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中青社1953年版《牛虻》删节统计
杨成堉
除括号外的译文和页码来自中青社1995年版,括号中为中青社95版仍有删节的内容,根据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年蔡慧译本补全,页码亦为译文95版。 第一卷第一章 1、“你刚才所说的话就是主基督所要说的……”蒙太尼里开始慢慢地说;但亚瑟打断了他: “主基督说:‘为我而丧失生命的人将获得生命。’” P11 2、“上帝的报复已经降临到我头上,”他想,“恰如当初落在大卫王的头上一样。我曾亵渎过上帝,我曾让主基督的身体落在污秽的手中……他对我已经很容忍了。现在报复终于来了。‘你在暗中行这事,我却要在以色列众人面前,日光之下,报应你,故此你所得的孩子必定要死。’” P12 第二章 3、“我很希望你能把你所见到的景象指给我看看,亲爱的。”有一天蒙太尼里对亚瑟说。当时蒙太尼里正在看书,他一抬头,看见亚瑟又跟一个钟头之前一样在他身边那块青苔上面直挺挺地躺着,瞪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凝视着那一望无际的晶莹耀眼的一片蓝色和白色。他们是刚刚离开了公路,到这狄奥赛士瀑布附近一个幽静的小村庄来投宿的,当时无云的天空中太阳已经快要坠落,他们爬上一块松林荫翳的岩石,等待阿尔卑斯山的夕阳从那连绵的、或浑圆或陡峭的勃朗群峰上面斜射过来。亚瑟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惊异和神秘。 “你问我看见什么吗,神父?我看见一个巨大的白色生物,匍伏在无始无终的蓝色虚空之中。我看见它在那儿年复一年地等待着上帝圣灵的降临。” 蒙太尼里叹了一口气。 “从前我也常常看到这类景象。” “难道现在你看不见了吗?” “看不见了。我再也不会看见它们了。我知道它们在那儿,但是我已经没有可以看见它们的眼睛了。现在我看见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你看见些什么呢?” “我吗,亲爱的?我只看见蓝色的天空和雪山——这就是我向高处望去时所能见到的一切。但是下面的景象就不同了。” 他向下面的山谷指了指。亚瑟跪起来,向悬崖的边缘弯下身子。只见那些巨大的松树,在愈来愈浓的苍茫暮色里显得十分阴沉,仿佛时沿着河岸警卫着的哨兵一般。一会儿工夫,那一轮红得像炽炭般的太阳直向那锯齿形的山峰后面沉了下去;于是一切生命和光明都从大自然的容颜上消逝了。山谷立刻罩上了一片黑暗——险恶,恐怖,仿佛重名刀枪剑戟。光秃秃的西方诸山的陡壁,就像一个巨怪的獠牙,那妖怪正在暗伺着一个牺牲品,准备把它一下子就攫进一个松涛呼啸的黑郁的深谷里面去。那松林就像一排尖刀,正在霍霍低语:“摔下来吧!”同时在愈来愈浓的黑暗中,一道奔泉正在怒吼着、咆哮着,怀着一种由于永恒绝望而起的狂怒,冲击着它那山岩的牢狱。 “神父!”亚瑟站起来,发着抖,赶快离开了悬崖的边缘,“这就像是地狱!” “不,我的孩子,”蒙太尼里温和地答道,“这只是像一个人的灵魂。” “像那些处在黑暗和死亡的阴影里的人的灵魂吗?” “就像那些每天在街上从你身边走过去的人的灵魂。” 亚瑟颤抖着,注视着下面的阴影。一阵朦胧的白雾悬浮在松树中间,跟那绝望呻吟的奔泉若即若离,仿佛一个可怜的无法予人以任何安慰的幽魂。 “瞧!”亚瑟突然说道,“在黑暗里行走的人们已经看到一线光明了!” P16-18 4、“回去吧,亲爱的;现在什么光亮都没有了。我们要是再待下去,就会在黑暗中迷路的。” “这好像一具尸体。”亚瑟对那高大的、在昏暗中闪光的山峰魑魅般的面孔最后瞥了一眼,转身说道。P19 5、显然,刚才那种做梦似的幻想,并没有影响他的精神和食欲。P19 第三章 【(注2)19世纪时被罗马教皇列为禁书。P28】 第五章 6、“……不出我们的意料!什么斋戒呀,祈祷呀,默念呀,原来暗地里搞的是这么一套!