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桂花的食物没有抵抗能力啊
砂沫singalongsong
三桂就要开到尽头了... 超市里的桂花蜜果然是假的,一点香味都没有,可我还是忍不住上当了... ***********************人家是转载的分割线了啦********************** 花卉薰茶,茉莉首选,花卉入馔、入酒、入宴最多者非桂花莫属了。 桂花白酒是苏州常熟地区名店王四酒家创制的百年名酒。酒家附近有“舜过”泉,相传古代舜曾经在此汲水而饮,泉水清冽、醇厚、味甘;酒家四周遍植桂树,树木苍郁,花香远飘,想来再蠢的店主也会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炮制出名酒了。王四酒家酿酒,水非“舜过”泉水不取,米非地产糯米不用,酿酒过程略过,但说桂花入酒,将当地采摘的鲜桂花浸入烧酒中,待一两年后,就酿成桂花露汁,售用前,每50斤白酒中溶入鲜桂花汁一斤,即成桂花白酒。质纯净,色琥珀,味甘甜,馥郁而醇厚,回味悠长,独具特色。记忆里这酒没有喝过,有机会一尝,“吴刚捧出桂花酒”这句唱腔倒还耳熟能详,该不会就是这种酒吧。相似的桂花入酒还有苏州的冬酿酒,甜米酒里加入桂花,是苏州人家过冬至节的必备品,市政府每年要关心冬酿酒的产量、质量、价格,如果不能保证供应,或者味道不好,价格又贵的话,老百姓骂煞市长呢。冬酿酒以东吴酒厂出的为首选,原来要拎了锅子或者热水瓶去拷,现在用塑料瓶装了,象可乐、金龙油。 桂花和苏州糕团的关系千丝万缕,黄天源的桂花糖年糕是春节抢购品,开后门买,实在买不到的时候只好改用别家的产品,吃的时候懊丧地说:不好意思,实在没空去排队,将就点吃红天源的吧(店名臆造,防止侵誉)。糕的制作方法保密,只有一点可以说:揉揿糕身时加入糖桂花,最后成型时铺上咸桂花。甜与咸的结合决定口味。想来也是,咸能滋生百味,做甜点心的时候,加入少量盐,可以达到解腻、爽口的目的。 其他的如桂花糖芋艿、桂花糖山芋、桂花糖枣、双凤雀蛋等名产都用了桂花,桂花因为它自身的香甜,注定和甜食的联系密切,和鱼肉一起出现的机会不多,什么时候请四川师傅做桂花回锅肉,试试看。 念大学的时候一个中学同学在大学保卫科工作,问我要不要勤工俭学,我说要的。那么协助保卫科晚上看校园,主要是抓采樱花、打白果、摇桂花的人,罚款提成20%。校园也是百年历史,成林樱花如霞,观赏者手痒而动。参天白果树结果累累,校园旁的居民无法带竹竿来打,脱下鞋扔到树枝上,鞋落下的时候白果也啪啪地掉下来,运气不好的时候白果不下来,鞋子也不下来,那树决不是一两个人能摇动的。保卫科备了一根长竹,树上的鞋子总要弄下来,不然也难看,单个的鞋子一般放在传达室门口,总有人能让他们成双的。球冠型的桂花树比较好对付,轻摇四处张开的花枝,黄花纷纷飘落,床单带进来也不招摇,铺地上承接落英无数,带回去做糖桂花。有罚款提成的刺激,我像侦探一样在花香里抓、抓、抓,奈何多为老太,抓到了比我还凶: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摇点桂花呀,花烂到地上不是一样?床单一卷,走了。很难罚到款,也就没有提成,保卫科说主要目的是有人管一下,不要变成桂花生产基地就可以了,给了10元奖金,可以解决半个月的伙食,也很开心了。 家中小院种植桂树一株,花开香满园。今年采下一小萝,想做成糖桂花,不知道要不要洗,除了加白砂糖外要不要加水?要不要密封?正犹豫时,钱玉成先生和老伴走过窗前,钱先生是文物考古专家,著作等身,写苏州的专著也不少,开窗忙问:钱老师,钱老师,内阿晓得糖桂花那夯做?