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中】女律师的自言自语 作者：刘井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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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3:23
我今年才35岁，可是我感觉自己已经很老了，像70岁的老妇。
你试过这种感觉吗？当大家都以为你混得很好的时候，你却自卑得要命。每到夜深人静时都会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然而第二天醒来，依然可以若无其事地从床上爬起，你上你的班，我挣我的钱。
活得是很没有意思，不过不活，又能有多大的意思？每天锦衣玉食都不知足，是会让雷公辟死的。
与其让雷公辟死，不如好好地活着，混迹江湖。 江湖虽无奈，但也常出传奇。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隐隐地有一份希冀。哪怕武功再不济，也想像虚竹那般幸运，不经意间掌握盖世武功，再傻里傻气的得梦姑。 我也曾是别人的梦姑，只是我的虚竹，已经永远回不到我的梦境了。 每天，当我手提方方正正的公文包，双眼平视地出入办公室和各种政法部门时，我会把自己想象成会飞檐走壁的女侠，3丈以内，坏蛋近不得。有时候出手伤人，也是侠义之举，相当于古时候的济贫劫富。 一套人马，两项标准，这是我的行为准则。当然，这个世界上执行着这项准则的人为数不少，我不是首创。人类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中国人，如果他们的智慧不是用来开辟旁门左道了，他们可以囊括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奖项。 今天外面下雨了，这个春天比较冷。突然很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说一些从未对人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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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3:49
也许很多人都以为，一名女律师，最起码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女青年，最不济，想必也是饱读诗书的婉约女，然而，我不是。 我的全日制学历，仅是高中毕业。但这不影响我的生活质量，不影响我今天游刃有余地在各个场合，轻轻松松地疱丁解牛。我现在一看到那些哄骗父母的广告，什么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就想笑。 孩子跑得快不快，最重要的是孩子愿不愿意跑，乐不乐意跑，不然你的起跑线多牛，也是白搭。 你知道的，我学历不高，起点自然也不会高到哪去。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名宾馆的服务员。管理客房部的。 那家宾馆，叫迎宾馆。 如果你对政府机关的接待模式足够了解，你就会知道，迎宾馆意味着什么。一句话，这是政府自己开的宾馆，以公务接待为主。18年前，广东的酒店以及旅游业远远不及今天发达，再加上迎宾馆还有官方的光环罩着，是相当拉风的一件事。 我高中毕业的第二个月，成为迎宾馆的一名女服务员。我的父母，因此而欣喜若狂。 在他们的心里，这种欣喜丝毫不比人家的孩子考上清华北大。开不开心，幸不幸福，看你的期望值有多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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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4:29
我在迎宾馆当服务员，令父母欣喜若狂。在此之前，他们对我的最高期盼，也不过是像邻居女儿阿红一样，到广州的一家鞋厂磨鞋底。 那时候进省城打工在村中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阿红在鞋厂磨鞋底，令村中人羡慕得很。多年以后，当我以律师的身份受理工人起诉的案件，到一间制鞋企业取证时，工厂周围的刺鼻气味令我忍不住掩耳皱眉，想起多年前的羡慕，苦笑。 很多时候，你以为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其实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当你真正遇到时，你宁愿掩鼻而过。 这是我多年以后的感想。不过这是我多活近20年后才有的收获。相信我，越活，你会越聪明。 我得以在迎宾馆工作，完全是碰巧。 我高中的一位同学，她姐姐是迎宾馆的一名管理人员。当时我们所在的县正在搞撤县建市的庆典活动，迎宾馆负责招待工作以及为会场提供女服务员。 你知道，但凡搞庆典活动，总得叫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穿上修身的旗袍或短裙站在一旁迎风招展，否则就是不够卡士。放在今天，这些事早让庆典公司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但在当时，庆典公司还未冒头，只能让迎宾馆解决。 迎宾馆的女服务员虽不少，但有的在宾馆准备接待，有的到会场撑扬，毕竟不够人数，于是迎宾馆的管理层便四处物色年轻的女孩子充当临时服务员。两天的庆典活动，劳务费100元。 当同学的姐姐问我去不去时，我忙不迭地表示去。100元，相当于我们全家摘茶半个月的收入了。 千万别以为我在庆典的仪式上仪态万方，吸引了权力人物的注意，然后登上枝头变凤凰。 当然，我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但事实上，在这一生中，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每一次机会，其实都是我自己很努力地争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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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4:53
但凡女人的得到或升迁，总是与男人有关。这是世俗的眼光。很不幸地，我难逃俗套。 我没有被安排到会场当迎宾小姐，只是临时安排在迎宾馆的客房部当服务员。在这里，我只需换换床单，接接电话就可以了。 当晚住在宾馆里的人非富则贵，男的脸上满脸红光，女的都笑意盈盈浑身飘香，而我，站在总台的旁边，低头等别人的吩咐。 我知道我长得不美，但当天，我穿上的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件衣服：宾馆服务员的唐装，短红衣，长黑裤。 撤县建市，是相当隆重的一件事，因为毗邻港澳，当天还请了著名的香港明星来助兴。 直到夜深，贵宾们才陆续返回。然后，我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故事”。当然，故事的主人公不是我。但有时候，跑龙套的人，也是可以有收获的，而且在收获之后，终会当上主角。 比如周星星，比如我。 周星星当上主角后，从此扬名立万，成了星爷。我一介民女，不想当爷，成了律师。师比爷，也差不了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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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5:11
夜深，贵宾陆续归来。有的微笑，有的深沉，我诚惶诚恐地站在电梯口，半弯着腰指引他们往各自的方向。 直到凌晨，整个迎宾楼的客房部都静下来。值班的女服务员说自己要走开一下，让我坐在总台前守夜。我知道，她是要到值班室睡觉了，我说好。反正也就是一夜而已，明天搞完活动，嘉宾退房，我就离开这里了，不睡一夜又有什么关系？ 拿过一张不知道谁扔在总台桌子上的旧报纸，我就认认真真地看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大厅的门被推开，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女的很漂亮，头发很漂亮，衣服很漂亮，鞋子袋子，从上到下，都很漂亮。男的瘦高，穿着西装，看得出平时是养尊处优之人。可是此刻，两人浑身酒气，女的老是像要跌倒的样子，男的欲要扶着她走，可是自顾不暇。 我冲出来，扶着女的，问：“你们住什么房？” 男的拿出匙牌，608。 我把女的扶到电梯口，那女的突然忍不住，吐了一地，抱着那男的，大哭。小小的电梯间，脏臭异常。我宁愿回家搬一天猪粪，也不要闻这腥臭的酒味。我强忍恶心，紧紧地扶着那女的。人类制造的垃圾，远比动物的排泄物要臭得多。 扶着那女的进了房间，她突然大哭，披头散发，满身酒气。再美丽的女人，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后来，当我正式踏进社交圈后，坚决不肯喝醉，只因为看过美丽的女人，喝醉后会如此不堪。 我不忍离开，拿来热毛巾，帮那女的抹干净脸，头发，再用房间里的浴衣帮她换上，处理完地板下的污秽物。后来又为这他们泡了两杯茶，提醒他们喝了，才离开。 处理好电梯间的污秽物，我听到厨房的火水炉已经响起来了。饭店的师傅们上班，开始准备嘉宾的早餐。 当外面终于亮起来，声称“走开一会”的女服务员精神抖擞地回到了总台，朝着一夜未睡的我笑，问我困不困。在我傻笑着说不困间，我看见昨晚的醉男走了出来，意气风发，与昨晚的颓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旁边的女服务员马上如弹簧般弹起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请安。而他对我们视而不见，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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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5:42
