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开个头吧
来自:隐行者(不想当导演的演员不是好男朋友)
最近忙于找工作和其他一些事没能来得及管理一下这个小组,就先简单分享一下我做这个组的初衷吧。因为豆瓣日记关了很恼火,所以这就放一个长帖。希望大家能踊跃发言!
(还有就是微信群的问题。如果大家建议弄个微信群方便交流的话,我也不反对。在留言里可以投票。谢谢!)
我的三年计划 2020
两个字:回国。
这是我未来的三年计划。
我现在居住地在温哥华,大学戏剧表演系毕业,走在路上特别没底气的那种。先是毕业结束后在国内云南西藏等地背包游走了两个月,顺带正好退休的母亲来了一场母子游。之前都没觉得这是件可以想像的事。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小时候,我感觉自己的20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学习,独游,留学,游学,打工。我带母亲出来也是为了庆祝她的退休,走之前还给她过了一次生日。留学五年把我见亲人的里长里短都放下了,除了非常内疚就剩留给自己的孤独。
刚毕业不久我就去做了义工,其中结识了现在的同事。他是个温哥华的华人,天津的,和我年龄相仿。与一般我认识的华人不同,他是已经在温哥华戏剧艺术圈里小有名气的舞台制作人了,做过演员,导演和编剧,电影舞台双栖艺术家。这还不是他让我惊讶的地方:他是能把中文和英文说得一样溜的人,还在大多以白人为主导艺术圈创立了自己的戏剧社(Midtwenties Theatre Society)。我们尽管日常工作都是英文交流,但是我觉得亲切感却没有因此减少。总而言之,我发现自己毕业到现在还是比较幸运的。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我对能勉强在温哥华这座物价水平高昂的城市自力更生有一定的信心。
我现在的生活还是不能完完全全不依赖父母的支持,最主要的是财力上的。这一点我和我的父母都明确提起过。大学里我在当地大统华超市中打过工,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也挨过去了,还用这笔攒出来的零花钱买下了现在我打字用的MacBook Pro。总体来看我的大学生活还是很拮据的,没买过什么昂贵衣服或任何其他奢侈品,出去游玩也是和朋友拼车爬山或是就近节日聚餐。唯一我觉得有愧于心的是两年前夏天的德国交换游学项目,其中学费和生活费,加上我之后两个月的跨国背包客旅游,可能加起来超过了我平时两个学期的总和。父亲虽然嘴上没有反对这件事,但是这也给我后来向他们要生活费造成了不小的障碍。当我刚毕业后想一次性索要长期的生活费时,他们一口否决了我的提议,尽管我当时觉得是那么理想当然。
也许回国发展真的是不可回避的现实。据教育部2019年初的报告统计,从1978年到2018年底,各类出国留学人员累计达585.71万人。365.14万人在完成学业后选择回国发展,占已完成学业群体的84.46%。也就是说,85%的留学生在留学之后回国发展,从此和那个曾经住了几年的国家离别。这还不是全部的事实。最新从国内流传出来的消息让我对国内的求职趋势非常震惊,原本国内较有国际化视野的企业竟然有些对海归留学生有些歧视,认为这一群体不学无术,越来越跟不上国内经济技术发展的步伐。文凭已经比不上资历看来会是未来的走向,就算是国外知名大学应届生也难以谋职。如果说我现在就向着这个海归浪潮冲击,我也得先在温哥华积累点工作经验才行。
留学五年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学位文凭这么简单。我所有的疑惑,对世界的看法,对中国的态度,对家庭的观念,以及对我人生的规划都产生了质变。我不会仅仅对我身边的发生的小事耿耿于怀,而对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时事产生了更多思考。就在今年夏天回国的间隙我疯狂地补习国内科技社会人文发展现状,看国内外新闻成了我日常做的第一件和最后一件事。今年春季游走于云南和西藏地区的民俗,宗教祭祀之中,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理念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些承载着历史的寺庙和碑拓,那些随处可见的喇嘛,带我走进了朝圣的终点站布达拉宫。我在我的instagram记录下了这句话:I find something that terrifies my very soul, the power of faith. If you stand alone to witness, without prejudice, it will ignite you. I pray for my grandma's health, among many things. This place finally informs my writing, as well as the end of this trip.我想说也许我青春的终点也已经到来了。
