 基因学家向安全官员鼓起胸膛,凶狠地发出嘶嘶声,抬高钳子。 “控制!”克罗尔呵斥道。 基因学家竖起鬃毛,然后不情愿地低下脑袋。“对不起,指挥官。” “慢慢死于基因崩溃还不够吗?”克罗尔吼道。“还想通过纵容低级欲望加速灭亡?夏拉哈!”愚不可及,好吵闹的人工种!他想。缺了他严明的领导手腕,这些傻子早就把自己杀绝了。他怒目环顾周围。下属们瞪回来,他们都在压制肉体想捍卫荣誉的欲望。克罗尔点点头,对纪律战胜本能的结果很满意。“现在讨论,人类对象雷吉 普利斯格特。宁可留在游戏中死亡也不肯面对现实。完全不可理喻。建议?” “强行断线?”基因学家提议。 心理学家摇摇头。“过早关机可能损害游戏者,更何况游戏有加密的后备系统。” 安全官员举起一只钳子。“喜欢独玩多人游戏说明存在非同寻常的离群欲。也许其他人类不这么抗拒拯救。唤醒别的对象吗?” 克罗尔不置可否。“心理学家?” “有可能,指挥官。但所有的幸存者都在独玩。接触其他对象也许是浪费时间。建议把当前对象当作‘酸测’来优化复苏方法。”(Acid Test,酸性测试。从在硝酸中测试金子而来,意为决定性的试验。) 克罗尔勉强点头。“接下来怎么办?” “心理辅导?跟他解释抗拒现实有多蠢,多浪费人生。要是记忆抑制不成功的话,也许游戏的吸引力会消失。加速戒瘾,咱们好快点离开地球。” “耀斑几个月内不会到达危险水平,”克罗尔怀疑地瞪着心理学家。“干吗急着要走?” 心理学家偷扫一眼他的上司,指挥官忽然间对桌面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紧张地清清嗓子。“指挥官,压抑低级欲望永远是最难的,但地球任务提供了替代焦点。除了堪德霍之外。”他赶紧加上。“但任务结束了。你越快拯救完人类,越快宣布新任务开始,也就越快产生新焦点。” 克罗尔快活地笑了。“这儿谁说了算?” “您,指挥官。” “对极了。我!”克罗尔咆哮道。“我还是堪德霍的至高代言人!堪德霍指明我们有保护生命的责任,同时能达成修业!疑问计划就是渎圣!按我说的办!”心理学家愤怒地瞪着他的上司,克罗尔心中不禁一阵悔痛。他们两人曾是好友。但领导的职责压倒了个人关系。“因此,去试试辅导吧。” “是的,指挥官。”心理学家想了想。“还有个问题…” “什么?” “直接联系。使用游戏连接器,可以创建与人类相关的虚拟人格。接触能更人性化。更令人放松…” # 拉斯藏在厕所门后,正要跳将出去攻击来解决人生三急的士兵,忽然有个恐怖之至的玩意儿在面前显形。“啊~~~~~~~~~~~!”他叫道,停顿片刻,上下打量畸形的怪物。“啊~~~~~~~~~~~~~~~~!” 三米高,浑身覆盖外骨骼,这生物用两条结实的腿立着,肩膀伸出四条硕大的胳膊,胳膊尽头是螃蟹似的钳子。脑袋有些像虫子,天晓得有多少只大得过分的死鱼眼睛在犬牙交错的大嘴之上盯着雷吉。 “没想到你对外形反应这么大,”它和善地说。 雷吉重重地咽口唾沫。“克罗尔…?”他清清喉咙。“你,呃…吓了我一跳,没别的。你来干什么?我还以为跟你说完再见——喔,操他妈的!” 士兵被隐私受到公然侵犯一时吓住,过了一会儿镇静到能拔出配枪射击的地步。克罗尔对撕开他身体的一排激光弹大吼大叫。 “重置场景!”雷吉叫道,他从门背后走出来。房间一闪,列兵消失了。 克罗尔看着自己的伤口渐渐愈合。“玩游戏的过程中怎样都行?” “除非你碰巧记起自己正在玩游戏!看看吧!”雷吉指着房间场景怒道。“看看这他妈的什么设置!和看有线电视似的!还有这个~”他举起衰老的双手。“我他妈的像是泡了一辈子澡!我知道我老了,但游戏里我他妈的干吗要这么老?你没来之前一切都好!” “安全功能。看起来不老是因为你没意识到自己玩了那么久,因此游戏抽取建立的是更年轻的你的自我印象。