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总台前看报纸。当天有精彩的花车巡游，客人跑到外面看热闹了，他们要吃了晚饭后才回客房部。我盘算着当天晚上，拿了劳务费后到同学家过一夜，便回村子去。 我高考的成绩不怎么样，家里人正盘算着让我到外面打工，妈妈还打算求邻居的女儿阿红介绍我到广州的鞋厂打工。 总之，我感觉自己将有崭新的开始了，虽然这样的开始在今天看来很可笑，但在当时的我，还有我的父母看来，也算是“前途”。任何工作，都比在农村种田有前途得多。 晚饭时间将到时，有人走进大堂用手轻轻地碰我：“你出来一下。” 我抬头一看，一个陌生男人，年轻很有精神的样子。 走出门外，环视四下无人，他说：“昨晚的事，你不要乱说，不然没好下场。” 昨晚的事？他说：“XX书记不会亏待你的。”我哦了一声，想起那个醉男。陌生男人说：“XX书记问你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你。”我脱口而出：“我想在迎宾馆做。” 陌生男人笑了一下：“就这样？”我慌忙说：“是的是的，真的很想在这里做。” 于是，当天晚上，我没有离开迎宾馆，反而搬进了迎宾馆的女工宿舍。后来在迎宾馆当服务员的几年间，不断有人说我“后台硬”，我从来不解释，也不辩驳。 越是沉默，别人便以为你后台够硬，越以为你有故事。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武器，沉默得越久，越有力量。所以我在迎宾馆的几年间，无人敢欺负我，就算是迎宾馆里最牛的餐饮部长，也对我谦和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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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6:07
就算是父母，问我如何得到这份工作时，我都是含糊地说是同学介绍的。我怕老实巴交的父母在向邻居炫耀时，不小心说了出来，任何有可能影响自己的话，都不要轻易张开嘴巴。很奇怪，我似乎很小就懂得这个道理，而有很多人，活到老都不懂得管好自己的嘴巴。 其实在当时，我根本不认识XX书记，也不认识那个喝醉了的美丽女人。直到后来，我成为迎宾馆的女服务员后，才从当地的电视新闻上得知，那女的是电视台的主持人，男的是市委副书记。 当然，我们习惯把副书记也称为书记。其实书记完全可以叫迎宾馆的人立即叫我走，因为我本身就是临时工，但他却叫人把我办成了迎宾馆的正式工。 你知道迎宾馆的正式工意味着什么吗？迎宾馆是政府开办的，正式的员工是有国家事业单位编制的职工，每月的工资800多元，逢年过节有礼品。而没有编制的服务员，一个月工资仅为300多元，逢年过节的礼品也仅有正式员工的一半。 我从一个临聘人员突然变成有编制的职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当天晚上，当客房部的部长带着我到女工宿舍选床位时，我的嘴巴一直忍不住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刻。后来，当我拥有更多更多的东西时，都没有再那样的惊喜过。人，得到得越多，越难体会到满足和快乐。 这是1993年的事了。 后来，那位副书记早当上了书记，后来更因种种原因成为阶下囚。很多年以后，当我与一位资深法官谈论起他的这宗案件时，感触良多，忍不住第一次与别人说起这件往事。 就算他是大贪官，就算他是大罪人，但在当年，他确实拯救了我，给了我一根绳子，让我有机会从从农村的深井中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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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7:02
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天晚上我没有出手帮书记，若无其事地装作看不见，结果是否会一样？ 如果我没有得到书记的格外关照而留在迎宾馆，在父母的张罗下终于到省城的鞋厂打工了，我还是今天的我吗？ 或许我会在鞋厂里，认识一个打工仔，然后跟着他回到他天南或地北的家，安心务农，也未必不比现在开心。起码每天不必营营役役，不知快乐在何方。 在迎宾馆里，我当了三年的服务员，三年之后，我成为司法局的一名职工。但这次，并没有人因为喝醉了酒而关照我，而是我无意中努力的结果。 我说过，我长相不美，任何工作上得到的便利，与我的性别完全无关。尽管在后来，我曾经也有过几个男人，但他们欣赏我，只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而非姿色。 一个女人这样说，似乎是值得骄傲的，但在我看来，这是一件悲哀的事。我宁愿因为我漂亮，男人才爱我宠我，我不介意当花瓶。 若男人赞你聪明，你千万要提防。因为你聪明，所以你无需照顾，相反，他们要麻烦你，他们要向你求助，让你为他解决麻烦。 如果可以，女人一定要当花瓶。当了花瓶，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插花了，花枝招展地不务正业。 而我，因为当不了花瓶，只好像男人一样正襟危坐，与男人隔着桌子谈法律和国家大事，而心底，我更希望穿着修身长裙坐在他们的大腿上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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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8:29
在客房部当服务员不久，我便交上了新的朋友，一位在市府接待办当临工的女孩子。她原本是在一个镇办企业当接待的，因为会喝酒，能说会道，让市府一位主管接待的副主任独具慧眼看中了，把她叫来接待办当临工。 她叫娜，学历比我还低，仅是初中毕业。不过，人家现在是某镇的党委副书记了，春节时回去与她聚过一次，穿着职业套装，言谈得体，举止大方，你断然想不到当年她只是一个初中出来捞世界的农村妹。 英雄莫问出处，尤其是女英雄，切莫轻视，不然你会吃大亏。 之所以认识娜，是因为娜也住在我们迎宾馆的女工宿舍里。迎宾馆就在市府的后面，从市府的后门穿过来，便可以直达迎宾馆。 我发现接待办的人都看不起娜，一则她学历不高，二则“弄”她回来的只是一位50多岁的副主任，也就是说后台不硬。而接待办其他的女孩子，自然比她有更足的底气。 但我与娜还是有区别的。我在迎宾馆工作3个月后，才花700元购买了一台BB机（传呼机），当时的号码我现在仍然记得，是80089。而娜，根本无需BB机，她有一台黑砖头般大小的大哥大，虽然不常拿出来，但睡在下床的我经常听到她在接电话，小声说，大声笑，料想是开心之极。 那时候，一个大哥大价值1万多元，而且话费也不像今天这么便宜。当然，与国外和港澳相比，大陆的通讯费仍然是贵，但今天确实已降下不少。 宿舍里的女孩子都说，娜的大哥大是别人送的，言语间似乎颇为不屑。我知道，她们的不屑只是装出来的，如果有人给她们送大哥大，我估计拒绝的可能性为零。 女人嘛，越是自己没有的东西，越是稀罕的东西，便只好装作不屑，一来可以示清高，二来可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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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28:54
在娜面前，我毫不掩饰对她拥有大哥大的羡慕，因此每逢我的BB机响起来时，娜总是很主动而爽快地把大哥大递给我，让我复机。而那些对娜表示不屑的女孩子，也常常向娜借电话打，娜也会无所谓地借给她们。 有次，我忍不住对娜说：“你不知道她们背后说你的大哥大来历可疑么？”娜说：“知道呀，所以我更应该借电话给她打，她以后便不好意思说了。” 单凭此话，你就知道娜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子。她只是上学不多，但不等于懂得少。有的人天生就有洞察一切的本事，即使不上学，她也可以掌握很多知识，而这些知识比书本上的往往高深得多。 这样的人，你一定要与其交朋友，即使不能“黐金汤”（广东话，即捞好处），但也会从其身上学到很多好东西。 某天，娜突然问我：“我们去读电大吧？”啊？我吃了一惊，读电大干什么？我高中毕业后根本没有想过再读书。 娜说：“你傻，不读书你当一辈子服务员么？你现在是迎宾馆的职工，将来迎宾馆关了门你回家种田？等你老了迎宾馆还要你？” 我吃了一惊，我真的没有想得这么远。娜说：“冯主任帮我问过了，我们现在去报名读电大，一年才2000元左右，三年就可以拿到牌了。”冯主任就是那位弄她进接待办的副主任。 我半信半疑：“读这个有用吗？” 娜说：“现在没用，说不定将来也有用！反正没害处。” 在她的游说下，我终于动了心。 当年的春节，迎宾馆发的过节费是2000多元，加上当月的工资和奖金，一共近4000元，我给自己留下了2000元的学费，剩下的钱全交给妈妈了。 妈妈用这笔钱，买了来年春天要用的化肥和农药，还买了一头牛，全家人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开心春节。 虽然物质不等于快乐，但是丰富的物质，确实可以令我们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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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0:57
