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6《锵锵三人行》《色.戒》观后感
来自:大风吹走桃乐丝
李安拍床戏过程中快崩溃 窦文涛:过了一个中秋节,我这脸一下就圆了。你看人家林奕华导演,身材永远保持得这么好。这次他是带着《色·戒》的观感来的。咱们仨里边只有他先睹为快了。 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这问题还挺八卦,作为一个断背山,你看《色·戒》当中的这种男女情爱的镜头,跟这个异性恋的观感会有不同吗? 林奕华:那首先我要说,或许就亲一下,因为之前我们看报道都是说有30分钟,那30分钟其实你真的要做起来也蛮久的,那我就很好奇。 窦文涛:香港人就实在,上来就先算30分钟。在那看着表数。 林奕华:观众有可能就带着这个表进去也说不定。 梁文道:不到30分钟就觉得骗人嘛。 林奕华:对啊。因为难保有一些观众就是冲着这30分钟去的。其实它有三段,那三段加起来大概就是,我听说国内好象要剪个七分钟,对不对?那我想加起来应该是个十分钟左右吧。那所以大家还是可以看到一小部分。那谈到你说有什么不一样这个东西,那我还蛮觉得出乎意外的,就是说这个电影里面描写的这个男人跟女人,在原著里,其实讲的非常少,就他们在床上做一些什么,它只有一句话,一句话就是说要通到女人的心,必须要通过阴道。所以呢就好象是尽在不言中了。 窦文涛:这句话原来是说,要想通过男人的心,必须通过男人的胃,女人要取悦男人你得做好吃的。那要通过女人的心,必须要通过。 林奕华:那个地方。这个地方其实它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呢?那张爱玲把这个地方。这个空间完全就开放给读者,因为这句话他也可以变成是一个调侃嘛,那个调侃就是调侃那个讲这句话的那个人。所以他是一石二鸟。想不到李安其实反而拿了这个空间做了文章,然后就丰富了整个电影对我来讲。所以其实这三段床戏,我觉得对现在李安版的《色·戒》还蛮重要的。你可以说李安诠释这个《色·戒》的这个王佳芝跟这个易先生,就是一个女间谍跟这个汉奸的微妙的所谓的爱,就是在于说其实女人喜欢男人怎么去对她?或许男人喜欢女人怎么去对他,在床上。我觉得他有表现出来。那我不知道在这里是不是要先卖一个关子? 梁文道:我还没看啊这个电影,但是问题是看小说的时候,因为这个电影其实是还没正式上映之前,大家就已经围绕着这个汤唯跟梁朝伟他们怎么露,露到什么程度?大家说什么,哎呀,赶快。说赶快去看梁朝伟的蛋蛋什么的,就一大堆这种说法。那么当时我听了我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原来小说都完全没有这些东西的。我当时就在想,因为拍张爱玲往往都会变成一个灾难,因为非张迷的人不能够理解的。 就比如说很多人就说金庸的小说不能拍成电影,如果你说金庸的小说不能拍成电影的话,那么对张迷来讲,张爱玲的小说不能拍成电影那个程度要比金庸厉害几百倍,就你觉得那个东西一出来就不对。 窦文涛:你知道李安的弟弟怎么说吗?就是说梁朝伟那不是随便脱衣服的,能让梁朝伟脱衣服,他那意思是我哥哥一定是在艺术方面有很好的构思。说等着找我们来脱衣服的女的多了,为什么? 林奕华:因为有梁朝伟嘛。 窦文涛:对,他就说明不是像大家想象的那种。而且我在三联上看到你说的,就是他拍这个床上戏的过程当中,见到你了。当时你觉得他好象都快崩溃了是吗? 林奕华:因为那个时候刚好是《色·戒》要分开几个阶段来拍,他外景很多,比如说他,因为找不到一些老的一些香港的一些风景或者街景,所以他也好象到马来西亚去了,然后他在香港也拍了。但是后来昨天我们在问他的时候,他说其实香港他只拍了一点点,因为真的香港改变太大了,所以没有办法。那刚好那个时候我碰到他,有一个晚上就出来喝一个茶或者怎么样的,然后原来当天那几天他都在邵氏影城在拍那些床戏。