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历史中的小贩——联合早报《欧洲商贩史》书评

欧洲小贩走过一条怎样的路？又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欧洲商贩史》是一本研究早期欧洲小贩的著作，或许可以说，这是一部有如现代消费社会的“前史”，主要探讨小贩们不断流动的历程对十八、十九世纪欧洲文化与经济的影响。作者试图以整个欧洲为范围，借着追寻小贩的历史旅程，探寻一段经济与文化的流动痕迹。就如本书的副题：“一段经济与文化的流动痕迹”。 　　虽然本书的叙述方式带着较浓的学术色彩，但是，在这个看来较为严肃的议题下，读者还是能够看到数百年前，一群汇聚了各种经济与社会功能的小人物的生活画面。 　　 　　城镇间游荡的骗子？ 　　作者认为，至今有关流动商贩这方面的研究仍显零碎片断。他自己并不否认，这是个“大胆而冒险的尝试”。书中所指“小贩”指的是一群奔走于各村镇之间，看似无足轻重的流浪商人，他们主要由山区居民组成，在城镇间进行贸易。在法国，小贩起初是指“在镇上穿梭、兜售图画与贩卖未装订印刷品的人”，之后经过语言的演变，小贩成为那些为人熟知、巡回乡间的商人。 　　本书告诉我们，小贩曾经是令人不安的人物，在过去，有人认为，流动商贩是社会边缘人，甚或是骗徒或诈欺者，《百科全书》甚至如此形容他们，“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些人是在城镇间游荡的骗子，他们买卖铜和白鑞、陶器以及其他类似商品，这些东西理应只能在市集贩售……在法国，这种人称为流动小贩、巡回商人、行商或中古货商。”西班牙的文学作品提到，小贩每到一个地方，就引起人们的蔑视，有些作家还将小贩描写成蚂蚁、水蛭与蝨子，他们汲汲营营地获利及聚财，这种态度冒犯了有头有脸的人士，只要这两种人不期而遇，故事就不会有好结果。 　　作者说：“到十九世纪末为止，文学一直将小贩描绘成骗徒或诈欺者，既是商人又是窃贼。小贩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贩售日常用品，也贩售梦想。他来自远方，拥有一些神秘知识，他聪明的骗术足以掩盖自身的恶行。” 　　作者也指出，莎士比亚如此描述英格兰的小贩：‘我是经营被单生意的……我的父亲为我取名为欧陶利克斯；他出生的时候和我一样，水星照命，专门偷取一些别人不注意的小东西……我的生计是小偷。’ 欧陶利克斯的角色，主要是骗徒而非小贩。” 　　有趣的是，作者又说，“在十九世纪，当小贩这个行业逐渐凋零之际，文学对于小贩的表现方式也经历剧烈的转变。在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知识阶层眼中，小贩不再扮演传统上模棱两可、令人不安的角色，他们摇身一变成为民族英雄，具体表现出保守乡村的道德性格，与城市的腐败形成对比。在法国，宗教文学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描述小贩；一方面，他们代表邪恶的人物，是人们应该拒斥的诱惑象征，或者相反地，由于他们的自由、谦卑与智慧，他们同时是代表基督的人物。” 　　消费社会形成史重要环节 　　本书的结论是：小贩既曾扮演“欧洲文化的传播者”的角色，也是近代欧洲经济的催生者。 　　作者认为，19世纪之前，小贩走遍欧洲，将书本带到一些偏远的乡村，他们甚至还能让禁书在读者间流通。这些流动的小贩以小村落为仓库，背着印刷品越过庇尔牛斯山、阿尔卑斯山，他们沉重的背包还有纺织品、药物、餐具等。 　　“小贩这个行业与从事小贩活动的人不像传统所想的那样，在经济与社会上被边缘化。其引发的问题与使用的方法论也已超越巡回商业本身，而与经济、社会与文化史学家提出的问题产生交集。”而且直到19世纪中叶为止，他们都对新产品如烟草与书籍的广泛流通发挥了一定作用，并且“成为消费社会形成史的重要环节”。 　　作者说，流动商贩和村民的交易除了有助于文化的传播，也间接形成了“赊贷”。这些商贩，在某一时间到某一个陌生地方做生意，他们会以账簿抄录顾客纪录，因为村民在收成以前，很少有余钱还账，因此商贩必须用“记账”的方法和村民做生意。当时在英国曼彻斯特的商人，甚至会在各地报纸刊登何时到达某地的消息，让当地人前来交易，作者认为这是商业信贷的开始，也是现代商业活动的先声。 　　本书告诉读者，流动的小贩如何进行贸易？他们之间有怎样的血缘？ 　　有多少种不同的小贩类型？本书肯定了这群人所建立的商业网路，认为他们催生了近代欧洲的经济。除了《导论》之外，本书共有9章，分别为第一章的“十五与十七世纪——小贩业与主要贸易”，第二章的“十八世纪——返回地域区”，第三章的“十八世纪——南欧的书商与书贩网路”，第四章的“具有弹性的类型学”，第五章的“在村落中——巡回的理由与支持巡回的结构”，第六章的“信贷与社会关系”，第七章的“小贩业的衰亡”，第八章的“巡回的文化”与第九章的“文明的生意结论”。 　　(2009年5 月19日中新网转载新加坡《联合早报》 作者：黄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