我想这下可该收场了。” P54 第七章 7、这怎么行呢,一个人临终的时候是必须要祷告的,每一个基督徒都这么做,他们甚至还给临死的人编了一种特别祈祷文呢。P76 8、而且,从没有受过这种痛苦的主基督,怎能了解这种痛苦?他只不过像波拉一样被人家出卖罢了,却从来不曾因受骗而出卖别人。P76 9、生活似乎到处都是一样的:丑恶、腐朽、充满着毒虫、到处是可耻的阴私和黑暗的角落。然而生活终究是生活,他必须尽量去利用它。P92 第二卷第二章 10、这不要紧,虽然你不会像格拉西尼太太那样把脸藏在扇子后面媚笑,但是你这么漂亮,暗探们一看, 就再也不会去猜想别的什么了!P115-116 11、喏,再拿几块糖去甜甜你那恶毒的舌头。P116 12、多美的夜晚啊!不是吗,我的王爷?P122 第三章 13、照这么说,假如我不能改掉这种恶毒,那我总有一天会变得跟格拉西尼太太一样乏味的,对不对?天呀,多悲惨的命运啊!不,你用不着皱眉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马上就要跟你谈正经事了。这事的结局实际上就是:P138 14、即使你要说的事情的实质是要读者吞服一大粒苦药,那也并不一定要在形式上一开头就吓唬他们。P138 第四章 15、在那一刻,她脸上似乎也出现了蒙太尼里那种衰老、绝望的神情。玛梯尼在她身旁默默地走着。P147 第五章 16、这样,最后的话得由牛虻来说了。他发布了一张小小的传单,说他已为蒙太尼里那种基督教的柔顺精神所感化,宣告自动解除武装,而且还准备搂住他将碰到的第一个圣信会教士的脖子,痛流和解之泪。他结束道:“我甚至愿意去跟那位匿名的挑战者本人拥抱呢;而且,如果我的读者也像主教大人和我自己一样,明白这场论战所包含的意义以及那个人为什么要匿名的缘故,他们就一定会相信我接受感化是出于真诚的。” P154 第六章 17、她看着,不由得想起了但丁的地狱。P167 第八章 18、(那都是些黑人啦,唐山佬啦,P142) 19、“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指的是:我曾经落到勇气丧尽,到头来发现自己是一个懦夫的那个事实。” “自然啰,任何人的忍受都有一定的限度。” “是的,可是一个人只要曾经达到那个限度,就永远不会知道他几时再达到这个限度了。” P196 20、说到这些,我就又想起人类生活的一种怪现象来了:凡是奴隶,总想奴役别人。当时那些黑奴最喜欢的就是欺凌一个白种奴隶。但受欺负也没有用,P198 21、我受尽了折磨,P198 22、(这种人品质差,血统杂,多半是黑人和赞博。还有就是那些东方来的苦力,那可真是够狠的!P145) 23、(赞博跟这里的佛罗伦萨人是不一样的,佛罗伦萨人好歹总还有点教养,赞博却就是要恶俗的才喜欢,要野蛮的才喜欢。P146) 24、(我看你对黑人和唐山佬是心怀同情、挺讲人道的。可是且慢,等你受过了他们的摆布,你也许就未必了!P146) 25、永远跳舞和欢乐吧! 享受我们美丽的青春吧! 如果我哭泣,或者叹息, 如果我想到悲伤—— 先生,那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哈,哈,哈,哈, 先生,那不过是开玩笑罢了!P201 26、太太,那不过是开玩笑罢了!P203 27、(只听他在喃喃自语,痛骂自己,一副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样子,好像骂也不解恨似的。P151) 第九章 28、一定是上帝也有些爱他,才让他年轻轻地就死掉。P210 29、还有他那跳芭蕾舞的女人!P211 30、其实我无论如何不能像你所意想的那么出色。” “我并不是说你的才力怎样出色,”他静静地回答,P214 31、“你对他们未免太不公道了。举例来说,玛梯尼,他就有一个非常合逻辑的头脑;就是法布列齐和莱伽的才能也是没有疑问的。