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革马利翁｜【假想】蜜糖罗曼史

满血复活的我。

补完仓，带着一个养成故事走来。

蜜糖罗曼史

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

燃亮缥缈人生

我多么够运

——《春夏秋冬》张国荣

01

越野车驶过凹凸不平的山路，到底还是颠簸了一段。

刘迦刚推开一线车窗，来自雪国的、凛冽的风立时抢着灌进来，像一道冰冷刀锋，擦过层层竖立的神经线末梢。

零下17度，在室外待上10分钟，手机就先坚持不住自动关机。这里位于中俄边境，一年中有5个月是漫长冬天。沉郁的、铅灰的云席卷天地，凝结住时间。

“刘老师，我看攻略说这里只适合夏季造访，冬天外地人受不住这种冷的。”助理小心翼翼发言，“咱为什么要12月来？”

车窗边的男人长发微卷，轻轻勾动一弯优美颌线，他有一双动人的眼，深邃含远，眼波深情，看人时像裹着层糖衣般缱绻迷人：“为了找人。”

远在冬天尽头的这座小城，工业凋敝、经济衰落，唯有艺术之火，星星未熄。

早已找不到赚钱的营生，送孩子去白俄人的舞蹈学校，成为当地家庭普遍出路。老式公寓楼宽阔舒朗，一层隔出数十间教室，热水汀将落地窗扑成一片雾蒙蒙，红漆斑驳的把杆上，弯伏过成千上万个望子成龙的梦想。

刘迦两年前旧伤积患，终于不得不暂别舞台。但凭借多年积累的辉煌成绩，依旧是业界炙手可热的明星。他组团队排舞剧，票房一路红遍全国，今年专程空出三个月时间，全国各地去选拔好苗子，然而上万公里奔波下来，收获依旧寥寥。

冬城是最后一站。对这座远在地图边缘的微末小城，刘迦全然陌生，来此只是因为一位老友的竭力推荐。

“这地方荒凉，绝世才能出天才。”那位老教授对多年前的造访仍念念不忘，“你想找的那颗星，说不定就落在那儿呢。”

02

然而寻访不如想象顺利。

舞蹈教室遍布小城，刘迦耐心一一看过，这些孩子基本功是好的，身体条件是好的，他们在他面前站成一排，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

但他只觉得，他们都很好，但仍欠缺某一点，令人无法忘怀的独特。

老师观察他表情，意识到这衣饰华贵的男人带来的或许不是一个普通机会，她说：“如果您想找最好的，我这儿还有个孩子，刚满16，但他家里出了事，仨月前退学啦！”

老师主动带他们去找人，越野车在茫茫雪原里七弯八拐走了半小时，才看见一栋孤零零小院立在天地间。

女老师一马当先下了车，洪亮嗓音穿透云霄：“响儿！响儿快出来！有北京来的老师想见你！”

一个少年出现在门边，他裹着件看不出颜色的军大衣，大棉鞋，一双眼睛却明亮，像颗星。女老师唯恐学生错过机会：“最近还练功没？快给老师们展示一下！选上了能去大城市！”

刘迦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少年点点头，风一般将军大衣卷起来，扔给老师，人已经飞到小院中央，一个干净利落的起手式。

少年柔韧纤细的身体是一束梅花枝，在寒风中开出一身料峭风骨。

他吓一跳，下一秒就已经冲上前，边解开自己的羽绒服，兜头将人整个裹了个严实：“你们是不是疯了啊？这什么气温！冻伤怎么办？”

被衣服裹住时，李响整个人还有点懵。被抱得太紧，只能看见男人一抹下颌线，干净优美。烟草混合着淡香的气息笼罩住他，是全然新鲜的、高级的味道，一种名为大都会的陌生气味。他被刘迦推进屋里，意识终于回笼：“老师，我跳舞特别好！您给我个机会！”

“乖，老师知道。”这地方老师学生都透着这么玩儿命般的不靠谱，刘迦半是惊吓半是心疼，“你先穿上衣服，老师慢慢看。”

