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恋03(一周年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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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看着手中的三张纸,感慨万千。
与其说这是剧本还不如说是一篇散文,语言简洁凝练,故事回味悠长。寥寥数语就将隐娘的那份孤独,凄苦与决绝淋漓刻画。
林夕透过手中的薄纸好像一下子跌进了晚唐末世的刹那繁华。
可是,这样的剧本该怎样去表达,怎样去呈现?
周文暄见林夕站着不动,走过去,“在看剧本?”
林夕一愣,露出笑脸:“嗯,开始我以为这只是提纲,没想到却是全部剧本。”
周文暄点头,“这是候导的特点,他的剧本通常很简短,台词也只有重要的几句,给演员发挥的空间很大。”
周文暄穿着一件无领白衬衫,下身一条浅色牛仔裤,略带胡须的下巴随着说话一动一动,和他在上一部作品中狠厉的形象大相径庭。
林夕:“也就是说我可以自己增补台词?”
周文暄:“当然,你甚至还可以决定戏中人物的走向,只要你觉得合理。”
林夕从未见过自由度如此之高的剧组。
两个人去换装,周文暄轻浅的胡须被修理的干干净净,发丝也被尽数向后梳起贴近头皮,露出光亮饱满的额头,林夕仿佛再一次看见那个撞球厅里的执着少年。
周文暄发觉林夕在看自己,目光转过来看见她凝固的眼神,缓缓挂上一抹笑。
林夕一下子低下头去,心如鹿撞,咚咚作响。

——
隐娘着黑衣,头发简单束起,用羊角发簪固定,面部无妆,用暗黄的粉底将白皙面庞遮去,显出粗粝质感,转瞬间已然透出肃杀之气。
田季安一身紫金蟒服,带金冠,蓄长须,贵气逼人,不怒自威。
大僚戏幼子于轩堂,隐娘潜于斗拱之上,伺机而杀之。
林夕的第一场戏就是入室刺大僚,剧组搭建的大僚府完全仿唐朝建制,朱红漆柱,高两丈,一人不能环抱。
林夕身上穿着威亚衣被高高吊起,斗拱之上能够供林夕站立的空间十分有限,且身体后方就是梁柱,无法将重心后移稳住身形。林夕两手扶在两侧横梁,尽量让自己不掉下来。
候导采用的胶片摄影,没有彩排,摄影机直接转动起来。
隐娘随公主道姑研习十三年整,三年刺鹰隼无不中,乃高手中的高手。
林夕松开两手,仅凭腿力维持平衡,目光还未转向大僚一侧,身子一歪,已经掉了下来。
如是三番,虽一次比一次略有进步,然不似刺客。
候导招呼大家休息喝水,周文暄在一旁看见林夕抚过的廊柱的红色更深一些,隐隐挂着水迹。
林夕学过舞蹈,腿部力量不弱,仍旧觉得大腿内侧筋在一下一下的跳动。
周文暄看出端倪,蹲下身问:“你恐高?”
林夕抬头一笑,不以为意:“正常人都会恐高吧。”她的脸色十分苍白,被暗黄的底妆一衬,更显得虚弱憔悴。可是休息过后再被威亚吊上斗拱,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隐娘。
杀大僚的一场戏拍了三天无果,林夕心下焦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片场交通不畅,整个剧组都住在附近的酒店。林夕在片场用过晚饭出来,正好看见周文暄靠在一辆摩托上。
“一起走?”周文暄一挑眉。
“好啊。”
林夕接过周文暄递过来的头盔带上,橘色的杜卡迪低吼一声,扬长而去。
林夕坐在后面,伸手轻轻环住周文暄的腰,耳边的风即使隔着头盔仍旧呼呼作响,身体被疾风一贯,舒爽痛快。
酒店不远,不消十分钟就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林夕心里刚刚畅快一些,没想到就完了。
“还想骑?”周文暄摘下头盔问。
“嗯。”林夕低低的答应了一声,没什么底气。
周文暄知道她几日来压力颇大,虽然没有人责难过她,但是整个剧组都在期待她进入状态的压力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上车。”周文暄把头盔扣上,长腿一扬已经坐了上去。
“啊?”林夕拎着头盔,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还想兜风吗,我带你去。”周文暄说着已经打火,大橘跃跃欲试。
林夕像得了一块糖,甜滋滋的坐到了后座上。
这一次,周文暄载着林夕来到淡水海边。
残阳挂在海面,海天之间一片金波,大自然自有包容万象的气场,也不吝啬将美景昭向世人。
两个人在海边慢走。
“候导拍戏比较慢,你不要急,慢慢找到那个状态,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瞬间一个动作,你就知道对了。”
“三天了,一场戏还没拍下来,我担心影响剧组的进度。”
周文暄闻言大笑,林夕转头看他,眉头紧锁,不明白有何可笑。
“候导不是在拍商业片,这部电影他筹备七年,最不怕的就是用时间。”周文暄停下脚步转向林夕,“候导想拍的是自己想要的电影。”
林夕若有所思,“可是我理解的隐娘未必就是侯导理解的隐娘。”
周文暄定定看着她,眼睛里映着余晖,“会是的。”他的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林夕仿佛被他的蛊惑,想起隐娘自幼离家,十三载而还,如今见大僚舐犊情深,必不忍杀之。
周文暄一路载着林夕返往酒店,天色暗了下来,路边的霓虹反倒次第开放。
台北虽然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仍旧保留着各种各样的小吃街,用简单的食物慰劳奔波的生活。
周文暄:“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林夕眼前一亮,她晚饭吃的少,周文暄的提议正中下怀。
周文暄:“你喜欢什么?”