我自小贫寒，再加上长相不美，神色与举止间，总会流露出一些胆怯和畏缩。站在长得又红又白的娜旁边，更是说不出的自卑。 娜面容姣好，皮肤红白，身材丰满，以我今天的审美眼光来看，她依然是很有吸引力的。但在当时，住在一起的女人都在背后说她水桶腰，反而盛赞灰不溜秋的我身材好，腰够细之类的。 我当时还为自己的细腰而沾沾自喜，其实那些女人只是把我当成一把刀子，以为可以伤到娜。无奈我这把刀子实在太纯，无论如何也难以伤及娜的皮毛。 因为见多识多，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以致吸引了不少电大的同学。我们的同学，当然没有达官贵人，级别高的都跑去上党校了，当时很多部门都认可党校的学历。 我们班上，最拉风的，是一名局长的司机。所谓司机，在过去不过是一名轿夫，但今天，司机相当于生活秘书，私人助理，第一副局长，等等，总之是领导身边的红人。 因为日理万机，司机极少来上课。但每逢司机来上课，总会送我与娜回迎宾馆的宿舍。他们早就认识，市府接待办的人，经常与各部门单位联欢，。 第一次从司机的车上走下来，我跳下车扭头就跑，娜马上拉着我，暗暗地扯我的手：“先不要走。”我以为她有什么事，却发现她只是与我站在路边，得体地微笑，朝司机挥手。 后来，娜告诉我：“如果别人送你回来，你拔腿就跑是很失礼的行为。微笑着挥手告别，等别人走了你才走，这样会比较得体。” 过去这么多年，我依然记得这件小事，由此可见，娜对我的影响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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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1:43
上电大的第二年，我开始了初恋。那时候我19岁。 19岁的女孩子懂什么？放在今天，她们可能还在父母怀中撒娇，在校园中不谙世事地向男友发脾气，每天想办法哄家长拿多点零花钱……这些对我来说只是奢望。我已经开始像大人一样，挣钱养家，供弟弟上学。 越是表面看来坚强的女人，其实越喜欢被人疼爱呵护的感觉。当初恋来临时，可以说，我是迫不及待地投入这段感情的。 他叫林，是电大的一名图书管理员。认识第六天，我们便上床了，是我主动的。 上中学的时候，我中琼瑶与亦舒的毒颇深，总觉得一对男女间的感情，是与生俱来，无可替代的。那时候我以为，今生今世，都只爱这一个男人，离开这个男人，便活不下去，也没必要活下去。 林仅比我大两岁，不过我家境比我好，家在镇上，父母是镇办企业的职工。 每天晚上，当我即将下班时，他便骑着自行车来接我，带我到他的宿舍里过夜。 那间小小的宿舍，其实只是一个楼梯间，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认识的第六天，我在这张小床上与林拥抱，我热血沸腾，一种不可知的神秘和刺激令我不可自抑。从书籍上获悉的信息告诉我，通常这个时候，男人会狠狠地扯开女人的衣服，然后蛮横地占有她。 但令我失望的是，林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出那种令我盼望的疯狂。他只是笨拙地吻我，从嘴巴，到脸，再到胸……到了某个敏感的地方，我以为他终于爆发了，却不料他只是轻轻地舔，我热切地抱着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像哄小孩一样对我耳语：“乖，等结婚时再做好吗？” 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我毫无来由地大哭，他紧紧地抱着我，轻声说：“我是为你好。如果你很想，我们就做吧。”多年以后，每当我想起他这些话，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情，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心里一酸。 后来，再也没有哪个男人，在与我上床前，会考虑对我好不好，会考虑我是否想做，他们更注重的，是自己舒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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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3:07
有时候我不用上夜班，他就带着我到效区附近的小山头散步。山风很大，吹乱我的头发，他轻轻地凑近我，凑近我的耳边嗅，说：“你好香。” 或者，主动蹲下来，背起我，像老大爷一样气喘如牛，摇摇晃晃地走上山。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白雪公主。因为他的宠爱，我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他给我买锁匙扣，买几十元的鞋子，买我喜欢吃的饼干。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我欢喜无比。就算是我父母，也没有如此宠过我。我完全沉浸在白雪公主的角色里。 一个惯于跑龙套的人，你突然让她唱主角，正常的人，都会超水平发挥，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我就是那个正常地超水平发挥的人。在林面前，我表现得乖巧而懂事，撒娇但不过份，听话但不盲从。 林常说：“你虽然长得一般，但我就是喜欢你够嗲。”从这句话里，你便可以看出林是一个很大男人主义的人，而我，性格也是相当刚烈的一个人。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好则好矣，不好，则鸡飞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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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3:30
在林的宿舍住了一段时间，我搬了回来。因为娜与我说：“在未结婚之前，你不应该与男朋友住在一起。” 我惊奇地看着她，说：“反正我们已经做了那件事了，住不住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娜看着我，缓缓地说：“做不做那件事，只是你们两个人知道，但如果你们长期住在一起，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未婚同居，将来你想找个更好的就难了。” 我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另外的男人，但在娜的规劝下，我还是搬了回来。 林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天下班后就骑着自行车来找我。因为我爱看书，他总会带着一两本我喜欢看的书，有时候也会带些话梅饼干之类的。 林走后，我便与娜躺在同一张床上，偷偷地聊些私房话。 那时候的我，很单纯，从没有想过与林的将来，以为日子就永远这样缓缓地过。将来会不会结婚？婚房怎么办？完全没有想过。 沉浸在快乐幸福之中的我，总是忍不住与娜分享与林相处的种种，比如林对我的细心体贴，还有林对我说过的各种山盟海誓。 女人间的友谊，无非就是相互交流彼此的隐私，在互相保密的承诺中进一步加深和巩固。终于有一天，在我与娜说了与林第一次上床的经历后，娜小心翼翼地告诉我：“我与主任的事是真的，大哥大确实是他买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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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3:53
当时的我，年轻幼稚，眼中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灰色地带。娜比我大两年，当时也不过21岁，可是那主任，已经50多岁了。 “你是被迫的么？”我很认真地问她。 “迫你个头。”娜笑了，她说：“你以为是旧社会么，还有这种事。”在娜的描述中，主任对她是一见倾心，而她对主任也是情有独钟，所以他们走到了一起。为了联系方便，主任送了她一台大哥大。 我虽然表面表示认可娜的这段感情，但是心底里，我是极其怀疑娜的。当时天真的我觉得，一对年龄如此悬殊的男女走在一起，要么是男的利用强权威逼利诱，要么是女的幼稚无知上当受骗。 多年以后，我才发现，自己这么想，才是真正的幼稚无知。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爱，甚至各种各样的恨，是我们看不透想不明的。爱，或者不爱，都毫无理由，来去皆无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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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4:24