那我见到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在拍那个部分,只是觉得说他很累,而且他一直在有点跟我在讲说,其实拍电影为什么有时候好象是下了一趟地狱?或许这个《色·戒》,这个色跟这个戒到底对他这个整个人的状态有什么影响? 窦文涛:听说是拍这个电影的过程当中,这个李安就是几乎接近崩溃有的时候,甚至就是到失控了就哭。 梁文道:真的很奇怪,就是一般比如说我们想象拍床戏,比如说以前香港也拍很多床戏,那香港拍床戏通常我们听到的就是导演出来说话,说的就是怎么样清场啊,不准闲杂人等在场啊,怎么样围布啊,敏感部位要贴胶纸啊,谈的都是这些。然后你觉得这些导演是不是拍的时候,一边拍一边笑呢?那怎么会有一个导演拍床戏拍到要哭呢?这床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奕华:因为你其实对演员是很有责任的,因为演员的情绪,不要说床戏,就是情绪比较澎湃的一场戏的话,你还是要在旁边当成一个旁观者,让他们来把那个状态演出来的时候,但是他是按照你的需求。 窦文涛:你说他拍的时候是房间里也只有四个人,是吗? 林奕华:对。听说只有就是必须存在的那些人,就没有其他的人了。那不像我们现在拍,我们有三个摄影机,但是他只有一个摄影机嘛应该,还是我不知道,所以人数绝对是很少的。但是对他来讲,我想很大的一个压力是来自他怎么去把这些演员,就引导到那个角色的那个状态里面。 窦文涛:李安笑起来像哭一样 窦文涛:所以就是我现在由这个事情,就说色和戒的这种冲突,为什么我对李安本人感兴趣啊?因为这两天也听到有人在聊天嘛,就说还是像当年我们毛主席提出来的问题,其实我现在越来越意识到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梁文道:什么问题? 窦文涛:毛主席曾经说过,文艺是为什么人的问题。说实在的,我觉得现在大陆许许多多的艺术家导演都是在这个问题上解决不好,或者说困惑,个人性,大众性,商业,艺术。但是呢,听人聊天,好象李安属于一个在这方面似乎是解决得不错的一个人,而且你看他本人,我为什么说是色和戒呢?我琢磨李安这张脸啊,你觉不觉得他这张脸里边我能看出很多东西。你觉不觉得他笑像哭一样?而且这个人一方面像是经常做一种谦和的笑容的表情,才会长成这样。另一方面呢,好象还是个脸皮薄的人,才会长成这样。还有一方面呢,我原来就断定啊,他可能应该爱哭,要不然不能长成这样,笑的跟哭似的。 林奕华:你说笑看起来像哭,就是这个人比较内向,比较压抑,比较害羞的意思? 窦文涛:我看采访他的,应该是他弟弟,叫李刚。李刚就说,实际上他哥哥特别爱哭,看个电影也哭,朋友走了也要哭,到最后,比如说电影拍完了,制片人隔着车窗跟导演说,导演,我走了。哎呦,他能把上半身探出车窗,抱头痛哭。所以你看,他一方面是有这一个,你看他拍的电影什么理性、感性,包括断背山,往往都是这个色和戒嘛,两者之间的这种冲突。我那天看杂志上还讲,你比如说在喜宴上边,他自己还出来讲了一句话,说中国人5000年的性压抑,他说早就想找个机会,他讲出这句话来。你就可以反,应出他内心世界的一些东西。 梁文道:但你刚刚说那个问题,你一开始讲那个问题,你比如说做艺术或者拍电影,首先要解决是为谁而拍,为什么而拍这个问题。但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是很怪的问题吗?因为传统中国表演艺术是没有这个问题的,以前,就算演昆剧的人,被认为是戏曲中最高雅的人,他心里面也从来没有说,我这个东西要为一个文人而演,我这个东西要为大众而演,他不会想这个问题,他就是很自然的我去演了,然后我去做了一些什么东西。