林夕:“那可多了,米线,蚵仔,米糕,鱼蛋,不行了不行了,再说我口水要下来了。”
单听她的语气就不难想象她一脸向往的模样,周文暄不禁加快速度。
周文暄载林夕到了辽宁街夜市,辽宁街夜市虽不比士林夜市名气大,却是本土食客最爱的一条小吃街。路边摊铺多是几十年的老店,食材实打实的新鲜道地,靠的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回头客,而不是挣游客的一锤子买卖。
临近街市,林夕反而担心起来,“你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会啊。”周文暄不以为意。
“那怎么办?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林夕怕引起麻烦,反倒打起了退堂鼓。
“没关系。”周文暄停好车,拉着林夕便向夜市里走,径直来到他常去的那家店。
“小张,忙着呢。”
档口前带着鸭舌帽低头忙碌的青年忙里偷闲看了周文暄一眼:“来了,暄哥,还是老样子?”

“嗯,老样子。”周文暄点点头,看向一边的林夕:“你吃什么?我小时候就在他家吃,以前是老张,现在换小张,不过味道还是一样的好。”
林夕看看招牌上的食单,“给我来一份你们的招牌面吧。”
周文暄又补充到:“再来一份清蒸虾滑肉圆,两份红豆冰。”
“好嘞,稍等。”
夜市食客众多,人来人往,周文暄牵着林夕绕过街面档口进到里面找空位坐下。
“你的老样子是什么?”林夕问。
“麻酱烧饼和辣椒牛肚,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喜欢着两样,尤其是这家,百吃不厌。”
林夕闻言猛点头,“嗯嗯,这两样我也喜欢,早知道有这个我也点好了。”
周文暄坐直身体,一本正经:“没关系,本君可以分你一半。”称本君,乃是引用田季安的身份,配合周遭喧闹的市井,这个本君用的可谓跳脱。
林夕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右腰侧,弯腰屈身行了一个唐礼,“谢六哥。”
隐娘母亲为田续妹,田季安排行老六,不称六哥更称什么。
两个人将戏中身份延伸至戏外,不禁相视大笑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两份红豆冰被端了上来。红豆冰用浅盘盛,锉冰堆成一座小山形状,上面撒满蜜红豆和红糖浆。勺子是铁勺,光拿起勺子就能感觉到那份凉意,吃到嘴里锉冰清爽,红豆绵密。
“好吃。”林夕吃下一大口,由衷赞叹。
周文暄见她的嘴角粘着一点红糖浆,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林夕会意,伸出舌头一舔,一点都没有浪费。
——
侯导在回酒店的路上买了好些水果,晚上,大家休息的空挡,一间房一间房的敲过去。周文暄一开门,见侯导手里握着两个橘子递过来。
“侯导,这么晚了你还忙。”说着把侯导让进房间,“林夕如何?”
周文暄与侯导相识多年,不必拐弯抹角。
“试喽!”侯导一副面孔上笑起来布满皱纹,脾气比年轻时不知好上多少。
周文暄:“林夕她还不太适应拍戏的节奏。”
侯导:“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脾气,我一个怪人,慢慢来了啦。”
周文暄笑:“怪人会晚上送水果给我们吃吗。”
侯导笑,“不过话说回来,林夕骨子里有一种倔劲,这点和隐娘很像。”
周文暄点点头,他也有同感。
侯导离开周文暄处继续分发水果,林夕一开门见侯导站在门口,登时将脸上的面膜一把薅了下来。侯导递上水果,“女孩子啦,休息好比什么面膜都管用,早点睡。”说完就走。
林夕一日之内先后得到两个人的善意关照,一股暖意自心底升起,夏眠不长,精神百倍。
大僚怀抱幼子而憩,隐娘见小儿憨态,不忍杀之,遽离。
大僚醒,见黑衣,至幼子于榻上,拔剑飞刺,隐娘背身反手断剑,剑身沉入廊柱,寸许。
林夕的动作一气呵成,完成度颇高,侯导十分满意,当即表示今日收工。
就完了?才上午?
周文暄拉着林夕走,“候导今日高兴,我们收工早。快走,趁他还未反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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