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一本万利 索马里海盗的经济账

亚丁湾的博萨索码头，嘈杂的码头工人和清理渔网的渔民身后，掩藏着一排破旧的灰色小船和巡逻艇，生锈的高射炮弹片和旧床垫在船舱里散落一地，看上去毫无恐怖气氛，更像是漂浮不定的无家可归者收容所，然而在海上，它们却在日益蓬勃的犯罪活动中担任着主要角色。索马里海盗正是利用这些船只袭击和劫持过往商船、私人游艇，甚至大型油轮。 开车沿海岸行驶几百码，来到一座破烂拥挤的监狱，这里关押的400名囚犯中，有248名海盗，食古不化的印度洋“约翰·狄林杰”匪帮头子法拉·希尔西·库兰也在其中。自2008年11月起，库兰就成为索马里海盗的第一位代言人、“海盗三巨头”之一，组织抢劫了25艘商船。但他坚持认为，自己只是普通渔民，其行为不过是驱逐入侵者，挣到了钱也会与朋友共享。在索马里海盗中，这是很多人的共识：他们只是穷苦渔民，为了将掠夺成性的外国入侵者赶出本国领海而被迫拿起武器，在他们眼里，后者才是真正的海盗。有的人甚至会告诉你，自己肩负着与绿色和平组织同样的使命。 这种观点很煽情，但是，是错误的。驻扎在索马里的联合国检测小组预计，索马里海盗的攻击行动中，只有6.5%是针对渔船的。据国际海事局统计，去年，为解救散装货轮、集装箱船和其他装载货物的船只，而向索马里海盗支付的赎金总额约为1.5-3亿美元。其中一部分赎金用于解救私人游艇上的人员。索马里邦特兰地区主席法罗尔认为，虽然赎金会在海盗成员中分配，但大部分都被挥霍，用于举行豪华派对、购买高档越野汽车和兴奋剂。 海盗行为是犯罪，但它更是一种商业模式，而且规模庞大。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报告称，在全球20个国家中，共有1011名海盗受审或在押，军事干预或严刑峻法都无法阻止海盗行为的蔓延。根据国际海事局的数据，仅在2011年第一季度，全球发生了142次海盗袭击事件，其中的97次发生在索马里。目前在索马里海域，尚有近50艘船只、480名人质被海盗控制，亟待赎回和救援。 海盗们生意兴隆，部分原因是因为赎金数额越来越大。4月7日，据说一家独立油轮船东组织支付了1350万美元，用于赎回载有180万桶原油的“艾琳号”(Irene SL)超级油轮。海盗们对价值高达2亿美元的原油不感兴趣，相反，他们将1000英尺长的油轮当做驱逐舰级战船，并从城堡似的油轮船体高处向受害者开火。 为了获得1350万美元的赎金，海盗们将“艾琳号”的船员劫持了58天。两个月时间里，他们用5万美元的投入换得了26900%的回报。这一数字由“索马里报告”通讯社的海事编辑安德鲁·姆万古拉提供。据他测算，船员赎金已经从30万美元升至400万美元。今年4月在迪拜举行的反海盗大会披露，全球船公司每年因海盗袭击遭受的损失由70亿美元飙升至120亿美元。 英国哈特安全公司在新加坡、塞浦路斯、阿联酋等国设有分公司，他们预计每年通过亚丁湾的船舶超过23000艘，包括载有世界40%原油的油轮。货船的每天开支在15000-50000美元。一条货船通常要花三天时间通过亚丁湾，如果要绕航非洲之角，则需三个半星期。所以，地理位置是海盗们的最大优势。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亚丁湾海盗的前身正是上世纪90年代由哈特公司训练的索马里海岸警卫民兵。2000年邦特兰政府倒台后，海岸警卫民兵一夜之间演变为海盗，库兰等人拿起枪支，开始向泰国、西班牙和中国公司所有的渔船收取金额从20000-50000美元的“罚金”，并要求支付到散居在从伦敦到内罗毕的索马里人的账户，一旦收到款项，船只和船员即被释放。起初，一些民兵还很守规矩，不使用暴力或损坏船只。 早期的海盗行为很像恶作剧，直到2005年索马里海岸警卫队被雇佣保护一条泰国渔船Sirichainava 12号时，他们抢夺了船只，索要80万美元。海盗们最终被制服，但这次事件使他们受到启发，如果能要到大笔赎金，为什么要费力保护船只、赚点儿小钱？于是，2006年官方统计有10-20次海盗行动，第二年的袭击数量翻了一番，赎金陡增至150万美元。 从劫持事件的成功中，海盗们获取了大量资金，用于改善船只和招募人员，2008年的海盗行为开始变得猖狂。当年有134次海盗袭击和32次劫持事件，并首次发生了超级油轮“天狼星号”被袭案件，引起了恐怖主义分析家和军事决策者的注意。 目前，据国际海事局和欧盟海军部队的统计，共活跃着10支海盗组织。由于各国海军对海盗的多次暴力打击，形势变得更为恶劣。今年2月19日，4名美国人在环游世界途中被劫持，营救行动失败，不得不花钱将他们赎回。截止到本文发稿时，索马里海盗手中仍掌握着三名丹麦儿童，尽管他们所乘的船只已被船主赎回。 海盗事件层出不穷的原因之一，是便利的犯罪条件。尽管要冒着被捕入狱和死亡的风险，但只要有一条渔船和与“海盗三巨头”的关系，就可以马上踏入海盗行当。过去，只要你能俘获一艘船舶、抓捕几名船员，“海盗三巨头”就会资助你一半费用。然后，你只需其中25%的费用找8个帮手，就一切就绪。姆万古拉觉得，干上一票的所有费用大约为30万美元，明细如下： 武器和弹药：2000美元 小艇和艇外装置：14000美元 钩锚和弯曲梯：1200美元 GPS和无线电：4000美元 食品：70000美元 杂项设备：30000美元行贿：180000美元 一旦抓到人质，还要花15000美元雇佣陆上人员看管人质和被劫持船只。 赎金的金额会参照以前的惯例，赎回艾琳号的1350万美元是极高的金额，国际海事局说，200-300万美元是标准的赎金数额。由于谈判者越来越精明，标准赎金数额已经攀升，货物或船只的自动保险金也水涨船高。西方人质的赎金约为每人50万美元，但会伴随着暴力报复，美国、法国和丹麦等国越来越倾向于武力营救，或者交付赎金后继续追捕海盗。总体来说，索马里海盗的30万美元投入，至少可以有60-100万美元的产出，幸运的话，可以获得150-800万美元。但是，生意毕竟是生意，如果海盗杀害船员、破坏货物、损坏船只的话，赎金不但会变少，还要花更长时间才能收到。 一般来说，海盗的战利品会分成几部分。30%归属船上成员，第一个登上被劫船只的海盗会被奖励一辆高级越野车。负责看管人质和被劫船只的陆上人员分得10%。另外10%的赎金要分给当地长老、社区和政治家们，20%分给支持者，大老板得到余下的30%。 很多势力都在染指海盗馅饼，所以，在赤道阳光下获益的，不止是索马里海盗。事实上，海盗行为已经日益成为更大规模经济的一部分，海上保险、人质谈判、反海盗设备制造业、财产保护服务等行业都将不同程度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