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清响于丹墀——议《鹤唳华亭》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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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写了《鹤唳华亭》的语言形貌如何接近古典文学作品,但这,还不是这部剧最难得的地方。
最难得的是,这部剧写出了古典君子的“风骨”,以及这种风骨的传承。
看过这部剧的人,大概都能理解,这部剧对“君子风骨”的界定有多么严苛。“君”应如何,“臣”应如何,“君子”当如何……都有一套极高的道德准则。
“君”的道德准则,我印象最深的是萧定权狱中探陆英时,说的那段——
“在其位者担其责。受国之诟,也是我们的责任”。



第一句很简单:在什么职位,就得承担什么职位的责任。
重点在第二句:我们都受国人供养。如果职责没有履行好,被国人骂也是应当应分。
而这段话的原典,语出《老子》,说得更重,“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承受全国的屈辱,才能成为国家的君主;承受全国的灾祸,才能成为天下的君主。
这段原典,直接解释了萧定权最后的人生抉择。
当国家面临大难之时,第一个承受屈辱和灾祸的,应当是君主。
原因就藏在陆文昔被拷问之时,说的那段——
“但居庙堂之高,殿下可知道,天下万姓,都比在上位者更加易碎,而他们的人生,也更容易被碾碎”。



连权柄在手的君王都无法承受的屈辱和灾祸,一无可恃的百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呢!
陆文昔为什么对萧定权说这段?
因为萧定权探狱之时,文昔就随侍在身侧。她知道,这也是定权的想法,是他们共同的老师——卢尚书所传下的“君子风骨”啊!
所以,文昔说这段话,是因为她知道他懂得。
我猜测,萧定权对文昔,是动过杀念的,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留这么一个背景不明、又如此了解自己的人在身边,对自己会构成怎样的威胁,他不可能没计算过。但他几次三番没有最终动手,除了私情,大概还因为文昔几次都说中了他心里的那个“道”,那个他无法抗拒的“道”。
这是“君”。那么“臣”又当如何呢?
陆英说过一段,“尸位素餐者,就算再年少,也已经腐烂糟朽了……干净和青春的人,让他能守住他的位置,这才是国家可待的希望啊!”

陆英说这段,因为他是御史台的领袖,是言官。让那些尸位素餐者离开,让干净青春的人留下来,就是他作为“臣”的应当应分。
那么,“君子”应当如何呢?
卢尚书对“君子”做过很多界定,不一一罗列了。有意思的是,他说的大多是“君子不应如何”,而不是“君子应如何”。他经常教导定权君子“有所不为”,"不能"迷恋于术而远离道,"不能"在和小人的纠缠中背离自己的准则,因为“有所为不易,有不为亦难”。

也许,他早就看出自己的学生面对的最大困境,从来都不是缺乏做一个合格君主的能力,而是在权力旋涡中依然想做一个“人”的挣扎。所以,他告诫学生,“谁告诉你,这世上有简单易行的道路的!”

纵观《鹤唳华亭》全剧,文死谏,武死战,君王死社稷。
都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结局,却也都是保持了君子风骨的“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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