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男科｜娜昀Années de voleur 岁月神偷（钧）2/27完结
来自：cofuli
一
***
故事大概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的一家射击俱乐部里讲起最为合适——
“乔治，与其让你在这里浪费子弹还不如让你母亲带你回家玩泥巴！”
纵然带着蹩脚的英语发音也丝毫没有减弱言语本身该有的锐利。
乔治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大的男孩子。他的白衬衫之外套着一件菱格图案的针织衫，下着则是普通的牛仔裤，他的头发梳得整齐，若是再搭上一副金丝边眼镜，必然是一副浑然天成的书呆子模样。
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来自于射击教练的嘲讽而手心冒汗。于是，下一轮射击他再度脱靶了，不仅如此，他还万分离谱的打中了别人的靶子。
乔治垂下了脑袋，直到课程结束，他都没有击中过自己面前的靶。
“我不明白你还在坚持什么。”
“男孩子为了追到心仪的女孩子一定会勇往直前。”
“你也许在你心仪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前都无法正中靶心。”
乔治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的射击教练，说道：“你每一周都在摧毁我的信心，亲爱的董教练。”
“但我这半年来都一直不得不面对你，乔治，你的信心就像一只打不死的怪兽。”
“并不是我的信心强大，而是你嘴上嘲讽，看我的眼神却很温柔。”乔治说，“我想，你还是喜欢我的。”
“我可不喜欢你。”乔治的射击教练微笑起来，“我大概只是喜欢你上半身的穿搭，虽然它被你穿的一团糟。”
乔治闻言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抬眼时他的射击教练已经不再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出神的望着他的左上方。
他的左上方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但他的射击教练的目光仿佛穿过了空气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
“有时，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老朋友。”
乔治盯着他的射击教练发愣。他的射击教练却只是笑着随手拍了拍乔治的胳膊，“下周见，乔治。”
乔治的射击教练叫董思成，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短暂生活在芝加哥。下班以后的唯一娱乐就是去酒吧喝喝啤酒打打台球。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从他的储物柜里将他的双肩包拿出来。
当他打开储物柜，他的双肩包却不在里头。他微微蹙眉，将贴在储物柜里的黑色卡片撕下，卡片正面只有一个单词——巴黎，卡片背面的落款是H.Kim。
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短暂生活在芝加哥的射击教练董思成在某些时候还拥有另外一个名字——winwin。
***
法国巴黎。
经过长途飞行的winwin脸上丝毫没有展现出疲态，在路过狰狞的蓬皮杜中心时他还优哉游哉的驻足观赏了一会儿。
而后，他来到四区的窄巷之中。这里鱼龙混杂，各色小店的招牌都不算显眼，有些小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他稍微耗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了吉普赛人酒吧。酒吧的楼上是住宅，这处窄巷里的楼中楼，带着与游客区格格不入的气息存在着。
室内地砖由黑色方砖与白色方砖拼接而成，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昏黄色的灯光下，道英就坐在一张红色皮质沙发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新面孔。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顺手牵羊的毛病？”
“大概下辈子吧。”道英勾了勾嘴角，“贼性使然。”
“我的双肩包呢？”
“似乎是落在了洛杉矶一个不知名的汽车旅馆里头了。”
“你知道那个包价值多少美金吗！”
“别激动，小winwin。”道英的手指轻点着他那张漂亮脸蛋说道，“干完这票你可以尽情的买新的。”
“这次的目标是什么？还有……”怒气未消的随口爆了一句粗，“这个高中生到底是哪来的？”
“我不是高中生，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winwin看了一眼那个新面孔，道英伸手搂住新面孔说道：“这是仁俊，我们新的电脑专家。”
winwin垂下了眼帘。
“我们总是需要一个电脑专家的嘛。”
winwin抬眼看了看道英，没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道：“东赫呢？”
“他正在马尔代夫度假，他说他晕机来不了。”
“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尼斯，现在他在马尔代夫。他说他晕机？马尔代夫他是游过去的吗！”winwin说，“连找个借口都不忘搞笑。”
“你知道他就是这样的。”道英摊了摊手，“他若是想来，不请都会自来。他若是不想来，逼他他也不会来。”
“说吧，你看上了什么热山芋，把东赫都给吓到晕机了？”
金道英笑着回到：“荆棘皇冠。”
“那不是曼奇尼家族的东西？”
“曼奇尼家族……”仁俊忽然睁大了双眼，“那不是黑手党？”
“对啊。”道英一脸云淡风轻。
winwin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什么稳妥的打算吗？”
“我只有相对稳妥的打算。到时候换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仿品进去。我们瞒天过海。”
“你上哪儿去找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仿品？”
“所以，为此我们不得不允许让一个投机商人来掺一脚了。”道英看着winwin的身后，“说曹操曹操到。你好，安东尼奥。”
winwin转过身，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向他们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道英的余光扫到winwin忽然收紧的手臂线条，下一秒便看见了从安东尼奥身后走出的男人。
即使长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道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渽民。
***
大约六七年前，巴黎第一大学里的一堂数学课上。
一个上身穿着白衬衫外头套着一件深蓝色羊毛衫下着是亚麻色长布裤的男学生正站在讲台上解题。安静的课堂上，几乎只有他书写的声音。
winwin和道英站在教室后门外，winwin看着这个背对着他的男学生后脑勺上翘起的一小撮头发，问身旁的道英：“这就是你想拉入伙的电脑专家？”
“对。”
“他看起来衣冠楚楚……”
“但我就是看见了他楚楚衣冠下那颗禽兽的心。”道英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着说，“他会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
1.24更新
二
***
在住房拥挤的窄巷之中有这样一处宽敞的跃层式住宅，就像是制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神秘王国，用四壁将外界隔绝开来。墙内墙外，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这房子是渽民的。这几天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安东尼奥的语气像极了一个慷慨的主人。
而房屋真正的主人却默不作声。
“老友重逢，你们不聊一聊吗？”安东尼奥戏谑的看着董思成，董思成瞪着安东尼奥却并不说话。
“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罗渽民突如其来的冰冷语调令一屋子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当然可以。”道英似乎毫不在意渽民的语气一般，“这又不是同学聚会有什么可聊的。相比较叙旧我更在乎荆棘皇冠。”