与我点明了与主任的关系后，娜变得大胆多了。她也变得像我一样，喜欢说心上人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事固然忍不住分享，不开心的事也忍不住一一倾诉。 当时娜最不开心的事，莫过于主任的“吝啬”。“你知道么，我们在一起2年多了，可是他只送了这个大哥大给我。”娜向我抱怨。 我好奇地瞪大眼睛：“你不是喜欢他么？为什么会在乎他有没有送东西给你？”娜生气之极，恨铁不成钢地踹我。我却还在愤愤不平地想，一个大哥大足够我一年的工资了，为什么你不知足？ 也难怪她生气，当时我的确实是一个土包子。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么爱这个男人，仍然是希望男人用物质来讨好自己的，不然，拿什么证明你爱我？ 而男人，就算是再有钱的男人，都会希望女人与自己在一起，与钱无关。他们宁愿相信自己是靠实力赢得芳心，他们梦想自己一贫如洗依然有美人相伴。 所以，主任对娜时常因此而发作的小脾气，不以为然，娜更为光火：“他老是说将来不会亏待我，将来会为我筹谋，将来会怎样怎样，他又不知道他快退休了。”我隐隐觉得，如果主任长期不懂得讨娜的欢心，娜很快会有自己的想法。 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的想法可以很宽广。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愿意成全她这个想法的男人，一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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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6:11
在我们上电大的最后一年，娜向主任提出了分手。其实之前，娜已经提出分手很多次了，但每当主任一找她，轻言细语地哄几声，她立即心软，欢天喜地地换衣服与主任约会。 “你知道么，我很享受把头埋在他怀里的感觉。”娜曾与我这么说。 然后我会说出令她极其扫兴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与他计较这么多？”“他不舍得对我付出，我觉得自己很不值。如果他只是一般的打工仔，我不会与他计较，但是他是有条件给我更多的，为什么他不愿意？”娜愤愤地说。 我理不顺当中的因果关系，只好傻傻地装作听不见。反正他们的吵闹已成常态。 但这次，娜提出分手，显然是下了不少决心，她把大哥大还给了主任，据她说：“直接把大哥大摔在他办公桌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个时候，娜也许只是想让主任受点教训，因为我感觉，她话中更多的是带有负气的成份。 可惜，娜的“狼来了”并没有引起主任的重视，或许他认为娜只是像以前那样发小脾气，过后哄一下就会没事了。一天，两天，三天……第三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发现娜伏在被子上大哭。 当我掀开她的被子时，她悲凄对我说：“还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原来人家不过是玩玩就算，根本没当我是回事。” 第四天，娜开始晚归。当时正流行交谊舞，迎宾馆时常有单位联欢，有的单位甚至请学校的一些舞蹈老师到迎宾馆教跳舞，而娜也在那时候开始学跳舞。 我清楚地记得，第七天，主任开始疯狂地找娜了。在自动寻呼以及人工寻呼了娜很多次后，娜依然不复他。由于主任与我已相当熟络，娜没复他，他很自然地就呼我。 当主任问我，娜为什么不复他时，我老老实实地说：“她前几天还老看寻呼机，想看你有没有找她，这几天估计是死心了，不想理会你吧。” 主任大声叫屈：“我不是不想找她，我怕找她又发脾气，只好让她自己先冷静几天。” 我只好苦笑。男人老是想当然，他们需要冷静时，便以为女人也需要冷静，殊不知对于女人来说，吵架后的48小时乃是挽救恋情的黄金时间。时间一过，女人心灰意冷，要修好就难上难。 或许是真的太思念娜，又或许是急于表白自己的心迹，当天下午，主任做了一件不该发生在他那个年龄的蠢事，以致造成不可挽回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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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39:17
据娜后来告诉我，当天中午临下班时，主任曾经悄悄溜到接待办，希望中午与冰一起吃饭。但说着说着，两人忍不住又吵了起来。都觉得自己有理，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所以提醒诸位男士，如果你还喜欢一个女人，千万别为了一时之气与她据理力争，与女人讲道理是天下最蠢的事。她若懂道理便会谨记人一辈子只能活数十年，还会信你说爱她一万年？ 不管发生任何矛盾，你只需紧紧地抱着她，说你爱她，你离不开她，一切矛盾都会化解于无形。可是主任不懂，他还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与娜说个一三五二四六。但是冰拒绝了。数天的冷战，加上身边并不缺乏献殷勤者，令冰很有底气与主任斗到底。 中午下班时，一位跳舞认识的小伙子开车来找冰，于是冰施施然地与他一起出去了。当天他们并没有单独出发，而是转到迎宾馆载上我一起到外面吃饭。当天我休中班，正好有空。 相思成灾的主任受不了冰的冷落，当天中午没有回去，而是呆在他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声泪俱下地给冰写信。 一名老男人给一名比自己比少了30多岁的女孩子写情信？那是怎样的感觉？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对于搞婚外恋的男人来说，写信写日记都是一件蠢事，不管是写在纸上还是电脑上。轻则让老婆知道，重则让全世界知道。 不管让谁知道，后果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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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0:26
在情敌面前，女人天生就有当特务的本事。第二天主任醒来，洗刷，上班，主任夫人依然不动声息，还给主任做了香喷喷的早餐。 主任夫人是一名家庭主妇，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买菜做饭。这天主任上班后，她却没有去买菜，因为她认为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一名家庭主妇，除了买菜做饭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当然有，比如丈夫，比如家庭。任何人，都休想抢走她的丈夫，破坏她的家庭。现在，主任夫人正是这样想的，她穿上一条黑色紧身的踏脚健美裤，再套上一件大红毛衣，就这样兴冲冲气昂昂地出发了。 这样的穿戴，在今天，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当年，这是广大女性朋友们最流行的行头。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无知妇女们，人人以有一条踏脚健美裤为荣，不管你是圆规脚还是大象腿，统统都穿，不穿就是不时尚，不穿就会让人看不起。 黑脚红身的主任夫人就这样兴高采烈地冲过了市政府门口的关卡。说她兴高采烈，当然不怎么准确，其实用悲壮的心情更形容更合适。在她看来，自己完全是为丈夫而战，而家庭而战，为保护祖国的领土不受侵犯而战。 市府值班的门卫也不拦她，里面的官太，门卫大多都认得，如果拦住问话，她们一句枕边风便有可能让他的奖金泡汤，现在的门卫都眉正眼企，哪会如此不识趣。 于是，主任夫人得以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娜的办公室：接待办。其实她是认识娜的，以前因为主任有恩于娜，娜曾多次到主任家中送礼感谢，而主任平时也常叫娜与接待办其他的女孩子上家玩，原以为可以扮心底无私，谁料一旦阴谋败露，却更容易东窗事发。 聪明却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主任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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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0:43
穿得黑脚红身的主任夫人像风一样卷进接待办公室的时候，娜正在看报纸，反正接待办的任务都集中在下班后，上班时间，都是在玩的。娜读书不多，她喜欢从报纸上学习更多的知识。 于是，气冲冲地进来的的主任夫人，很不厚道地打断了娜的学习时间。她一把撕烂娜面前的报纸，扔在地上，再狠狠地拨开娜桌面上的杯子。哗啦的一声，装满水的杯子摔在地上，瓷片四溅，满地是水。 整个办公室都震惊了。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再聪明的女人，在此刻也难显其本色。当第三者绝对是技术活，如果你自认没有足够的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乖乖安守本份的好。 然而我一早说过，娜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聪明远胜我，更远在主任夫人之上。她马上热情地拥着主任夫人的肩膀，高声说：“没事，没事，我太不小心，我先带你找主任，一会回来再清理……”说着就拉着主任夫人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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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1:03