记忆抑制一关掉,回忆功能自动填充细节,包括真实年纪,免得离开游戏时太震惊。” 雷吉怒气冲天。“好啊,妈的,老子又他妈的不走!你干吗不把记忆抑制给我装回去?” “因为,”克罗尔对吼道,“这些不是真的!” “老天啊!这与你有什么相干?”雷吉气不打一处来。“我知道这是假的,但我不在乎!这他妈的关你屁事?给我把记忆抑制弄好,然后永远消失!” “违背堪德霍的旨意!让你呆着,你会死的!” “老子反正要死了,你个猪头!” “但应该回到现实中,过真正的人生!堪德霍要求保护生命,无论多么短暂!把剩下的人生浪费在游戏中是渎圣!” “给我滚开!”雷吉嚎叫起来,一拳击向克罗尔。“滚出去,你这爬虫知道个屁!” 克罗尔向后一跳,本能地保持自卫距离。“我这就走,”他骂道,按捺下攻击的欲望,“不过很快还会见面的!游戏者退出!” # “如何,指挥官?”心理学家从游戏监视屏上抬起头。 克罗尔在沙发上坐直,把游戏连接器从颅骨上扯掉。“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夏拉哈!非常糟糕!对象不可理喻!” 心理学家忿忿不平地说。“涉及到异种心理学,指挥官。建议换个办法…”他停下,看着拉斯 简森用一柄特工专用的小折刀瞬间干掉了一个班的纳粹兵。 克罗尔威胁性地嘟囔两声。 心理学家继续道。“对不起,指挥官。游戏很有趣。就心理学的观点而言。” 克罗尔怀疑地瞪着心理学家。他手下最近越来越容易溜号,克罗尔面前类似的问题堆积如山。就在今天早上,又有两名船员死于“自然原因”,这指代基因崩溃的委婉说法近来使用频繁。“你什么建议?” “这样,指挥官,不去和对象讲道理,通过闯入游戏增加他的挫折感。” 恶魔般的笑容慢慢爬上克罗尔的面庞。 # “等瓦们揭腾完奶,”讯问官扬扬自得道,“奶会求着去死的!但是,奶会先给瓦们交待清楚!” 拉斯被捆在椅子上,由于显而易见的不舒适而扭动着身子,他偷偷地将藏在手掌老茧中的超小投枪起出来。“今天早上你莫不是吃多了傻逼虐待狂麦片?”他哑着喉咙说,一边悄悄地割断了绳子。“告诉你,打死我也不说,纳粹人渣!” 讯问官狞笑着凑近他。“打个赌吧?”他嘶嘶地说,当拉斯把超小投枪给他的喉咙划了个一字刀口时,他不禁万分讶异。 随着讯问官倒下,门口的卫兵行动起来,他抬起激光枪对准拉斯。拉斯登时无法动弹,他知道在卫兵扣扳机前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咔~哒! 拉斯笑得很灿烂。“嗨,卡壳了?” “啊,干他妈的,”列兵听天由命地嘟囔道。 噼!啪!喀嚓! 拉斯拍拍手上的灰。“对不起,我还有事,先——” “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雷吉吓得一激灵。克罗尔怀着恶意讪笑着。“这游戏有啥乐趣?毫无挑战性!卫兵的枪居然在关键时刻卡壳?一把小刀杀干净整个班?” “他们的枪法…真的很臭。跟你说,”雷吉斩钉截铁地说,“我绝不离开,给我滚你妈的——老子还要玩游戏!” “想到不真实就没乐趣了?真没劲透了…” 雷吉抱着胳膊,恶狠狠地看向克罗尔。“咱们俩都知道,你不能随随便便关闭游戏,所以你才要我自愿离开。你一直他妈的不明白的事情,是我彻彻底底没有离开的意愿,而且我非常希望能死在这里面。” 克罗尔的笑容消失了。“夏拉哈!”他大叫着,口里真的吐出白沫。“这是对堪德霍的嘲弄!不管花他妈的多久,我都要把你弄出去,也不管我的船员说——”他注意到雷吉的表情。“什么?” “你的船员…”雷吉慢声细语道。“耐心显然不是阿斯罗德人的美德,如果你的脾气有参考意义的话。战斗种族,火爆脾气,固守逻辑。”他眯起双眼。