安东尼奥笑了起来，“我希望这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安东尼奥的身边除了渽民，还有一个叫兰尼的法国男人，面容精致得像名画一般，放哪儿都会是一个致命的饵。
兰尼从箱子里取出了荆棘皇冠的仿品，他的法语发音地道又迷人，“这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的仿品了。”
荆棘皇冠由荆棘状的金条围绕而成，上头镶嵌着十种不同的宝石，象征着摩西十诫。他归意大利的曼奇尼家族所有。而杰罗姆·曼奇尼将会把它带来巴黎。
“杰罗姆是个废物，但他是教父最为疼爱的小儿子。”道英说起话来永远带着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随心所欲，“说起来他和渽民是校友。”
“所以他打算将荆棘皇冠带来一大展示。”渽民说，“考古系和美院的人一定高兴疯了。”
“他大概只会在巴黎停留五天。我得到的消息是，他的专机明天会抵达维克多大道附近的直升飞机场。”道英瞟了瞟winwin，“明天跟着他看看。”
winwin点了点头。
***
这处跃层式住宅对室内空间的极致争取令尾随的戏码得以上演。
董思成跟随着渽民的背影前行，却在楼梯拐角处被他狠狠捉住。
渽民的手臂卡着思成的脖子，他的后颈被重重的砸在了拐角处的墙壁上。不大的声响却显得很是无情。
董思成不怒反笑，“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的身手变快了。你比从前强太多了。”
“要么强，要么死。人总会变的。”
他垂下视线看了看渽民仍旧卡在他脖子上的手，衣袖隐藏了他大部分的皮肤，袖口处却有着若隐若现的疤痕。
现在已是秋季，渽民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董思成伸手拉了拉渽民的衣领，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渽民颈部的皮肤，渽民迅速一躲，远离了他的手，董思成仍是在那一瞬间看见了渽民颈上的疤痕。
这些都是烧伤遗留下来的疤痕。
“不能让我看吗？”
“我不喜欢你的触碰。”
***
董思成拿起渽民随便搁置于大学研究室桌上的速写本，他背对着正在做作业的渽民，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你画的这些……都是我吗？”
“对。”渽民专注于作业之中，简单的回应着。
“为什么画我？”
渽民的手指飞速的敲击着键盘，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却仍旧分过心神来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一定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好。”
“美丽的大有人在，你的画里不该是我。”董思成笑着说道。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
罗渽民离开了他的电脑，来到了董思成的身后。他的呼吸就在董思成的左脸边。
“我不是画最美的，我是画最喜欢的。”
董思成转过头，渽民的气息就在他的鼻尖。他垂下眼看着渽民的嘴唇，渽民慢慢的靠近着。他微微别过脸，渽民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
“我看见他们了。”兰尼妖娆的靠在门上，看着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正坐在椅子上抽烟。
“是吗？”
“就在楼梯拐角，看起来气氛并不是太友好。”兰尼走过去用手指取走了安东尼奥嘴里的香烟，“他们是什么关系？肯定不只是老朋友这么简单吧？我可不会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的老朋友。”
“他们是老相好。”安东尼奥咧开嘴笑了。
兰尼吸了一口烟，“那你这次还敢把渽民带出来？”
“我为什么不敢？”
“我亲爱的安东尼奥，我们可是灵与肉的关系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与人分食的人。”
安东尼奥轻轻抚摸着兰尼的脸，调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除了脸蛋什么也没有呢。”
兰尼有些气恼的拿开了安东尼奥的手。
“你就不怕渽民还爱着他？”
“渽民当然爱着他。”安东尼奥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闻了闻，“但爱有多深，恨就会有多深。”
“他们发生过什么？”
“兰尼，我可不会讲故事。但我可以简单的满足一下你那旺盛的好奇心。”安东尼奥说道，“几年前他们的一次行动出了点差池，让他们都陷入了危及性命的困境之中。winwin选择了先去救道英，把渽民留在了火海里。渽民几乎丧命却仍旧好好的活到了现在，这说明他的心中有一件没法放下的事情。一个怀着恨意的人，你只要找对了法子就可以让他为你所用。”
“真够捉弄人的……”兰尼拿起桌上的打火机为安东尼奥点烟。
“渽民的恨意和winwin的愧疚都是我的筹码。”
安东尼奥深吸一口烟，随后屋内烟雾缭绕。
三
***
杰罗姆是个废物，但成长于黑手党家族就意味着他会被一群不是废物的家伙所围绕。
从他抵达巴黎的那一刻起，winwin便一路跟着他。
他的身边有数名黑衣男子陪同，winwin试探性的发出一点微小的动静，那几名黑衣男子便迅速将手摸向了腰间。
大多数时候winwin都无法确定荆棘皇冠是否被随身携带。直到杰罗姆一行人抵达位于第八区的萨宾酒店。
杰罗姆随身提着一个黑色正方体箱子，并且箱子的把手与杰罗姆的手腕用手铐拷在了一起。
当荆棘皇冠处于移动状态的时候并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必须选择一个静止的状态，比如——当荆棘皇冠被放置于酒店里的时候。
“我们需要获取这家酒店的监控。”道英一边看着winwin踩点过后绘制的萨宾酒店平面草图一边对仁俊说道。
仁俊嘴里含着一支棒棒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们采取了一点特殊的加密手段。”
“所以呢？”
“我坐在这里黑不进去。”
仁俊无可奈何的看了道英一眼，道英蹙眉，“那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
“什么办法？”
“到他们的监控设备室去装点特殊的小玩意。”罗渽民来到仁俊的身边坐下，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道英看了看仁俊，又看了看渽民，嘴角忽而一扬。
“渽民，你去。你旁边这小子是个路痴，估计连监控室在哪儿都找不到。”
仁俊听了便眉开眼笑的拍着渽民的肩膀，“那就拜托你啦！”
渽民看了看仁俊放在他肩上的手，默默盯着仁俊看了一会儿，良久，他开了口：“道英你这是从哪儿找了这么一个高中生？”
仁俊扁着嘴说道：“你怎么跟winwin一模一样。我不是高中生，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道英哈哈大笑起来，“我从麻省理工找的，他和你一个岁数，别再说他是高中生了，他都快七窍生烟了。”
***
巴黎的红灯区就像一座不夜城。红磨坊里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夜晚没人还记得什么克里斯蒂安和莎婷的狗屁爱情，亲吻交媾不过一夜露水。
贝尔纳是萨宾酒店的一名技术人员，轮班倒的时候他最喜欢上红灯区找找乐子。
“他有点特殊的癖好。”
思成和渽民正站在角落看着不远处正一个人喝着酒的贝尔纳。
“什么特殊的癖好？”
“他喜欢亚洲男人。”董思成看着罗渽民面上无波的样子说道，“我等等把他的通行卡给你。”
思成向酒保要了一杯龙舌兰，带着不可言状的笑意走向了贝尔纳。
思成的降临好似黑夜中闪闪发光的礼物，贝尔纳的目光一瞬间就被点亮。
渽民站在黑暗的角落中看着他们的调情。
思成看起来就像个老手，近乎公式化的步骤，毫厘不差。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该出手，都恰如其分。
他拉着贝尔纳去跳舞，只在某一个看似不经意却是蓄谋已久的动作之间，他就不着痕迹的拿走了想要的东西。
思成跟了道英很多年，他在道英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但也许相对的，他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思成装作不经意的路过渽民所在的角落，将通行卡不动声色的塞进了渽民的手中。
思成的手沾染上了酒杯的寒气，渽民的手却很是温暖，相触之间冰火两重天，但那温度却是转瞬即逝。
***
罗渽民拿着贝尔纳的通行卡进入了萨宾酒店里闲人勿进的技术控制区。
技术控制区内部不在思成的踩点范围之内，所以渽民并没有一幅成像的平面图来帮助他到达目的地。
他只能在行走间自行做出判断。他不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走错地方，这样会引起怀疑。