这是我上半年在国内的经历,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生机盎然,但在下半年回我的家乡才是我最值得我一提的。早在留学的时候我几乎每年都会回到我父母出生的乡下去看看,希望有一天能把我家乡破落的现状改善一下。父亲不知在何时一直叨着以后要回去养老,估计已经把退休计划放在了那爷爷留下来的老房子里了。我每次路过那房子,心想那简直就是我小学课本,鲁迅文章里的那个百草园。那是说的好听些罢了,实际上它已经杂草丛生,一只脚也踏不进去了。几乎乡下的房屋要么就是已经完全拆了,剩下几片瓦砾残片,要不就是新的带有农村特色的水泥小别墅在一片田野边上拔地而起。总之,走在路上小道上已经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了。或是任何人的背影。我回来后的几天,表姐已经在准备她的婚礼。按照村子里的习俗张灯结彩,我舅舅的那几个亲朋好友回来聚到一起帮我们收拾。举办那天正好是祖国七十周年的诞辰,地点放在了舅舅的小型化纤作坊厂。这个中午可谓是我们整个村子里最热闹的事情了,我因为父亲的原因没有办法记录下我们村里的婚宴习俗的整个过程,不免有些遗憾。晚上在嘉兴的五星级酒店大宴宾客,我倒是留下了些较为有意思的片段,也许在将来有一天可以能作为一个非常值得留念的记忆。
当然这一年我经历了不少事。从年初的搬家,然后夏天顺利毕业,在年底找到工作和合作伙伴,我觉得我这一年又是一个无比充实的一年。我不敢想象我后面那三年会有什么样的转变,但我对此感到幸运,且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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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三年后的目标:先在国内生存下来,如果可以,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 我想说的是,我的国际视野也许已经比较开阔,思考问题也有自己的角度,英文流利,又有工作经验,这样也许能在国内竞争压力普遍的环境中有些实际价值吧。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性情中人,离开自己已经生活了五年的地方还是非常不舍的。我有在这里结识了朋友,走过不少只有当地人才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对这里的环境产生了无法自拔的眷恋。这里冬天滑雪,夏天骑车,戏剧舞台多如牛毛,交通便利,风景繁盛,这里的人大多数非常友善,尽管继承了些欧洲人的冷漠。总而言之,我三年后的离别将会是我另一个人生的转折点。我理解自己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无法预测的未来总是能让我心碎,苦恼和无助。我在温哥华的生活固然优越富足,这里也不是久居之地。我想到了在宫崎骏的电影起风了提到了魔山这本书,我的想象中,温哥华就是一座大山,而我是不可能一直做那个山顶洞人的(正好我的大学主校区就是在一座山顶上)。
我想我之所以对我的未来定位如此惆怅的原因莫过于我的人生的格格不入。我从小在城市长大,但我从来就不适应城市生活。我家境和大多数中国人相比是不错的了,我们家的生活方式和习惯确实和十年前却没多大变化。也许我离家太久了,每次回国除了惊叹嘉兴的变化时,我们家还是那个屋子,那平淡,甚至有些无聊的院子。或许是因为我父亲的影响吧,我从来对大城市的生活(比如上海)抱有一丝兴趣。那里的生活不属于我,我也一点都不喜欢朝九晚五的routine,这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当我的高中同学毕业后,有些在读硕士,有些在上海找到了工作(出国留学的也包括我父亲同事的孩子),无外乎都随着他们的阶级归属找到了一条完美无瑕的人生发展曲线。我小时候一起玩的亲戚家的儿子(比我小)甚至都在哈佛读数学博士了,好像对我感触也没这么大。国内的发展轨迹和我的期望是有差别的,我是应该去拥抱还是去坚持?我觉得我这代人谁都没有胆量坚持己见。我对90后我们这代人是最抱有希望的,因为互联网和我们一起成长,我们对这个因为网络社交而连接起来的世界是有很细腻的看法的。而我又不是一个拥抱互联网的人,所以我更加对为什么我需要互联网这件事非常敏感。我对国内的展望是未来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组织团体的,是属于资历和创新能力的,而不是铁饭碗,走营销的。 我学习舞台艺术的终点也不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而是全面的舞台/电影艺术家。在国内严重缺乏对美的关怀和鉴赏力的时代,在工业和商业双重竞争的压力下,未来的艺术家应该把感知和远见放在第一位,理论拓展和商业筹谋是最次要的事。很讽刺的是,温哥华也是一个对此完全本末倒置的城市。