后来娜告诉我，她当时的目的，是想把主任夫人拉到主任的办公室里，让主任收拾这只穿得又红又黑像大火鸡一样的女人，但没想到的是，这只大火鸡不乐意，最终把她自己的丈夫迫得绝路。 针对主任夫人这件事，我又忍不住跳出来当事后诸葛了了：如果你不想破坏现有的一切，重建新世界，不防顺从旁人的劝阻。可惜，主任夫人并不懂得这些道理，要不然，她当天也不会将自己打扮成火鸡出征了。 就算是要找人打架，挑选衣服也很重要。如果你想找第三者算账，为什么穿红着绿呢？穿白色，或灰色，起码可以烘托你低沉的心情嘛，起码会赢得一点同情心嘛，你说你穿得如此鲜艳做什么？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主任夫人摔开娜的手，然后双手扯起娜的外套，边高声怒骂，边撕扯她的衣服。 眼看衣服快撕裂了，娜只好乖巧地配合着主任夫人的动作，现场演绎金蝉脱壳，直到衣服完全到了主任夫人手中。可是主任夫人抢到了娜的外套，却又不满意了，把衣服往地上一摔，啐了一口唾液，狠狠地跺上一脚，再向娜进攻。 诸位，请相信我，撒泼是女人无师自通的法宝。此刻的主任夫人，已完全跳出人类的躯壳，化身一名好斗的大火鸡，誓要与娜决一死战，扯她的头发，撕她的脸皮，问候她祖上所有女性的生殖器官…… 娜见既然如此，也不再退缩了。不要以为80后90后的女孩才有思想有理想，其实在当年，我们70后的女孩也是一条硬邦邦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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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1:22
既然要撒泼，就一起撒个够。这是我给娜总结的处世经验。当然，这不是她惟一的法宝，她还有更大的法宝——撒娇。娜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但凡女人，掌握这两条法宝，便可一往无前。 见娜竟然敢还手，主任夫人呆了一下，她想不到娜竟然敢还手。 兵家相争，取胜往往就在一瞬间，趁着主任夫人反应不过来，娜一手抓着她的大红上衣，一脚勾向她脚踏健美裤的双腿，只听见“咧”的一声，主任夫人被拌倒在地，健美裤的裤裆中缝应声而裂。 健美裤再也健美不起来了，主任夫人有点发慒，更糟糕的是，她突然发现脖子上的金项链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对于她来说，健美裤破了只是小事，但金项链丢了是大事，她真的急了。 女人一急，便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哪怕她是主任夫人。作为事后的诸葛亮，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是高官，或者有机会当高官，那么，你在前进路上所做的任何坏事，切不可让女人知道，因为她们的嘴巴，经常会忍不住说也不恰当的话。 当然，她们不是故意的，只是天性如此。主任夫人也是。她一想到金项链丢了，就很急，她宁愿让娜打一顿也不愿意丢了金项链。因此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也不与娜打架了，伏在地上头朝桌下看，哭哭啼啼的地说：“我的金项链不见了。” 你看，大敌当前，她不英勇作战，反而当众为了一条金项链而屈膝跪地，简直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办公室的人大为雀跃，几乎忍不住欢笑，但考虑到她的身份，只好强忍笑意，相当痛苦。 恰在这个时候，主任被救兵急急地叫来了，他原本的功能是灭火，可是当他看到老婆健美裤的屁股上开着一条缝，他忍不住要火烧健美裤了。 一个男人，哪怕他已经不爱自己的老婆，他也不愿意老婆在众人面前丢脸，因为老婆丢的脸，账会记在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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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1:49
对于中国的男人来说，花钱没所谓，甚至流血也没关系，关键是面子不能丢。谁让他丢面子，他就会对谁动刀子。 主任当然不会当众对自己的老婆动刀子，但他一出手，杀伤力绝不比刀子轻。他冲上前去，拉起半跪在地上的老婆，顺手一推：“疯够了没有？有什么事回家说！” 主任原是当兵出身，双手一推，力道强劲。被丈夫一拉一推间，主任夫人头被撞在门上，嚎啕大哭。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耻辱不是丈夫家外有花，也不是丈夫家外有家，乃是丈夫当着外面的女人，对你呼来喝去甚至拳脚相向，那简直是比凌迟更残酷的的死刑。 既然惨败已定，主任夫人也无意恋战了，她干脆坐在接待办门口，呼天抢地地哭起来。 在市政府呆过的人都知道，那里平时是何等的庄严肃穆。混机关的人，与生俱来有不动声色的本事，哪怕各怀鬼胎表面也相敬如宾，迎面走来无不微笑大方面容亲善，何曾有过如此杀猪般的嚎叫？因此，围观者众。 一座大楼，都沸腾了。有的人闻讯搭电梯速速前来，有的嫌电梯太慢，干脆直接走步梯赶到，谁也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平淡的日子过得太久，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个个都像过节一样兴奋。 眼看这个面子，丢到瓜哇国去了，主任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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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3:02
主任拂袖而去，主任夫人也慌了，忙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掖着黑色的健美裤怏怏离去。幸亏上身的红色毛衣宽长无比，足以帮她掩盖档间的缺口。 怪不得女人们在穿健美裤时喜欢配以长衣，原来是未雨筹谋。当然，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未经当事人确认。 当天下午，主任没到市府大院上班。除了娜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来，娜告诉我，当天主任一直在呼她，约她出去，但是她拒绝了，而且，是用新交了男朋友为由，拒绝了。 主任当时50多岁，副科级，于此前市领导曾暗示过，在他退休前，争取帮他搞定半级，让他退休后可享受正科待遇，因此主任是颇为盼望的。 但现在让老婆这样一搞，惊动市府大院，影响恶劣，料想上面不会坐视不理，升迁估计无望，主任痛定思痛，反而决意抛开老婆了。 “娜，我不想回家了，我离婚，娶你，你出来陪我吧。”这是他当天在娜复机后说的话。 但娜在与他的老婆打了一架后，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冷战，以及近段时间学舞期间颇受男士欢迎，心里也有了一些另外的想法，因此她拒绝了：“你还是回家吧，你以前怎样做以后也怎样做，没必要为我改变。” 主任说：“我以后只想与你在一起。”娜干脆很直接地拒绝是她：“不好意思，我有了新的男朋友了，不能与你在一起了。” 当晚，娜告诉我，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收线了，心里颇有点快意恩仇的味道。 当天晚上，娜的呼机不停地响，是主任在呼她，然而她没有复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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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3:22
后来娜告诉我，她当时还是很喜欢主任的，只是在多日冷战后又遭其妻羞辱，心里未免不甘，再加上主任找她没有半句怜惜之意，反而表示自己不想回家，决定离婚娶她，这令她相当恼火。 “他决定离婚娶我，不是因为他喜欢我疼我，而是因为他不想再回家。”娜说：“如果他说很爱我，不能没有我，可能我会答应他的。” 这个道理，主任怎会懂。不要说主任不懂，其实男人基本上都不懂。 女人之所以拒绝，不是因为不想要，而是因为男人给予的，不是品种不合就是太少。女人大失所望，男人仍然在叫屈：我都答应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 后院起火，升迁无望，情人有了新欢……有多少男人经得起这个考验？ 也许有人天性异禀，不把这当回事。但是主任不是，虽然娜曾经埋怨他比较吝啬，但是，当爱情真的离他而去，他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埋单的。慷慨得令人吃惊。 男人的慷慨，其实有时候就是不值。比如，买进口车摆款，喝洋酒扮豪气，在外面吃饭抢着埋单。种种行动，其实就是自残。残害自己的钱包，也残害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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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09 12:43:36
