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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vanna
说的是看嘉祐-治平年间《长编》的一些感想。
1. 两宫不合,司马光给皇太后、给英宗分别上书两边劝和。
是月,司马光上皇太后疏曰:“仁宗皇帝忧继嗣之不立,念宗庙之至重,以皇帝仁孝聪明,选擢宗室之中,使承大统。不幸践阼数日,遽婴疾疹,虽殿下抚视之慈,无所不至,然医工不精,药食未效。窃闻曏日疾势稍增,举措语言,不能自择,左右之人一一上闻,致殿下以此之故,不能堪忍,两宫之间,微相责望。群心忧骇,不寒而栗。臣是用日夜焦心陨涕,侧足累息,宁前死而尽言,不敢幸生而塞默也。伏以皇帝内则仁宗同堂兄之子。外则殿下之外甥婿,自童幼之岁,殿下鞠育于宫中,天下至亲,何以过此?又,仁宗立以为皇子,殿下岂可不以仁宗之故,特加爱念,包容其过失邪?况皇帝在藩邸之时,以至践阼之初,孝谨温仁,动由礼法,此殿下所亲见而明知也,苟非疾疹乱其本性。安得有此过失哉?今殿下虽日夕忧劳,徒自困苦。以臣愚见,莫若精择医工一二人,以治皇帝之疾,旬月之间,察其进退,有效则加之以重赏,无效则威之以严刑。未愈之间,但宜深戒左右,谨于侍卫,其举措语言有不合常度者,皆不得以闻,庶几不增殿下之忧愤。殿下惟宽释圣虑,和神养气,以安靖国家,纪纲海内,俟天地垂佑,圣躬痊复,然后举治平之业以授之,不亦美乎!” 光又以疏谏帝曰:“陛下龆龀为太后所鞠育,况今日为仁宗皇帝之嗣,承海内之大业,谓宜昏定晨省,亲奉甘旨,无异于事濮王与夫人之时也。近者道路之言,颇异于是。窃惟陛下孝恭之性,著于平昔,岂一旦遽肯变更!盖曏者圣体未安之时,举动言语或有差失,不能自省,而外人讹传,妄为增饰,必无事实。然此等议论,岂可使天下闻之也!伏望疾愈之后,亲诣皇太后閤,克己自修,以谢前失,温恭朝夕,侍养左右,使大孝之美,过于未登大位之时。如此,则上下感悦,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传之言,何能为损也!”
2. 濮议之争,他和台谏一样反对执政(昭文相韩琦、参知政事欧阳修),不赞同英宗尊皇考。但他和吕诲等不同的是,上书中更加关注的是台谏上书是职分,不当因为台谏反对陛下和宰执而贬斥他们。
司马光言:「比蒙圣恩,宣谕濮王称亲事云:『此字朕本不欲称,假使只称濮王与仙游县君,有何不可?』臣乃知陛下至公,初无过厚於私亲之意,直为政府所误,以致外议纷纷,必谓旦夕下诏罢去亲名,其已出台官,当别有除改,见在台官亦优加抚谕,使之就职。今忽闻傅尧俞等三人相继皆出,中外之人,无不惊愕。此盖政府欲闭塞来者,使皆不敢言,然後得专秉大权,逞其匤臆。臣窃惟陛下春秋方壮,圣性钦明,而今日独取拒谏之名,受孤恩之谤,违天下之望,失人主之权,止於遂政府数人很心而已。不知於陛下有何所利而为之?臣不胜区区,深为陛下痛惜。伏望陛下勿复询於政府,特发宸断,召还尧俞等,下诏更不称亲,如此则可以立使天下愤懑之气化为欢欣,诽谤之语更为讴歌矣。」不从。光遂奏请与尧俞等同责,且居家待罪。又奏:「陛下即位之年,臣已曾上疏预戒追尊之事。及过仁宗大祥,臣即与尧俞诣政府,白以为人後者不得顾私亲之义。