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革马利翁｜【奥利奥】歌露街之春（冬季SP）

不知不觉，加入炖组快两个月啦~

漫长冬天虽难过，但总归我们还有冬至、圣诞、新春、情人节...所有节日都值得期待。

冬季SP，祝各位冬至快乐，接下来每一天，也都能快乐。

歌露街之春（冬季SP）

“越冬又逢春，春尽有夏，夏至入秋，秋去仍冬来，岁岁年年，一生可期。”（特别注释：这句话不是原创，灵感来自大风刮过《又一春》最后一段。）

01

南国的好处，大抵是冬天不那么冷。

不够冷，就显不出彻底潦倒的灰心。

吴磊推开家门，不出意外又看见满室狼藉。一只红色塑胶袋裹着硬物滚落桌角，他捡起来，是几个用玻璃纸潦草包装的苹果。

“你那死鬼老豆，真不如死了才好。”妈妈撑出个狼狈笑容，“真要死了...我也就死心。”

又是这番话，吴磊皱起眉：“他都再婚了，你不如也找一个......”

“说什么糊涂话。”妈妈打断他的话头，“他没良心，我到底还要脸。”

厨房里冷沁沁，她抚一把散乱发鬓：“饿了吧？也没顾上烧饭，我这就......”

“不用了。”吴磊转过身，“我去熙哥那里，正好有功课要问他。”

他关上门，顺手带走了那只塑料袋。

飞鱼网吧一如既往的热闹，困囿于显示器前的人，分不清昼和夜，眼中只盯牢荧幕里世界。

吴磊在吧台后面找到罗云熙，他正挽着袖子，拿小电锅煮东西。腰被衬衣束成越发窄的一条，似乎轻轻一握，就能嵌进怀里。

他默不作声走过去，悄悄把手贴在他腰侧。

罗云熙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度唬一下，旋即笑了：“今天过节，不在家吃完饭再来？”

“你在做什么？”

锅盖被揭开，热气腾腾上涌，化成一团棉花糖般香甜的蒸汽云。罗云熙眨眨眼：“给小朋友吃的东西。”

蓝底瓷碗，盛出来一碗芝麻汤圆，挤挤挨挨，像一群胖乎乎月亮，月亮传递到吴磊手中，热而烫。

“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罗云熙把他安置在桌前，起身走出网吧。

吴磊咬开一只汤圆，滚烫流心淌出一汪糖，香气四溢。这点甜安慰了僵硬的胃，落进熨帖里。

他转向玻璃窗外。

即使站在凋敝陋巷中，罗云熙依然有种自洽感。他一手扣着手机在耳畔，另一只手指间夹着根烟，烟灰将落未落，被风吹成长长一段叹息。

没来由的，吴磊觉得此刻他应该是叹息了一声。

碗里的汤圆忽然就没那么甜了。

罗云熙回来时，便看见他的小朋友已经埋头奋笔疾书，那只蓝花碗剩下一半食物，孤零零搁在茶几上。

他也没在意，只端起碗，就着他用过的勺子舀起一颗吃了，含糊不清问：“不爱吃这个？”

吴磊耳朵动了动：“太甜了。”

“小朋友不吃甜吃什么。”

“谁说小朋友就要吃甜的。”大眼睛斜过来，带着三分不甘三分犟，用力瞪他一眼。

这是忽然就生气了？罗云熙不禁失笑：“好好好，那你还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吃了。”吴磊想问的话在喉咙里打个转，还是没敢问出口，“写功课。”

这一忙又到了深夜才结束，他伸了个懒腰，才发现罗云熙不知何时不见了。

临时监护人真是越来越敷衍。吴磊“嘁”一声，胃里空荡荡，待这时才发出点不容忽略的警告声。

“没人管你。”他自嘲般说着，伸手揉了揉肚子。

门“咯吱”一响，罗云熙走进来，闻言挑眉道：“谁不管你？”

塑料袋带着点温热气放到他面前：“砂锅粥行不行？还有流沙包。”