第二天我上早班，6点半就出去了。市政府的上班时间是8点半，我离开宿舍的时候，娜仍然在甜睡。 9点多，当我正在前台为客人办退房手续的时候，与我同一班的小姑娘突然慌慌张张地告诉我：“市政府出事了！刚才有个保安过来，问我要了两张床单，我问用来干什么的，他说有个主任在办公室里自杀了！” 天啊，不会吧？ 我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冒着冷汗。不会是娜的主任吧？我眼前涌起他白白胖胖的面孔，得体和善的笑容，是他？ 小姑娘说：“听说8点时搞卫生的阿姨已经发现，只是因为领导未上班不知道怎么办，现在领导上班了，正在准备通知殡仪馆的人来处理呢，所以借两张床单裹住尸体。” 一阵阵寒意冒上来，我不由自主地发抖。爱，喜欢，这些都是多么温暖的字眼呀，他昨天还与娜说喜欢和爱，现在他竟然死了，身体冰冷僵硬…… 退房手续也不办了，我把客人交给小姑娘，慌忙呼娜。娜复了我的电话，未及我说完，就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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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10 12:30:47
主任之死，令整个市府大院甚嚣尘上，乃至一墙之隔的迎宾馆，也众说绘纭。基本上，大伙都知道主任之死是由于在外面有女人，然后老婆大闹市府大院，导致其“内疚”自杀。
事实上，我很清楚主任因何走上绝路，但是我不可以说出去。众人越是议论得厉害，我越要装作完全不知情，不然，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口气将原因倒出来。
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你明明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你却不能言，而那些对事情一知半解的人，却充当行家言辞凿凿地为你扫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相当纠葛的一件事。
但是我硬是生生地忍住了。
懂事的女人，任何时候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贱肉横生，重则招来祸患。
我曾见过一女人，满身肥内，却还时常无辜地说：“我饭量很小，不知道为什么会长这么胖。”好像造物主是慈善机构，会无端给她许多好处一样。事实上她饭虽然吃得不少，可是肉呀菜呀吃得极多，而且饭后还要吃甜点饮料。
这样的女人，不暴肥才没天理。
所以，千万别相信那些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女人，她连自己无的体重都控制不好，你以为她会有足够的定力为你保密？
我原以为，主任的事发生后，娜的后果会不堪设想。我以为主任的老婆会来找娜算账，我以为娜会被扫出市府大院，毕竟她只是一个临工，而且她还是主任招来的，现在主任因她而死，赶她回家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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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10 12:31:40
主任死了，整个市府大院风平浪静。
没有人找娜算账，也没有人赶娜回家种田，就算是主任夫人，也没有来痛打娜。
倒是市府后花园那些种花的大婶，老是为此事愤愤不平，因为我有一次从迎宾馆穿过市府的后门找娜时，听到她们在议论此事，认为市政府应该开除娜这个不要脸的“姣货”。
不过她们的看法影响不了任何人，她们的本事，仅在于照顾花花草草。花开得不好草长得不盛，自然会有人找她们算账，但别人的风花雪月，几时轮到她们话事。
主任的丧事办得倒是正规隆重，据说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市府的领导同事都去了，而且礼数周全，似乎他的死，是因公牺牲，抚恤金什么的，照常发放。
我当时很不理解。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农村，其家人都会低头一等，村干部更不可能理会，但在城里，怎么完全不一样？
城里的人，想法与农村人完全不一样。我当时相当惊讶。
而今混迹于江湖，时常见某些执法部门，一旦有人有任上去世（非执法时遭受不法侵害），必为其按上什么因公牺牲之类的名头。
比如，某地有位所谓的领导，醉酒后坠河而死，其所在单位却为其搞了个抗洪牺牲，因为当天刚好下大雨洪水泛滥。
总之但凡人死了，城里人便会变得相当宽容，想方设法为其谋求更大的殊荣，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既然死去的主任没有过错，还在好好地活着的娜自然也没有什么过错了，因此，她得以继续留在接待办里，继续艰巨的接待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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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10 12:31:52
主任去世后，娜依然每晚出去跳舞。这个时候，她的舞姿越发的漂亮，但我知道，她的心情并不好，只是强作欢颜。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脸色依然红润，胸部依然丰满，再加上有主任为她而走上绝路的传闻，令她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男人，如果不是以结婚为目的，他们是不会介意这个女人的历史的。相反，有时候历史越复杂，越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他们会觉得：不管这个女人有过多少故事，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是我。
不管别人怎么说，外面的议论多么不堪，娜依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风格，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好像自己是一株冰清玉洁的水仙花。
这一点，我是相当佩服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她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质，但当年，才20出头的娜是如何练就盖世武功的？我不得而知，或许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她自小没有父亲，跟着妈妈一起生活，据她说她妈妈脾气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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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谜 楼主 2011-08-10 15:34:13
读了三年电大后，我终于拿到了毕业证书。
事实上，电大毕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从没有细想过。我读电大，只是因为娜叫我一起读，既然她那么聪明的人都要读，我就读吧。
这是我当时的心理。放在今天，这叫跟风，也叫盲从，与前几天人们害怕核辐射而抢盐是一样的心态，归根到底就是害怕别人占了便宜而自己吃亏。
但有时候，盲从也不见得尽是坏事。前提是你要找个有足够智慧的人，然后跟他的风，从他的盲。这是蠢人能变得聪明的惟一办法。
拿到毕业证书后，男朋友欢天喜地，下班后马上骑着自行车来接我。在他小小的宿舍里，他煲了汤，蒸了饭，然后喜滋滋地看着我吃。
我受宠若惊，很不好意思地说：“毕业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改变，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林傻笑着看我：“拿到了毕业证书，你会有更多的机会。你又不是蠢人，将来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我却没有任何信心。其实我对自己一直都缺乏信心。在家中我不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在迎宾馆我不是最好的服务员，但我一直都努力讨父母欢心，一直都尽职尽责做好服务员的工作。
惟有在林面前，我无需刻意讨好，对方便诸多疼惜关爱，这是初恋给予我的最大体验。我的快乐与欢喜，在那时候最单纯，也最丰盈，我日益快乐起来。
依然记得那时是秋天了，秋意中带着寒意。林来找我，未说话便急匆匆地从裤兜里拿出一张报纸。这是本市的的机关报，因为记者编辑的水平不怎么样，报纸上经常错漏百出，但依然是本市最猛的宣传媒体。
林欢喜地说：“你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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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0 18:16:48
