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会歌唱 文/风行水上
来自:海女(“在黑暗中撕开自我的视野”)
我无来由的喜欢猫头鹰。喜欢它的大眼睛,蓬松的毛,落拓的样子。松鼠就差点事,虽然它毛也长,尾巴也蓬松。终究有点鬼头鬼脑的形迹。松鼠吃东西时,有点馋痨。不从容,左右看,急急地用两只前爪转着啃。在黄山我见到一只松鼠,才下过雨。松间沙路净无泥,我在松树间走。看到一只被雨淋湿的松鼠,毛发沉重。它很无奈地蹲在地上望着我。我坐在它前面抽烟,它耸起小巧的鼻子。叫起来,声音确实是鼠的吱吱声。很可怜。 下过雨,树上的青苔都很滑。它也想上树,爪子抱不牢。老是滑下来。如果它是一个人,他会耸耸肩,摊开手,然后晃晃脑袋。表示无奈。但它是松鼠,只能如此。后来我想撵撵它,让它活动起来。我就在松林里跟它捉迷藏。它跑几步,我追几步。然后停下来,互相看看。然后又追,活动起来。身上的毛就容易干了。后来就干爽了,它几步就跳上树。在树杈间跳来跳去。意思是:你来追我啊!我拍拍树干把它撵走了。雨后,山下的云起来了。后来起风了,所有的松针一齐低低的吟唱起来。松鼠急了咬人,在山里别惹它。就让它在树间跳来跳去,如同一只褐色的毛球。虽然我不爱它。 猫头鹰黄昏的时候来。擦着树梢低低飞着。然后一枝一枝选。选一个好树枝蹲着。风吹着它身上毛,象一个牧羊老人翻穿的羊皮袄。它蹲在树枝上很沉默地等着天黑。到了天黑它眼珠亮得象个黄灯。一左一右转着。它很安祥地蹲在树上,很谦和。一点也不牛逼。有时把瓜子挪挪,换个舒服的站姿。天还是老不黑。等得人心焦。乌鸦在天上打阵,一圈一圈地转。山里村子里传来悠扬的声音。四宝子来——回家吃晚饭了。你个挡炮子的,看晚上家来不打死你!有个背松毛的老头一点一点地下山。月亮一点一点从山背后升起来,象个红红的灯笼。升一升,歇一气。然后再升,猫头鹰后面背景是一轮好大红月亮。底下是黑漆漆的松林。秋天,山里有虫子万千繁响。猫头鹰始终沉默着。后来月亮决定果断的一跳,升到山头上。草尖,岩石,竹叶上便是一片清晖。红月亮变成黄月亮啦!一片经霜的红叶在月光闪烁的溪水中不能自持。随着流水急急地回旋,水上如同撒了一地的碎银子,难收难管。 我那可爱的猫头鹰啊。把它小黑脚往左右各挪一步。呼噜呼噜,清着嗓子。它想叫几声,让鼠儿们知道你们今晚的大限到了。如同猎人的猎号。深夜举火的围猎开始了。猫头鹰在树上悲伤的呜鸣。它为鼠儿们的命运悲泣。嘀溜溜——嘀溜溜。厨房里,水缸边,灶台上家老鼠呀!你那知道田鼠悲催啊!哎呀!好——苦!如同一个经师呢喃曰:此生便是你们的业障!猫头鹰蹲在树枝上,脚下挟一老鼠。先啄碎它的精巧的脑袋,然后连皮带肉带血的啄一口。细细的品着,毛也要吃下去。夜风掀动它身上毛。它总是一个人开夜饭,在那么高的树枝上。它的叫声,在我听来如同唱歌。山里人说猫头鹰叫,山下便会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