“堪德霍不是最大的问题,对吧?无论如何我都快死了,我觉得你还没宗教狂到认为我死在里面还是外面真有多大关系。不是的,我认为真正让你郁闷的事情,是你的船员开始对你用在拯救我上花费的力气有了疑问!” 克罗尔的钳子开始发烫。“我他妈的没法听你这夏拉哈放屁了!”他叫道。“游戏者退出!” 雷吉靠在墙上,手指按上又冷又光滑的瓷砖。不是真的。 我错了吗?不应该呆在这儿吗?把剩下的时光打发在电脑生成的幻想中?我可以出去,做些对现实世界有影响的事情。值得一做的事情。妈的,说不定还有机会逆转我们的危机。我呆在这儿是不是放弃了人类的最后机会? 不。没希望了。连人工智能都无法帮助我们。 再说了,真实人生。我需要什么正当理由回到真实人生中?难道真实本身不就是最大的理由? 不过,打开记忆抑制… 雷吉悲哀地笑了。 # “如何了?”克罗尔边拔游戏连接器边叫。 “指挥官?”心理学家一脸智障般的无辜,后勤官员正站在他身边,企图偷偷溜走。 “别装傻!这是保密区域!”克罗尔对后勤官员毫不客气。“再看见你在这儿出现就撕了你!滚出去!”后勤官员逃窜而去。 心理学家退到安全距离外。“对不起,指挥官!后勤官想看看游戏——” “夏拉哈!我特地控制船员接触这些有侵略性的画面,以防暴力!你以为我他妈的是为了自己好玩?”克罗尔的通讯器叫起来。“干什么?” “安全部。又有三起死亡。指挥官。由于伤害。” 克罗尔闻到麻烦的味道。“意外?” “不,指挥官。斗殴。” “过来详谈!”克罗尔用杀人的眼神瞪着心理学家。“所以我严格控制接触!” 心理学家不安地挪动脚步。“允许我说实话吗,指挥官?” “什么…?” “船员不是傻子,指挥官。识别出低级欲望的危险,进而对行为做出相应调整。但你严格的命令和拒绝离开地球的决定却增加了压力…”心理学家边说边后退。“您是不是能…悠着点儿?” 克罗尔感到体内有一种冷冰冰的愤怒正在升腾。他的爪子开始发烫。杀他妈的!“给我滚!”他在尖牙间咆哮道。 心理学家边紧张地低吼边退出了房间。 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死去很久的朋友和家人的面容在克罗尔眼前飞舞。基因瘟疫。暴力。不该是我!不该是我的同胞!一定要战胜它! 不能放弃希望… 克罗尔被恐惧和愤怒弄得浑身抖颤,他转过身,注意力落在游戏监视器上。拉斯 简森被困在着火的飞船中,飞船正直挺挺地撞向纳粹基地,他正挣扎着往身上套紧急避难衣。还有三秒钟!二!一! “报告,指挥官。” 安全官员一进门,克罗尔就开始说话。“说!”他逼问道“你打算如何防止更多的暴力事件?” 安全官员犹豫了。“等待你的命令,指挥官。” “什么!你的脑子干什么的!主动些!我他妈的太忙了,这些小事自己处理!” “是,指挥官。”安全官员意味深长地斜瞥一眼游戏监视器。 克罗尔的爪子痒得不行。“解散!”他转过身对着监视器。 一阵停顿。 克罗尔又扭过头。“怎样?”他冷冷地问。 “传达意见,指挥官。船员希望能立刻离开地球。大家认为你对人类对象的关注是浪费时间。” “无礼!” 安全官员退出安全距离。“对不起,指挥官,但这样的情绪使压抑侵略性越来越难。我们祈祷了,但…”他吞吞吐吐道,“有些人认为光有堪德霍不够。” “渎圣!”克罗尔嘶吼道。“堪德霍命令我们要拯救,所以我们要留着直到达成!” 两只愤怒的甲壳类生物互瞪眼睛——这行为表示两者都为战斗准备好了。末了,安全官员低下脑袋。“明白了,指挥官。” “出去!” 克罗尔的爪子在安全官员离开后又抖了很久。 # 站在纳粹格斗场另外一端的怪物体形庞大,外貌丑陋,爪子、牙齿和脊椎比一整个虐待狂的宠物园收藏还要多。拉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此种野兽在ASNRA行动手册中“尽量远离”类别下有很清楚的描述: 一头金星商角兽。