一路上他并未碰上什么人，这是一件幸事。
而另一件幸事则是，即便他仅靠着一些完全没有依据的理论做出的判断也将他正确的带到了监控设备室的门前。
门上带有密码锁，看起来设计并不复杂，防君子不防小人。
常识上来说，经常使用的按键与不常使用的按键在外观上会产生轻微的差别。
确定了数字，需要考虑的只是排列组合。
那些大学课堂上解题的时光在脑海中不过弹指一挥间。
他不需要犹豫，也不能犹豫。
渽民定了定神，按下了一串数字。
绿灯亮起，一击即中。
渽民进入监控设备室，开始往设备里装上发射信号的小硬件。
与此同时，仁俊面前的几台电脑开始逐渐出现监控画面。
“啊……有了！”仁俊高声唤来道英，“这样子就好办了。”
道英看着仁俊不断活动着手指关节的样子，笑着问道：“今晚能完成吗？”
“小意思。”
***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贝尔纳贴在winwin的耳边说着话，winwin轻轻笑了起来。
“我的名字很重要吗？”
“当然。”贝尔纳说，“我想我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winwin笑着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身旁一个步伐匆匆的人撞了一下。贝尔纳伸手拉住了他，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匆忙离去的背影。
他的口袋里多了一张通行卡。
winwin顺势给了贝尔纳一个拥抱，将通行卡放回了贝尔纳的身上。
“可我还有点事儿，下次再见吧，陌生人。”
他就像一阵风，不着痕迹的来，不留痕迹的走，抓也抓不住。
思成再度看见罗渽民时，他正斜靠在这间酒吧的某一条走廊的墙壁上，他默不作声的死死盯着思成。
酒吧昏暗的光线下，思成看不清楚那双眼睛里的喜怒，或许本来也就没有喜怒。
思成慢慢走近渽民，每走近一步，渽民的五官就更加清晰的印刻在他的眼中。
他吻上渽民紧闭着的嘴唇，他的唇瓣轻轻摩擦着渽民的嘴唇，他满是酒气，他说：“张嘴，亲爱的。”
渽民嘴唇微启，思成的舌头便轻巧的溜了进去。唇舌交缠的那一刻，渽民用力的箍住了思成的腰。
龙舌兰入口的灼热远不及这个吻的万分之一。随意找上一间房，纠缠着倒在床上。
渽民在他们的湿吻中开始反客为主，思成尽情回应着他。他已经完全把他压倒了。
贝尔纳不可能拥有的夜晚，他稳抓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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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红灯区那些狭小酒吧里头仅供过客一夜风流的小房间，几乎都是没有窗户的。
没有屋内的灯光，也没有窗外的微光，眼前一片黑暗。
两个人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床上，却看不见彼此。
董思成缓缓的伸出手，轻轻地，一点点地摸着罗渽民的五官。手指的触感传送至大脑，他便在眼前清晰的勾勒出了渽民此刻的样子。
即使在没有光明的黑暗之中，也是可以看见的。
罗渽民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它从自己的脸上拿开。他将董思成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床上，而后松开。
***
掌握了监控就等同于拥有了无数双隐形的眼睛。
“杰罗姆的房门前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站着人。从正门进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坐在一旁的安东尼奥听了道英的话，说道：“那是否可以从窗户进去？”
道英斜睨了安东尼奥一眼，“飞檐走壁暂时办不到。”
安东尼奥倒也不着急，他只是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道英，你可是个久负盛名的贼。”
道英面对着安东尼奥的恭维冷哼了一声，继而拿出萨宾酒店的构造图，说道：“这个酒店建造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地方。真不知道巴黎怎么会有这种怪胎的作品。简直就是撒旦送给我们的大礼。”
道英的手指在图上点了点，“这个几乎连接到各个房间的矩形排风管应该刚好可以容纳人。”
“这家酒店建造年月很悠久了，这古怪的构造没准是二战时期遗留下来的。”仁俊有些兴奋的接着话。
道英却有些懒得理他，“闭嘴吧，历史学家，这不是重点。”
兰尼笑着接道：“重点是我们可以通过排风管进入。”
道英转过头看了winwin一眼，winwin对着道英点了点头，“我先去探探。”
安东尼奥在萨宾酒店订下了与杰罗姆在同一层楼的一间房。
winwin按照计划，进入了那间房。他灵活的进入顶部的排风管，通过微型耳麦同道英等人联系。
“空间很狭隘，行进速度快不了。”
winwin微微喘着气，他今天的状态不大好。他的身体有些发热，这大概是昨夜那场激烈又粗暴的性/爱 他所必须承担的后果。
到达杰罗姆那间房的排风口，winwin隐秘的透过格状的口子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有五个保险箱，大概得稍微制造点骚乱，尽快。”
很快，道英便带着一身酒味粉墨登场了。
他没头没脑的要往杰罗姆的房里撞去，一下子就被门口的黑衣男子拦截下来。
他哀嚎着：“艾米不要离开我！”被架起的同时顺势用力踹了一脚门。
被踹门声惊吓到的杰罗姆下意识的将身体靠近了其中一个保险箱。
得逞的winwin勾起嘴角，从身上摸出记号枪，在杰罗姆不注意的时候，对着目标保险箱做下了标记。
这标记用肉眼无法得见，必须在特殊的光线下才能看见。
完成任务的winwin在离开萨宾酒店之后直接去医院打了退热针，病痛从来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回到窄巷住宅里的时候，winwin看见了道英那张有些精彩的脸。他大概是被杰罗姆的人当作捣乱的醉汉修理了一顿。
“你这脸真漂亮。”winwin忍不住调侃了道英。
道英冷笑着回击道：“你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winwin看了一眼此刻都将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的众人，他默不作声的准备上楼，却被道英一把抓住了胳膊。
“刚才从耳麦传来的声音……你的呼吸比平时重很多。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winwin甩开了道英的手。
罗渽民此时正好从楼上下来，听见脚步声的winwin和道英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
道英将掌心贴向winwin的额头，蹙眉道：“有点热。”
winwin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很快就会好了，你放心，我没事。”
他转身上楼，经过渽民身边的时候并不作停留也没有打招呼。
道英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的众人视线中的渽民。
渽民那伸到一半又缩回去的手，winwin没看见，楼下的人也没看见。
它成为了一个秘密，只有罗渽民与金道英知晓的秘密。
***
巴黎第一大学在西岱岛南岸的拉丁区，那里是杰罗姆要将荆棘皇冠展示出来的地方也是渽民的母校。
他们所在的第四区是一个游客区，在西岱岛的北岸，与拉丁区隔着一条塞纳河。
没人知道渽民为什么会在第四区拥有一处住宅。
大学时代的他一直都住在学生公寓里，人文气息浓郁的拉丁区是他生活的地方，游客区只是偶尔随性而至的玩乐之地。
董思成在闲暇的时候去了西岱岛上的巴黎圣母院。
圣母院的钟声每一天都会照常响起，弥撒也会定时进行。
董思成坐在圣母院里，看着走进的人们在胸前划着十字，在祭坛上点燃蜡烛，而后坐在座位上同上帝安静的交流，在离去的时候对着圣坛上的十字架行一个礼，在胸前再度划上一个十字。
归属于一个宗教，拥有一个信仰，这会成为人生在世的一个精神依托。哪怕经历再多的苦难，只要你相信，上帝就在你身边。
金道英在winwin的身边坐下，winwin并不看他，只开口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来到这里。”
“我确实不会。但今天我想陪你坐一会儿。”
“你在这里不会感觉到罪恶吗？”
“我不会。你会吗？”
winwin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自我跟了你，我想我便不再有牵绊了。一个有牵绊的贼要么成为一个传奇要么成为一个笑话，我不愿成为后者也没兴趣成为前者。偷盗本就触犯了十诫。自我跟了你的那天起，我就被流放了。”
winwin从座位上起身，道英问他道：“我是让你甘愿被流放的人，那罗渽民是什么？”
winwin深深望了一眼圣坛，离去之前他轻声说道：“他是我的家。”
