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 —— 敬林默,也敬两位的真身(五 至 八,倾慕 • 咏爱)
念念不忘双龙
(更文记录:4.14更至五,4.15更至六,4.17凌晨更至七,4.19至八)
感谢配图作者@放线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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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如今,林默可以把这巨兽看个整齐了。通身银白,鳞甲密布,四爪腾挪,尾羽擎风,蜿蜒五丈,原本光彩熠熠的树木被遮蔽得黯淡无光。但林默顾不得这些,她的所有视线都被龙背上伸出的那一副宽大羽翼所占据。她一阵恍惚,这到底是条龙,还是只巨鸟?
这副羽翼构造得着实与鸟翼别无二致,却不知要宽大出多少倍去,肱骨健硕,筋腱有力,被错落有致的洁白覆羽细密掩映着,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识流畅而美好的肌肉线条。飞羽分为三阶[2],底阶飞羽与中阶飞羽严密有序地排列于肱骨之下,银白中析出若隐若现的清灰光泽,似一排短匕之上又罗了一排长匕,遇风破风,遇雨破雨。首阶飞羽根根修长且丰满,玉白而凝脂,自两翼的顶端由长到短依次排开各十九根,犹如一柄柄出鞘的宝剑临风而立,但又因各自锋芒太盛而绝不互相依附。
飞龙振翼于空,盘桓良久,首阶飞羽随之发出劈风斩飙的斥斥声。林默还跪着,本欲设法爬起来,却被龙翼劈斩过来的狂风压制着,动弹不得。她想伸出双臂挂住旁侧的树干,好支撑自己,可一阵砥砺长吟忽至,尖锐到钻心,手臂还没伸出又忙不迭缩回来捂双耳。
再瞧那发出长吟的飞龙,此刻正滞在半空,两翼紧绷,胸腔隆起,气息上涌,遂两颌张开,一股淡蓝氤氲自它口中喷涌而出,迅速向整片树林蔓延开来。树干与树冠上逸散的点点星斑被这氤氲压制、归拢,慢慢沉降,复又着落在树上,这林子渐渐回还到它之前的模样,叶叶缤纷,欣欣向荣。
林默望着依然盘旋在空中的飞龙,等着自己的神魂缓缓从惊惧中复位,她看得出树林被飞龙救活了,心里不由得生出一阵感激,毕竟这林子是她梦里最美的了,不仅美,还令她心里舒朗,有种莫名的亲切自在,若没有这林子,她的梦里将是一片幽暗,避无可避。林默想着,嘴角不由得翘起,朝着天上那位,微微笑开。她挪挪身子,靠在树下,瞧了瞧不远处那个水波罩子,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无论这个梦何时结束,至少她不必太畏惧,那飞龙连一只鸟儿、一片树林都愿意守护,自然不会伤她,何不偷享片刻这树林带给自己的恬适安逸,既来之则安之。想着想着,她昏沉了下去,合眼前感觉天上的那团银白巨影落回了地面,落在了水波罩子旁边,一切归于宁静,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树叶随风窸窸窣窣,随后越来越响,转为哗哗啦啦。林默虽合了眼,睡得却并不安稳,她时不时在醒与未醒之间踌躇,每到要睁眼的那一刻便忐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于是她每每欲醒便只是微微抬抬眼皮,偷瞄周遭的景致。谁曾想,林默瞄到的,不仅还是缤纷树林和离自己不远的水雾罩子,就连那飞龙也还在空中辗转腾挪,喷吐真气,稳固密林。林默诧异,复又紧闭双眼。这样下来少说也有四五次了。她困惑:“莫不是这梦中还能再做梦?怎的之前见到的,如今又重来这好些遍?怕是自己堕入循环往复的迷障了吧。”于是,她不敢再睡,定了定神,强鼓勇气,彻底睁开双眼,再将那飞龙施法维护密林的过程亲历了一趟。
