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原著党,就剧论剧总结下我以为的《清平乐》中心思想
来自:Pallas(小P)
牛顿曾说:“如果说我看得比别人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现实生活中,像牛顿这样敢于踩上巨人肩膀的人其实少之又少,大家似乎都更倾向于拜倒在巨人的脚下,对巨人为首是瞻,而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埋藏在心里,不敢叫它去面对大众的质疑。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今年的一部热播剧《清平乐》竟就冒了这样的天下之大不韪。
在《清平乐》的剧情里,不仅把中国人顶礼膜拜的大文豪、大教育家、思想家们——欧阳修、范仲淹、司马光逐一批评了个遍;重新诠释了宋仁宗长女福康公主夜扣宫门这一历史事件;给史剧里从来被当成反面、变态人物去刻画的宦官群体赋予了人性;甚至还将我们长久以来对“君子”和“小人”的定义也给到了更深层的含义。
接下去,就为您细数《清平乐》里那些颠覆传统的闪光新思想。

欧阳修、司马光成最讨嫌反派
欧阳修
某届科举考试中,获得状元呼声最高的是欧阳修,这个时候的欧阳修,已经先后在监试和省试中拔得头筹,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次一定能独占鳌头,于是事先为自己订做了状元袍。没想到在这届考生中,有个叫王拱辰的人,他知道欧阳修给自己订做了状元袍,就厚着脸皮第一个抢了欧阳修的状元袍去试穿,想给自己沾沾喜气,没想到第二天这王拱辰似乎得到衣服加持,在殿试上发挥得异常出色,果真高中了状元,欧阳修却反倒落了第。从此欧阳修就与王拱辰结下了私怨。
王拱辰高中状元之后,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而他最终是做了尚书大人薛奎的乘龙快婿,娶了薛奎的三女儿,谁想薛家三女儿早逝,薛奎就又安排了五女儿嫁给王拱辰,恰巧的是,欧阳修娶的正是薛奎的四女儿。于是欧阳修就常常调侃王拱辰,还把“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写进文章里,让王拱辰、薛玉壶夫妇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还不算,当王拱辰所任职的御史台办事不力,被官家批评,这件事又被欧阳修、苏舜钦等人抓住把柄,不仅写成文章登在宫廷报纸上广泛传阅,还配上侮辱性的配图,说王拱辰这样沽名钓誉的小人,终于遭到了报应。欧阳修等人这种持“才”伤人的嘴脸委实可憎。
于是,《清平乐》第37集里,编剧借晏殊之口怒怼欧阳修这场戏,直叫人看得拍手称快。
“你弹劾御史台无一人可称,究竟是否事实,便要看你将这可称的尺度放在何处。尺度若是放得极高,自可称台宪非才,无一人可称。可你如此苛责!群臣便会觉得你所支持的新政,亦如此苛责,苛责之后是否当真有人可称?若御史台被苛责,各路府、各部院皆可被苛责。戍边将帅不敌元昊,无一人可称;治河官吏难抑水患,无一人可称;司天监不能预测雪灾,无一人可称。揭出不足之处,被江河阻路,叹人不如水中鱼,人之不足矣;被山阻路,叹人不如空中鸟,人之不足矣;若此,满眼皆是不足处!”
欧阳修认为自己同范仲淹、欧阳修、苏舜卿、富弼志向相同,所结的是君子党,便把其他不与他们同谋的官员都当做以利为朋的小人,这种傲慢真正叫人厌烦,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文人政治”的弊端。当文人忘记自己的社会身份,仅仅保留下文人的习气。文学变成了政治思维的载体、诗性浪漫成为表达政治意愿的方式,君子之交变成是党同伐异的手段。这必然会妨碍我们更冷静、理性地面对现实。

司马光
司马光刚出场时就给人留下迂腐顽固的印象。记得有一集宋仁宗对梁怀吉不吝表扬,说他会读书、字写得好、做事有分寸。司马光当即就露出不屑的样子说:“宦官认得几个字,够用就行了,读书多了去干扰圣听就不好了。”简简单单的一段戏,很轻易就让我们看出司马光是个等级观念严重,看人不看其本质,并且会为了维护旧道德和旧伦理观,让人性无处生存的卫道士。
还有当曾立下屡屡战功的狄青将军被“君子团”排斥打压,郁郁而终。人都死了,司马光还要在他生后补刀,说什么:“狄青之死,这正是他自幼少了圣贤书教导,稍欠豁达通透之故。”如此迂腐的一个老顽固,当时就把仁宗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女子相扑是上元灯节上最受欢迎的观赏项目,只有司马光一人向仁宗进言,这样的项目应该取缔。这是因为在司马光眼里,他注意到的不是赛场上打斗的精彩,相扑手的力气、技巧和头脑,而是女子在比赛时衣着暴露,有碍观瞻。他认为只要是君子,就应对此视而不见。所以我们会看到兴致勃勃的众臣中,只有司马光一人掩面“观赏”女子相扑的情景,这画面真让人哭笑不得。

更不用提在剧中他对徽柔公主婚姻的介入、干涉。
在这世上,夫妻关系是最私人、最不能被强制和被规范化的,几乎每对夫妻的相处之道都独一无二的。可司马光偏偏无视这些个性化因素:公主不能与驸马不合,公主应当与驸马诞下子嗣,公主不能不尽为妻之道,公主与驸马应该成为天下夫妻的榜样。
原本能够缓解夫妻矛盾的种种办法,公主回宫、驸马纳妾、驸马出京,也都因为被他驳斥不当、不行、不能而无法执行,最后导致公主丧失心智,做出了殴打婆婆、夜扣宫门、火烧公主府这些更为极端的动作。
在我看来,司马光简直就是庆历君子党的升级版,都是为求道义的正确和正直,而忽略了最珍贵的人性与真心!