03

不要命的小疯子到底入了他的眼。

看完李响的舞，连刘迦都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有种难得的灵气。

纵然技巧仍有打磨空间，他的投入俱来自自身天生的悟性。肌肉、骨骼、血液灌注专注，身体随旋律流转，牵引由心。待光笼罩，他便成为舞蹈本身，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李响已经知晓他身份，休息时偷偷望他，一双眼亮晶晶，像只热忱的小动物。皮毛温驯漂亮，眼神坦然赤诚，没人能忍心拒绝这样漂亮而天真的小动物。

刘迦也是如此，再回过神来已经把人打包领上了飞机，不假助理之手，他亲自带着回程。

少年第一次踏出冬城，他好奇极了，头等舱座位宽敞，他脚踩在软绵绵皮质上，笑得像只小仓鼠。他无师自通就会运用自己的美貌，没几分钟就揣满一兜空姐送的巧克力，美滋滋含一颗，舍不得嚼。

刘迦看得好笑，伸手在他发顶摸一把：“当心吃糖长胖。”

“我吃不胖。”李响依依不舍咽下口中的甜，伸手给他剥了一块，“给你吃。”

白皙的手指，捏着颗巧克力递到嘴边，刘迦怕拒绝让他失望，只得低头咬住那颗糖，唇擦过了李响指尖，刘迦猛地坐直身体，短暂触感转瞬即逝，而李响还在笑：“甜吧？”

满是糖精味，甜得让人心惊，刘迦含混嗯了一声：“回头给你买比利时巧克力吃。”

他把少年带回了自己在北京的家，上下三层的独栋别墅，李响来来回回在旋转梯上跑：“这是你家？这么好？你一个人住这么好的房子？”

“今后归你住。”刘迦教他使用卧房和浴室的设备，“我每个月会回来检查你功课，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李响眼中闪出巨大失望：“你不跟我在一起吗？”

刘迦说：“我的工作要各处飞，等你能上台了，我们一起的时候就多了。”

04

他努力信守了诺言。

无论工作多忙，每个月总会抽出时间，飞到北京来查李响功课。他为他申请了自己的母校，又亲自延请周末名师课，音乐美术书法各个品类轮番上阵，只为博采众长培养艺术感悟。李响学得很快，短短两年间，就已然脱胎换骨，像擦去毛坯的原石，绽放出真正属于美玉的光华。

元旦节后便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刘迦在欧洲带团新年演出，去之前应承会回来帮他庆生。

李响等得满心期待，他早早从学校回来，亲自下厨给自己烤生日蛋糕，这还是他花了很多时间从网上学来的教程。知道这位是未来的新星艺术家，刘迦雇的阿姨从不敢让他进厨房，很是被软磨硬泡一番才松了口。

然而时钟转了半圈，门厅也依旧空荡荡，没有半分声响。

奶油花塌了一个角，孤零零滴到瓷盘边缘，李响伸出手指把它勾到唇边，是淡淡的甜。他已经知道刘迦不爱吃糖，这一点幽微的糖，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是他于人世间初尝的第一口甜，自此沉醉。

等到半夜时分，李响终于撑不住睡着了。等再有了点意识，已经是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刘迦的大衣上带着点烟草和雪气，混在一起有种清凉而熟悉的香气。他弯腰把沙发上的少年捞起来：“回房间睡。”

李响揉揉眼，他欢呼一声：“你回来了！”人已经全然欢欣搂住了刘迦的脖子。

少年的身体柔韧纤细，捧在怀中像抱着一束花枝，刘迦歉然：“巴黎下雪，延迟了5小时起飞，很抱歉错过你的生日。”

李响摇头，他扭过身子去看茶几上的蛋糕：“我给你做了蛋糕！”

少年的眼中全是执著，刘迦只得先放手坐下，李响探身取了蛋糕，一转身人顺势便跨|坐在刘迦腿上，小狗般讨好的说：“只放了很少的糖，你吃！”