注[2]当代科普文对鸟类飞羽的分类常常为三级:初级、次级和三级。这种用词不太适合本文风格,因此这里称首阶、中阶和底阶。
六
这一次,林默仔仔细细看着飞龙落到地上,落到水雾罩子旁边。它有些乏累,鼻腔里发出略带急促的喘息声,前胸不住地起伏着,四爪隐隐颤抖,后爪支撑了不多时遂跪伏下来。一副宽大的羽翼未曾收拢,直接缓缓降下,触到地面,如释重负,任凭洁白的飞羽摊开着,扫过尘土与落叶。龙完全没有在意这一切,只全神贯注端详水雾罩子里的那只小生灵,眼中难掩疲惫,但透着了然一切的坦然与难以言尽的柔波。
林默疑惑之中掺杂着担忧,身子不自觉往龙的方向倾去,想为它做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有些好笑。她面对这样一尊伟岸神者,深感自己太过渺小了些。可她抑制不住自己对它的关切,脑子里一会儿是它在空中翻卷风云的模样,一会儿是它倾心呵护鸟儿的神情,现如今又撞见了它庞然身躯下隐藏的脆弱与柔软,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龙的整个身子匍匐下来,长长的龙吻触到水雾罩子,罩子便消失了。再看那鸟儿,将头埋在两翼之间,咕咕呓语,腰肢摇曳,身段尽显,一尾拖长的翎羽时不时大喇喇地呼扇一下,林默都有些替鸟儿不好意思。龙也不作声,只矮了龙头,凑上龙脸,贴上龙鬃,下颌陷入土里,好让自己的目光再低一些,也好彻底卸去浑身的疲惫,再将大半截龙吻径直压到鸟儿的尾羽上,吻端的鼻翼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舒坦地呼出一口气,便合眼入眠了。此时此景,谁又能说得清,究竟是鸟儿离不开龙,还是龙离不开鸟儿。
林默只想眼前的画面便是永恒。
其实,她也不止想了这些。若是以前的自己,她定是向往那只鸟儿的一切,率性而美丽,天真而烂漫,合眼甜梦,睁眼亦满是美好。但想来此等的幸运必是要有大造化才可得,她反视自己,虽曾是听不到的弃儿,仍受老天眷顾,有爹爹庇护,如今还遇到九宸,正所谓知足之足。
若说如今,她发觉自己有了另一番渴欲之事,那便是这龙对鸟儿所做的事。九宸说,“不管早晚,太阳总是会出来……往前走,总是会走出希望。”林默初听这话时,不甚了然,可静静一想,曾经的自己不就像在一条崎岖的路上走着,好在自己任性,终是一步一步踏出些坦途,日子过得实在了,也觉得自己可以做更多事,跟着孙大夫行医治病,和九宸……成家立业,这便是他说的希望吧。当林默脑海里反复浮现“希望”二字时,她又朝着眼前那尊银白神兽望了望,再仰起头朝着茂密缤纷的树冠望了望。是的,“希望”着实重要,这飞龙不也是为它的鸟儿在这茫茫幽暗之中撑起了一片希望的树林么。她此刻恍然明了为何自己如此亲近这片林子,只因这林子让她想起爹爹和煦的笑容,九宸紧实的拥抱,还有每个生辰为自己绽放的小桃树。嗯,是的,予人希望实是件了不得的事,与其沉溺于爱与希望之中,不如将爱与希望相赠与人来的快活,若有一日自己所做之事也能令人体会到爹爹、九宸、小桃树之于自己,龙和这片树林之于鸟儿的那种无穷奥妙,便不平白活了这许多年,自己便也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无甚用处的林默了。
她这样想着,并望向她十分希望可以永恒的画面,隐约觉得身上又生出许多力量来。龙的气息平稳而有力,巨蟒一般的身躯贴服地面,两翼舒展而慵懒。它的长吻依然压在鸟儿的尾羽上,未曾有过丝毫移动,似乎这短短的一截方寸之地便是它真正的归宿。只是,它的归宿是个能动又好动的主儿……龙的鸟儿睡得有些乏了,踹了两下鸟爪,发觉鸟爪缠近了龙鬃,扑扇了两下翅膀,发觉翅膀撞上了龙角,最后举了举尾羽……尾羽被当了龙吻的垫子。
七
