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剧】幻世之爱——Matthew Bourne版芭蕾舞剧《天鹅湖》

与很多人一样，因为被《舞动人生》最后一跃的惊艳所震撼，去找了Matthew Bourne1995年编排的芭蕾舞剧《天鹅湖》来看。凌晨四点，窗外天空泛着安静的颜色，深蓝如同舞剧中的夜晚。那片曾冷冷地笼罩着一场沉默却起伏剧烈的恋情的天空，似乎还有白光在流云中微微流淌，隐约地，熟悉的管乐旋律好像也还在继续。 当然，还有那个叫Adam Cooper的男人，颤动洁白羽翼和身躯完美的线条，深邃得像远山上平静湖泊的眼。 如果白天鹅和王子都没有死去，他们仍然只能在念想中呼唤和回应。 故事要完蛋很容易，要开始也不难。令人难过的是明知是幻觉却要死守，我非要与你对峙到底，以身饲虎在所不惜。 跌跌撞撞来到公园的湖边想要结束自己。王子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却被一只雄壮有力的白天鹅的出现给打断——它来了，它来了。 他本能地为它打动，为它沉醉。 白色天鹅有着结实挺拔的身躯，姿态优雅，舞步激情而从容。它好像是他身上缺失的一角，然而却充满着生命力。 他们是同一生命的两端，在跳跃中慢慢相认。 默契地共舞，生命突然变得很轻。那一刻，年轻的王子突然意识到这就是生命的交汇点，之前所等待的时间只为了填补上这个缺失的一角。而它就在那里，好像可以依偎，可以抚慰，可以谈心，可以交合，可以融化在一起。 第一次感受到了生之喜悦，王子挥汗如雨，用力欢庆。虽然他的脸因为很久没有表情而僵硬，好像不知道怎么笑，但是他的舞蹈表达了一切。他知道这是爱，这是没有任何附属的爱，纯洁得像获得新生般。 相互爱抚带来短暂安慰，坚实的臂膀让他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几乎想要向世界狂热地表达他此刻的快乐，但心从未如此安静。即便白天鹅的消失让他感觉到了怅然若失，但是他终于相信生命可以带来欢愉，终于相信坚定的力量是存在的。 又一幕。残酷的是宫廷舞会上不速之客的出现。当时的王子已经失望至极，但心存侥幸，他深情又疑惑地盯着这张何其相似的脸孔。然而当男子转向他时，目光之中只有挑衅和嫌恶。王子仍旧不甘心地一次次想要靠近，脑海里全是湖畔边和白天鹅共舞的画面，黑衣男子一心想着取悦女王，王子的靠近让他觉得可笑，他不断地让王子难堪。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王子精神崩溃，在贵族们的嘲笑下他像童年时一样被强行送往冰冷的房间。 靠幻觉来取暖，终究还是跌向冰冷的悬崖。对于善良纯洁的王子来说，美丽的诱惑的危险甚于罪恶的蛊惑。从幻想里跌跤定比在现实里摔得更疼。他也许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实里无法得到的东西，在梦境里也一样不可得。 Matthew Bourne的《天鹅湖》既保持以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作为基础，将故事背景大胆放进现代灯红酒绿的名利社会，又突破性地将所有的“天鹅”让男芭蕾舞演员来演绎。脱下紧身裙的“天鹅”阳刚而不乏细腻，性感而灵动。我觉得让男性演绎天鹅好像更加符合了交响曲本身的大气和起伏。 因为这部交响曲仿佛是柴可夫斯基的自传——这个纯真善感的音乐家就像其中的王子，加之年幼丧母，没有童年，柴的一生一直都渴望被珍视被保护而不得，连一向支持他的梅克夫人最终都断了联系。剧中的王子被众人簇拥和刺眼的闪光灯围绕的童年，只是因为母亲的光环。小王子从来没有觉得快乐过。和许多有恋母情结的孩子一样，他幻想能有可以与自己心底的声响产生同一频率的一个颤动，可以有能够庇护自己的无穷力量，有个不知名的小石头给心中的湖泊激起一圈圈涟漪。他不太明白怎么来让自己强大，不懂得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力享受一世无忧。 正是因为缺少浓烈的激情和坚韧个性，集安全感与温柔于一身的天鹅才会成为王子的纯粹恋爱对象。 逃避是大多数人都会出于自危而做出的选择。可要知道，温暖捉襟见肘，并不是后退一步，幸福就会轻易向你走来。这个世界的梦想者会越来越少，当人人都为了安全聚集到天平的同一侧，理想和现实就更易双亡。 这像是定理，人性往往是欲望的代名词。 梵高看到了这一点，他说：“生命是一个播种的过程，而收获是不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