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剧本《末日劫》

“当所有的眼睛都合上，甚至所有的鬼魂都离去；我们亲爱的世界还会剩下什么？我们那已毁灭的、耻辱的而又亲爱的世界？ ” ——《哥本哈根》 剧场 夜 外 夜景，车水马龙，很繁华。 但军队的装甲车从街上一辆辆驶过。 剧场 夜 内 演出结束的场面，演员们谢幕。观众全体起立，欢呼、鼓掌。 掌声持久不息，最后只剩下男女主角还留在台上，向观众致意。 侧台，一双忧郁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台上的人。男主角微微转头，也看见了她。她心里一阵慌乱，却见他很快掉转了头，对台下的人微笑。 剧场 夜 内 刚才那个女人，抬着一箱的演出服和道具，正往地下室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乐音：经理。 老潘：乐音，上来时，顺便带几瓶上等的红酒。 乐音：怎么？ 老潘：乔他们几个马上要出发了，我们欢送一下。 乐音：今晚就走？ 老潘：前线的战事逼紧，他们去那，比族长的演说还能鼓舞士气。 乐音：可是我听说狼人族很快就要发动最可怕的一轮攻击了。现在去前线太危险了吧。 老潘：咳，狼人族打起战来，各个不要命。族长正想尽一切办法鼓励我们的士兵，今晚的演出很成功，你也看到了。 乐音：经理，狼人真的敢先动用核武器吗？ 老潘：他们真敢投原子弹，我们最多比他们晚两秒钟，就两秒。最多同归于尽咯，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哼。 乐音若有所失地打开进入地下室的门，忘了开灯，手中的纸箱子滚到了楼梯上，衣服和道具落了一地。 （闪回：乐音站在相同的位置，看到楼梯尽头的拐角处，男女主角两位演员正在缠绵。） 乐音将洒落在楼梯上的衣服和道具，一件件地捡回箱子。 背后突然有人触了一下她的肩膀，乐音吓了一大跳。转身却见是那个男主角演员，乔。 乐音不理会，管自己低头捡东西。 乔：不需要帮忙？ 乐音沉默。 乔：恨我？ 乐音终于按捺不住：没有爱，哪来的恨？ 乔：得了，乐音，我知道你吃醋了。你的眼睛从来就藏不了东西。 乐音：真逗，我可没那么无聊。 乔（索性坐到了楼梯上）：对，你向来不无聊，你就是太认真了。对工作认真，对人认真，对感情也认真。 乐音气得将抓在手里的一件戏服扔到了乔的脸上。 乔看了看她扔过来的衣服，笑了笑，说：这还是你一针一针亲手帮我缝的呢。你忘了那天晚上了？ 乐音：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请你走。 乔：你的欲擒故纵，到现在都让我着迷。 乐音生气地将身边整座工作箱都推倒在地上。 乔的脸上，却还是那丝毫不受影响的坏坏的笑。 乔：我是专门下来跟你道别的，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乐音：知道了，那就，再见吧。 乔：这年头，人能多活一刻是一刻，时间用天计算，都觉得太奢侈。夜里睡觉之前，都得想一想，可能第二天天亮时，自己就没有呼吸了。乐音，地球都快毁灭了，你何必还为了一个人而不开心，值得吗？ 乐音：就因为可能活不过下一秒，我才分外珍惜身边所有的一切。 乔：你的这种天真，当初把我给迷倒了，但越来越给人压力。 乐音：不错，因为我们不是同路人。 乔：想通了就好。我可不想你因为我而难过。末日来临之前，尽情享乐吧，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乔起身往楼上走。 乔：乐音，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我霸占着你，可就罪过了。我不会再回来了。这件戏服就给我留作纪念吧。 乐音听着乔的话，觉得又可气又好笑。 乔打开楼梯尽头的铁门时，刹那间，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力从某个方向席卷而来，天地都暗了。 废墟 日 外 黑暗。 呼吸声。 