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克星来信 | 戏薇 |《旧梦》
来自：衣角打结
我为什么真的要写冷cp！拉郎还写现实向，写死我了。
真.现实向
-
1.
说来严浩翔自己都难以置信，这只是他同李天泽的第二次见面。而此时距他们在那次音乐会前相识，已经过去五六年了。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太像一场梦。
2.
严浩翔还记得那天李天泽到重庆之前，宋亚轩和贺峻霖两个人凑在一起喋喋不休了很久。他们坐得离严浩翔并不远，要想听清聊天的内容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一个字都听不进耳朵里，反而莫名地感到不安。
张真源似乎觉察到他的情绪，联想到身后两人一直在谈论的内容，先开口同严浩翔讲话：“你等会儿第一次见天泽？”
严浩翔当然知道对方这话里自带为他准备好的台阶，点了两下头：“是啊。”
“我们都太久没见他啦，本来说在北京有时间可以吃个饭，但是他太忙了。你要是怕没话讲要不要先加他微信——”张真源说着已经开始在微信里导李天泽的二维码，全然不顾严浩翔已经下意识疯狂摆手。
他以为张真源是要接下去谈一谈李天泽的，完全没想到他来拉近自己和李天泽距离的方式这么直接——不过想一想也是，这很像张真源说话的风格。
严浩翔借口自己手机在角落里充电，懒得挪过去添加好友，张真源倒也没有不依不饶，自顾自讲起一些和李天泽相关的事情来。他说李天泽很有点慢热，但相处起来很……温柔的，比贺峻霖还细心，不会让人尴尬的。又咧了咧嘴角，确定房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正打算补充说些什么，严浩翔反倒提前做出了然于胸的表情，以示“你不用告诉我我都明白” 。
其实他只是大概猜到，来龙去脉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可能也没多少人真的知道。
李天泽就是这个时候被助理带进门来的。严浩翔还没反应过来，宋亚轩就已经飞扑过去，李天泽面向他们被宋亚轩抱住，严浩翔只能看见他从宋亚轩肩头露出的眼睛。
那真是一双很漂亮眼睛，又大又亮——又和他收到干脆面的时候抬起头看见的那一双不一样。他能从那双眼睛里的神色里知道，李天泽虽然嘴上说着“你怎么长这么高了呀，哎呀我喘不过气了”，其实被遮住的下半张脸肯定是在笑的。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不会弯成一条缝，让他连笑都带着点攻击性。这居然成了严浩翔对李天泽的第一印象。
贺峻霖抓着李天泽蹦蹦跳跳往里走，张真源站起身似乎也准备好要拥抱一个，严浩翔没来由地有点紧张。
他在李天泽松开张真源之后无所适从地伸出手去，伸出的手掌还是摊开的，完全看不出其实是要握对方的手。李天泽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手背朝上轻轻抓住严浩翔的手，然后转过九十度握了握，用他一贯的缓慢语速说：“我是李天泽。”
“啊，严浩翔。”
只是五个字，已经让严浩翔开始理解张真源说的话：这个人很温柔的。
3.
当天晚上在练习室里碰见李天泽纯属意外。
严浩翔去拿自己在那里放了好几天的小提琴，音乐会没有需要他拉小提琴的节目，他的自主小提琴温习因此耽搁了好几天。站在门外的时候就听见琴声，他想大概是宋亚轩或者是马嘉祺，直接推门进去的时候李天泽抬头看见是他，也仍然接着弹下去，倒是他愣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李天泽见严浩翔在门口站着不动，终于还是停下弹奏开口问他。
“没事，我回来拿琴，不好意思，我以为是亚轩或者是小马——”
“琴？你说吉他？”李天泽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解释，看向自己对面墙角的吉他，“那把好像是丁儿的……”
“不是，小提琴。”严浩翔指了指他身后。
“喔！你会拉小提琴呀！”李天泽回头看了一眼，诧异中嘴角也带几分笑意，说句话语速都要比平时快一些。
与此同时张真源和贺峻霖对严浩翔介绍过的“钢琴九级”“央音附中”之类的名词在严浩翔脑海中疯狂闪过，他赶忙解释：“不是不是，近乎于不会，很久很久不练了。最近才捡起来的。”
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把那句“肯定不能跟你弹钢琴比”憋了回去。
“是吗，那好可惜。”李天泽轻轻拿起他的琴盒，走过来递给他。
——后来严浩翔常常回想，即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李天泽会不会是在可惜别的什么呢。
“简单的曲子可以吗？我在准备vlog片段，我一个人弹琴挺没意思的。”在严浩翔接过琴的时候，李天泽突然说。
“呃，有多简单？我现在也就能拉一个高配小星星吧……”话是这样说着，严浩翔还是跟着李天泽走回那架电子琴边去看那张曲谱，确实不是很难，严浩翔小声哼了几句，不知道是他调不对还是曲子太冷门，他确实觉得耳熟，但因为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连耳熟都像是错觉。
“试试？”李天泽站在对面看他，严浩翔又一次清晰地读出他眼里的神态：期待。那一瞬间他仿佛忘记所有拒绝别人的时候可以说的话，只能点点头，把自己的琴拿出来，架上肩膀试了又试。
他不知道自己熟悉了多久，最终也没熟练出几个小节。李天泽却一直是期待的样子，偶尔弹两个音跟他和一和，最后把手机支起来录了三四遍，说是会选最好的一遍的剪进自己的vlog里。
严浩翔从没想过这个出了名慢热的人会这样，况且他今天电梯都已经坐到一楼，又心血来潮返回来拿琴本就是一个意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说好。
李天泽看他不说话，先是等他回答，而后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要担心，刚刚没有录到你，镜子里也没有，而且我过几天才发，不会有人过度解读的……”
“不是！”这回严浩翔答得飞快，“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却没有人能准确且不尴尬地形容出这个意思。
李天泽歪了歪头，似乎在等严浩翔的下文。“这双眼睛真漂亮啊”的念头又钻进严浩翔脑海，他失去所有组织语言的能力，只照实说：“我真的觉得我拉琴比起你弹琴差太多了……”
“哪有，没事儿。”李天泽低头开始收拾曲谱，“谢谢你。”
——谢我什么呢？
像梦里有太多醒来记不清的细节，严浩翔也有太多没问出口的话。
4.