【帮忙搬一下 顺便说一下原楼主的ID是六井冰冰 不是刘井冰冰 望更正】
报纸在头版右下角的位置，登着一则招工启事。 启事表示，招收一名法学专业（大专以上）的毕业生，要求具备良好的写作水平和语言表达能力，男女均可，经考试后择优录取。下面的落款是市司法局。 林说：“这个位置，是对你量身度做的呀，我明天陪你去报名。”我迟疑了半晌，说：“我不敢去，人家如果知道我是高中毕业的，会笑我。” 林说：“你的水平比很多大学生都高得多，你现在也算大学毕业生了，怕什么？” 可是我在电大并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呀，我不好意思地辩解说：“我拿到了毕业证书也不是正宗的法学专业毕业的学生呀，如果到时考试，我不会做会让人笑话。” 林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没上过电大，也比很多正牌的大学生要好得多，反正没人认识你，而且报名又不用报名费，我明天就陪你报名吧。” 在林的再三劝说下，我只好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我调了班，坐上林的自行车便往司法局奔。司法局离市府并不远，办事人员没看我的毕业证便让我顺利报了名，林又载着我到书店买了一本法律文书写作指导之类的书籍。 “看完这本书，你就可以考第一名了。”林笑着对我说。我说：“好。”其实我一点信心也没有。我只是不想林失望。因为他希望我进步，所以我必须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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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17:26
一周后，10多人在司法局的会议室考试。 题目我至今仍然记得。没有令人头痛的名词解释，只需写两篇法律文书：一篇是看内容写起诉状，一篇是公证委托书。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温习，我基本上已掌握了法律文学的操作模式，而且在写作时还加入了一些自认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文字,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考试。 当我交了卷子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监考员拿起我的卷子正在看，频频点头。 我突然对这次考试有了信心。 走出司法局门口，林在对面街口等我，看到我出来，他欣喜地跑过来，不问我考得怎样，只是大声说：“我带你去吃濑粉。”林喜欢吃濑粉，他以为我也喜欢。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但我从没有对他说破。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也喜欢自己，那是多么幸福快乐的事呀，何必为了一件小事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我们从不争执。因为我知道他爱我。有爱足矣，我不争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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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18:28
天晚上，我与林手挽着手，在市府的后花园里散了很久的步。 绿树中传来野合的香味，林跑过来细细地为我寻找每一朵花，小心地摘下来，放进我裙子的袋子里。 野合是一种白色的花，有着清香的味道。我有次在市府的后花园等娜，闲着没事帮管理花草的女园丁们拨杂草。她们很开心，便摘了这种开着手指般大的白花给我，说，它的名字叫野合。 每一朵野合，我都小心地放好，以为晒干了花随身携带可令自己浑身芬芳。每一位年轻的女孩子，都做过香香公主的梦吧，希望自己身怀异禀，浑身散发着来历不明的香味。 那时候与林约会，我最喜欢穿的是一条浅方格的连衣裙，两边是荷花状的袖子，腰间收得极细，恰到好处地令我身材修长，而前方的下摆，却有一个小小的袋子。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但凡我认为最重要的场合，总会穿上它。 这时候的我，收入在当时来说不算低，但每月一发工资便准时交回家中供弟弟上学，可供使用的钱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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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19:38
一周后，我上早班。早餐过后，又是退房时间，我正为一名住客办手续时，迎宾馆的办公室主任笑吟吟地过来找我。 因为迎宾馆在市府接待中的特殊地位，办公室主任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角色，平时对我们这种打杂的“散脚”是不放在眼中的。对方找我，自是有事，于是我便抬头看她，且看她如何说。 主任说：“冰冰，你考公务员了？”我说：“没有呀。”迟疑了一下，我再说：“不过，上周我到司法局考试了，他们招一个搞资料的。”在我们当地，习惯把办公室里写文件的说成搞资料的。 主任说：“那就对了！刚才司法局打电话来，了解你的情况。” 我大喜：“是不是真的？他们问了什么问题？你怎么说？” 主任说：“他们问你的为人怎样，在这里工作了多久，还有待人怎样，等等。我就说你是一个老实人，什么活都肯干，从不与同事争吵。”主任没读过多少书，她是从迎宾馆的传菜做起来的，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赞美了。 什么叫传菜？服务员的种类很多，包括咨客、开单、传菜、上菜等等，传菜就是把厨师做好的菜从厨房送到桌边的人，送达桌边后，一般另有服务员接过她的菜，放在桌上请顾客品尝。 传菜本来是没有什么前途的，但主任命好，找了一个在市府有一官半职的亲家，而且亲家也愿意帮她，所以原来的老主任一退休，就让她当了主任。 每个人都知道主任从传菜当上主任的原因，但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因为她好像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历史。所以，你过去曾经做过什么，一点也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做什么，你将来能干什么。 在此，我要感谢主任，她当时没有说对我不利的话；我也要感谢自己，在迎宾馆工作的三年多时间，一直乖乖地夹着尾巴做人，不得罪人，不与人争吵，受了委屈也不吱声……这些看似窝襄的表现，却是在为自己暗暗地增分。 没有人知道考官在哪里，考场在哪里，每一天都是考试，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评委。如果你想高分，就千万别得罪评委，所以，你要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她仅是传菜的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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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23:07
当天上午，几乎整个迎宾馆都传开了我即将到司法局工作的说法，而我却忐忑不安，因为骨子里，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凡是未能肯定的事，我是不敢与人说的，惟恐事情不成遭人耻笑。 主任将这件事广而告之，令我相当不安，我知道主任是出于好意，但如果让司法局的人获悉信息是从迎宾馆传出去的，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太轻浮？一点小事便纷纷扰扰？ 中午，娜在迎宾馆有接待任务，她特意到客房部找我：“听说你那事成了？是不是真的？你们迎宾馆的服务员告诉我的。”我苦笑：“哪里，人家只是来了解我的情况。” 娜说：“如果人家对你没意思，就不会来了解情况的。这样吧，我下午帮你打听一下。” 我说：“这样行吗？会不会太猴急了？” 娜说：“我是找熟人打听，放心，不会说出你的名字的。” 好吧。我只好答应。接待办与各部门单位的人时常吃饭联欢，也许她真的有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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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23:35