五
***
罗渽民在大学里住的是二人公寓，但董思成却从来没有见过渽民的室友。好像每一次来找渽民的时候，渽民的室友都会无巧不巧的人间蒸发。
“他很识相，所以不会出现。”
罗渽民蹲着帮坐在床上的董思成穿衣。他穿了一件衣扣设计格外繁琐的衬衫，渽民灵巧的手指正将这些顽皮的扣子一个个的扣上。
董思成轻轻揉着渽民的头发，“这些扣子是数学题吗？你看起来好认真。”
“他们可比数学题有趣多了。”
渽民扣上衬衫上的最后一个扣子，一抬眼，目光便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思成交汇。
“穿起来这么麻烦你刚才就不要脱。”董思成淡淡的笑容勾起了一个轻柔的弧度。
“那可不行。”罗渽民摸着自己的下巴，坏笑着说道：“我就喜欢把你的衣服一件件脱掉，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然后再帮你一件件的穿上。”
“我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金道英会看中你了。”董思成说，“他就喜欢怪胎。”
渽民笑了起来，“不提他。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故意穿了这么一件麻烦的衬衫过来到底居心何在？”
“大概是想做个实验吧。”董思成慵懒的舒展着上身，“看你是会直接毁了它还是会慢慢收服它。”
“那实验结果是什么？”
“你有超乎常人的耐心。”
罗渽民捧起董思成的脸，他的鼻尖轻蹭着董思成的鼻尖，“那我也来做个实验吧。我可以忍耐多长时间不去亲吻你。”
董思成刚要开口说话，罗渽民的吻便将他封堵。
渽民的嘴唇离开思成的时候，他笑着说：“你这是什么不靠谱的实验啊。”
“就是这样一个实验啊。”渽民又亲了亲他，“你看，我连三秒钟都忍不了。”
“那实验结果是什么？”
“我迷恋你，不可自拔。”
***
他们将最终的行动定在明天。
明天晚上杰罗姆会在萨宾酒店开一个小型的酒会，酒会进行的期间，荆棘皇冠将会被存放于杰罗姆房间内的保险箱中。
安东尼奥作为一个来自美国的著名商人会出席这个酒会，而兰尼则是他的男伴。
道英是开保险箱的不二人选，而为了以防万一，winwin会为他保驾护航。
渽民和仁俊作为两个信息技术人员将会留在窄巷住宅里随时通过微型耳机向其他人提供信息。
这六个人各有所长，但渽民与仁俊这两个人因为部分职能重合，明显是最有共同话题的。
“这是我在大学时期编写的一个病毒程序，你要不要试着破解一下？”
仁俊将一块U盘插进电脑里，过了一会儿便将电脑递给了正在喝水的渽民。
渽民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接过电脑，他的手指便飞速的动了起来。
此时这间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仁俊开始以一种更加放松的姿态与渽民交流着。
“我那时拿这个程序去攻击了CIA的信息库，结果三分钟就被解决了。”仁俊有点郁闷，“这是个不成熟的作品。”
“不成熟你还拿来考我。”
“你可以朝着CIA技术人员那个三分钟的记录努力啊。”
渽民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哎呀！已经过了三分钟了！挑战失败！”
渽民别过眼看了一下仁俊，手指依旧在不停息的运作着。
“我看看。”仁俊凑了过去，看着渽民面前的电脑屏幕，“你这是在改写程序吗？”
“对。”渽民说，“你不是说不成熟吗，我就想试着改一改。完成了就算我们之间的初次合作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破解成功的？”
“三分钟不到的时候？”罗渽民歪着脑袋，撇了撇嘴。
“噢！你这表情真是太自负啦！”黄仁俊伸手拍着罗渽民的肩膀，“对于你这样子的家伙，我真希望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你想表达什么？”
“我就想表达，你可以回来继续跟着道英啊。”仁俊说，“虽然道英跟winwin都没和我谈起过你，但我猜你们曾经是一伙的吧？”
渽民不置可否，仁俊便继续说道：“那个安东尼奥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而道英和winwin都是很棒的家伙，我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不错。”
“你这是在策反我吗？”
“对啊，我要拉你入伙！”
“过去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很不错，这一点我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吧。”
“那为什么？”
“我不在的这几年我除了回忆之外几乎一无所有。但我不是罗得的妻子。我要继续下去，我就不会回头。”
“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渽民笑着将电脑递还给仁俊，“我完成了。”
仁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程序吸引了过去。
“对了，晚餐都是你在负责的吗？”
“没错。”
“到时我来帮你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
***
最后的晚餐后，这群不务正业的盗贼来到楼下的吉普赛人酒吧喝酒。
安东尼奥是个投机商人，他的身上充满了赌徒的特性。他很快就加入到一伙正在玩扑克的人群中。
道英似乎没有喝酒的心情，不一会儿就离开了。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仁俊，大概仁俊到现在还在挂念着那个病毒程序。
兰尼是个轻浮放荡的人，他周旋于酒吧的各色人中，玩得不亦乐乎。
坐在吧台上安安静静喝酒的只剩下渽民和winwin。
他们今晚不能喝得太醉，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是普通的啤酒。他们各喝各的，好像对方并不存在于自己的身边。
隐藏于表面下的暗涌气息令酒保都放弃了与他们进行攀谈。
winwin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蓦地听见了身旁的椅子移动的声响。
渽民准备要走了。
“我喜欢巴黎，我会留在这里。”
渽民恍若未闻，转身离开。
兰尼朝着渽民和winwin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
胜券在握的安东尼奥意料之中的赢下了桌上所有的筹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winwin看了一眼渽民留在吧台上的酒杯，闭上眼，喃喃自语道：“这家伙到底听到了没有啊……”
六
***
出现了一个突发状况——道英拉肚子了。
他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袜子只穿了一只。仁俊从来没见过道英如此失态，慌张的神情一下子就呈现在了脸上。
“晚上怎么办？要不然再想点别的办法？”
安东尼奥神情不佳的看了一眼倒在沙发上的道英，“今晚一定要行动！”
兰尼来到道英的身边坐下，他摸了摸道英的额角，惊呼道：“哎呀！都是冷汗！他肯定干不了了。”
“可是只有道英是开锁高手啊……”仁俊说着转过头打量了一下Winwin此刻的神情。
相比较仁俊的紧张慌乱，Winwin显得很淡定。
安东尼奥往渽民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与他四目相对的罗渽民嘴角浮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代替他去吧。”
“你还会开锁？”仁俊惊讶的瞪大双眼。
“这有什么难的。”
“哇唔！”仁俊已经词穷到只剩下感叹了。
安东尼奥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Winwin，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办吧。”
***
夜幕降临之际，黄仁俊含着一支棒棒糖在电脑面前坐定。
仁俊的身后是抱着枕头的道英，他的脸色看起来比白天好多了。
“渽民居然连开锁都会，你教的吗？”
“我没教过他。他会开锁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安东尼奥长得就不像好东西，他们会不会拿着荆棘皇冠就逃之夭夭啊？”
“有Winwin在，你怕什么。”
“也是。”
“你话筒应该没开吧？”
“当然没开！哪有说别人坏话还开话筒的！”
酒会准时开始，杰罗姆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来到了会场。会场里的安东尼奥和兰尼不动声色的将微型耳机塞入耳中。
酒店走廊监控画面里，渽民和Winwin一同进入了此前安东尼奥订下的那间与杰罗姆的房间同在一层楼的房间。
“你们进入排风管了没有？”
“我进来了，渽民还没。”