这个问题我觉得反而是很现代的一个问题,以前的人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林奕华:如何思考自己的存在,为什么存在?但是如果用你的这个观点来看的话,其实李安也许你刚才讲的那一个成功,恰恰就是在于这一点。因为我个人觉得说,李安被大众所认识,就是从《喜宴》开始,那大家都知道他是有太太,他是有儿子的。 但是他拍了一个同志电影,那这个同志电影呢表面是个同志电影,但是其实他在后面讲的是什么?叫孝。这个就是中国人非常重视的一个问题,就是儿子是个同性恋,但是他如何去处理跟父母之间的关系?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很不客气地在柏林电影节,那我就跟他说,你这个电影非常虚伪哦,因为你对同志造成一个很不好的影响,因为你要他们牺牲自己的个人幸福来成全父母的一个,自己骗自己的这样一个谎言。但是后来我在一直看他的电影,包括《卧虎藏龙》,看到玉娇龙这角色,我突然之间就有点悟了,我有点开窍。就是说玉娇龙跟那个《喜宴》完全相反,360度,但是它还是有一个脉络在里面,就是说做一个中国人有什么包袱?那玉娇龙就是要把这个包袱甩开。 林奕华:但是那个同志的儿子,他虽然是个现代人,可能他还是很古代,反而玉娇龙是个古代人,但是他非常现代。到了现在,我们来看《色·戒》或许《断背山》,特别我们先讲《色·戒》吧。其实他还是贯彻他自己的一个对自我的一个肯定,或许对自我的一个追寻。 窦文涛:你说这个父亲,你知道他父亲是什么人?我那天看了一段。他父亲我可能记不清楚,大概是个校长,就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士大夫。哎呦,从小对这兄弟两个严格要求,所以呢,你看他弟弟接受采访就讲,说我们兄弟两个从小想选择的都是海阔天空,我们想去做海阔天空的职业。因为你比如说,他说我哥哥就去选择拍电影,我一开始就想,我去选择什么?我要去当空军。后来听说当空军管得更严,然后就要去学航海,最后又走回电影。其实这是一种,那个就是制约之下,戒之下的一种另一个追求了。所以你想,在这种情况下,你看李安往往他就是,是不是心理有这种东西。你比如说,像你说的那玉娇龙,就经常讽刺那个周润发嘛,说你到了庙里就讲和尚的话,迂腐的那一套。 林奕华:现在《色·戒》也是非常有趣的,我刚才在讲到那个床戏,本来说要卖一个关子,我觉得这出戏它最大的一个价值跟意义,就是它探讨了一个问题,就是中国男人在床上到底是怎么样的? 窦文涛:啊,这是李安本人的问题吗? 林奕华:不是,我不认为是他本人的问题,但是他在这个故事当中,他其实让我看到一个东西,就是表面上好象男人都要是非常强的,是个猎人的角色。但是其实有时候这个装强或者要自己非常的,就是说比如说三段床戏,第一段梁朝伟就把汤唯就推倒在那个床上,然后就扯她的头发,撕破她的衣服,就是非常强悍的一种形象。但是当演到第三段,就是经过一个过程之后,反而你看到这个男人开始信任这个女人,然后他让这个女人带着他到了性爱高潮。然后在那个时候,你才觉得说,好象他所有之前的那些,就是包袱都被释放了。那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我能够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小说到后来,即便这个易先生有杀了王佳芝,但是他还是说,她是我的知己。 《色·戒》中汤唯假戏真做 林奕华:为什么要王力宏演,很多人质疑他,李安就说他很像50年代那些小生,汤唯真的很好。我们都看到他们是真做的,但是没有人提出来。 窦文涛:我们这个媒体可以讲一下,林导演说他看这个《色·戒》他说这个观众啊都看出来觉得那是在真做,但是很奇怪没有人问这件事情。 