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眼睛的瞳孔里，出现了亮光的反射。 车声，脚步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枪声。 乐音虚弱地说不出话。 一个白白的影子在乐音的眼前晃动，似乎正在将乐音弄出废墟。 她又昏迷了过去。 等她再次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军用货车的末端，车内已经躺满了人，有呻咛的，有哭泣的。乐音还闻到充斥于天地间的可怕的死亡的气味。 她转头向车外望去，曾经的高楼与人群，已经荡然无存。只有黑黑的冒着浓烟的土地，和一些在地面上晃动的白色的影子。 乐音这才发现，那些白色的影子，都是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离车不过三步远的地面上，有一个被烧伤的人，趴在地上蠕动，手边就是那件被烧得只剩下边角的戏服。 乐音：乔……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到乔的跟前，举枪。 乐音：不要。 枪响。 那个杀了乔的人走向军用车，就走到乐音的跟前。手中的枪还冒着热气。 透明的防护头盔后边，是一双绿色的冰冷的眼睛。他正盯着乐音看。 躺在乐音旁边的几个神志略微清醒的人都害怕的发抖了。 乐音却用尽仅有的力气，伸手朝那个人的头盔打去。一边哭，一边狠命地打。 不远处，另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朝车这边快速走过来，边走，边端起了手里的枪。 杀了乔的那个人，看见架枪的同伴，便猛得一挥拳，将乐音打昏过去。 军用车 日 内 女：喂，喂，醒醒，还活着吗？ 一个年纪比乐音略长的女人，正在唤醒乐音。 乐音的半边脸都肿着，嘴角流血，慢慢醒了过来。军用车的四周，也都架上了防护罩。 唤醒乐音的女人叹了口气：我还真想你刚才被那个畜生一拳打死了。 乐音惊奇地看着她。 女：你看看这车内装着的人。 清一色的年轻女孩。 女：你以为那些畜生大发慈悲，才让我们活下来的？我告诉你吧，妹妹，当年狼人族从狼的血液中提炼出让他们成为杀人不眨眼的畜生的东西，但所有注射了这种药水的女人都死了。这两百年来，狼人族的男婴一降生，就被注射药水。女人只是替他们生育，被他们蹂躏用的。在狼人族，可没有什么爱情，只有畜生般的欲望。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们被拯救，是为了什么了吧。 乐音：我宁愿自杀。 女：看出来了，你不怕死。刚才你打那个畜生，我还以为你必死无疑了。还担心你会连累我们。 乐音：去过那种生活，还不如早死的好。 女人笑了笑，慢慢躺了下去。乐音这才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乐音：孩子成了狼人怎么办？ 女人：狼人毕竟还是半个人，至少能让他活下去。 乐音：那万一是个女？ 乐音这才想到自己不该这么问。 女：那就听天由命了。 …… 女：你呢？妹妹，作何打算？ 乐音：我死都记得那双绿色的眼睛。 女：替你心爱的人报仇？ 乐音（叹气）：什么爱不爱的。咳，就算能杀死那个畜生，但国土已不在，有什么用？ 车外，放眼望去，皆是被毁灭的迹象。 狼人国 日 外 军用车开进了一个大铁门，铁门伫立在一道长长的围墙中，围墙不是用一般的石块建成，粗一看很像监狱外围的铁丝网，但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电光，从围墙底部冲上天空。 乐音回头看铁门外头，天上地上所有的活物和建筑全毁于一旦，但围墙这边却丝毫不受核爆炸的影响，心想那电光应该就是防核爆炸的屏障。 下车的女人被排成一队往前头走，那个怀孕的女人走在乐音之前。 乐音：想不到这些畜生的科技水平这么高。 女：狼人族的人，心性如畜生，但智慧高超，根本不逊于人类。他们苦心经营两百年，现在终于如愿所尝，开始统治全世界了。 乐音：你好象对狼人族很了解。 女：孩子他爸是研究狼人的专家。 乐音：那他？ 