第二次彩排的时候都很多人都换了衣服化了妆，严浩翔第一次彩排的时候没能看上李天泽的solo，第二次他裹着羽绒服在台下看李天泽唱歌。李天泽从暗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听见刘耀文小声地问：“天泽怎么哭啦”，而后宋亚轩一拍他的手背说“哪有你看清楚好不好那是特意给他设计的妆”。
严浩翔无法分辨李天泽看着他们这个方向露出的笑容是彩排需要还是他的真心，他这才想起自己自从前天在练习室碰见了李天泽就没怎么和他打过照面。现在李天泽正面对着他唱歌，这种感觉实在有点微妙，特别是在他听出来，这首歌就是他那天和李天泽一起录的曲子之后。
“这歌名是什么？”他朝后偏过头去问宋亚轩。
“推开世界的门啦。”
原来如此，严浩翔想。他在群里看人讨论节目单的时候，心血来潮搜来听过，似乎之前什么时候还听李天泽以外的人弹过。
他听见李天泽唱：
“吻过你的眼睛就无畏的青春。”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又转头去看宋亚轩，他发现宋亚轩还穿着那天拥抱李天泽的时候穿的外套。他眼前又浮现出李天泽的下巴搭在宋亚轩的肩膀上，那双眼睛和这件外套一并落进他视线里的场景。
正如他无法解释为何那样一个毫无特殊之处的场景会被他记得这样清晰。
李天泽闭眼唱歌的时候确实太像随时都会掉眼泪——甚至像有一只眼睛已经落下泪来。李天泽不是擅长唱歌的人，严浩翔却自己都觉得自己听得太认真，李天泽唱到最后分明是要笑，严浩翔本来放在膝盖的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来一半，下意识想要为台上那个人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滴。
还好场下并无灯光，此刻也没有人在拍纪录片，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5.
严浩翔自知是个过于不敏感的人，但那天是个人都能发现李天泽在舞台上兴致不高。他彩排的时候站位没有那么靠边，正式演出的时候却像巴不得自己能从舞台上消失掉。
严浩翔在太多人交错的目光里捕捉到李天泽的身影，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他身边。谢幕时左边的人伸手握住严浩翔一只手，严浩翔的眼角余光却捕捉到李天泽神情僵硬的一瞬，他想也不想地就去抓李天泽的手，这下他感觉到李天泽的动作又一次凝固了。
两秒，或者三秒后，力气很小，力度只通过一两个指节传来，严浩翔却很确定李天泽也在回握他。
鞠躬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上被画得花花绿绿衣服，严浩翔突然笑了。
“哎呀，知己的花衣裳。”他想。
6.
严浩翔在后台刚刚换下这件花衣裳的时候李天泽敲门走进来找自己的外套，和他“嗨”了一声算是打了声招呼，往外走到一半又回头问严浩翔：“等会儿……你来吃饭吗？”
严浩翔愣了很久，他觉得李天泽每一句简单的话都足够他发愣：“我也去吗？会不会有点……”
然后敖子逸“砰”地推开门：“快走啦李天泽！刘耀文说要早回家！我估计也不能耍太晚！”
严浩翔话并未说完，但那半句足以让李天泽认为他觉得不方便，敖子逸来去匆匆又风一样地消失在门口，李天泽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又转头对严浩翔说：“那好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严浩翔不知作何，只窝在椅子上挥了挥手。
要是能再熟悉一点就好了。
要是能早点认识就好了。
要是能有更多时间相处就好了。
春风和泥土都知道，这一粒种子埋下归埋下，终归是开不出花。
7.