“渽民你快点！”仁俊的催促几乎是脱口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渽民有些为难的声音。
“排风管很窄，挤得我很不舒服。”
道英脸部神经抽搐了一下，“你需要我帮你找瑜伽中心吗？”
“谢谢，我不需要。”
仁俊关上话筒，回过头对着道英说道：“我一直觉得渽民挺靠谱的，但现在我突然觉得他特别不靠谱。我想，我应该放弃拉他入伙的想法。”
道英敲着仁俊的头，“干活都不忘要说别人坏话你也没靠谱到哪儿去。”
“我们进入房间了。”Winwin的声音四平八稳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但这个锁好像比我们想象中难搞得多。”
“怎么说？”
“刻度好像有点偏差，而且组合有点复杂。”
仁俊问道英：“这要怎么办？”
“慢慢试，耐心听。”道英回答道，“那是个机械密码锁。有时候老古董比高科技还难搞。”
“渽民在试了。”
之后，Winwin与渽民那头就宛如时间静止了一般鸦雀无声。
仁俊一边盯着杰罗姆门外的监控看有没有什么动作，一边还要关注酒会的情况。他口中的棒棒糖已经只剩一根塑料棒了，他都完全没有觉察到。
酒会已经即将进入尾声了，安东尼奥和兰尼开始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仁俊忍不住开口催促着：“你们快一点。杰罗姆要回来了。”
“马上。”
“你使点法子拖住他。”安东尼奥轻拍着兰尼的臀部，对着兰尼使了个眼色，兰尼便朝杰罗姆的方向走去。
“好了没有啊？”仁俊问着Winwin。
这时，罗渽民的声音忽然传来——
“搞定。”
仁俊长舒一口气，“换了赶紧走。”
Winwin对着渽民说：“你先上去，我断后。”
酒会结束了，杰罗姆礼貌的同与他攀谈的兰尼告别，正走在回房的路上。
而那头的董思成与罗渽民一直都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黄仁俊看着杰罗姆走进他的房间，五分钟内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确认了思成与渽民并没有被发现。
“奇怪，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仁俊回身问道英。
只见，金道英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画面，一句话也不说。
仁俊不知怎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继续看着监控。
许久之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思成和渽民一直都没有从原来那个房间里出来？”
仁俊转过头，道英直视着仁俊，“你说呢？”
仁俊猛的回头查看监控，忽然大喊了一声：“噢！该死的！他昨天动过我的电脑！”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当仁俊将渽民修改掉的监控设置再改回去的时候，仁俊唯一能获得的信息就是，安东尼奥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匆匆离开了酒店。
“现在怎么办？”
“订两张去慕尼黑的机票。”
更新 完结—————-////
七
***
意大利都灵。
罗西家族的族徽悬挂在安东尼奥的头顶，这一场交易在罗西家族的地盘上进行。
安东尼奥之所以介入荆棘皇冠的盗窃之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后有一个慷慨的买家。他不惧得罪曼奇尼家族，反正这都是罗西与曼奇尼之间的破事。
安东尼奥晚上还有一场约会，对方是个曼妙的意大利舞女。
兰尼很美味，但偶尔他也会换换口味。
交易结束之后，他可以在温柔乡里尽情挥霍。
因为，完成这笔交易之后，他会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钱财。
对金钱的永不满足是安东尼奥作为投机商人一直存在于这一道上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他那疯狂的赌徒基因对冒险近乎上瘾。
安东尼奥兴奋的抚摸着腿上的黑箱子，错落的脚步声传来之时，他仿佛听见了金钱的天籁之音。
他将黑箱子交给罗西家族的人，接过罗西家族所给予的那沉甸甸的钱箱，打开箱子，里头的钞票几乎要晃瞎他的眼。他清点着钱，好心情溢于言表。
但却乐极生悲。
“假的。”
话音刚落，安东尼奥的身旁便闪出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安东尼奥的两臂。
“我鉴定……”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安东尼奥一时失了声。
世界上最好的仿品，近乎以假乱真。
冰冷的枪口顶在安东尼奥的额头上。
罗西家族的教父尼古拉斯·罗西是个暴君，他从来没有给过他人解释的机会。
“我最讨厌欺骗。”
这句话就是死刑判决。
利落的枪声响起，安东尼奥像垃圾一般被随意丢在一边。
“最近黑/市上有荆棘皇冠的消息吗？”
“应该没有。”
“我要确切的答案。”
“没有，教父。”
***
一个月后，法国巴黎拉丁区。
塞纳河左岸的咖啡馆闻名于世，从海明威到杜拉斯，你永远数不清曾有多少文人坐在这里喝过一杯咖啡。
当然，这都和兰尼没什么关系。
他不过就是想喝杯咖啡而已。
却意外的看见了罗渽民的身影。
他上一次见到罗渽民是在萨宾酒店，罗渽民看似忠诚的将荆棘皇冠给了安东尼奥。安东尼奥独自去了意大利，他并没有同行而是去尼斯玩了几天。渽民的去向，他不清楚。而等他从尼斯回到巴黎，一切都变了样。
安东尼奥死在了意大利。
兰尼看了一眼街道转角砖墙上的铭牌——「伏尔泰，1778年5月30日在这里去世」。
罗渽民正坐在伏尔泰咖啡馆里喝咖啡。
他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格子衬衫，一排衣扣全都整齐扣好。即使兰尼知道渽民这么穿只是为了遮掩颈上的疤痕，但兰尼还是对眼前的这个罗渽民感到不可思议。
拉丁区独特的气质好像把罗渽民笼罩在一片温和的柔光之中。
兰尼走进咖啡馆，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他对面。
“嗨。”
“兰尼。”罗渽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好久不见。”
“看你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想看见我啊。”
“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是你。”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大一样了。”
“有吗？”
兰尼一脸认真的点着头。
“你最近又攀上了哪棵大树？”
“我看你这棵大树就不错，阴了安东尼奥的坏小子。”
兰尼伸出手想触碰罗渽民，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硬生生的扭了，他不禁大叫起来：“疼！疼！疼！”
兰尼抬眼一看，董思成正皱着眉头审视着他。
“松……松手……”兰尼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董思成松开手，坐到了罗渽民的旁边。
兰尼揉着自己的手腕，悻悻的开了口：“嗨，Winwin。”
董思成看着兰尼的表情，问道：“有那么疼吗？”
“你肯定没意识到你下手有多么重！”
“抱歉。”董思成话音刚落，罗渽民立马接上，“他是故意的。”
兰尼有些气恼，却又不好发作，因为他心中那只该死的猫正在撕咬着他。
“所以，荆棘皇冠是被你们这对鸳鸯大盗带走了？出手了没？我听说罗西家族一直都对这玩意感兴趣。”兰尼的问题炮珠连弹似的托出，“曼奇尼家族到现在都没有异动，怎么做到的？”
罗渽民笑了起来，“曼奇尼家族没有动静很正常。”
“为什么？”
“荆棘皇冠仍然在他们手上。”
“不在你们手上？”
罗渽民摇了摇头。
“天啊！所以那一天你们两个人是从头到尾都在演广播剧吗！”
“我也没有办法。”罗渽民无可奈何的摊着手，“我不会开锁。”
“你他 妈逗我？”
“小声点，兰尼。这里是咖啡馆。”
“你可真是个怪胎！”
兰尼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我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吗？”兰尼对着渽民说道，“最后真爱战胜了金钱，一切就仅仅变成了一场破镜重圆的戏码？”
“我们不是破镜重圆。”董思成说，“我们一直都是一对。”
“你们当年不是……”
“安东尼奥跟你说的？”罗渽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故事是我告诉他的，你怎么知道那就一定是真的呢？”
***
“道英的计划出了差池。”
“道英不会出差池，是有人横插一脚，既要虎口夺食又想致我们于死地。”