女人转头看着不远处一具具被吊死并被剥了皮的尸体，说：两个月前他跟随部队到前线考察，被抓了。现在估计就在那堆人中间。 乐音看着眼前凶残而恐怖的景象，沉重地说不出一句话。 女：妹妹？ 乐音：恩？ 女：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当然，你可以不答应。 乐音：什么事？ 女：如果你能比我活得长久，如果孩子也能平安降生。万一，哪天我有不测，帮我看顾孩子？ 乐音：你放心，有我在。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们的正前方，大概五百米左右，还有一道石头砌成的围墙，围墙的两头望不到边，围墙里边烟雾腾腾。 只听见凄惨的喊叫声一声声传来，接近第二道围墙的大门，乐音才看清，排在前头的女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被狼人们在手腕处打针。 乐音：他们在干吗？ 女：好象是给我们植入微型监视器，防止我们逃走。看来，我们的余生都得在地狱中呆着了。 正说着，从铁门内侧跑出一个惊吓过度的年轻女孩，但刚刚跑到外头，就摔到地上一阵痉挛，死了，身上开始冒烟。 女：估计就是手腕里那玩意搞的。我们逃不了。 轮到她们了。又是一个穿白色制服的类似医生的狼人，凶狠地抓过孕妇的左手，将一个很粗的针管扎进她的手腕，孕妇忍不住地大喊出来，乐音用手支撑着她，也感到她全身因疼痛而颤抖。 狼人又一把抓过乐音的手，孕妇摊倒在了地上。一个也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狼人向孕妇走过去，他看向乐音，乐音又瞧见了那双冰冷的绿色的眼睛。针管深深地扎进乐音的手腕。钻心的疼痛。乐音咬住嘴唇，死命没喊出声音。 那个狼人将孕妇拖走了，乐音蹒跚地跟上去。进了那第二道围墙的铁门。 乐音这才发现，烟雾中隐约伫立的，是一个巨大的、几乎望不到两头边界的圆锥形的石头城堡，顶端则是高耸入云端，同样看不见尽头。 乐音惊诧地脱口而出：巴比伦！ 屠杀了乔的狼人回头看了乐音一眼，似乎一道冰冷的绿光向她射来。乐音这才从眼前的奇观中缓过神来。 狼人将孕妇扔到一堆女人中，她们都或跪或坐在地上，各个惊恐万分。 那个狼人又把乐音推到人群中，力气很大，乐音摔倒在地，狠狠地盯着狼人。 这里的世界形似万年前巴比伦著名于世的空中花园，像一座高塔伸向天空，却毫无秩序之美，充斥于其中的，似乎是传自地狱深渊的声音，和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体形高大、全身毛茸茸的狼人们，开始抢夺这群可怜的女人。他们粗暴地撕裂她们的衣服，粗野地狂笑着。看中的，就将她一把提起，往自己在城堡中的住处走去。 有两个狼人都一眼看中了一个身形娇美的女人，兽性大发，两狼人开始互相争执。像两头失控的野兽。 这时，从高空的不知哪个位置，突然传来一大声严厉的喝斥声，这两个打架的狼人才平息下来。其中一个狼人索性架起枪，杀死了他刚刚还在抢夺的女人。 女人们的哭喊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顿时静止下来。 那杀了人的狼人瞄上了乐音，他走到乐音的身旁，伸手要扒她身上的衣服。乐音紧紧地护住自己，反抗中扇了狼人一巴掌，女伴们都惊恐地看着乐音，心想她必死无疑了。 狼人果真退后一步，端起手中的枪。乐音闭上双眼，等着他一枪解决了自己。 但枪声没有响，倒是有一双大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把提起了她。乐音睁眼一看，是那个绿眼的狼人，他朝着那个杀人的狼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乐音听不懂的话。 那狼人也说了一句似乎在嘲笑他的话，周围的狼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乐音明显感到绿眼狼人抓住她的手颤抖着，她能觉到他被激怒了，但他抓住乐音，沉默地往城堡走去，后边还传来一阵的哄笑声。 乐音回头，看见孕妇担心地看着她。 乐音：我会找你的，保重啊。 