李天泽是在回到北京之后才通过严浩翔的好友申请的——这也不怪他，是严浩翔在李天泽已经起飞之后才扫描的张真源发来的名片。这期间他和张真源还聊了很多有的没的，因为不好意思让张真源再发一次，他翻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张图片。
“不好意思！刚刚才睡醒，忙着给天爱拿东西去了。”李天泽通过申请之后立刻给他发了消息。
严浩翔不知道怎么回，那边又发过来一条：“天爱是我妹妹。”
严浩翔觉得告诉李天泽“我知道”都是一种逾越，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李天泽自我保护意识过剩，生怕自己会让对方感到不自在。
“你真叫了个充电器外卖？”他回复得没头没尾。
其实他是想说他看了李天泽的视频，但是……没找到他们一起录的那一段。
“嗯，我用手机拼的视频，不知道和你弹得那段有什么问题，导出总是错误。”
严浩翔仿佛能透过手机屏幕又想起，李天泽那双让他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被看透的眼睛。
是了，他们又没互相关注，他点开李天泽的微博主页本身就肯定有目的性。
严浩翔已经想不起那天他们后来说了什么，也许他提到自己也有个弟弟，但他其实压根不了解自己弟弟。后来他换了手机，才发现李天泽单独给他发来的合奏视频他忘记收藏，纠结再三也没好意思再找李天泽要一遍。
他安慰自己，就这样记不得自己当时琴拉得有多烂也是好的。
再后来是音乐会不再举办在先，还是李天泽先改掉微博名，严浩翔也记不太清了。只是他变得开始会在朋友圈发一点自己拉小提琴的视频。起初贺峻霖会回复他“锯琴啦又在锯琴啦”，李天泽会点赞后回复贺峻霖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来他水平的确缓步回升，能收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评论说“哇”，李天泽还是给他点赞。
他几乎全靠那些断断续续出现的消息提醒来确定梦境和现实的边界。
8.
此刻李天泽站在台上领奖，他作为颁奖典礼表演嘉宾坐在台下，离李天泽很近，就像那天李天泽站在那个小小的舞台的聚光灯下时，他不自觉手伸到一半想要拭去一滴不存在的眼泪那样近。
是李天泽上大学以后第一部参演的电影，不算大制作，是口碑不错的文艺片，李天泽在后台碰上他的时候，吐吐舌头对他小声透露如果能拿奖肯定也有制片人的关系在，严浩翔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说天泽你也太直白。
是时他们单飞不解散也没多久，这是严浩翔第一次单独出席比较大型的活动。他们已经红到能有一个前排座位的排面。但电影颁奖现场总是前辈云集，他作为不怎么接触影视圈的实在没几个人能说上话，也没想到李天泽会选择坐到他身旁同他讲话。
少年时短暂相识后，他们真的没有再见过。严浩翔在内心感谢大数据时代平日的微信聊天已经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足够近，这才一丝尴尬氛围也无。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李天泽手机里肯定已经没有当年没能发出去的那个视频。
工作人员猫着腰走近，请严浩翔去后台候场。刚好到李天泽发表获奖感言，严浩翔听出他的声音在抖，很像多年前他听他唱那首歌时的声线。
严浩翔跟着工作人员离开观众席的时候最后朝台上看了一眼，他视力向来足够好，此刻李天泽说到感谢家人和从很久之前就一路陪伴自己的朋友，严浩翔轻易看出他眼里晶亮的泪光，让李天泽的眼睛比他的记忆里更像暗夜里的星辰。
这一回他如果伸出手去，也还是徒劳吗？
他又真的还能伸出手去吗？
他知道他、他们和李天泽之后的道路只会越走越远，也明白这一次相逢能凑在一起说上话，要多亏在李天泽心里拓印得太深刻的青葱情怀。
也知道使得那份情怀足以被李天泽在心里珍藏至今的人里并没有他。
9.
表演结束后严浩翔才知道李天泽领完奖就发了一张和严浩翔在后台的自拍，虽然只是获奖之夜九宫格中的一张。经纪人忙不迭地提醒他俩可以互相关注了，严浩翔却觉得这个仿佛迟到太久的互关，未免也太有各自闯荡前，忍不住把能抱的团先都凑一凑的感觉。
他希望他们的熟稔不是这样的，又有一丝侥幸，至少这一回，总归是发出来了。
他去评论里恭喜李天泽，很快宋亚轩张真源他们也跟着去评论。严浩翔收起手机，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回公司会买什么样的通稿，不过这至少说明他们和李天泽的公司关系还不错。
有一两个人私聊他问了问他和李天泽聊得怎么样，说行啊没想到他们关系能到这份上。也许是各奔前程的时候，总会想念当年可以相互依靠的时刻，最后话题总是结束在下次找个机会在北京聚一聚。
严浩翔都是回，那还得问问天泽。
思量许久，严浩翔还是把他用手机拍的，李天泽接过奖杯时的场景发送了过去。
然后他便锁了屏，也不期待任何回复。
无人知晓的、他自己都尚未能说清的，自然也无人提及。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重逢的开端，其实还有人在告别自己误打误撞落进的一场旧梦。
他们都是站在梦外，将到未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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