林默有些忍俊不禁,这只鸟儿的能耐可真不小。它已十分明确自己的处境,瞪着一双圆眼,目不转睛,仿佛侧耳倾听,又像是思索了片刻,喙里挤出两声咕哝,便算默许了龙的睡姿。这还不算完,它接着勉强撑了撑爪子,让自己艰难地往龙的侧脸挪了挪,流光水滑的肚皮蹭着地面,带起尘土,弄脏了它的扇羽金边披风,遮盖了飞羽上的金斑。鸟儿对这些都漠不关心,仍在一味往龙的下颌贴,往龙鬃里钻,然后矮了头,拱了几下,将自己正正好好填在龙的下颌与地面的空当里,这样龙不仅继续享用“星辰尾羽软垫”,还添了一个“琉璃水滑引枕”。龙感到下颌与脖颈被“引枕”微微垫起,比原先睡得又踏实了许多。
林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是觉得很久了,她有些为那鸟儿担心,这鸟儿竟能在龙头下面撑这么长时间,以前觉得它娇媚柔弱,看来竟是小瞧了它。正想着,只见龙打了一声响鼻,喷出一团尘土,算是醒了。但是它明显依恋此刻的舒适,双角沉沉,双目惺忪,迟迟不肯起身。又过了些时候,龙算是真的清醒了,只因它视线所及没有鸟儿的身影,浑身机灵了一下,龙尾一摆,便带着龙身一跃而起。
好在刚一跃起,龙便发现了它的呆鸟。叫它“呆鸟”,都算好听的,也许应该叫它“土鸟”。因为被压在龙头下面不少时间,鸟儿的姿势许久没有动过,浑身麻木了,显得呆头呆脑。又因为被压在土地里,鸟儿原本光彩照人的羽色和斑纹都被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有的地方还和着龙涎……叫“土鸟”都有些客气,简直像个“土球”。只是这“土球”上一双闪亮的眼睛,如宝石闪耀,似星光流转。“土球”被“包了浆”,所以皮厚的本事更进一步,扭了扭“土得掉渣”的腰肢,总算不用叫“呆鸟”了,又抖了抖“包浆”的尾羽,总算不用叫“土球”了。但是还是得叫“土鸟”。
龙矮下脖颈,凑近了瞧,确认这是自己的那只鸟儿无疑,用触须伸过去,刮了刮鸟儿额顶的覆羽,又有尘土随之散落……龙终究是看不过去,它将龙尾委蛇延伸,指向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一阵石滾土跑,形成方圆九丈的深坑。随即从龙尾的棘刺和尾羽上析出水珠,汇成浅滩,将深坑溢满,成了深潭。这汪潭水足以成为“土鸟”沐浴的汤池。
鸟儿见之,欣喜雀跃,半飞半跑,纵身一跃,钻入水中。
龙等了片刻,又片刻,再片刻,不见鸟儿探出头来。
它等得不甚耐烦,便抬爪踩雾,悬到水面之上,弯下脖颈,垂下龙吻,贴着碧波,寻觅鸟儿的身影。谁知,两声啼鸣却从它的脑后传来,龙来不及甩尾调转方向,只能将头扭向身后,朝着自己的斜上方仰起。它要寻觅的身影正舒展着双翼,滞在空中,注视着它。晶莹的水珠自鸟儿的前颈滑落至饱满的前胸,再从前胸滑落到龙的鼻翼上,滴滴答答,鼻翼禁不住抽动了两下。一面水帘沿着鸟儿的翼展滑落,波光映射,仿佛羽翼上的金斑随着水帘一并洒落到龙的脊背上,淅淅沥沥,脊背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没等龙做出反应,鸟儿猛地俯冲,朝着龙背压下来。龙生怕背上的棘刺伤到鸟儿,忙不迭软了身子,任凭鸟儿将自己按到水中。一阵水花飞溅,龙浮出水面,将自己翻转过来,玉白的龙腹仰面朝天起伏着,前爪刚拍下水花便缩到身侧,以免误伤鸟儿。又一阵水花飞溅,鸟儿也从水里钻出,撑着水面跃上龙身,趴在龙腹上把住平稳。龙腹温热而光滑,银白的鳞片在水波的掩映下愈发晶莹剔透,鸟儿被眼前的美色闪得有些晕眩,于是它将两翼铺展,撑在龙翼之上,前胸与腹紧紧服帖着龙的,如同长在龙身上一般。也许是水波荡漾,又也许是龙心和鸟心荡漾,它们就在一个共同的节奏里起伏着。林默站在远处,看不分明,真真以为鸟儿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它的龙。