鹅黄的小包子，圆圆胖胖，带着香气排成一排等他来拣。

吴磊垂下头去咬包子，边吃边轻轻吸气。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罗云熙帮他搅着粥碗，忽然问，“我送你当新年礼物。”

这一年快过完了啊？吴磊沉默：“什么都行吗？”

“考虑一下爸爸的经济实力再开口，”罗云熙笑一声，“成年人自尊心有限。”

吴磊想了想：“那，能带我出去玩吗？”

长到17岁，他从没离开过歌露街控制的范围，街市里跌爬长大，两条街开外的学校，不好不坏读到现在，外面世界是什么样，总归与他关联不大。

“圣诞节会给放两天假，”他眼神亮晶晶，“你带我出去玩吧。”

02

说是出去玩，两天时间也去不了多远的远方。罗云熙把店托给熟人后，带着吴磊坐上大巴。

沿海公路缀着片粼粼波光，晃得人昏昏欲睡，不过两个小时，就来到目的地。

从小渔村改建的度假村，蓝天白云下，显出一派闲适田园风，几只柴犬来来回回奔跑着，远处大海泛起潮光。

“心中有海，哪里都是马尔代夫。”罗云熙认真的说，“欢迎来到，麻岱岛。”

这真是很有歌露街居民自欺欺人风格了。但到底离开了熟悉环境，吴磊放松的深吸一口气，绽放笑容。

小岛很干净，三三两两民宿都刷成五彩斑斓颜色外墙，灿烂花墙开得盛大，罗云熙看他高兴，自己也来了点兴致：“先去放行李，等下带你去吃海鲜。”

定的民宿就在海边，推开房门看见两张床，吴磊笑容有点僵。

“你睡相不好，累了更要人命。”罗云熙一本正经解释，“至少度假时让我享受一下独享一张床的快乐吧。”

这能有什么快乐。吴磊内心吐槽，转身时罗云熙已经解开衣扣。

纤瘦而有力的腰背肌肉蓦然出现在眼前，让小朋友内心狂跳：“你你你干什么？”

“换衣服。”始作俑者大方套上T恤，“你不热？”

热。

真的有点热。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走就能到海边，午后日光盛大，街旁有人挑着担子卖小吃，切好的水果和简陋刨冰。吴磊看一眼那红红绿绿的糖浆，骄傲一扭头。

一定不能吃这种买完就会被嘲是儿童品位的东西。

罗云熙似乎不是首次来这里，熟门熟路带着他走到一家店，挑开门帘进去。

是家吃粥底火锅的老店。

米浆熬得黏稠，早上刚到货的海鲜直接摊开摆在台面上，随吃随取。

打扮像是老板的瘦高男人端来一盘贝肉，笑眯眯打招呼：“你可好久没来了。”

“工作忙。”罗云熙给他倒啤酒，“你还是生意兴隆。”

老板端杯一饮而尽，目光掠过一旁的吴磊，眯起眼：“小朋友好，这个送给你吃。”

这一个两个的大人真是让人憋气。

吴磊咽下心里吐槽，转头露出个乖巧笑容：“谢谢伯伯。”

果然引出一声咳，罗云熙伸手捂住酒杯，笑意从眼角一路滑到唇边：“莽撞了吧？我养了这么久，都占不着他一点便宜。”

老板挠挠头：“伯伯就伯伯吧，这辈分我还是不吃亏的。”语罢笑着摇摇头，继续去招呼生意。

“你以前来过吗？”盘子里多了颗剥好的虾仁，吴磊抬脸问。

“来过几次。”

“跟谁来的？”

盘子里又多了颗虾仁，剥虾那只手停一停：“跟朋友。”

成年人的朋友吧。

吴磊筷子一晃，挪到青菜碟里，夹出一根碧绿放进嘴里。

03

吃完饭日头就落下去些，海边陆续有人聚集，舞台被搭起，晚上将有一个临时圣诞音乐会。

征求过吴磊意见，他们决定参加这个音乐会。

说是音乐会，不过是草草舞台上，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组建乐团，似模似样弹奏。

篝火发出轻响，情侣们随着乐声哼起淡淡的歌。

歌声伴随着潮汐声，天然一段欲说还休般间奏。

气氛逐渐热烈至夜深，主唱的男孩敲了敲话筒：“今天是圣诞夜，按理应该都唱点快乐的歌，但我们每年都还是会唱这首歌作为结束。”