城堡 日 外 夜幕开始降临。 有无数的阶梯通往城堡。狼人带着乐音所走的阶梯平台上，聚集着十来个狼人，他们围着篝火在烤肉。边上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皮肤不似狼人般的多毛，显然是乐音的同胞。那人已经断气，胸前一片血迹，估计那里的肉已经被这群狼人割下烤了吃了。 乐音不忍再看，只感到阵阵恶心袭来。 乐音：你们这群畜生都不如的魔鬼。 乐音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拖着她走的狼人。那狼人却毫无回应，只管牢牢抓着乐音的手臂，走过城堡最底层的通道。 乐音：畜生、魔鬼，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狼人仍一声不吭。 乐音：你们会受报应的，等着瞧吧。 狼人：等谁来惩罚我们？上帝吗？还是你的族人？ 狼人突然开口说人话，乐音惊了一下。 乐音：都会。 狼人：人类除了你们几个女人之外，已经没有活口了。别做梦了。 他们走到一扇小铁门前，狼人站在那，便有电子仪自动检测他的身份，他的头顶则有一道光屏扫荡他全身上下，似是净化他衣服上残留的核辐射。铁门自动打开后，他将乐音一把扔到石屋中的草垛上。铁门设计先进，屋内却是原始人的生活陈设。 乐音一时无法接受狼人的话，自言自语：他们都死了？不可能，不会的。总会有错漏的。对，还有希望，肯定有。 狼人看她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理会她，管自己解下头上重重的防护头盔和防护服。 乐音缓过神来时，狼人已经站在她的跟前。身上长满了浓密的毛发，只有脸蛋不像其他狼人，倒是跟人类更相近些。乐音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狼人突然蹲下，大手抓住乐音的脸，眼中两道寒光袭来，仔细地注视着乐音，眼神中闪过一丝的不解，但很快便被防御般的冷漠占据了。 两人近距离对视了很久，乐音起初并不害怕眼前这个形似禽兽的人，但不知过了多久，乐音感觉狼人抓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越发急促，喉咙深处传来一种令人听了胆颤心惊的声音，那是在人类的身上从来听不到的。 这声音让乐音突然慌了手脚，情急之下，唾沫吐到了狼人的脸上。 狼人一个重重的巴掌打了乐音，她瘫倒在草垛上。 狼人屋 夜 内 乐音在一阵凄惨的女人的喊叫声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草垛中，身上盖着的是发出浓重腥味的不知何种动物的皮毛。乐音赶紧将它扔到一旁。 月光透过铁窗，洒在乐音的身上。 （画外音： 乐音：你仔细看看月亮，她上面阴影的图案，很像一个女人惊鄂的表情。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可能她每天看着人类做那么多不堪的事，她太惊讶又担心我们？ 乔：你怎么老有这么多奇怪的发现。一会我就找老潘去。 乐音：干嘛？ 乔：让他调你去戏文部，提供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素材。整天地缝来缝去，太大才小用了。 乐音：讨厌，讽刺我。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呢。 乔：你对什么事不严肃？ 乐音：我每天也看她，我觉得只有她是离我们最近、又能让我们睁眼看清的神。但愿她能保佑人类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透过铁窗，乐音望着高空中的月亮，泪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哭了。 屏障的另一端，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也睁着，他听着乐音的哭声，似乎在体察另一个生物的复杂情感。 狼人屋 日 内 清晨的光线将乐音的身影投在地上，身影向屋子屏障的后边慢慢移动。 