其实,除了欧阳修和司马光,范仲淹、韩琦、苏舜卿、尹洙这一众君子党没一个逃脱出《清平乐》的口诛笔伐。
在韩琦被贬黜出京那集里,编剧就曾借宋仁宗之口,一一道出了这些才子名臣的不足:
范仲淹固执己见,不肯稍通人情;
欧阳修为图一己之快,结下私怨;
苏舜卿出言悖逆,将把柄大咧咧地送到对手手中;
韩琦一味执着地为朋友们求情,为新政喊冤,却未悔悟到正是由于君子党的不屑妥协,他们固执地做君子、狂放地做才子,任由自己陷入到固执清高的泥沼中,不剩半点对同僚亲友的体恤,才会导致新政得不到众人的支持,最终失败。

福康公主夜扣宫门
福康公主夜叩宫门这段在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梁怀吉等给事公主阁内,公主爱之。公主尝与怀吉等闲饮,杨氏窥之,公主怒,殴伤杨氏。主中夜扣皇城门入诉,玮皇惧自劾。谏官王陶论宫门夜开,乞绳治护卫,御史又共论主第内臣多不谨,帝为黜都监梁怀一辈十余人。后数年不复协,诏出玮于外,主降封沂,屏居内廷。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
宋朝本来晚上是不开宫门的,但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儿仁宗还是开门了,这件事情让谏官抓住了把柄,唠唠叨叨了很久,尤其是司马光,先后上《论公主内宅状》以及《正家札子》,以祖宗家法来要求仁宗戒饬公主。宋仁宗无可奈何,于是将公主兖国公主的封号降为了沂国公主,还把公主奶妈韩氏赶走、梁怀吉发配到西京洛阳去扫皇陵。除此之外,还将李玮贬到了卫州。
可是,当大家都一致觉得公主夜叩宫门非同小可,觉得福康公主被宠溺惯坏,知法犯法,才导致自己一生的悲剧,谁又能真正站在一个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普通女子的视角去理解这位苦命公主呢?

徽柔没有反对包办婚姻的权利,因为当时的子女都是父母包办的婚姻;
徽柔没有婚前誓死反抗的权利,因为在婚姻这件事上,她的父亲是皇帝,她是臣子,结婚对公主而言就是以“臣”的身份去报效君主,报效国家;
徽柔没办法接受才华横溢的李玮,因为才华就是才华、爱才是爱;
徽柔没法和婆婆搞好关系,因为她从心底里厌恶婆婆的鄙俗,徽柔从小吟诵的诗词、弹奏的箜篌,又接受的是宋仁宗那样开明的教育,这样的成长背景让她对粗俗鄙陋无法容忍;
徽柔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与婆家的安宁,因为谏官们要让徽柔做平凡的儿媳妇们该做的事:公主嫁出去了便不能经常回宫、公主与驸马结婚了就应当诞育子嗣、驸马最好不要纳妾,这才能更加体现与公主的夫妻深情......而正是所有这些“正确的要求”最终让徽柔失去了维持体面生活的机会;
那么,徽柔和怀吉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呢?我觉得是爱,但又不是纯粹的爱,徽柔对怀吉爱就像是一个人被丢弃在茫茫大海里,急需找到一片浮木求生。徽柔是在婚姻完全不能自主的情况下才爱上怀吉,这是种不纯粹的、寻求心理慰藉的、甚至是有些变态的、值得同情的爱。
综上所述,我认为徽柔这个人物的存在,实际就是编剧想引发一轮反思:道德伦理是怎样压抑真实人性的?这基本就是把徽柔当成一个现代女子去看待,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重新诠释了福康公主夜扣宫门这一历史事件。

写到这里,其实我自己也才恍然大悟。这70集的《清平乐》里,无论是前朝的君子结党、小人得志,还是后宫的嫔妃争斗、公主婚姻,它其实讲的都是一个道理,即:凡议事必分忠正邪佞,凡议人必分小人君子,这样简单粗暴的做事准则,最终必将会拿生而为人,最最珍贵的人性和本心去做牺牲。
而当这世界真的如君子们所愿,变成是人性被强权彻底扼杀,自由被彻底剥夺,思想受到严酷钳制,人民的人生变成了循规蹈矩的单调循环,那将是个多么恐怖的鬼魅乌托邦啊!
所以这世界需要张妼晗的“真”并容忍她的任性跋扈。她对曹皇后的厌恶半点遮拦也没有,对不懂事的徽柔也是将满心的揶揄嘲讽挂在脸上,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就写的是什么,这是一个世间罕见的至情至真的女子。
这世界需要夏竦的“长袖善舞”并宽容他的贪婪。他的灰色也许才是君王所需要的臣道,也是使得新政可以被切实执行的做事之道。
这世界需要张茂则对曹皇后的无底线支持和梁怀吉对公主的无底线纵容。正是他们所给到的微弱的善意和支持,才给了另一些人生存下去的力量。
这世界也需要徽柔公主稚嫩但坚决无比的反抗,尽管她的一生是悲剧的。但她不惜牺牲自己去让仁宗看到了包办婚姻的害处,让司马光意识到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提线木偶,即使是弱小的女孩儿家,她的真心也值得去全力捍卫。
而正是有了这形形色色的鲜活人物,我们的世界才能丰富与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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