当两制、礼官共详定时,臣又独为众人手撰奏章。若治其罪,臣当为首。其吕诲等系後来论列,既蒙谴逐,如臣者岂能容恕?纵陛下至仁,特加保庇,臣能不媿於心乎?」有诏促光赴经筵供职。光又奏:「臣与傅尧俞等七人同为台谏官,共论典礼,凡尧俞等所坐,臣大约皆曾犯之。今尧俞等六人尽已外补,独臣一人尚留阙下,使天下之人皆谓臣始则倡率众人,共为正论,终则顾惜禄位,苟免刑章。臣虽至愚,麤惜名节,受此指目,何以为人?非徒如是而已,又使讥谤上流,谓国家行法有所偏颇。臣是用昼则忘餐,夕则忘寝,入则媿朝廷之士,出则臱道路之人,藐然一身,措之无地。伏望圣慈曲垂矜察,依臣前奏,早赐降黜。」
3. 治平四年,王陶以不押班为名弹劾韩琦专执国柄,君弱臣彊——不押班确有其事,但也确实更像是神宗初执政时期想要更替老臣的一个信号。当时也闹得沸沸扬扬,韩琦曾公亮待罪不出,吴奎支持韩琦说王陶怎可以罗织构陷宰臣,王陶反过来再骂吴奎攀附宰执的小人,以致两方双双贬黜。
司马光在这件事上,是略微倾向反对韩琦的,他上疏说一切的根由是王陶弹劾时宰臣没有从其所请,因而要求恢复押班的旧制。
但他仍然更加关注的是政治原则、君臣关系。比如认为罢吴奎参知政事太重了。
司马光复奏:“外议藉藉,皆以为奎不当去。所以然者,盖由奎之名望,素重於陶。虽今者封还诏书,径归私第,举动语言,颇有过差。然外庭之人,不知本末,但见陛下为陶之故,罢奎政事。其罚太重,能不怪骇。如此臣恐其馀大臣皆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登大宝,先帝梓宫在殡。若举朝大臣纷纷尽去,则於四方观听,殊似非宜。臣愚欲望陛下收还奎青州敕告,且留奎在政府,以慰士大夫之望,安大臣之意。陛下以奎违诏而黜之,威令已行。嘉奎质直而留之,用意尤美。奎始负大谴,慑服陛下之英断,终蒙开释,衔戴陛下之深恩,上下欢悦,诚无所损。昔汉高帝疑萧何受贾人金,械系於狱。感王卫尉一言,赦令复位。君臣恩礼,相待如初。况於一出入间,何为不可留也。陛下素知臣非朋附大臣之人,故敢不避形迹,极意尽言。但为朝廷惜大体耳。”上不怿。
而与韩琦对立的王陶已然外放,司马光也认为不该因为其后续上谢表的言辞狂妄继续加罪。且确实“仁宗以来,宰辅权太重”,“臣恐人主之权益轻,大臣之势遂成。兴衰之机於此乎在,不可不察也”。(还帮神宗把如果王陶再次进言的斥责都想好了哈哈哈哈) 他也强调,他上书并不是为了保全王陶,而是要让臣僚知道君主和大臣之间的界限,不能有大臣欺罔君上的万一。
上素喜陶文,往往成诵,执政怒,将请其罪。司马光言:“臣窃闻政府以王陶上表言词狂率,恣为诋毁,多过其实,欲有敷奏,乞重加降责。审或如此,恐不可许。何则?自仁宗皇帝以来,委政大臣,宰辅之权诚为太重,加以台谏官被贬者,多因指大臣之过失,少因犯人主之颜色,是威福之柄潜移於下,方将奋乾刚之盛德,伸元后之威断,收还利器,以救其弊。今者王陶,肆其褊心,失於详审,言语不密,流布远近。虽实有罪,然陶前者出知陈州,陛下盖以先帝梓宫在殡,特为大臣屈意行之。今若又以表文诋毁大臣,重加责降,臣恐人主之权益轻,大臣之势遂成。兴衰之机於此乎在,不可不察也。臣愚欲望陛下於执政进呈王陶谢上表之际,但谕以躁人之辞不足深罪,前已左迁在外,岂可更加贬责。若其再三执奏,陛下当正色语以‘王陶前作中丞,讥切朕躬,非无过当之言,朕亦未尝加怒,欲以广开言路,岂可触犯卿等。则必欲再三责降,方为快意邪!’若又执意不已者,陛下但不复应答,彼当自退。所以然者,非以保全王陶,盖欲使其馀臣僚知陛下英武可恃,万一他日大臣有欺罔朝廷为大罪者,并臣敢言之耳!凡此,皆陛下圣智所能自知,臣复屑屑尽言者,诚荷陛下不世之恩,贪於报效,不复自顾形迹之嫌故也。”陶遂得免。