还有格拉西尼,他关于意大利经济统计方面的知识,也许比国内任何官吏都要丰富。” “对,这些话并不过火,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去谈他们和他们的才能吧。事实上,你既然有这样的才干,就很可以做点更重要的工作,处在一个更负责任的地位上。” P214 32、我觉得这很像寓言里所说,一所房子经过一番打扫和粉刷,反而多招了七个鬼。P218 33、至于那种乱糟糟的行刺之可怕,就在于它会变成一种习惯。民众习惯了,就习以为常,因而他们对于人类生命的神圣感就要渐渐变得迟钝。我在罗玛亚呆得不久,但是我在那儿见到的一些人就已经给我一种印象,似乎他们已经养成或者正在养成一种使用暴力的机械式的习惯了。” “即便如此,也比那种顺从和屈服的机械式的习惯好得多。” “我并不这样想。任何机械式的习惯都是坏的、奴性的,而这一种还是凶暴的。P218-219 34、至于那东西是耶稣,是菩萨,还是一棵吐姆吐姆树,那是没有多大区别的。P220 35、你可能是一个无神论者,或不可知论者,可是我远在五米之外就可以嗅到你身上的宗教气质了。虽然,我们用不着讨论这一点。P220 36、一只可怜的羔羊……那狡猾的野兽竟闯进来把它偷走了。P224 第十章 37、“可是我总觉得,贝莱干这样的事情真是冒大险哪。” “我也曾这样对他说,他却显出一付怒容反问我:‘这事跟你有何相干?’他那种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那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我在廷巴克图遇见他,我准会上去结识这位英国朋友。” “可是我想象不出,你到底是怎样使他答应的;还有威廉姆斯,我再也不会想到他身上去。” “是的,起先他也曾竭力反对,说他并不是怕危险,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太不像生意经’。但是没有多久我就把他说服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好好谈谈了。” P227 38、——当作某种表面上好看实际却是旧货的装饰品 P234 39、他停了一会儿,但她没有回答。 “我想,他继续说,”如果一个男人在世界上感到孤独,而需……需要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如果他又能找到一个可以吸引他的女人,而那女人也不讨厌他,那么他就有权利以一种感谢和友善的心情去接受那个女人愿意给他的快乐,而用不着和她结成更密切的关系。我觉得这样的做法丝毫没有害处,只要双方没有什么不公平、侮辱或是欺骗就成了。至于你在遇见我之前曾经和别的男人发生同样的关系,我是不去想它的。我只是想,这样的一种关系对我们双方都是愉快的、无害的;而且,我们任何一方对于这种关系感到厌倦的时候,就都有充分的自由可以拆散。如果我错了——如果你一贯的看法跟我的不同——那么……” 他又停顿了。P234-235 第十一章 40、他立刻记起自己正如那约拿一样,是有可以愤恨的理由的。P252 41、“上帝的手是沉重的。” P260 第三卷第一章 42、“就算是吧,你有点儿过分强调你的斯多噶精神,以为请求别人解救你肉体上的痛苦就损害了你的自尊心,而以生命为代价解救你神经的不安反而是值得骄傲的了。其实,归根结底,两者都是一种庸俗的见解。” 牛虻把猫头往后一拉,向下注视着它那滚圆的绿眼睛。“这是真的吗,帕希脱?”他说,“你的女主人刚才说……说我的那些刻毒话都是真的吗?这是一桩‘我的罪,我的大罪’的事情吗?你这聪明的畜生,你是从来不问人家要鸦片的,是不是?你的祖先是埃及的神,没有人踏……踏过它们的尾巴。可是我很想知道,要是我把你这只脚掌拿到蜡……蜡烛上去烧,那你对于人间罪恶的那种夷然超然的态度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那时你会向我要鸦片吗?会不会?或者——你想去死?不,我的猫咪,我们没有权利只为我们个人的便利而死。