我的前室友现在已经是温哥华市中心一个朝九晚五的入职程序猿了,起点高,工作自由。业余他会去爬山,摄影,锻炼,画画和逛知乎。没事也聚餐看看电影什么的。我记得他有一天和我说他最喜欢读的书是《月亮与六便士》,讲的是一个富豪放弃家庭和一切去学画画的事。我还记得他花了不少时间给我解释为什么他这个职业是吃青春饭的:未来的程序猿就像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矿工,迟早要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我问他为什么不努力工作日后可能做到管理或者CTO这种高层,他的回答又是含糊其辞。我想他的生活其实也有很多不满吧。看来本末倒置的不只是这个城市。
从小我的兴趣就是主宰了我的一切。我父母对这个“兴趣”二字几乎付出了一切。小学三年级我对乒乓球感兴趣,因为我们小学下课大家都抢乒乓桌,父母就帮我报了一个一星期三次的乒乓班。我又不知何时对中国象棋感兴趣,又或许是父母不想让我在家闲着,我又上了象棋班。初中我对长跑和足球有非常痴迷,因为我对学习的枯燥无味实在是无法忍受。很神奇的是,以上这些项目我都或多或少在学校或者市里拿过名次,而学习看书却一点都没什么进步。小学初中的成绩一直稳稳的排在中间,不上不下。我妈有一天还自我安慰说:“成绩中等的孩子往往都是以后有出息的孩子。”看来我妈是信中庸之道的了。
直到高中上了国际班准备出国,我的成绩才从中等到了班级前三的水平。这也正好是十年前,我上的是一个加拿大枫叶班。因为父母准备我出国要付出巨大的财力代价,我必须成功没有失败。我当时对国外不单单是一无所知,而且对国外大学也了解甚少,更不用说国外大学的学习方式了。我还是靠努力和死记硬背,疯狂学习英语。和普通英语学习的同学一样,我的弱项也是口语和写作。当时我通过看外国的电影,培养起了不看字幕的习惯,我的口语水平在那些加拿大外教眼里还是不错的。写作就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了,直到我最后一次雅思考试我也没什么底。
其实直到出国以后才知道,我们留学生的英语水平其实真的比起其他国家的差了不少。连和老外的基本日常沟通都坎坷,那在上课回答问题就更不用提了。我当时虽说词汇量还可以,大一的时候,甚至到我快毕业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的口语只能算是还凑合。我有一段时间怀疑这是一个教育制度的问题,而不是一个语言学习的问题。当然我不是教育家或语言学家,我在这里也不能展开。总之,外语学习不能仅仅靠背诵这么简单。这也牵扯到了我在大学学习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就是语言能力直接或间接决定了我的学习成绩。
在这里我得解释一下,我学的是艺术专业,舞台表演。语言和动作是最吃重的两个方面。在我的班级里我是唯一的外国人,而且是把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外国人。语言偏偏是表演最重要的环节,而动作考验的是我的人生经历和观察,另一种话来说就是人情世故。我从小向来就是内向的性格,口语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难的。这没有办法,只能多练(当然这也使我表演时对动作和神情特别依赖)。然后就是怎么练的问题。其实我现在才发现,用英语写日记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式,对口语的提高非常显著。因为日记是日常生活的总结,其实另一点就是自我对话。这比和老外对话有用的多,因为你无法做到在日常交流时把自己的口语错误及时意识到并作出纠正。当然英语日常交流必不可少,且非常值得多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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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好莱坞是个绕不开的话头。每次回国无论是乡下的还是城里的亲戚都会说到这个“La La Land”。无论是谁都会有这个梦想,做一个好莱坞明星的梦想。我也逃不开。我虽说没有真正研究过李安的经历,他的电影甚至是他的传记我还是都基本掌握的。作为一个唯一在美国名声最响的中国人(李安从来都没有入美国籍),他是除李小龙之外还是有国际影响力的人物(成龙相比之下还是稍微弱一点了)。比较另类的是他是唯一一个和荧幕上的中国功夫保持距离的人,而对其功夫本身的理解和中西方的文化研究犹如万本归依,让他可以在深奥的武学精神和美国人文主义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我对他的艺术造诣可敬可佩,但用一句大白话来说,我个人不喜欢看他的电影。在他的经历中我能值得借鉴的很少,但以我的肤浅之间,我悟出了我们前一辈人的大致的发展路线:留学-归国出成绩-好莱坞青睐。李安是如此,李小龙亦是如此。回到我的现实中来,我不认为我目前有去好莱坞的打算,温哥华毕竟对我来说更为熟悉,当地的发展虽有些延缓,但是这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回到一点,资历,成绩和能力是我目前最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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