董思成看着平静说出这番话的罗渽民，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们正处在底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与金道英失去了联络，无法得知道英的情况。
渽民略带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四壁，董思成依旧在思考着。
罗渽民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先出去。”
“可是现在不能确定外面的情况。”
“先出去。”
罗渽民的坚持让董思成妥协了。
“好吧，听你的。”
“你先上去，再拉我一把。”
这个空间他们只能一个一个的出去。
董思成照做了，他顺利的来到了上头。
然后他往下看着渽民，听见他说：“再见，思成哥。”
火光是他最后看见的东西。
努力失败，唯有清水💔
八
***
德国慕尼黑，不知名的小酒馆里。
“偷东西这种事情各凭本事就是了，也不过就是两伙人看上了同一样东西，居然直接下了杀手。”道英将杯里的黑啤一饮而尽，“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那事是安东尼奥干的。”
“搞了半天居然是一个复仇的故事。”仁俊笑了起来。
“有仇必报是个好习惯。既然要报仇就要斩草除根。又不想自己动手，于是借刀杀人。”
“渽民跟winwin演的戏全都是为了让安东尼奥放心下注。”仁俊说，“他成功瞒天过海，我却可怜兮兮的做了免费群演。”
“所以我们来慕尼黑干上一票，安慰安慰自己吧。”道英勾起了嘴角。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到的？”
“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道英一边喝着黑啤一边说道，“你还记得窄巷住宅里的地砖设计吗？黑白方形拼接，就像一个棋盘。站在棋盘上的就是棋子。渽民这家伙或许从一开始就在说：‘你就是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仁俊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道英。
道英笑了起来，“直觉啦。我就是觉得他只要是渽民，就不会站在winwin的对立面。”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计划的？还能装拉肚子来配合他。真是难以置信我居然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我不知道他的计划啊。但是winwin知道。我只要看winwin唱什么戏，顺水推舟就行了。一切全凭自由发挥。”
“winwin……”
“他俩天生一对，大概只要一眼就可以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道英压根就没耐性将仁俊的问题听完就回答上了，“相爱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对方也会懂的吧。”
然后，道英突然顿了顿，随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刚才那句话真恶心，当我没说。”
***
法国尼斯。
董思成苦恼的盯着正在疯狂震动的手机看，罗渽民伸手拿走董思成手中的手机，毫不犹豫的摁掉了来电，再交还给他。
“思成哥，我们在度假。”
“我知道。”
“度假期间不干活是我们共同认可的不成文规定。”
“所以我没有接。”
“那你应该坚定一点。你在犹豫什么？”
“我想，偶尔打破规定也是可以的吧。我很好奇他有什么事，让他这样锲而不舍的打电话。”
“道英找你只可能是一种事。”
“有了新目标。”
“你看你也是知道的。”
“猜到跟证实是两码事。”董思成说，“不能证实的事情会让我感到烦恼。”
“所以，之前在红灯区那晚你是在证实吗？”罗渽民笑着环住了董思成的腰，将他拉近。
“大概吧。也可能是我想你了。”
罗渽民托着董思成的腰转过九十度，轻轻的向前，董思成便坐在了柔软的床上。
“那些古怪的伎俩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红灯区的空气总能让人无师自通。”罗渽民亲吻着董思成的鼻尖，“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事实上，我倒是挺喜欢你在我身上为所欲为的感觉的。那很新鲜。”
罗渽民笑着捧起董思成的脸，“亲爱的，你不应该给我错误的鼓励。”
他们开始接吻，董思成的手机继续开始了又一轮的震动。
“你接。”
“什么？”
罗渽民的吻来到董思成的颈部，他说：“接电话。他不挂你也别挂。”
董思成接起电话，金道英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来：“搞什么啊你现在才接电话！”
“我在度假。”
“我当然知道你在度假。”
罗渽民的牙齿将董思成身上那件蓝色衬衫的纽扣一颗颗的咬开，他的手从董思成的背一路往下。
“噢……”董思成倒吸了一口气。
“噢什么噢啊！新目标在日本，东赫也会来，你们赶紧结束假期，我们在东京会合。”
“嗯……”
“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在听……我有点……忙……”
董思成的衬衫被丢在了地上，罗渽民的吻细碎的落在他的身上。董思成的耳边是道英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眼前却全是渽民那该死的舌尖带来的五彩幻象。
渽民不轻不重的在董思成的chi骨上咬了一口。
董思成难以控制地出声。
“我/操！董思成！”金道英愤怒到喊出了他的本名。
董思成将手机丢在一边，早已无暇顾及。
他将罗渽民的脑袋摁向自己，与之接吻。罗渽民的舌扫过他的上颚，。
远在重洋之外的金道英拿着手机，正在进行着一场伟大的修行。这场修行关乎于定力。
无论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多火辣，他都决心坚持到底。
他们的呼吸与sy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同一节奏，就像带着美妙的韵律一样。
痛苦与欢愉。
多么令人着迷的一件事情。
“算你狠！”
金道英咬牙切齿的挂断电话，他的修行走到了尽头。
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董思成在渽民的怀里说道：“道英哥让我们去东京。”
“不如我们先去马赛看场球再去东京？”
“马赛踢得那么臭有什么好看的。”董思成说，“渽民，我打算先去一趟芝加哥。”
“要我陪哥去吗？”
“不用。”董思成离开罗渽民的怀抱，“你先去东京平息一下道英哥的怒火吧。”
“那可是死路一条。”
罗渽民将身体撑在董思成的上方，他注视着董思成，随后他俯下身去亲吻了董思成心口的纹身。
“我从没想过我的名字会这般美丽。”
“如果有一天有谁将你的名字从我心上剜去，我想我会死去。”
***
美国芝加哥。
“乔治，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无可救药。”
乔治垂头丧气的看着他的射击教练，他依旧脱靶，毫无进步。
“但是，坚持下去的人会有好报。”
乔治黯淡的眼睛忽然就燃起了一道光。
“教练，你在安慰我。”
“大概我觉得在最后的时刻我应该给你点鼓励吧，为了心仪的女孩子而勇往直前的好男孩乔治。”
“最后的时刻？你要离开了吗？”乔治说，“我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大家都说你要离开了。”
“是的，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儿？”
“回家。”
END
番外·东京任务
***
日本东京都内世田谷区。
董思成踏上木桥，穿过庭院里的枯山水，打开拉门，身着和服的李东赫正在煮茶。
“你来啦。”金道英笑吟吟的看着董思成。
董思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董思成问金道英：“这房子哪里来的？”
罗渽民起身来到风尘仆仆的董思成身后，为他脱下外套，顺便回答了董思成的疑问。
“偷的。”
“偷的？”
董思成看了一眼金道英，转过头去在罗渽民的耳边低语道：“他今天怎么心情那么好？”
罗渽民忍着笑意答道：“昨天在表参道顺手摸了十几个钱包，今天的新闻里警视厅搜查三课的警部都出来说话了。”
“没被警察盯上吧？”
“没有。”
董思成跪坐在榻榻米上，接过李东赫递来的茶，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这房子从哪儿偷的？”
“从雇主那里。”喝着茶的金道英怡然自得。
“你直接跟他讨一处住处不就好了，何必要偷。”
“那就没有做贼的快感了。”
“你知道我们隔壁的隔壁住着前首相吗？”
“当然知道，这样才刺激。”
喝着茶的黄仁俊瞬间被呛到，身边的金道英帮他顺了顺气。
“总觉得我加入了一个很危险的团伙。”
“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董思成看着此时半个身子挂在黄仁俊身上的金道英，“说正事吧。”
“这次的目标是物干焯。”
