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写下的

唱游山河水 ——简评《窦唯·山河水》 自从窦唯在《黑梦》中率先撕破了电乐的处女膜，电乐就在Midi、电脑的普及中快速传染给了新一代，就连崔健也在用Midi设备研制新式节奏。天晓得！摩登天空的北京新声是不是提前打了免疫针？在超级市场的阴暗浪漫中弥漫的电子音效变得有点像《山河水》了。在静谧、温情的孤独意境中无法分辨谁是谁？超级市场们用真鼓、真吉他、温暖的音色从根本上逼开了危险的区域，而窦唯则过分迷醉其中，一路唱游到更深的地方。 噱头之一是取消了分段歌词，以节奏区分语义。失去判断力是窦唯试图取缔为歌填词的精心设计，他想让人们忘记歌词，去直接感受音乐。可惜，人工的痕迹成了做作。听众在被从文字驱赶进入音乐之前，遗留的想象力变成了飘渺的音乐画面感和人声的隐身唱法。会打鼓的窦唯放弃了真鼓，因为他了解节奏可以是音乐的全部。强弱的音量在录音师的控制下，整个专辑的节奏相互模仿、相互抄袭。用流行的节奏类型去按号入座，可以发现窦唯犯了流行电乐的大忌——无法起舞，缺乏动感与时尚，甚至是诱人入睡。睡眠式的电子和声与窦唯带鼻音的低嗓是配套的，它们的目的就是让你在波澜不兴中冥想，从自己的现在 所在中出走，旁观仍在现在所在的自己。否则的话，窦唯不会频频用真人声和处理过的人声同时出现。好奇式的分裂式观察蒙上了黑色。这黑色不能直接表达，用光亮揭露黑暗，窦唯对此乐此不疲！ 窦唯很早就停止了过度的荷尔蒙分泌，嚎叫式的呐喊无法破译人性社会的密码。在机械的社会批判，进而廉价地批发乐观和满足后，电乐就以形式上的无限可能寻找到自救和免除复制危险的有效途径。惟一的复制可能就是重复自己。不是吗？《艳阳天》里的《黄昏》被移植到了《出游》之中，吉他几乎是原封不动。更要命的是对《艳阳天》中昏沉沉的鼾声和电子和声的复习。不分行的歌词可能受了无意义汉字排列的《黄昏》启发，这一切构筑了窦唯内心世界和自然山水的空灵墙壁。生动、静止却又咄咄逼人。聆听《山河水》需要耐心，这可能会削平它的流行广度。作为一个心灵标本出现的《山河水》注定是不可能以商品的形式在消费中流传。 不提供安慰时代心灵的音乐，窦唯独自把玩幸福感、幻觉、中国古典意境，安然地将自己囚禁于自我的城堡中！ 199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