人群发出欢呼声，主音吉他手滑过一段旋律。

《富士山下》

歌声中飘过细雪，似是而非般悱恻。

吴磊捧着颗椰子汁喝得不抬头：“我从来没见过雪。”

他乌亮的眼睛看向罗云熙：“你见过下雪吗？”

“见过。”果然成年人回答他，“很冷，也很盛大。”

“也是和朋友一起吗？”闷闷不乐声调，咬住吸管吸出一声呜咽。

曾沿着雪路浪游

谁人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令富士山私有

台上的歌手唱得认真，尾音袅袅宛似叹息。

罗云熙迟迟没有回答他。

椰子被扔进垃圾桶，闷闷一声响，吴磊揉了揉肚子：“撑得难受。”

一只手从背后环过来，轻轻替他暖着胃：“带了胃药，回去吃点？”

这个人的温柔总是令人欲罢不能，但离得近，却发现似乎根本看不清。温柔像一层柔软而坚实的网，藏住那个不肯袒露心声的人。

还要多靠近彼此，才能看更清。

但透过薄薄T恤，皮肤上传来的暖意真切又柔和，吴磊吸吸鼻子：“好。”

04

早准备了胃药和消食片，此时罗云熙拿出热水壶烧好水，很快冲出一杯甘苦冲剂。

“你挑的是最难喝那种吧？”吴磊皱起眉，“不行喝完我会吐的。”

“不喝你到半夜一样会吐。”玻璃杯塞进手中，不容置疑，“快点，我不想半夜被你折腾醒。”

满口的苦味，涩得口腔发麻。吴磊扔掉杯子：“难喝难喝！”

一颗凉凉的东西塞进他嘴里，咬一口，浅浅甜。

吴磊睁大眼睛，像只被投喂的小松鼠般鼓着腮。

“橄榄。”罗云熙丢开手，起身去洗杯子，“路上捡的。”

“Daddy你好狠的心！”

到底还是良药苦口，不多时闷痛的胃就逐渐平复，吴磊转一转头，试图在罗云熙肩窝里找出个更舒服位置。

“还疼？”肚子上的手略停一下，“不应该啊？”

“不疼了.....”实在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吴磊伸手抱住那只手臂，“但是还是有点闷闷的。”

“撒娇也没用，我手酸了。”

“那我给你揉揉？”

动作逐渐脱离了预设范畴，顺着肌肉线条慢慢向上滑。

一声短暂吸气声，罗云熙摁住那只手。

“早点睡吧。”他音调如常般平静，掌心里带着点微热。

然而这次小朋友却没有听话。

出没在衣襟下的手心，热且烫，指尖引燃一团火苗。

呼吸声像一场春夜的雨，无声无息般侵入侧颈，在耳畔化出缠绵湿意。

“云熙。”

这名字是他平时所见最美的辞藻，云端日光，灿烂美好，化成千万道光，照亮一段黑暗中行路。

手心里沁出薄薄汗意，贪婪攫取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唇缓缓贴近，小心翼翼在柔软中试探。

“别再继续了。”罗云熙按住他的肩，黑暗中他呼吸里带着点不匀气息，“放过我吧。”

那纤长眼睫微微颤抖，掩住神性般动人的光彩。

他正在光临他的神祇，膜拜他每一寸疆域，聆听每一段福音。

“12点了。”吴磊压低声音，也依然控制不住那一点小小勇气中的颤抖。

12点了，星辰更替，时光轮转，新的一天从这一刻交替。

“我十八岁了。”

“我不再是小朋友了。”

“你过往的时间我追不上了。但接下来的人生，可以让我参与吗？”

手指流连般缠绕住另一个人的手，与他密密交握在一起。

他俯身下去，虔诚般落下一个吻。

—— Happy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