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乌托邦新城的无车生活(卡拉巴赫,《生态乌托邦》)
握手已违((看清与看不清的))
在新政体的引导下,生态乌托邦的已有城市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拆散重组成若干邻里和社区,但是人们仍然认为它们与生态乌托邦生活模式的长期理想路线存在差距。我眼下正好有个机会去拜访一个神奇的新型迷你城,这些迷你城正在慢慢崛起,它们体现了生态乌托邦关于疏散型社会的终极城市愿景。有一个宁静的村庄叫做阿尔维索,坐落于旧金山湾南岸。你可以搭乘城际列车到达那里,列车停在一个巨大建筑群的地下。事实上,这个建筑群的主要建筑既不是市政厅,也不是法院,而是一个工厂。它生产电力牵引装置,这种装置被用于生态乌托邦城市的客货运输和乡村一般运输,但若是按照我们的标准,它们根本就不能被称作汽车或卡车。(独立后,私人机动车很快就被禁止进入“无车”区。一开始这些地区仅限于那些污染和拥堵问题最突出的市中心。随着微型公共汽车服务逐步扩展,这些地区也在不断扩张,现已覆盖到所有人口密集的城区。) 我们参观了工厂,这是个有点让人迷惑的地方。我被告知,就像生态乌托邦中其他工作场所一样,这里没有按照装配线原理组织生产,虽然它被认为是真正有效的大规模生产所必需的。其中有几个环节是自动化,包括电动机、悬挂装置和其他主要部件的制造。不过这些部件的组装则是通过一组工人完成的,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将供应箱里的零件拧紧组装起来,供应箱则由自动机械保证供应充足。比起底特律那些发出隆隆巨响的工厂,这个工厂安静宜人,工人们看上去也没有那种底特律式的高产压力。当然,生态乌托邦车辆的极端简化也必然使得生产流程更易设计和管理,事实上,似乎没有理由不实现全自动化生产。 我还发现,工厂的大部分出厂产品根本不包含成品汽车。“自己动手”是生态乌托邦人生活的一个基本部分,出于对这一信念的狂热追求,这家工厂主要生产“前端”、“后端”和电池。个人或机构再自己设计,把它们和车身连到一起。它们有些非常怪异,就连旧金山的微型公共汽车都相形见绌。我曾见过一辆浮木造的卡车,上面几乎每寸表面都用鲍鱼壳作装饰,它属于沿岸一个渔业公社。 “前端”由两个轮子组成,分别用不同的电动机驱动,并配有独立的刹车。一个框架把它们连接到操控和悬挂装置上,框架上有一个简单的方向盘、加速器、刹车、仪表盘和一对前灯。电动机的动力可以确保它的时速不超过五十公里(就这个水平!)。所以它们对工程技术的需求也一定是有限的,尽管我的向导告诉我这个悬挂具有创新性,它使用了灵敏液压负载测量装置,这个装置只需很少量的金属。“后端”更为简单,无需操控。电池装置比我们从日本进口的最好的电池还要小巧轻便,它们的设计使其可以适用于不同结构的车辆。每个电池还配有一卷很长的延长线路,以便连接充电插座。 工厂还生产几种标准车身,只需把四个螺栓分别拧在每个角上,就可把它们与推进装置连接起来(它们经常会被拆下修理)。最小最常见的车身就是我们轻型货车的微缩版。它的驾驶室很小,只能坐两个人,后面是一个低矮的方形开敞的载货槽。驾驶室后部可以向上移动作为顶棚,有时还可在侧面固定上帆布,把载货槽完全包裹起来。 出租车样式的车身还在少量生产。在独立后的一段时间里,微型公共汽车和运输系统仍在建设中,作为权宜之计它们被部分使用。这些车身是在一个巨大的模子里由重塑料浇注而成。 这些动力不足的粗糙车辆,显然不能满足人们对速度和自由的渴望,这些渴望已经很好地被美国汽车工业和我们迅速蔓延的高速公路项目所实现。我和我的向导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争论,我必须承认,他们非常了解有时会在我们城市快速路上出现的一些情况——在那里你无法以任何速度行驶,他们对此事的认知让我有些不安。然而,当我问到为什么生态乌托邦拥有成千上万公里的乡村高速公路却不生产相应的高速汽车时——即使这些高速公路的部分路段已经让给了火车,但其他路段一点也不拥挤——他们却一言不发。我试图在他们的头脑里散播一些怀疑的种子:我告诉他们,没有人会对一条开阔大道带来的乐趣完全无动于衷,然后我向他们描述了如果开上一辆我们那种动力十足、舒适惬意的汽车,让一位姑娘的长发在风中飘舞,那会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们在工厂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顿午餐,周围是一群愉快而喧闹的市民和工人。我注意到,就着汤和三明治,他们喝下了很多当地产的美酒。随后我们访问了市政厅,这是一个普通的木建筑,与其他公寓大楼并没有什么不同。在那里我看到了绘有临近城镇的地图,每个城镇都以其快速运输站为中心。这些新城围绕着海湾形成一个环形,每个新城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社区,但也通过火车与邻镇相连,这样整个城镇链就可组成一个城市。比如,你可以步行五分钟到运输站,坐五分钟火车到达十站开外的城镇,再走上五分钟到达你的目的地。我的向导认为,比起类似旅行所花的时间,这样的交通可以让我们节省一半时间,更无需考虑停车、过往行人车辆、当然还有污染问题。 当这些新兴的迷你城成为现实后,现有城市的命运又会变得怎样呢?它们将会逐渐被夷为平地,尽管一些地区会被作为生活博物馆保护起来进行展出(就像男孩子们开玩笑说的,“我们的野蛮过去”)。这些土地将会恢复成草原、森林、果园或花园——通常应该是这样,一群城里人在乡下拥有一小块土地,他们在那里还可能有一个小屋,也许会种些蔬菜,或者仅仅是去换换环境。 离开阿尔维索后,我们坐火车去了红木城,那里正在进行与之相反的建设进程。三个新城镇已经沿着海湾涌现出来,它们被一里半左右的旷野分隔开,另有两个正在建设中的新城则属于另一城镇链,这条城镇链位于海湾外几公里的丘陵地带上。在它们之间,一些以前的郊外住宅区已被改造成交错的森林和草原。这一场景让我回想起我在宾夕法尼亚乡村度过的童年夏日时代。林带沿着蜿蜒的小溪生长。老鹰在天上懒懒地盘旋。当列车呼啸而过时,带着弓箭外出狩猎的男孩子们就会向它挥手示意。曾代表过繁忙文明的标志——街道,汽车,服务站,超市——已被完全抹去,好像它们根本不曾存在过。这一情景令人警醒,让我突然想知道,在古迦太基被罗马征服者摧毁并犁平后,迦太基人心中可能会有怎样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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