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 导演大卫·林奇如何指导演员？

原文：https://www.backstage.com/magazine/article/beyond-camera-famous-directors-worked-actors-2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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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整理：汇点国际电影工作室

林奇是一位超现实主义情绪营造大师，他的风格在恐怖与精妙之间摇摆不定。他最著名的作品《穆赫兰道》(Mulholland Drive)、《蓝丝绒》(Blue Velvet)，当然还有《双峰》(Twin Peaks)，都抓住了潜意识的梦幻状态，把它推进了主人公们的世俗世界，给他们的生活注入了我们喜爱的噩梦般的现实。他打破常规，熟练地运用色彩、声音设计和灯光等元素创造出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曾经8次合作的演员劳拉·邓恩(Laura Dern)说：“没有人会那样打破界限，在任何艺术形式中，很少有艺术家能在所有地方留下自己的印记。大卫正在做一盏灯，画一个背景，重写一些东西，设置一个镜头，制作一种他想要的纯色因为这种颜色不存在——这是大卫在片场的一小时工作。”

然而，这位导演更多地出现在镜头前，而不是镜头后，这使得他能够很好地与演员们合作。他只依赖大头照和它们所唤起的感觉来选角；他的选角导演约翰娜·雷(Johanna Ray)说他从不试镜。他也曾经尝试过用传统的方式去试镜演员，请演员来念《沙丘》和《蓝丝绒》的台词，但之后他自然想开始和他们一起排练。太费时间了，所以他不得不停下来。林奇解释说：“冷读剧本对我来说很荒谬，因为演员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然后他们会做一些非常困难和伤脑筋的事情。我觉得，如果我和他们谈谈，我就能看出来。”

林奇更喜欢让演员们蒙在鼓里，这样他们就可以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对林奇来说，生活并不总是有意义的，为什么他的电影应该有意义呢?

娜奥米·沃茨(Naomi Watts)在拍摄《穆赫兰道》中找到了猜谜的乐趣：“大卫知道他要什么，有时他可能也不知道；也许他自己在过程中慢慢发掘。这又是一个他永远不会明确回答的问题。不过你知道，你有个好帮手，你把自己托付出去挺好的，告诉他让他做主，会给他所需要的。而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你要相信他。”

林奇的片场讲戏常常是视觉隐喻。拍摄《穆赫兰道》时，他对劳拉·哈灵(Laura Harring)说：“像一个坏了的洋娃娃一样走路。”她当时要扮演痛苦和受伤的状态。作为导演，他在打造表演时善于跳出思维定式，而他的才能可能在于他能够完美地将演员与角色匹配起来。

邓恩回忆17岁时在《蓝丝绒》的试镜中遇到林奇时的情景时表示：“他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我们从不谈论电影。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演过什么角色。他对我演过什么，或者我对表演的看法不感兴趣。我们只是谈论了一些抽象概念——从树木到我们成长的地方，再到超觉冥想。我们谈了很多主题，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意味着他在探索他想从人物身上得到什么。”

在《内陆帝国》开拍时，林奇并没有依赖于一个完整的剧本。相反，他把自己和演员置于幸运的意外事件和他凭直觉的想法的摆布之下，希望完成的作品能在三年的时间里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邓恩也不确定最终会出现什么，但她相信林奇的直觉。她说：“大卫让我写下，在我开始看这部电影之前，我对这部电影的想法，或者拍摄过程中我对它的理解。我们拍摄来数百个小时的镜头——谁知道它将如何组合？所以我把这些想法写下来，他让我在看完电影后和他一起大声念出来。令人惊讶的是，它离我看到的电影如此之近。相信这次旅行，我不知道自己和那些角色的走向时候，这绝对是最伟大、最有趣的挑战，但也是挑战中最可怕的部分。”

信任是所有演员接受林奇非传统导演的关键。他有能力创造出如此夸张、具有传奇色彩的角色，以至于他的演员有时会觉得自己表演用力过猛。

格蕾丝·扎布里斯基(Grace Zabriskie)在电视剧《双峰》第一季中为女儿劳拉的死哀悼，在拍摄时她简直不敢相信林奇希望她给出如此多情感。“我一直在说，‘你不可能想要更多了’。然后他就笑了：‘再来一条？’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工作就是成为他手中的一个绝对的工具，这与我通常创造性地参与其中的方式不同。像大卫这样的导演，你只要试着找出他可能用到的所有东西，然后相信他会做出选择。”

另一方面，林奇从不觉得自己要求演员在表演上做得过火。他说：“这并不过分。在我看来，这是基于理念的要求。当你的女儿去世的时候，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创伤，流几次鼻涕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格蕾丝能够挖掘出恐惧、悲伤、难以置信以及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的东西，所以她需要的让她放手去做。”

当演员们问到“我的动机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时，林奇只会说几句话或做几个手势。他说：“演员需要特定的信息，有时比剧本还要多。很多时候，你只要坐在他们身边，几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们就抓住了一些东西。演员们获取的很多东西都和语言没有任何关系，就好像你通过无声的方式获得了共鸣。它就像一堆单词一样有效。这个过程很有趣，但他们只需要抓住那个东西。如果他们需要帮助的话，没问题。但一旦他们抓住了重点，就像我说的，他们就会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