林奕华:因为我只是看过一次,我就觉得很奇怪,啊,大家很关心这个事情,但是好象大家也不敢再去问,不过,我觉得有一个东西很有趣,我也觉得非常好,就是见到汤唯的时候,我觉得她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她真的是对那个角色当时为什么做这些事情,她非常胸有成竹。所以我觉得很棒的演员。 窦文涛:你说她,我倒意外有个问题。如果说像李安这样的电影或者说艺术电影,不是那种黄色电影,确实剧情需要,导演追求一种无比的逼真感,就是说真做最好,能拍到最好的效果。文道你觉得,让这演员真做这个性质该怎么判断? 梁文道:这首先是很常见的,这并不是没发生过的事情。有出戏叫九歌就是这样子,有个英国电影,不久之前,就常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这个东西考验的是什么呢?就是首先演员他怎么去看待什么叫演出,对不对?演出是什么?演出是不是一种,我们通常觉得演出是一种假装的东西,我要虚构一个状态出来。 窦文涛:现在要假戏真做。 梁文道:什么叫做虚构?然后自己跟自己的身体是什么关系?比如说身体是个工具,它是不是一个工具呢?身体是什么呢?这个东西很重要,如果一个演员对这个东西没有考虑清楚的话,他这个东西放不下来的话,他会很辛苦很辛苦。 窦文涛:你知道我听到一些很敬业的演员说这样的话,就说只要是剧情需要,艺术需要,我的身体可以奉献。 林奕华:这个身体其实不是他的,他的身体是他的角色的,所以他相信自己在演这个人物的时候,他并不会觉得说,你看到的那个是他,只是他在扮演的那个角色。 窦文涛:我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欲望吗? 有一个不知道谁看完了《色·戒》之后关心的居然是一个问题,就是说汤唯还嫁得出去吗?就是因为她在这个戏里面扮演这样的一个角色,然后有这样的一些戏份。 窦文涛:你看选择演员不是当时说多少人应征吗,也曾经拒绝过章子怡嘛听说是,然后就说这个汤唯当时为什么选择她呢?好象有一个理由是说觉得她的眼睛里边没有欲望,比较像老一代的人,老一派的人。我当时就想莫非现在我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欲望吗? 林奕华:所以明星要带黑眼镜,就是这个原因。 梁文道:但也有说法说她比较像想象中的民国女子,有这么一种说法。但我觉得刚刚说回那个东西,我觉得很好玩。就是你刚刚说做不做这件事情,就因为刚刚林奕华提到,就是说很多观众他可能会觉得好象是真的,但是大家都不敢问。我想起香港那种最八卦那些周刊啊,最近这一期他们封面故事也都在讲《色·戒》,但他们讲的是什么呢?他们讲的,但是很奇怪,他们完全没碰到这一点,他们完全避开谈这个东西。就以前香港任何一部有床戏的电影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真的,但大家都说他们是假戏真做,都喜欢这么讲。当遇到这个大家都觉得很真的东西的时候,大家都不敢讲。 窦文涛:玩真的时候就把他们镇住了。 梁文道:然后他们跑去说什么呢?他们跑去比较章子怡跟汤唯,就说哎呀,这汤唯啊,也是很攻心计,抢了章子怡位子。就全部跑到那边去。 林奕华:这也是一种《色·戒》啦,就是借助这两个女演员的一种较劲,就好象是说她们就碰到了一个欲望的一种(竞技)。所以我觉得,报纸希望每天都可以被卖下去,如果你要谈到一个东西吓到了那些读者的话,就卖不好了,反而你把这些小眉小眼的事情把它放大的话,那观众就会觉得说,这个事情可以追。 窦文涛:我要是八卦周刊,我就弄一大标题,是不是真做? 梁文道:你这个可能就卖不好了。 窦文涛:卖不好? 梁文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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