“佐佐木小次郎？”
李东赫听了董思成的话，惊呼道：“你居然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连你都知道，那在座的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了！通常四肢发达的角色都头脑简单……你让我感到很孤单！”
“他为什么要擅自把自己想象成四肢发达的角色？”
“人一般都喜欢把自己想象成自己渴望的样子。”
黄仁俊和罗渽民窃窃私语，李东赫面部肌肉抽搐。
董思成无语的瞟了李东赫一眼，继续和金道英对话。
“物干焯现在在谁的手上？”
“河合真一郎。在银座开了家俱乐部。”金道英说着将一份资料丢给董思成，“据说是个战国迷。两年前在黑市上买走了物干焯。目前委托给黑冢保管。”
“黑冢？我记得好像有个中国人给黑冢取了个外号叫貔貅啊。”董思成说，“从他们那里拿东西可不容易。不是还有个都市传说说黑冢的门前曾经挂着五个大盗的头颅吗？”
“那个……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李东赫笑得一脸谄媚，“我晕榻榻米。”
“给你加钱，你还晕吗？”
“一下子就痊愈了呢！”
“好了，我们继续。”金道英说道，“罗渽民，你说说你的情况。”
“黑冢的门面公司红叶株式会社前几天在网络招聘，我就化名西岛幸夫去应聘了。”
“他那日语一听就是个外国人。”黄仁俊一边躲到董思成的身边一边道。
“所以我就跟面试官说了我是关西出身，标准语说得不大好。”罗渽民说，“反正我顺利的被录用了。”
“然后呢？”
“红叶株式会社上班的大楼和黑冢的保险库虽然在一个区，但是中间被电网隔开，这边的员工一般很少往保险库那里去。不过幸运的是，最近保险库那里的电箱出了一次问题，我们这边派了几个人去帮忙，我跟了过去，稍微了解到了一点情况。”罗渽民拿出纸笔随手写了起来，“进入保险库外的大门需要通过一个人工脸部识别系统。”
“人工？”
“就是通过人脑识别的，三个看门的，两个是雇佣兵，还有一个学者症候群，别的不行，记忆力非凡。”
“我们没办法从大门进去。”
“没错。”罗渽民说，“然后，保险库的第一道门需要同时认证两个保安的身份识别卡才能打开，第二道门据说需要识别主管的身份才能打开。保险库那里不允许闲杂人等多逗留，我能了解到的不多。想要具体了解情况，我们得成为黑冢的客户才行。”
“那伪造一个身份吧。”
“伪造估计行不通。”金道英说，“黑冢的背景调查做得还算详细。用一个真实存在的身份吧。”
董思成看了看一身和服的李东赫，笑着说：“是你吗？伪装专家。”
李东赫对着董思成行了一个礼，“初次见面，在下莲见英治。”
“罗渽民，快听听，这才叫日语！”
“黄仁俊，我这几天每天看电视听的都是日语。”
“莲见英治是大阪茶道世家的公子，很少露过面，所以没什么人见过他。这是他第一次代表家族来东京办事。”金道英解释道。
“那他人呢？”
“给了他一笔钱，送他去瑞士玩几天。”金道英勾了勾嘴角，“现在莲见英治就是李东赫，李东赫就是莲见英治。”
董思成打量了一番李东赫，“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人靠衣装！”黄仁俊说道，“他身上这身和服可是我前天在涩谷看了一下午的成果。”
“我父亲让我……”
“莲见是关西人！”
“俺老爹让俺……”
“我怎么觉得他的关西腔不像是茶道世家的公子，倒像是庙会卖章鱼烧的小哥……”
“英雄所见略同。”
罗渽民与董思成默契击掌。
“道英哥……我要回家……”李东赫对着金道英扁着嘴。
金道英不理他，“明天莲见英治就会和黑冢的人见面。我们现在讨论一下怎么不通过大门进入保险库那一区域吧。”
罗渽民问金道英：“你有什么主意吗？”
“主意有是有，就是有点恶心。”金道英不怀好意的看着罗渽民，“从下水道过去吧。”
“你想让我去？”
“对啊。”
“我是电脑专家……”
“现在有了黄仁俊，你就不是了。”
“那么……我要董思成！他跟我一起。”
“我操！反正晚上到了床上还不都是你的，白天把他给我！”
“我拒绝！”
“那个……”李东赫挤进金道英与罗渽民之间，“明天能不能把董思成给我，伪装成我的手下。万一穿帮了，好歹有个人保护我啊。”
“小思成，你的选择是什么！”
三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去看向董思成。
“我……保护李东赫吧。”
“哈利路亚！”李东赫高声欢呼。
***
罗渽民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李东赫，“戴上这个。”
“这是什么？”李东赫打开盒子，“隐形眼镜？”
“对。但它不是普通的隐形眼镜，它是一个微型的摄像头。金道英到时候就可以通过你的眼睛看到保险库的情况了。”
“你现在是改行当后勤人员了？”
“我今天还要展开惊险刺激的下水道之旅。我想，我是万金油。”
“那不就是打杂的……说什么万金油啊！”
“哦对了，这个东西比普通的隐形眼镜厚，戴起来可能会有点异物感，你忍一忍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设计得薄一点？”
“打杂的只能做出这个厚度。”
“罗渽民啊罗渽民，你的中间名是睚眦必报！”
罗渽民笑了起来。
这时，董思成走过来拍了拍李东赫的肩膀，“赶紧戴上！我们要出发了，英治少爷，专车已经到门口了。”
李东赫看了看董思成腕上的手表，麻利的戴上了隐形眼镜，往门口走去。
董思成和罗渽民给了彼此一个轻吻。
“祝你的下水道之旅好运。”
董思成说完，转身快步跟上李东赫。
门口的黑色雷克萨斯轿车等待已久，两个人迅速坐上了车。
在董思成与李东赫离开后不久，罗渽民就背着一个大箱子展开了他的东京下水道探索之旅。
黄仁俊含着一支棒棒糖，盘着腿坐在电脑前。
金道英？他大概还没有起床。
***
“东西托付给我们，莲见先生尽管放心。”黑冢当天的值日主管矢野平笑容可掬的说道。
李东赫接过董思成递来的一个黑色箱子，将其放到桌面打开，里头是一套茶具。
“这套茶具可是古物，价值连城。”
“那我们会是您在东京最好的选择。”
“我对你们的可靠度也是有所耳闻。”李东赫笑着说道，“我们大阪人爽快，希望这会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矢野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那就先恕我失礼了。”
他拿起一副白色的手套套上，仔细的检查着箱内。
他的动作令董思成的瞳孔骤然一缩。
突然，矢野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合作愉快，莲见先生。”矢野平公式化的笑容再度浮上嘴角。
坐在电脑前的黄仁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金道英正睡眼惺忪的站在他的身后。
“我以为，箱子里会有东西的。难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具？”
“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道具，我们可是要借助它把信号干扰器放进去的。”
“可是那个主管刚才什么也没找到啊……”
金道英狡黠一笑，“因为那箱子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干扰器啊。”
在黄仁俊与金道英对话的期间，矢野平已经将假扮莲见英治的李东赫与假扮莲见英治手下的董思成带到了保险库门口。
第一道门，需要两个保安的身份识别卡同时放进识别区域方能打开。
第二道门，需要当天值日主管的虹膜验证与声纹口令验证。
第三道门，是密码锁。
“矢野先生，这样安全吗？”
“什么地方令莲见先生感到忧虑了？”
“这只是个密码门。”
“虽然只是个密码门，但每小时会更换一次密码，每次更换密码的时候这道门都会自动关上。而密码只有当天的值日主管知道。”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第三道门打开，进入保险库内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保险柜。
矢野平打开其中一个保险柜，“这是您的。”
李东赫将箱子递给矢野平，矢野平将箱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保险柜，关上柜门。
“请您做一个指纹认证。”
李东赫依言将大拇指放上指纹识别处，系统自动记忆李东赫的指纹。
“您想取回该物品时，随时通知我们。”
“好的。”
***
月白风清之夜，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吃拉面。
忙了一天的罗渽民看起来饥肠辘辘的，董思成默默的把自己碗里的一片叉烧夹进了他的碗里。
一旁的李东赫见了，便鬼鬼祟祟的将自己的筷子伸向董思成的碗里。
董思成眼疾手快的挡开了李东赫的筷子，“我不会把叉烧给你的。”
“可我没吃饱……”
“我的给你吧。”黄仁俊笑眯眯的将碗里的叉烧都给了李东赫。
“噢！黄仁俊！你是我的此生挚爱！”
此时，金道英喝光了碗里的汤，开口询问道：“罗渽民，下水道这条路可行吗？”
“可行。不过接近黑冢的地方被挡住了，水过得去，人过不去。”罗渽民放下筷子说道，“大概需要点爆破手段。”
“那就炸吧。”