我们不妨痛骂、诅……诅咒一番,如果这可以安慰我们的话。可是我们绝不能把那脚掌从火里抽出来!” P265 43、“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呢?” 牛虻凄然一笑。 “你记得一个德国传说吗?说的是有一个人遇到了他自己的‘重身’(注1 意思是本身形象的重复体。此处牛虻暗指蒙太尼里。),因而死去了。不记得?黑夜里,那个‘重身’在一个荒凉的地方出现,对他绝望地绞扭着双手,唔,上次我在山里的时候,也见到了我的‘重身’,所以这次再过边界去,就绝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P272 (马丁尼走到他的跟前,拿手搭在他的椅背上。P199) 44、(“你难道一定要我等到有朝一日我的坟墓会自己张开嘴巴把我吞没? ‘假如我一命当亡, 我会迎接黑暗如迎新娘……’P199) 45、‘拿去,吃吧,这是我的肉身。’P277 46、这是为了纪念……”P277 第二章 47、“啊,玛柳莎,”他站住了,拍拍一个孩子的头说,“你比上次我看见你的时候长大了。你奶奶的风湿病好了没有?” “她近来好些了,主教大人。可是妈妈现在病得很厉害。” “这可叫我担心呀!告诉你妈妈,让她哪天来一趟,看看乔尔达尼大夫有没有办法。我可以找一个地方让她去休养,也许换个环境对她是有好处的。鲁基,你的脸色好些了,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他一路走一路和山民们交谈着。他总是记得那些孩子们的姓名和年龄以及他们自己和他们家人的困难;甚至关于去年圣诞节害过病的一头母牛,或是上次赶集被货车碾坏了的一个破布做的洋娃娃,他也会停下来,以深切的同情探问它们的消息。P280 第三章 48、在房间里作祟。蒙太尼里浑身战栗,蜷缩着,不敢抬起头来,他明知牛虻已不在那里,却唯恐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幻影(这个怪影,其实恐怕连个幻觉也说不上,那不过是神经极度紧张而生出的胡思乱想,可就是对这虚无缥缈的幻影他感到满心恐惧,难以言喻P222)——那受伤的手,那含笑而残忍的嘴巴,那海水般深邃神秘的眼睛…… 他竭力摆脱那个幻影,开始做他的工作。整整一天他都不让自己有一刻空闲,因此那幻影也就不再来侵扰;但是当他深夜回卧室时,一阵突然的恐怖的战栗再次袭来,他在门口站住了。如果做梦的时候见到他怎么办呢?他打起精神,跪在十字架前祷告。 可是整整一夜他也没能睡着。P305-306 第六章 49、(你还是回去求你的耶稣指教吧;耶稣不是要人家非得把最后一个铜板都付清不可吗,你还是照此办理吧。P248) 50、加里利人占了上风。P354 第七章 51、(司令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简直像是怜悯的神情。他并不是一个生性残酷的人,这一个多月来自己扮演了这么个角色,他内心还真觉得有点惭愧。如今主要的目的既已达到,那他就很愿意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尽可能作出些小小的让步。 “你们用不着再给他上镣铐了,”他对犯人又青又肿的手腕看了一眼,说道。“让他还关在原先那个号子里吧。”然后又扭过头对他的侄子说:“死囚牢里整天黑腾腾不见阳光,日子可是不大好过的;其实,打入死囚牢也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他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便故意咳了两声,还把脚活动了两下。P257-258) 52、(虚空的虚空,这也是虚空。P264) 第八章 53、(蒙塔奈利低下头去领受了主教宝冠。