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区｜瓶邪《眼泪》
拾壹
只是我突发的脑洞，我对两位并不是很熟悉。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临睡前熟稔地点开微博查看。
粉丝不知道又@了我什么，点进去一看，是我和她的同人文。
虽然CP有了热度，但在看了前两行后，我发觉我并不开心。我只有满腔的怒火在燃烧。
我觉得我应该有理由生气，理由充分且正当：那些人只捕捉到三两碎片，凭什么妄自将我和她的过去编成故事。
但最终我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字里行间的细节我都记得，以至于开始分不清哪些是想象、哪些是真实。故事沉闷得就像广州六月底的雨，黏腻的湿热总令人泛出难以言喻的恶心。
我没有哭，我编辑好文字准备发一通脾气，临到要按下发送时方才清醒。 算了吧，他们偏爱我哭泣的神情。得到一种偏爱也是幸运。
我将这篇文章发给龙亦瑞，大家私下也会看同人文，这不是什么稀罕事。配上搞笑的表情包，嗔怒着说他们怎么都把我想得那么苦情。
龙亦瑞很快就看完了，很快地回我：“我觉得写得还不错啊。”
“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在这一刻，自己就是天底下最为愚蠢的人、最为疯狂的人，笑嘻嘻地把伤口刨出来，向旁人展示内里的破败。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真的惹来许多不必要的共情与同情吗？我宁愿不要，农燕萍的生活里，不是只有陈桂君，也不是只有无尽且无用的倔强与泪水。 龙亦瑞继续问，那天你和桂吵架了？ 那天，我暗自冷笑。那天已经特殊到不用加上任何限定词、修饰词，仅凭两个当事人，我与她，便足够在各自的朋友那里指向明晰了。
不，陈桂君不会说的，我太了解她了。她只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默默走远。 光标还停在原地，龙亦瑞还等着我的答复。我向后倒躺在枕头上，回忆便一下被吸引回那年的夏季。
桂君说有事，出来一起吃个饭吧。离她提的时间只剩下半小时，我顾不得，尽我的所能，用光我所有的惊喜心情，仔细化好妆换好衣服，匆匆叫了出租车赶向目的地。还好离中心不远，否则一定又要被一向守时的她数落两句。
她见我来了，眨眨眼睛却没有笑，我只当她是刚回来有些累的缘故。她说，燕萍，坐吧，我点了你爱吃的。
尽管我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尽管我让大家都叫我宣宣，但我还是喜欢她这样叫我的名字。当她每一次这样唤我时，我都不禁暗自窃喜，这样独一份的默契。
我有些惊讶，每次我们一起出去时，都是我来点菜、我来订票、我来做决定。放下包望着她垂下眼眸冷静烤肉的模样，曾经快及腰的垂发也成了利落的短发。是啊，她早已成年了，是有自己主张的时候了。
但我没想到陈桂君成年后最重要的主张，不是剪短发，不是更努力跳舞想被更多人看到，而是和我说对不起。她说我对她太好了，她无从回报；她说我和你都是女孩子，又都是偶像。她还说了什么来着，哦，她说她害怕……
我强忍住泼陈桂君一脸水的冲动，指甲在玻璃杯沿上划出尖锐的响声。我低着头，厚重的刘海把我保护在一片阴影中。她又开始唤我，燕萍，萍。我抬头，清晰地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惊讶。
陈桂君，你以为我会哭是不是？你以为我喜欢你是不是？你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不是？
我只这样问了，就走了，强索答案只会使我更加难堪。她订的不是包厢，她还是太幼稚。我不想在这里和她吵。
漫无目的地，背着中心方向沿街走。就这样走到商业街的最末端，当初我和她刚成为好朋友时常来这边玩。于是身体自动地拐入那家冰沙店。我好坚强，等坐下来，冰沙呈到桌上时，我都没有哭。
其实我已经吃得足够饱了，从陈桂君主动烤肉，不停夹给我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不对劲的。陈桂君你可真体贴啊，等我吃完了才开口，是怕坏了我吃饭的心情对吧。
其实这么想的话，虽然一直是我来做决定，或许也只是她习惯顺从我的想法罢了。
谁要你的回报，谁要你的自以为是。我的眼泪虽不算滚烫，但亦能融化碎冰。
我哭了，陈桂君，你也很了解我，我哭了好久好久。
最终我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浸泡在泪水中的冰，初时甜蜜，压在舌根的还是苦涩。曾经互相分享绵绵冰、一起打闹的记忆，化成如今甜咸难舍的滋味。真是恶心啊，仿佛广州夏季黏腻的热空气，逃不开、甩不掉。我该承认我输了。
我回复了龙亦瑞：“嗯，是吵架了。”
那天我很晚才回到中心。自那以后，龙亦瑞形容我就像个炮仗一样，逮到什么地方就要说几句。可她不知道，我这只炮仗也不过是个受潮的炮仗，烧完了芯，内里都是眼泪。
怎么了，我不能和她讲话，还不容许我找别的出口发泄说话的欲望。
陈桂君在躲我，我们已经有超过一周的时间里没有三个字以上的交流了。我来了，她就走了。我开口了，她就住嘴了。我在第二组MC，她就调到第一组去了。我知道，她一定和老师说的是她换衣服比较慢。切，陈桂君，你也不会编个像样一点的借口。 龙亦瑞察觉到了，杨媛媛察觉到了，连偶尔回来一次的王炯义都来问，你和桂君怎么了？
怎么了，干嘛只问我一个人，从她那边问不出来就来问我吗？
龙亦瑞把我拖到没人的休息室，开始讲起道理来：你们俩这样让整个队的气氛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她又说，有什么矛盾啊，你们俩原本多好啊，你去找桂君说开吧。眼泪好像又要坠满我的眼睛，我立刻抬头，冲出口一句：
凭什么。
瑞子和我应该也是有些默契的。她被我吓到了，但也明白了我想说的意思，拍拍我的肩陪我坐了好久。
凭什么要我主动去找她，凭什么农燕萍只应该和陈桂君。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瑞子永远不会懂。陈桂君啊，我自己都还没弄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你凭什么就自作主张下了定义呢。
瑞说了好多，她说你和桂君性格本就不太合适。你喜欢热闹，桂喜欢安静；你太依赖别人，桂就习惯独自做事；你很敏感，想法很多，桂呢有点慢吞吞的，不会把朋友间的小细节放在心上。还有啊，你说话很多，声音也很大，桂经常小声地简单地附和你。
什么啊，最后一条是什么，说话声音大是我的错吗？
那这么不合适，连朋友都不要做好了。我哽咽着反问龙亦瑞。
龙亦瑞显然也没有两全其美的答案，想了半天只叹着气说，朋友也分很多种嘛。
我明白了，也明白了龙亦瑞的意思。既然如此的话，那不要做最特别的那一个就好了，太近的距离已经挤压得我们不成人形了。
最后还是我找陈桂君和解了，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很意外的是，陈桂君竟然为了自己以外的事掉下了眼泪。
她又要开口说对不起了。我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好朋友之间不需要对不起。
这场风波过后，她又大大方方地叫我的名字了。有时喊的是燕萍，有时也会说宣宣。我的微博里、口袋房间里，她的身影不会再单独出现了，有时是在“大家”里，有时是在三人以上的合照里。
毕竟她坦坦荡荡，我心底有鬼，受了诅咒。只能在这样一个人的黑夜里流下关于她、关于过往、关于内心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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