“我今天去买了些材料，明天就能把它搞定。不过爆炸所带来的冲击，那一区的人会有所感觉。为了以防万一，黄仁俊你明天给那一区发个虚假的地震速报吧。”
“没问题。”
“我们明晚就行动。”金道英说道，“黄仁俊成功窃取到物干焯所在的保险柜编码，一切都按部就班，就差河合真一郎的指纹了。”
“指纹采集就交给董思成吧。”李东赫说，“今晚就搞定它。”
“听你们俩这话，河合真一郎今晚有活动？”
“今晚庆应阀在银座有派对，河合真一郎也在场。”金道英说，“你乔装成服务生混进去，只要把带有他指纹的酒杯拿回来给罗渽民就可以了。”
“交给我吧。”
***
行动当晚，罗渽民将一辆黑色埃尔法驾驶至接应地点停放，与他同在车上的还有黄仁俊。
董思成与金道英执行盗窃行动，李东赫跟着他们，负责放风。
“下水道的味道真难闻。”
“你想想事后能分到的钱就不难闻了。”
“说得有道理。”
黑冢所在区域内的井盖被轻轻顶起，三个人巧妙的避过空地上的摄像头，轻手轻脚的前往保险库。
保险库的保安室里有四个人。
金道英压低声音对着李东赫说道：“现在有四个，等下会进去两个，剩下两个你搞定。”
李东赫接过金道英递来的麻醉枪，点了点头。
“黄仁俊。”
车里的黄仁俊应声开启了信号干扰。
保安室的保安们看到保险库内的监控画面中突然出现了花屏，立刻联系了当天的值日主管。
值日主管连同两个保安迅速来到了保险库门口。
两个保安将身份识别卡同时放在识别区域里。第一道门，打开。
“我们就在这里等您。”其中一个保安说道。
值日主管心急如焚，快步走了进去。
这时，两个保安迅速倒下。董思成适时一手接住了一个，将两人悄声放下。
随后，董思成与金道英在第一道门即将关上之际，轻巧的闪了进去，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
值日主管通过了虹膜识别与声纹口令验证。第二道门，打开。
心急的值日主管一路上动作很快，也无心回头，倒让金道英与董思成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值日主管输入密码，代表密码正确的机械短音响起，值日主管应声倒下。第三道门，打开。
“小董思成，不愧是神枪手啊！动作太快了，搞定三个人都不用花三秒钟啊……”金道英笑着对董思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两个人进入保险库，金道英审视着四周的保险柜，寻找着目标编码。
董思成抬头看了一眼保险库内的监控，确定已被关掉。
“李东赫，记得把监控画面都洗掉。”
李东赫在保安室里翘着二郎腿，“早洗了。”
金道英找到了物干焯所在的保险柜，拿出河合真一郎的指纹模型，往指纹识别区一按，确定匹配后，保险柜的门自动打开。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道英笑着将手伸进保险柜里，警报声骤然大作。
金道英握住物干焯，把它从保险柜里迅速拿出，背在身上。
戴上眼镜，往保险柜里一看。
“居然有红外线！”
董思成见状，“赶紧走。”
两个人迅速跑动起来。
“妈的，我想起来了！矢野平和李东赫说过，取回物品的时候通知他们。也就是说，要在他们确认的时间里打开保险柜才会关闭里头的红外线！”
处在保安室里的李东赫一听到警报声便知道事情出了差池。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立马举起双手蹲下，“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我是被强迫的！那两个盗贼一个叫金道英一个叫董思成！真名我不知道！那个双眼皮的是金道英！那个单眼皮的是董思成！”
一只手拍了拍李东赫的肩膀，李东赫颤抖着转过脑袋，董思成正一脸尴尬的看着他。
车上的黄仁俊关掉话筒，“李东赫……”
“他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医疗费就是个无底洞。”罗渽民说，“他母亲需要他，他总得有命回去吧。”
另一头——
董思成与金道英先行跑出了保险库，他们两个作为明显的目标，反倒令暂时躲起来的李东赫变得安全。
董思成在保险库外的空地上止步，他对金道英说：“你先走，剩下的交给我。”
“不行！有架我们一起打！”
然后，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见两个高大威猛、浑身肌肉的雇佣兵来势汹汹。
“还是交给你吧！”金道英说完，立马掀开井盖，跳进了下水道。
董思成刚要张嘴说话，金道英的身影就如流星一般消失了。
转过身，他的面前是两个比他强壮百倍的雇佣兵。董思成活动了一下筋骨。
“但愿不要打脸吧……”
车上的黄仁俊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罗渽民开了口。
“金道英……”
“他连自己家的银行都偷。”
这时，金道英拉开车门。
罗渽民与黄仁俊同时转过头去看着他，不约而同竖起中指，“叛徒！”
而另一头正在一对二的董思成纵然身手再好，面对两个力量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对手，还是挨了好几拳。
董思成的眉骨开始渗出血来。
他扔掉了微型话筒，车上的同伴没人知道他的情况。
董思成估算了一下，再过五分钟，他就要挡不住了。
“啊——”
有一个吼声突然由远到近的传来。
董思成定睛一看，只见李东赫扛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铁梯跑来，一下子就以横扫千军之势往两个雇佣兵的身上砸。
“敢让我的朋友见红，去死吧！”
董思成立刻抓住其中一个雇佣兵的下盘漏洞，攻击他的下盘，在他倒地之际，拳拳到肉，直到他一动不动。
董思成转过头，看见李东赫一屁股猛的坐在了另一个雇佣兵的脸上，本来还在动弹的人瞬间就不动了。
“他是被你给坐晕了？”
“好像是。”
“好厉害……”
“我说……董思成啊，你不是有麻醉枪吗？干嘛不用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董思成恍然大悟的摸向腰间，“好久没有人跟我打架了，太兴奋一时就忘记了……”
“我就说了，通常四肢发达的角色都头脑简单！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没用了，后头来了一帮人。现在跳进下水道也会演变成下水道追击战的。”
“别担心。金道英会来救我们的。”
被袭了个措手不及的黑冢作出了反应，大帮人马赶来，董思成与李东赫一时之间成了瓮中之鳖。
突然——
黑色埃尔法冲破拦网驶来！
这种横冲直撞的驾驶方式只能是金道英！
董思成与李东赫立马向着埃尔法飞奔而去。
罗渽民拉开车门，伸出手将董思成拽上车，一把将董思成抱在怀里。
李东赫追着车跑了五六秒，“我操！你们俩别堵着门！”
罗渽民抱着董思成往里一滚，李东赫奋力跳进了车内，关上车门。
黄仁俊由衷赞叹：“李东赫真的是四肢发达的角色！”
金道英一个甩尾，撞飞了几个人。
紧踩油门，全速逃跑。
车开出一段路之后，金道英瞟了一眼后视镜。
“后面跟了三辆凯雷德。”
“能甩掉吗？”李东赫问道。
“罗渽民……罗渽民……”
没有得到应答。
金道英按捺不住转过头，黄仁俊一脸无奈的说：“他们在接吻。”
“我操！”金道英愤然将头转回，“黄仁俊，你能控制红绿灯吗？”
“我可以。”黄仁俊用车上的电脑飞速工作起来，“我们可以通过操控红绿灯，利用其他车辆来阻挡他们。”
过了一会儿，黄仁俊对着屏幕露出了微笑。
“黑进去了！”
罗渽民却突然阻止了黄仁俊正在键盘上运作的手。
“怎么了？”黄仁俊不解的望着罗渽民。
下巴抵在罗渽民肩膀上的董思成开口解释道：“这样会造成全城连环车祸的。不要把事情闹太大，收不了局我们会很麻烦。”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金道英说道，“还有，你们下次能稍微克制一下接吻冲动吗！”
“我尽量。”罗渽民笑了起来，“金道英你往那里开。”罗渽民说着指了指车内导航地图上的一点。
***
三辆凯雷德追着黑色埃尔法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将它包围。
黑色埃尔法久久没有动静。
凯雷德上的人走下车，架着机关枪全副武装，慢慢靠近。
领头人一挥手，枪声骤然疯狂响起，将埃尔法射成了马蜂窝。
领头人用枪柄敲碎车窗，小心翼翼往里头一看。
空无一人！
猛的砸开车门，只见车底板上一个巨大的窟窿，正对着一个井盖。
车内的大盗早已逃之夭夭。
***
日本东京成田机场。
“去哪儿？”戴着一副黑超墨镜的金道英用吊儿郎当的口气问他的同伙们。
李东赫说：“我回韩国看看我妈。”
“我们回巴黎。”
金道英看着正搂着董思成的罗渽民，“这算定居了？”
“有一天晚上在吉普赛人他跟我说他喜欢巴黎。”罗渽民笑着看了董思成一眼。
“赶紧滚吧！我两个月之内都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下次再见，金道英。”董思成笑着跟金道英挥了挥手。
金道英问黄仁俊：“你呢？”
“我跟着你啊。”
“你别跟着我！”
“反正我知道你要去阿姆斯特丹，我跟你买了同一班机。”
“你跟我干嘛呀！”
“想跟着你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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