起伏的节奏时不时被鸟儿不安生的尾羽扰乱。长长的翎羽,一会儿扫拂,一会儿轻拍,一会儿按抚,搅得龙神思迷离,下身轻颤,后爪紧绷,龙尾蜷曲。鸟儿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尾羽下有一个生灵在蠢蠢欲动,逐渐生长。它知道那是什么,便将自己蠕动着往后退,好让自己触到那个生灵。龙缓过神来,扬起头望向自己腹上的胆大妄为者,眼见这个秀美纤弱的身子缓缓后移,就要触到它难以承受的禁忌。龙连忙一个打挺,将自己推离鸟儿,鼻腔里连连发出严厉的共鸣,似乎在警告鸟儿不该胡作非为。
八
龙的迅速后撤,令水面泛起不小的波澜,将鸟儿的飞羽拍打得有些凌乱,使它难以在水面上把控自己的姿态。龙的前胸一起一伏,也需用前爪撑在水上,好稳住自己,大半个后身虽都隐在水下,通过散开的一圈圈水晕,可以想见水下的战栗。龙想掩饰什么,它将原本高耸的眉骨垂下,不让鸟儿对上自己的视线,两爪微微收紧,自爪心散出一阵柔和的寒气,周身所及的水面瞬时结出冰晶,令鸟儿无从靠近。
林默站在远处,看不见之前龙与鸟细微处的情动流转,只以为这鸟儿太过顽皮了些,但也为它的胆识感到钦佩,能让一条飞龙围着团团转,恐怕这世间仅此一鸟吧。
只见,那鸟儿似是要偃旗息鼓,扭过身去,踩了几下水,缓缓朝着对岸滑翔。龙感到面前的那个小身影将它抛下了,便抬起眉骨,让眼神赶紧追上去。它的眼神追到了一团火,那是鸟儿后颈上的扇羽披风,一抹跳跃的殷红色,火苗飘忽,金光涌动,渐渐飘向远处的幽暗。在龙的眼底,那团火越来越小,就要变成一个光点,在光点即将彻底熄灭之前,终是将龙的眼神点燃了。被点燃的不仅是龙的眼神,龙的周身也散发着升腾的热流,眼见之前凝结在水面的冰晶直接化为迷蒙的水气,遮蔽了龙的视线,看不见那团火,令龙霎时倍感迫切难耐。
林默只听到一声龙的长嘶,便见深潭之水自中间一分为二,龙尾在此岸一个摆动,龙首便已逼近鸟儿所在的彼岸。
鸟儿没有转身,没有回头,眉眼惺忪,腰肢慵懒,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又似乎没等什么,只是摊开臂膀,掀起尾羽,沥干身子。一阵汹涌的水浪将鸟儿往岸上猛地一推,接着又随水浪的后撤滑落回潭中,它隐约感到自己被一个庞大的黑影渐渐笼罩。那黑影近到一半,便逡巡不前,只听到鼻腔中极尽克制的共鸣和越来越乱的喘息声。
两支遒劲而瘦峭的龙爪,缓缓越过鸟儿的头顶,寻得岸边岩石密布的所在,紧紧抓牢。龙首向着自己怀中折回,一条长吻向下轻轻勾挑,触到了鸟儿的额顶,摩挲了一阵,浅吟了一声,似是在警示,又像在安抚,或是在等待一个许可。鸟儿没有吱声,它的额顶也没给回应,只有裙摆一般的尾掀得更高了些,纤长的翎羽轻扫着靠过来的银白蟒腹。
龙僵住身子,放出了腹下的那个生灵,在水下小心翼翼地游走,探寻着梦寐以求的归宿。鸟儿的身子被重重顶了一下,那力量很大,但就着水波的托举,身子滑到了一边。鸟儿显得有些焦急,左右扭动了几下,碎碎唤了几声,像是鼓励又像是催促。龙的触须划过鸟儿的颈与胸,伸到鸟儿的两翼之下,略略收紧,稳住了鸟儿的身子。水下的生灵再一次发动起来,越来越强壮,越来越放肆。
虽排山倒海,然万籁俱寂。
林默疑惑,分明这梦境中无日无月,一潭滞积之水竟生出潮汐之象。从此岸望向彼岸,龙像一座白玉砌就的山门,挺立于水岸相接之处,山门周围一层层浪涌拍打着石岸,一下接一下,浤浤汩汩,延绵不绝。山门之下,一簇红红艳艳的星火随着浪涌,在水面上摇曳。一阵被托举,一阵被淹没,这簇星火如何也逃不出山门的夹持。一阵被倾轧,一阵被裹挟,它反而愈烧愈旺,似经反复淬炼的利刃,灼热而柔韧,即使山门倾覆其上,亦无所惧。
龙为这份灼热所痴迷,已是不自控地拱起了脊背,加重着浪涌对岸的拍打,两翼倏地炸起,遂环住自己与那簇星火,紧紧拥抱,隔绝一切,要将星火嵌入自己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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