担任副主祭的神父替他戴上以后,对他瞅了片刻,凑过身去,压着嗓门悄悄问道: “主教大人,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蒙塔奈利只是把头向他这边稍微偏了偏。看那眼睛的神色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问话。 “对不起,主教大人!”那神父轻轻道了声歉,便屈了屈膝,退了回去,心里还暗暗责备自己:主教大人在一心祈祷,真不该冒冒失失去打搅他。P265-266) 54、(这时一道道阳光简直就是在宝石阵中跳跃,他也许想起了传说大山里有那么个神通广大而又极其可畏的冰凌之精,头戴七彩长虹冠、身披皑皑白雪袍,双臂伸出,洒向人间的或许是一大串的福,可也说不定是一大串的祸。P266) 55、(费拉里上校是曾回过头去,对这两个后生军官狠狠地瞪过一眼。他处理完了昨天早上那件生死存亡攸关的大事以后,心情忽然就虔诚起来,肃然起来,动不动就要看不惯他们。在他看来事情都是“出于国家的需要,实属无可奈何”,他觉得他们在这方面还缺乏应有的认识。 掌礼管事来把参加列队行进的人集合编队了。费拉里上校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圣坛的栏杆前走去,把另外几个军官也都招了过去。P266) 56、用你的舌赞颂吧, 赞颂圣体之奥, 赞颂赎世宝血之妙, 人类众生之王,脱胎降临人间了。P368 57、(一个队形接着一个队形,一种颜色接着一种颜色。庄重雅致的白长袍队伍过去了,接着便一律是色彩鲜明的圣衣加绣花斗篷。一会儿来了一座又高又细的金色十字架,矗立在一片烛光荧荧之中;一会儿又来了一队大堂神父,身披纤尘不染的白罩袍显得好气派。一个辅礼神父走到了圣坛上,捧来了大主教十字杖,两边两个火炬烧得正旺;那几个侍祭就跟着齐步走上前来,手里还随着乐曲的拍子把香炉摇个不停;打华盖的把华盖举得更高了,嘴里还“一、二!一、二!”给自己的脚步打着拍子。P269) 58、(这时候水晶罩子下的那个圣物却给他回话了,一边说一边还滴下血来: “难道你作了选择,又要后悔了?难道你的要求还没有得到满足?你看看那些穿绸戴金、光明正大的人:正是为了他们我才给埋在那个黑洞洞的坑里。你看看那些撒玫瑰花的孩子,觉得好听的话且听听他们的歌声:正是为了他们我才长眠于地下,正是我心里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才把玫瑰染得那么红。你看看身边,有人就跪在你的跟前专喝你衣襟上滴下的血:正是为了他们才有人流血牺牲,要不这些嗜血成性的家伙可不要渴死了?《圣经》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更大的。’” “阿瑟啊,阿瑟!人的爱心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把自己最心爱的人连命都舍了,这个爱心不是更大吗?” 圣物又答话了: “谁是你最心爱的人呢?说到底并不是我。” 他想好了话本来要说,可是话到了舌头上却又打住了,因为一听到唱诗班此刻的歌声,有如快要结冰的水塘上刮过了一阵朔风,他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盘中圣体,主赐尔愚弱众生, 杯中宝血,主赐尔不幸之人, 值兹圣典,请接我此杯而饮。 ——请大家都来喝吧。” 基督徒啊,都来喝吧!你们大家都来喝吧!这本来不就是给你们喝的吗?为了你们才血流如注,染红了草地,为了你们活生生的人才给枪弹打得皮都焦了,肉都烂了。要吃人肉的,都来吃吧!你们大家都来吃吧!今天是你们的节日,是你们狂吃猛喝的机会到了!今天是你们敞开儿乐的日子到了!快快来欢度佳节,来参加我们的行列,跟我们一起游行!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大家都来一起吃肉吧!来倒一杯血酒,趁酒色还血红就赶快喝了吧;来领一份圣体去吃吧…… 哎呀上帝啊,前面就是堡垒了!