(Shanghorn) “我上哪儿去找perigosto棍,”拉斯喃喃自语。他收紧身体,准备移动。商角兽敏捷、强悍、有侵略性,最可怕的是——聪明到足以认清它们位列食物链顶端的实力—— 商角兽毫无先兆地发动进攻。拉斯沿着场地外圈和野兽展开了追逐战。他飞快地动着脑筋。依照手册所说,商角兽的罩门只有一个;两眼之间的神经中枢,一击——最好是用三米长的perigosto棍发动的一击——能令对方瞬间瘫软。但拉斯却没有perigosto棍。他连豆子枪都没有。他绝望地四处张望。格斗场中难道没有可以当作武器的物事? 除了滚烫的沙子外别无他物,沙子在脚下灼烧—— 滚烫的沙子?热力?汗水?拉斯低头看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裤子,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他揪住裤腰,两手一使劲,裤子被扯了开来。拉斯握紧一条裤腿,像挥舞套索般甩动手腕,将湿透了的裤子拧得结结实实如绳子一般。他回头看看。商角兽几乎正在头顶。他最后拧了一下裤子做的绳棍,停步回首面对紧追不舍的敌人。野兽飞奔而来,拉斯收起胳膊,然后向上狠狠一甩,绳棍尽头不偏不倚正中商角兽两眼之间。 砰! 停顿。接着,商角兽呻吟着翻倒在地。 整个世界闪了一闪。 “离开游戏!”克罗尔吼道。“别废话!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的责任不容失败。” 雷吉疲惫地揉着额头。“听着,再说最后一次,我他妈的不走,给我滚呀!” “门也没有!”克罗尔声嘶力竭道。“堪德霍不允许!” “堪德霍,堪德霍,堪德霍!”雷吉嗤之以鼻。“别蹲在信仰后面了,克罗尔!唯一不让你离开我的就是你自己!没法拖走这死地球佬,又太骄傲不肯让手下看见你失败,尽管他们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成功!说到底,你在乎的就是你当不当老大!你只是在用堪德霍正当化你的行为!” 克罗尔愤怒得说不清楚话。“渎圣!老子要撕了你!” “那就来吧!” 克罗尔颤抖着,挣扎于本性和宗教信仰之间。“堪德霍不允许!” “真的?给你点儿利害尝尝!”雷吉刺出忽然变出来的武器。 钳子顶端被削落,克罗尔嘶叫起来,黑色的粘液喷涌不止。激素汹涌澎湃。低级欲望踢飞了逻辑。他狂暴地边嚎边进攻。 雷吉稳稳地站定,将刀锋向前一推,深深地刺入克罗尔的腹腔。克罗尔咆哮着用钳子砸向刀子。雷吉踉踉跄跄地后退,靠在格斗场的墙边,攥起一把刨花,克罗尔则忙着把刀子从流血不止的肚子上拔下来。他将刀子丢在旁边,举起钳子围住雷吉两旁的墙壁,将雷吉困住。雷吉跃入空中,翻出个完美的筋斗,不偏不倚地落在克罗尔的背上。克罗尔暴跳如雷,奔进格斗场中央,猛然朝前一弯腰。雷吉还来不及反应,克罗尔把弯腰变成了前滚翻。 喀嚓! 克罗尔跳将起来,转过身,他的钳子一遍又一遍地刺向地上破破烂烂的人形,骨头碎裂,内脏四溅。末了,噬血的冲动消退。克罗尔放松肌肉,向后退却,感觉浑身酸痛。他的脑子开始清晰… 我都干了什么? “干吗要逼我?”他呆呆地说。“唯一能让我们压抑本能继续前行的是信仰。如果能抑制本能,也许也能抑制基因退化。但现在…”克罗尔叹了口气。“言辞无法描述我的行为,堪德霍的信条再无意义。没有信仰,侵略性会增强…” 雷吉坐起来,模糊的血肉回到原处。“不过,感觉不错,对吧?杀戮的刺激。压抑低级欲望,太不健康了。你们是愤怒的物种,克罗尔。战斗本能也许是不让你们神经分裂的本性。” 克罗尔低头道。