4. 治平四年四月王陶弹劾韩琦,六月风波渐渐平息,韩琦曾公亮回来处理政事。而八月,司马光又上奏章说:
八月甲辰,司马光言:“臣窃闻陛下好令内臣采访外事及问以?臣能否,臣愚窃以为非也。伏望圣慈详思臣言,凡欲知天下之事,当询访外廷之臣,其王中正不可令勾当御药院。或奸佞之臣豫设机谋以经营两府者,必不可用。”晡后,上以手诏问王中正事得之於何人,光即日具奏:中正有无此事,惟陛下可以知之。臣在阙门之外,何由知其虚实,若其果有此事,陛下得以为戒;若其无有,臣敢避妄言之罪。” 光盖得之孙永,永亦尝以为言。上曰:“舜臣本隶温成阁,先帝常言其不才,昨阅边臣姓名,舜臣在其中,朕自黜之,非缘中正也。”
陛下内有两府、两制、台谏,外有提、转、牧、守,皆腹心耳目股肱之臣也。陛下诚能精择其人,使之各举其职,荐举贤能,纠案奸慝,论政事得失,述民间利病,皆令列於奏牍,明白启陈。其有尸禄偷安及挟私欺罔者,小则罢黜,大则诛窜,谁敢不尽公竭诚以承休德。如此,则天下之事犹一堂之上,陛下何患於不知哉!今深处九重之内,询於近习之臣,采道听途说之言,纳曲躬附耳之奏,不验其虚实,即行赏罚,臣恐谗臣得以逞其爱憎,而陛下为之受其讥谤也。近闻王中正差往陕西勾当公事,有知泾州刘涣等曲加谄奉,鄜延路钤辖吴舜臣违失其意,俄而迁涣镇宁留后、知恩州,舜臣降华州钤辖,众人皆言中正所为,审或如是,中正弄权,已有明验。案:《传家集》此下有云:今陛下又置之肘腋,委以腹心,臣恐天下之人将重足一迹而畏之,舆金辇璧而奉之矣!外议又言山陵礼毕,韩琦必求引退,两府当有迁补。臣窃虑两制以上万一有无廉耻之人,或阴结此属,以求进用者,夫以尧之聪明,咨於四岳,众言佥同,然后用人,犹失之於鲧,况可决於近习之口乎!凡公忠正直之士,必不肯借誉左右,以求自售。齐威王所以赏即墨大夫而烹阿大夫,正谓此也。昔汉唐之衰,宦官所以能坏纲纪倾覆国家者,皆由人主与之谋议帷幄进退?臣故也。此乃治乱安危之本,不可不察。
神宗派内臣去外地询问对朝廷大事的意见确有其事,同月外放在外的富弼也上长奏折《论除拜大臣当密》,说陛下您派亲信问我(外臣)朝廷大事,会让两府大臣不安,因而纷纷求去,更可能因此让小人作祟,泄露朝廷机密。
司马光关心的同样也是这点,还进一步说,陛下您这样做,宰相韩琦必然自求引退,那就有人进补,肯定会有无廉耻之人趁此机会以求上进,风气的败坏是不能有一丝决口的。
如果从之前濮议、王陶弹劾韩琦等几件事情看,可能会以为司马光是不是就是反对韩琦(宰相),但确实不是。因为此事,他也确实又在维护韩琦。
所以,他既担心辅臣权威太重影响到君主,也担心君主不信任中书两府转而依靠可能会不靠谱的内臣。司马光从来是对事不对人的,他一直忠于的是政治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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