晚上，娜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当天参加考试的人中，大部分都是本科生，但我的成绩是最好的，司法局的人一致认为我的两篇法律公文措词得体，而且引经据典恰到好处。 “你知道吗，司法局的人说，他们想找一个会写作的人很久了，近几年虽然也招了大学生，但写东西都不怎么样，局长只好放宽范围说大专生也招。过两天便要面试了，你一定可以的。”娜闪着眼睛兴奋地对我说。 我高兴坏了，立即向娜借了大哥大呼林。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弄了一个大哥大回来，而且这个大哥大比以前的要小得多，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粗壮，她称之为“龟仔机”。 我知道，这个龟仔机，一定不会是娜买的，认真算起来，她的工资比我还低，根本买不起龟仔机。 接到电话后，林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豪爽地对我和娜说：“来吧，我请你们吃一餐豪华的宵夜。” 我不禁笑了：“还是我来请客吧，请你们到迎宾馆喝夜茶。” 坐在灯光明亮的迎宾馆大厅里，我终于忍不住问娜与林：“为什么我的事，你们会比我还高兴？” 娜抢着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进步了，我的档次就提高了。” 林嬉皮笑脸地说：“我当你是亲人，亲戚有好事，我就有好心情。” 事过多年之后，想起林这句话，不禁黯然。 亲人有亲，爱人有爱。但历尽劫波亲人依然在，爱人却极有可能燕分飞了。爱与亲，终究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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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25:38
过了几天，司法局真的通知我去面试了。当天面试的人不多，一共只得三个，其他两个都是男的。 与我设想中的不一样，我以为面试都是一个一个轮流进行的，想不到竟然让我们坐在一起，供需双方平等地围在一张大圆桌上。 “今天我们的题目很简单，简单说下自己的经历就行。”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说。我对他有印象，他在笔试时出现过，而且还拿着我的卷子频频点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司法局的办公室主任。而我，注定了因为他而难逃一劫。 两位男士很主动，很详细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从高中，到大学，得过什么奖，工作上有什么成绩，统统都摆将出来。从他们的自我介绍中，我知道他们一位是镇府的临时工，一位是公路局的在职员工，都有比我强得多的工作经历。 或许是习惯使然，他们说起来好像开会汇报一样，一二三四五六七，没完没了。我看到，主任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好不容易轮到我，我面红耳赤地站起来，欠了欠身，介绍我自己：“我没正式上过大学，从小在农村长大，高中毕业后在迎宾馆工作，今年刚电大毕业。没有获过什么奖，连好员工奖都没有拿到过。没有不良爱好，喜欢看书，喜欢写东西。” 说完再欠欠身，坐下。主任愕然地看着我：“说完了？”我说是。后来熟悉了，主任告诉我，正是因为我发言的简洁，令他对我更生好感。 其实我只是凑巧。我的学历不占优势，经历又比别人缺乏，惟一的长处，不过是文笔尚可，而这恰是对方最看重的，我不如说得简洁精练些，好让别人觉得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不制造废话。 废话连遍，正是文字工作者的大忌。知己知彼，才可百战百胜。 而有多少人，根本不懂得对方想要什么，也不晓得自己有什么，胡乱地一把抓出来给别人看，以为抓得越多越有利。殊不知世上的东西，并非越多越好，人家若真需要，你只需给一样，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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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26:13
我的爽快干脆，令主任笑了。他站起来，一一与我们握手：“好了，面试完毕，你们可以回去了！” 我走出门口，打算慢慢地走回迎宾馆继续上班。 走到转角处呼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慌忙从包里拿出电话卡，就近找了个公共电话，复机。 对方说：“我是司法局的李立。你的考试成绩很好，面试表现也不错，如无意外，等局长回来，你就可以到局里上班了。” 我忍不住傻笑起来，再三道谢。欢天喜地跑回迎宾馆。 也许是乐极生悲，我忘记了拿电话卡。那个电话卡的面额是100元，刚买回来不久，对我来说，不是不心疼的。 或许，电话卡的遗失，已在冥冥中注定我在得到一些东西后，必将失去另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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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26:49
晚上，林过来找我，我把好消息告诉他。他开心极了，与我一起手拉着手，在市府的后花园转了很多圈。 终于，将近12点，市府要关门了。林恋恋不舍地与我告别。 我说：“我也想跟你回去……”林笑了一下，抱紧我说：“现在司法局正在考虑录取你，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别人会说你未婚同居，影响你前途。” 我觉得也是，忙点点头：“对，千万不要让胜利冲昏了头脑。” 两人挥手告别。林骑着自行车回去，我穿过市府后门，回到宿舍。 娜依然没睡，脸色绯红，递给我一盒朱古力：“给你的。” 虽然我没有买过朱古力，但是我知道这种包装精美的朱古力很贵，忙推辞说：“不要不要，你自己留着吧。”就算是平时，林为了讨我欢心，问我想吃什么，我也舍不得叫他买朱古力。 “傻呀，我还有。”娜笑着硬把朱古力塞到我手上，附近我耳边低声说：“是他送的，还有几盒。他说等我吃完了，再送。” 他，即是新来的市长，刚在此挂职数月，目前还是代市长，待人大选举后才能任正式市长。 娜朝我甜美地笑：“他问我喜欢什么，我就说喜欢朱古力。今晚他叫我过去，说给我惊喜，我跑去一看，整整一大袋朱古力，什么牌子都有。” 我傻傻地说：“朱古力好贵啊，而且还这么多。”娜忍不住笑着拍我：“这些钱对他来说算什么钱啊，我算是比较懂事的了。” 是的，今天想来，娜真的非常懂事。如果第一次送礼物，女人便提出要钱或钻戒，男人非吓跑不可。即使人家钱多人胆大没有被吓跑，但对你这个女人总归会有不良看法。 而我们可爱的娜娜，仅只是千娇百媚地说：“我想吃朱古力，因为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可爱又单纯的女孩子，有哪个男人会拒绝满足她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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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27:15
或许因市长毕竟是高官，与主任还是有所区别，因此娜说起市长的事，都是点到即止。而我，虽然表面上装出为她高兴的样子，但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沮丧感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用今天的话来说，是羡慕妒忌恨。 千万别误会，我没有什么坏心肠，我绝对没有想过什么坏念头，我只是在哀叹：为什么娜那么幸运？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因工作上的转机而带来的喜悦，在娜面前都不值一提。人家与市长在一起，将来还不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而我，就算是事成，也不过是到司法局当一名有“编制”的工作人员，连公务员都不是。 任是聪明的娜，也绝对想不到当时我有这样的想法。很多女人，都以为遇上好事与好友分享理所当然，殊不知好友只是凡人，她的胸怀远远不及观世音，她不曾拥有的，她也不希望你拥有得比她多。 再亲密的好朋友之间，在交心时都该有所保留，尤其是涉及到“不当得利”的时候，万万不可以轻易泄密，不然，轻则误导对方，重则令对方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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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 2011-08-11 10:28:54
原以为，我很快便会接到司法局的录取通知，然后离开迎宾馆，从此干上体面的工作了，可是这一等，就是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的等待，足以摧毁我的信心了，我越来越感觉不妙：如果一切顺利，怎会这么久没讯息？ 因为我的担忧，林也开始担忧起来。他建议我：“要不，你打电话问问？”我吓了一跳：“人家说有结果会通知我，我打电话问好不好？” 林说：“之前说得这么肯定，也许发生了新情况，你应该打电话问问。再说打个电话也没什么关系了。” 在林的鼓动下，我终于点点头：“好！”直到今天，我依然感谢林，如果没有他的鼓励，我也许不会打那个的电话。如果我一直呆在迎宾馆，后来迎宾馆转制乃至拆迁，我真的有可能无路可走，只好回家种田了。 任何时候，有利于我们的事，都不防尝试一下。既然现实已没有可能再差了，何不赌一把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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