房间这头一样是很简陋，而且更阴暗，就像地牢。乐音的双眼一时适应不了黑暗，仔细看去，只见狼人背对着她，盘腿面墙而坐。 乐音站在那看了狼人很久，他没有反应。出奇的静。 （画外音： 乐音：他在干嘛？难道狼人也像千年前的东方人一样，会静坐？哼，装模作样。） 又站了一会，他还是没有动静。 乐音发现自己身旁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古时的猎箭。 她的心脏顿时加速跳动。她一边仔细观察着狼人，一边悄悄地取下箭桶中的一把利箭。走向狼人。 她举起箭，对准他的后脑。思量着，迟迟下不了手。 （闪回：狼人枪杀乔；满目疮痍的国土。） 乐音一闭眼，箭向狼人狠狠地刺去。狼人快如闪电般地一闪，那箭深深地刺入他的肩膀。 狼人一声未吭，乐音呆立在那。 狼人：这一箭，就当是还给那个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乐音：你手上沾得血，何止是一个人的。你还得清吗？ 狼人：我从来没想过要还债。狼人不欠人类一丝半毫。 乐音：不知羞耻。你们把整个地球都快毁灭了，你还想清清白白？ 狼人：原子弹可是你们人类发明的，我们只是借用而已。 乐音：借用？你可真会抵赖，不要脸。 狼人：真正要毁灭地球的是你们这些假装文明的人类。五百年前的种族大屠杀，东方人和他们的文明被十几颗原子弹几乎炸得一干二净。少数幸存下来的人躲进原始森林，和野兽为伍。要不是你们想赶尽杀绝，我们的祖先也不会被迫把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们不承认这段历史，是因为你们早已经被你们邪恶的祖宗给洗脑了。 乐音：胡编乱造！ 狼人：站住！ 乐音：干嘛？ 狼人（厉声）：把箭给拔了。 乐音：真可笑！我要你死，你还要我拔箭？ 狼人（大吼）：拔了！ 狼人的吼叫声让乐音感觉到天旋地转，这一吼，把箭也逼出了他的身体。 血从他的肩膀处狂涌而出。那血不似人类的纯红，中间夹杂着黑色的物质，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狼人手臂一挥，铁门和窗户都严密地关上了。除了狼人跟前一个即将熄灭的火堆发出点点火光之外，屋里几乎全黑了。 乐音：怎么了？ 狼人抓起一把火灰，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乐音：干嘛关门窗？ 狼人：我们的血让我们变得强壮有力，比你们人类更有智慧。我们的血是不容玷污的。如果他们闻到气味，一定会进来，那你就必死无疑了。 狼人的话，震动了乐音。她看着狼人，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正不知所措时，看到地上的血当中，闪现着许许多多银白色的小点点，就像暗红色天空中点缀着的群星一样。 狼人瞥见了乐音好奇的眼神。 狼人（严厉并伴随着威胁）：今天的事，说出去半点，你的小命不保。 乐音：不保了最好！ 乐音起身往外走，走到屏障处，又不禁回头看看狼人。血仍在流。 一会后，她又回来，将一块白色的布缠在他的肩膀上。 狼人：这是什么？哪来的？ 乐音：管那么多干嘛？ 狼人见乐音将外套裹得紧紧的，才意识到这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陷入沉默。 铁门外传来敲门声，野蛮而有力。门那边的狼人用他们的语言在呼叫屋里的人。敲门声越来越响。 乐音看看他，狼人很镇定。 门口的人又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听到他们粗野的笑声。 乐音：他们说什么？ 狼人没有回答。 那群人走远，乐音这才听到他们用人类的语言叫着“爽、爽、爽……” 乐音脸一红，往外屋走去。 狼人屋 日 内 乐音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狼人正近距离在观察她。乐音“嗖”地从草垛中坐起来。 乐音：你干嘛？ 狼人将一个大木盆搁到她跟前：吃。 木盆里是仍残留着血迹的烤肉。乐音想起昨晚看到的被狼人吃的同胞，险些呕吐。 