光秃秃的群山之中,那森然而立的就是堡垒,看雉堞都破败了,塔楼都倾圮了,一副黑不溜秋、死气沉沉的样子,似乎正虎起了脸,看着山下迎圣体的队伍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走过。吊闸的铁栅已经放下,把大门的进口封住,那堡垒有如一头猛虎蛰伏在山腰里,护着自己捕获的猎物。可是,任凭你吊闸的铁栅封得有多严,好歹也要劈开你的铁栅,打破你的大门,叫你把埋在院子里的人起出来、交出来。因为基督的大军开来了,浩浩荡荡开来享用他们血的圣餐了,就像一大群饿得发慌的耗子结队来吃田里的残穗一样。他们的口号是:“拿来!拿来!”他们是决不会说一声“够了”的。 “你难道还不满意吗?我就是为了这些人才活活成了牺牲,你就是为了要让他们活下去才断送了我的性命。看哪,他们果然‘各都步行,不乱队伍’。 “这就是基督的大军,这就是你那上帝的信徒;真是‘又大又强’啊。‘他们的前面如火浇灭,后面如火焰烧尽;未到以前,地如伊甸园,过去以后,成了荒凉的旷野;没有一样能躲避他们的。’” “喔,你还是回来吧,亲爱的孩子,还是回到我身边来吧;我后悔了,我这个选择错了!你回来,我们一块儿悄悄逃走,去找一个暗暗的、静静的,不会被那支狼吞虎咽的大军找到的坟墓,我们就紧紧相搂,躺在那儿,睡呀,睡呀,一直睡下去。那些打饥荒的基督徒就是经过,也是在我们头顶上的大天白日下过;他们就是哇啦哇啦闹着要血喝,要肉吃,叫喊声也惊动不了我们。他们走他们的路,我们管我们安息。” 那个圣物又回话了: “可我又有哪儿能藏得住?《圣经》上不是说得很明白吗:‘他们蹦上城,蹿上墙,爬上房屋,进入窗户如同盗贼。’我就是把坟做在山顶上,他们不会来刨开吗?我就是把墓挖在河床下,他们不会来掘开吗?说真的,他们寻找起猎物来,鼻子尖得决不会比大猎狗差。我这伤口里流血还不就是为了他们,好让他们有血而喝?你不听见他们在唱吗?不听见他们唱的是什么吗?” 这时候他们正一路唱,一路穿过大红门帘,进了大教堂的门,因为列队行进已经结束,玫瑰花也已经撒完: “致敬主圣体, 生于童贞女: 为救全人类, 牺牲于十字! 圣肋被矛刺, 血水齐涌流; 临终紧急时, 祈赐预尝粮。”P271-273) 59、(他看见他们一双双渴望的眼睛都盯住了他手里的圣体,他也明白自己一路走去时为什么他们都低下了头。因为他的白袍前后左右都有浓浓的血在一道道往下流;大教堂的铺石地上,他每跨一步就留下了一个显眼的红脚印。 就这样他穿过了中殿,来到圣坛的栏杆边;到了这里仪仗人员便都停下,他也从华盖下走了出来,登上圣坛台阶。左右两边都跪满了人,身披白袍的侍祭手里捧着香炉,辅礼神父手里举的是火炬。他们一个个都盯住了他手里那受难耶稣的圣体,在摇曳的火光下一双双眼睛都闪出了贪婪的光芒。 他站在祭坛前,用沾着血的双手高高地举起了他被杀害的亲子的血肉狼藉的躯体,这时候来参加这圣体节大宴的众宾客便又大声唱起了另一支歌: “惟此圣体,赎世牺牲, 亲开天路,引人上升; 求主赐恩,加我勇敢, 一往直前,抑服三仇。” 啊,他们这就要把圣体领去了——那你就去吧,我的宝贝,去受你的苦难吧。既然这些觅食的饿狼为上帝所不弃,你就去为他们打开天堂的大门吧。我,是只有最末一层地狱的门可进了。 副主祭接过圣体匣在祭坛上安放好,蒙塔奈利就在原地腿一屈,跪倒在台阶上。于是血都从洁白的祭坛上流下来,滴落在他的头顶上。赞美诗还在响亮地唱,歌声在拱门下回荡,连大教堂的高拱顶都震动了: “皇皇天主,一体三位, 无尽无边,宜受光荣; 赖主仁慈,升天见主, 得享永生,至于无穷。” 你听,要“至于无穷”哩!要“至于无穷”哩!耶稣倒幸福,祂背着十字架,倒还可以倒下!耶稣倒幸福,祂倒还可以说一声“成了”!我这苦难却是没有完的;有如天上的日月星辰永行不息。这就是不死之虫、不灭之火了。要“至于无穷”哩!要“至于无穷”哩!P273-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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