“现在本性判了我们死刑。不育症迟早会让我们灭种,侵略性又会加剧衰亡…” 雷吉抱歉地耸耸肩膀。“凡人必有一死,克罗尔。你。我。人类。阿斯罗德。这事不由得你选。但你能选择如何退场。放松身心,享受剩下无论多少的时光;或是重复那些无意义的琐细举动,无谓地阻止不可避免的结局。”他打量着克罗尔。“明白我什么意思?” 克罗尔慢慢点头。“当然。可是…” “可是什么?给我一个说不的理由先,克罗尔。” 他们坐了很久,谁也不说话,克罗尔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 拉斯叹了口气,观察起环境来;宽敞库房的内部,大群纳粹士兵举着枪瞄准他的脑袋,还有面前外形古怪的机械物件。这东西的形状大小和甜瓜差不多,从下面伸出四条蜘蛛般的长腿。上半部分是个透明、充满液体的拱顶,里面漂浮着一陀恶心巴拉的圆齿状肉块。 “这是什么?”拉斯问道。“您们拉出来的?” “无礼!”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物件中飘出来。“瓦们一定要先嘎你的舌头再宰了你。” 拉斯挑起一边眉头。“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但这股子傻劲很熟悉。胡茨泰伯?” “正是~~~”物件嘶嘶地说。“奶能摧毁瓦的肉体,但瓦的大脑能控制介个移动思想机!” “真高兴你外形没怎么变。” “好好笑吧,简森!介次,介里,奶逃不掉了!” 拉斯耸耸肩。“你这么觉得…”他顿一顿。“啊,忘了说,您装逼装到死之前,我有两件事情要说。第一,你真得检查检查移动思想机的视觉系统了,因为你显然没注意到我正握着一个拉了弦的太阳耀弹。”他慢慢地举高手里物。“我松手,你就可以跟自己的金属屁股吻别了。” 士兵们惊慌地退开。胡茨泰伯前言不搭后语地骂了半晌,然后说道,“第二件事呢?” 拉斯笑了,几百个体形巨大的螃蟹样生物正堂皇登场,它们不费吹灰之力地穿透加厚的墙体,绕屋子外沿蹲成一圈。围着拉斯的士兵回头一看,便失去了对这位特工的兴趣,他们掉转枪口,指向各个方向,不知该往哪儿瞄准。 “保持防御队形!”胡茨泰伯命令道。 士兵们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这样的生物朝拉斯走来, 他快活地对特工打个招呼。“要帮手吗?” 拉斯咧嘴笑道。“胡茨泰伯,请允许我介绍阿拉切诺伊得帝国的柯罗泰克司令。” “消灭他们!”胡茨泰伯大喊。“把他们杀光光!” 拉斯叹道。“你的话太多了。”他按下太阳耀弹底部的按钮,装置变形成一柄枪,正适合这场面。“我们的新变形说服者系列,”他边解释边瞄准。“这个能变声波破坏器。” 破坏器发出小小的打嗝声。胡茨泰伯愤怒地喊了一声。然后,大脑爆炸了。 纳粹士兵集体齐声哀叹。 “嘿!”拉斯叫道。一千把激光枪瞄准了他们。阿拉切诺伊得人收紧身躯。“只有一句话要说——咱们教训教训这群死纳粹!” 阿拉切诺伊得人吼叫着冲上前。激光乱闪。沾满鲜血的钳子举高插低。拉斯和柯罗泰克看了一会儿面前的修罗场。一束激光划过两人之间。 “特工永不休息!”拉斯的声音压过喧嚣。 柯罗泰克做个邀请的手势。“去乐乐?” “干吗不?”拉斯握紧破坏器,深呼吸一口。“异种太空纳粹必须死!”他欢快地喊道,他和柯罗泰克又一次杀入战场。 本文发表于《别处》(Elsewhere,CSFG Publishing),2003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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