乐音：我不吃肉。 狼人：这里只有肉。 乐音：最多饿死。 狼人不理会她，扛着弓箭往屋外走。 乐音：你，你去哪里？ 狼人没有理会她，很快便消失在铁门那头。 乐音跑过去，欲打开铁门，双手却被电流击中。 一气之下，乐音狠狠地踢向地上的木盆，肉也打翻在地。 “嘿” 屋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只见孕妇和其他几个孕妇坐在类似运货的马车后头。她们身上穿着洁净的白色孕妇裙，但各个脸色仍旧带着恐惧。 乐音：你们去哪里？ 孕妇：不知道。但暂时死不了。 乐音：我出不去。可以的话，来找我。 孕妇点点头，马车很快就驶远了。 城堡 日 外 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 众多的狼人骑着高大的马匹，从城堡的两头分两队，汇合到广场中来。每个狼人将自己的猎物扔到一起。 狼人屋 夜 内 狼人回屋，见乐音躺在草垛上，睡着的样子。 他从猎物袋中取出一个毛皮袋子，扔到乐音的床边，管自己走进内屋。 乐音睁开眼，解开袋子，里头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红色果子。 她取出一个小小的，放入嘴里。她笑了。 突然间，她意识到什么，起身发现草垛上有血迹，她赶忙站起来，血沿着乐音的腿一直流到脚踝，滴到地上。 她看遍了屋子，只是一间破陋的、几乎空荡荡的石屋。 她只能往内屋走，狼人正在把一头宰过的小羊羔架到火堆上。 乐音：能否帮个忙？ 狼人：就这些果子，没其他了。 乐音：哦，谢谢。很好吃，但是。 狼人看看她，发现了她大腿上还在流的血。 乐音：我…… 话还没说完，狼人就起身出去了。 乐音：喂。……，算了，说了也白说，野兽怎么能懂我们人的苦恼。 刚要坐下，乐音的视线瞄到了铁门，她的心砰砰直跳。 狼人走得太匆忙，门没有上锁。 乐音犹豫了一下下，便跨了出去。 城堡外头四处有烟火，大多数狼人们聚集在火堆旁，装神弄鬼似地在跳着奇怪的舞蹈，被他们围在其中的必有几个人类的女儿。 乐音赶紧往那天孕妇被载走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后，她看见一条石路通向城堡深处。 望着那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之处，乐音打了一个冷颤，但她还是走了进去。 帐篷 夜 外 城堡外的小树林里，搭着一顶破旧的黑色帐篷，狼人站在帐篷外等候。 一个面容丑陋的老女人，走出帐篷，将一袋东西交到他手里。 狼人指指地上一只绵羊羔后，转身走了。 城堡 夜 内 乐音胆战心惊地走在城堡的石路上，墙壁上有火把指路，但她还是感觉自己是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地上隐约可见被撕碎的动物，还有挂在墙边的人类俘虏残破不堪的尸体。 乐音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正想打原路回去。却听见从城堡深处传来女人的呼救声，还有追赶声和狼人们狂野的叫声。 乐音几乎被这种混杂的恐怖声音给震呆了。很快，便有一个半裸的女人朝她奔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撞在乐音的身上，摔倒了。追赶而来的五六个狼人将她俩紧紧地围住。 乐音走投无路。 狼人屋 夜 内 狼人回到自己的石屋，发现铁门半开着，屋内不见了乐音。 他将拿回来的袋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又出去了。 袋子里掉出来的，是女人经期时用的很原始的棉布。 城堡 夜 内 狼人们很利索地用绳子将乐音和另一个女人的双手一捆，挂到了墙壁上，就像不远处的那些死尸一样。 乐音死命挣扎，另一个女人则是嘶声力竭地叫喊。 狼人用火把烫那女人的大腿，她痛苦地嘶叫一声便昏死过去了。 狼人们撕乐音身上的衣服。 乐音：混蛋，放开我。救命呀…… 一阵似乎狮子吼的声音传来，乐音见狼人就站在不远处，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乐音（哭）：你怎么才来。 