这姿势逼近又危险，他依赖他，尤其喜欢亲密的肢体接触。在刚来北京的时候，有时练功辛苦哭鼻子，刘迦抱着他哄过两回。大约久而久之让李响养成了习惯，总喜欢搂着他不放，仿佛唯有这样亲昵的接触，才能找回一点熟悉的安全感。

他天真纯然，不觉得这姿势过于亲近。刘迦却已经是正常的成年人，他一手扣住李响的腰：“别挪了，又不是小时候，还以为我抱得动呢？”

李响哈哈大笑：“就要你抱！”他叉起一块蛋糕喂给他，笑容鲜妍又漂亮。

明明没有太多糖，依然还是甜得令人炫目。刘迦微微吸了口气，放在腰上的手像着了火，理智让他放开，身体却贪恋掌心里的触感，天人交战出一股矛盾的折磨，他被自己的渴望折磨得进退两难。

到底已经是凌晨，吃过蛋糕还没说几句话，李响又伏在他怀里睡着了。刘迦站起身，把人抱回房里放好。

“今天你十八岁了。”他轻轻说，“成年快乐，我的小星星。”

05

18岁的李响已经是一颗真正新星。在参加完一场全国性的大型比赛后，他捧着奖杯加入刘迦的舞团。

刘迦的新舞剧叫《雪国》，古典融合芭蕾等元素，描述一片清冷华美的北国童话。着羽衣的舞者在台上旋转跳跃，像冷酷仙境中的仙子般孤绝美好。

他亲自从雪国带回来的这位舞者，此时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他的作品。

李响练舞依旧勤勉，他积极适应新身份，常常是众人都已经离开，他也还是在剧场里不知疲倦般旋转。

这样努力，刘迦都忍不住劝：“倒也不必这么卖力给我打工。”

李响彼时正在练习舞剧中最后那段双人舞，见他来了脸上就露出笑：“迦哥，要不要一起跳这段？”

“我有伤，举不动你。”刘迦含笑站在台上，“我看着你跳也一样。”

李响停下脚步，他的脸因为长时间练习而微微泛红，衬得一双眼越发明媚：“上来吧，就简单陪我一起跳一段。”

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回荡在空气中，琴声像一段彼此追逐的音符，轻快的过门，跃入华彩璀璨的一章。

刘迦握住李响的手，少年初初长成，肢体蕴含着蓬勃生命力，他在台上旋转，像一段舞动的风。

双人舞需要彼此协调配合，方能彰显美感。刘迦自受伤后基本不再登台，然而与李响站在一起，他却只感觉心跳激烈。

是宛如第一次站上舞台时，那样赤诚的心跳声。想跳舞，想把心中热望跳给你看。举手、投足、弯腰、起跳，交错而过时掌心相贴，呼吸交闻，血液的流速激发共鸣般快感，与你的脉搏一道，同频共振。

结束时他搂住李响的腰，看少年反身下腰，一个完美ending pose。

李响笑着看他，呼吸因为剧烈运动后而微微有了起伏，桃花般的绯红染透脸颊，他仍握着他的腰，似乎忘记下一步的动作，眼中只剩下这个闪闪发光的少年。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李响站直身体，却没有离开他圈出的怀抱，一双眼那么明亮，像颗宇宙般浩瀚。

刘迦摇头。

桃花开出十里，绚丽如同流霞染到眼角，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我！想！吃！糖！”

他凑近过去，轻轻贴近了他。

双唇贴住的温度带着惊人的烫，一腔少年赤诚的热勇。刘迦搂紧怀里的人，少年尚缺乏经验，只懂得以唇去句读，一寸寸，莽撞而热情。他的手轻轻抚摸李响柔软的发梢，像抚摸一只珍爱的小兽般。良久，终于被他不得章法的动作搅得越发难耐，只能夺回主动权。

“还是我来教你吧。”他薄唇轻启，逸出一丝让人渴慕的甜，徐徐引诱般蹭过那优美的隙缝，“慢慢教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