阿要加水啊?钱老师笑答:格倒不晓得了,我不会做。钱师母说好象不用加水,糖自家会炀脱格。谢谢啊。做成功的话给你们送点来,吃鸡头米可以放一点。 说到鸡头米,它的稀罕性和桂花相比就大多了。首先它只出产在苏州葑门南塘,群力村是主要产地,只要说起你是群力村的人,自然马上会有人说:以后请你买鸡头米。原来产量很少,现在群力村已经消失,开发为工业园区,南塘也开发成景观了,鸡头米的种植移向其他水面,产量增加了,品质下降不明显,市场需求量随着经济发展不断增加。以前苏州人十块钱买三两尝尝鲜,现在储存在冰箱里可以吃更长的时间。其次鸡头米剥制费时,一个人工剥两三斤就不错了,价格不菲,芯重,一斤鸡头米烧不了几碗,自己剥便宜些,但是没有技巧、没有专用的铜制假指甲,你剥来试试,指甲痛得要命。三是鸡头米上市只有半个月光景,中秋前后可以见到,一不留神,边剥边卖的那些小摊不见了,一打听,落市了,明年吧。 鸡头米果实呈圆球形,尖端突起,状如鸡头而得名。学名即是芡实,但是和南芡、北芡都不一样,南芡北芡用来煲汤或者做甜食,吃上去木麸麸的,不像鸡头米,色呈玉白,颗粒如珠,甜润软糯,还有滋补作用。清朝沈朝初《忆江南~姑苏四时食品词》写到:“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疑珠十斛,柔香偏爱乳盈瓯,细剥小庭幽。”再多的介绍不如亲自一尝了,只说两桩逸事。 80年代王丹凤(或其他赵丹时代的著名演员,《苏州杂志》介绍过,未考)在香港请客,宣布晚宴最后会有惊喜给各位宾客。委托苏州朋友采购鸡头米连夜送上海寄放冰箱里,上午专人飞上海取,再飞回香港,赶上晚宴的甜品就是鸡头米,宾客无不惊奇,当时冰箱很少,航班也不多,几乎不能想象能在香港吃到鸡头米! 严家是解放前苏州最大的资本家,苏州用电灯的历史就是从严家到苏州开厂开始,开放后严家后代从境外多次回苏州处理房产事宜,祖产是现在的一家四星级酒店,荣毅仁先生也关心过此事。最后还是捐赠给国家了。严先生在苏州总说他回到家里了,看不尽小时候熟悉的一草一木。偶尔问起严先生,还记得苏州有鸡头米吗?他眼睛放光:记得!小时侯家中阿姨会剥了烧甜羹或者炒虾仁,现在不是季节吧?我有冰冻的,不影响口味。拿来让酒店加工。严先生端起碗来,竟无语凝噎:是这个味道!有五十多年没有吃到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了啊。大闸蟹不稀罕,香港有,台湾有,美国有,我在世界各地都吃到过,惟有这鸡头米只有苏州有啊,阿姨在阳光下剥鸡头米的光景我还记得。父母在世时念叨的苏州特产也就是粽子糖、莼菜、鸡头米,说苏州人吃东西最疙瘩(讲究、挑剔的意思),什么时节吃什么东西,四季变化,换季的时候也就等着这个季节的美味了。为什么我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为什么我这辈子没有福气好好地做一个苏州人?老泪纵横。 现在严先生移民澳洲,又因脑瘤手术,也许不大可能再回故乡了。他面对鸡头米所发的感慨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游子。遥祝严先生健康平安。 那天的鸡头米是这样做的:清水放锅中烧开(勿用铁锅),鸡头米漂清后入锅,糖桂花用纱布包好后放入,烧沸,去浮沫,去纱布包。鸡头米连汤盛入碗中,糖碟跟上。 满碗珠玉,晶莹剔透,只留桂香,不留花踪。仿佛屏风背后的美人,仿佛每个人心里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