狼人：……￥%*&# 狼人对那些个同类说着乐音听不懂的话，说着就将乐音从墙上抱了下来。 狼人正准备带她走。一个身材最高大的狼人拦住了他。 狼：我们也要她。 狼人：她是我的。 狼：族长立下规矩，女人出了屋就是大家的。规矩你忘了？ 狼人看看他们，冷静地将乐音推到墙边。 狼人：￥&%@（* 那几个狼人恶狠狠地将拳头砸向他，狼人任凭他们打，没有还手。虽然他身强体壮，还是被打趴在地上。 他们踩着他的头，做出鄙视的动作。 他们扛走那昏迷的女人后，乐音紧紧地抱住地上的狼人，说不出一句话。 狼人屋 夜 内 火把，丑恶的狼人们，呼喊声。 乐音从噩梦中惊醒，躺在狼人睡的草垛上。 乐音的梦语声并没有打扰到狼人，他静坐在火堆前，嘴里念念有词，听着好像在重复着一句咒语。 他的身上虽然覆盖着浓密的毛发，但血迹还是清晰可见。 乐音禁不住去轻轻触摸他沾着血的毛，狼人停止了念诵。 狼人：以后不要出这个屋。 乐音：我是想去找我的朋友。 狼人：孕妇在圣城里是最安全的，没人敢动她们。 乐音：还圣城呢，简直是地狱。 狼人：因为你住在圣城的最底层，当然只能看到最混乱的一面。 乐音：我不相信到这个城堡的最顶端，能神圣到哪里去。 乐音又看到了他的血液中点点的白色。 乐音：这些白点真奇怪。 狼人：刚才我就担心他们发现这个。 乐音：你和他们不一样？ 狼人默认。 乐音（激动）：所以你不是狼人？ 狼人：我是狼人。 乐音：那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狼人：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乐音：你能控制体内的毒素？ 狼人看着乐音，有些惊讶。 乐音：和你念的咒语有关？ 狼人盯着火堆，感叹地说：人类真可怕。 乐音扑哧一声就笑了。 乐音：都被我猜中了？ 狼人：人类真是又聪明又邪恶。 乐音：我也邪恶？ 狼人笑。 乐音：你也会笑？ 狼人越发笑了。 乐音：你有名字吗？ 狼人：我母亲叫我弥赛亚。 乐音：人类中犹太人部族的救世主。你母亲信仰犹太教？ 狼人（略带难过）：我不知道，三岁时，她就被……。 乐音叹了口气。 狼人：就记住她老是叫我弥赛亚，还经常教我念那句咒语。 乐音：咒语管用了？ 狼人：狼人的成人礼，是每到十二岁时就要参加决斗赛，两人只能活下来一个。那一次，我活下来了，但是伤得很重。差点就死了，昏迷时突然脑子里跳出这句咒语。救了我的命。后来一直偷偷地坚持念，能让我平静。 乐音：还让你更像人，而不是野兽。 狼人：你对狼人有偏见。 乐音：不是偏见，是仇恨。你们灭了我们的同胞。 狼人：不是你存就是我亡。人类也很清楚这个规则。你身为人类，你只能为人类说话，我们都很狭隘。人类已经将科技文明发展到了极致，回归到最原始状态，重新起步，这是宇宙的法则，人类逃不过这个劫难。 乐音：你看看这个地狱一样的城堡，这样的起步，太可怕了，毫无希望。 狼人：我相信人类的祖先也肯定很野蛮。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乐音：借口。 两人又陷入沉默。 …… 乐音：不过还是很感谢你救了我。 狼人还是沉默。 乐音：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狼人：女人在这里不需要有名字。 乐音：你！ 他的回答气得乐音转身就走回她原先睡的草垛。 背对着墙，生闷气。 不知何时，狼人已经走到她身边，躺在她的身后，抱着她。 狼人：我不懂人类，但我知道，人类最早时没有语言，男人和女人只要相视一笑，就知道什么是爱。自从人类学会说爱这个字，爱就变质了。语言重要吗？名字重要吗？ 乐音（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好像不是狼人，也不是人类，你到底是谁？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4806140100bi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