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专区|【日语/翻译】面对面的怪谈(长篇完结)
来自:喝红茶的蘑菇(文艺?宅|轻度?腐 蘑菇)
原标题: 向かい合わせの怪異
作者:r.s
原文:https://kikikaikai.fan/3384/
提示:内有图片,可能有些瘆人,晚上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前几天,我在自家附近的小巷子里散步的时候,偶遇了一家咖啡店。
它的入口处是一扇古朴的木门,没法窥见店内的样子。但门上挂着“营业中”的牌子,以及简洁的菜单。
我上个月刚刚搬到这附近,时常在周边散步,这家店的感觉很对我的胃口,便顺势推门而入。
店内弥漫着古典而沉静的氛围,一位疑似店主的老爷爷说着“欢迎光临”,上前迎接我。
当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我就坐在里侧的双人座上点了咖啡,并在桌上摊开了之前写好的原稿稿纸。
说是原稿,但我并非以写作为生,只是出于兴趣,把每天发生的趣事和想法逐一记录,留作回忆和纪念。
我之前也用过手机和电脑写作,但是最终还是觉得纸和笔最容易让人沉下心来。
写下来之后,我还会时不时把它们上传到博客上。
喝了一口点好的咖啡,正在奋笔疾书的时候,一位戴着帽子的男性客人走进了店内,年纪大概60岁左右。看他和店主谈笑风生的样子,不是熟人就是常客吧。
这位客人看到了我的样子,问我:“您是作家老师吗?”
我赶紧说:“才不是这么厉害的人呢”并且把视线落回了桌上,但那位戴帽子的客人还是走到了我对面,问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我有点为难,但想着也许能听到有意思的事情,就点点头答应了。
这位大叔经常来这家店,已经有大约20年了。但即使如此,这家店的位置很不好找,客人也不多,也没有想到过会遇到我这样的写作者。
我告诉他,我只是出于兴趣写点东西,对方却一个劲的说我太谦虚了,看来真把我当成作家了。
不过这么被误会了也不错,是趁机打听出许多事情的好时机。我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刻意说明自己的工作。
但是这位大爷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这一带变了很多呀,只有这家店依旧如此美味啦,当我对他没完没了的闲话感到有些厌烦的时候,话题转向了他自身的往事。
他说,尽管现在已经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了,但过去的每一天,都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忙碌。
在忙得喘不过气的日常中,发生了一件他至今难以忘怀的经历。
他点了一杯热咖啡,用与刚才的开朗截然不同的平静语气,开始叙述起来。
~~~~~~~大叔口述分割线~~~~~~~
那是昭和63年(1987年)的时候,正是泡沫经济的鼎盛时期。我当时从事的工作是工地的现场负责人。
托泡沫经济的福,当时所有人都显得很膨胀,一幢一幢的高层住宅和商业配套拔地而起。我工作的公司,也毫不例外地接到了委托。
但当时,人手完全不够用。
我们的竞争对手也是一样,大家都在“抢人大战”,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开出高工资,不设准入门槛,稍稍募集到了一些人手,但其实也只集中到了必要人数的一半而已。
没办法,我们连员工家属和朋友都开始动员了,总算凑到了人数。
我内心十分不安,在正常情况下,凭着这些人,根本没法完成工作。但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时代。社长只轻飘飘扔下一句“总有办法的”,自顾自每天坐着进口豪车,吃着山珍海味,花天酒地,从未考虑过基层现场的我们的死活。
夏日到来之际,我们接到了一个商业综合体的施工委托。那是一片山间庞大的土地,住宿必不可少,超大浴场和室内恒温泳池,从餐饮店到保龄球场,但凡吃喝玩乐的要素,全都要聚集于此。
当时对我们的承诺是,建成之后,邀请所有员工过来游玩。
一个晴朗的早晨,和往常一样,我们举行了开工前的土地祭。那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当神主(差不多是道长的意思)念诵祷词的时候,头顶传来巨响。仿佛是金属与金属发出的嘎吱作响,非常难以形容的声音。
大家都吓了一跳,抬头看天,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怎么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这是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的声音,绝对真实存在。
当我们把视线回到地面的时候,大吃一惊。
神主倒在了地上。
我们赶紧上前,想喊醒他,但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神主的身体剧烈颤抖,意识不清,一直在说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胡话,最后,由我们的工作人员陪同,把他送了回去。
就这样,土地祭中断了。年轻人们都心生不安,私下偷偷传着“土地公生气了”,“要出大事了”之类的传言。我们给每个在场的人都发了红包,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毕竟,宝贵的现场工作人员一个都不能再失去了。就算这样,人手也极为不足。我给每个人加油打气,希望他们都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大家也终于振作了精神。
在那之后,残酷劳累的施工现场,开始了。
工地现场,大家每天都要完成通常情况下两倍以上的工作,就算是这样,赶上工期也相当困难。
经常会有工人累倒在现场,每天都一片混乱,而且,还有人因为吃不消繁重的体力劳动,提出了离职。
少了一个,又少了一个,每天每天,工地现场的人逐渐在减少。只有我以及剩下的工人们,拼死工作着。
就在这样人手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两个月过去了。虽然工期依旧有些滞后,但考虑到人数的不足,这样的进度其实也相当可以了。整个建筑物的地基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我甚至乐观地想着,照这个进度的话,说不定能赶上原本的计划。
但现实很快给了我当头一棒。
卡车司机佐藤,突然失踪了。愿意到这里施工的司机原本就少,再少一个的话,情况相当不妙。我急坏了,拼命打电话到他家,但就是没人接。
莫不是被卷进什么事故了吧?我这么想着,直接去了他住的公寓,但他不在家。
来都来了,我姑且拧了下门把手,居然就这么打开了门。试着喊了下他的名字,没有回应,我越来越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还是擅自进入了屋内。
屋子里,乱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与其说是散落,更像是被故意翻得乱七八糟,橱柜和冰箱都倒在地上,电视机都裂开了。
这下非同小可啊,我一边环视四周一边想的时候,看见桌上放了一张纸。上面似乎是匆匆忙忙地写了一些凌乱的字。

在我念这段话的时候,背后有什么东西滑了过去。
猛一回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依然十分在意他所说的怪物指的是什么。
无论如何,出了这样的事情必须报警了。我默默把这张纸揣进怀里。
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警察如果来看到了这张纸,估计就会到我们工地现场来了吧,就那种工作环境,一不小心让我们停工也说不定。如果这样的话,大家就白干了这么多天了。唯独这点,必须要避免。
那时候的我,跟社长一样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报了警,说明情况之后就回到了工地,心中想的却是,一定找不到了吧。
我只告诉工地的大家佐藤失踪了的事实本身,其他一切闭口不言。在我结束说明,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的时候,有一位工人上前问我,是不是还有其它在意的事情。
他居然跟失踪的佐藤关系很好,还告诉我,昨晚本打算拜访佐藤,但听到房间里有人大声怒骂,还有东西倒地的声音,吓得掉头就走。
我将他带到了管理室,请他详细说一说。
他告诉我,佐藤此前每天都要说一遍“这地方很糟糕“,言行举止看上去也像在害怕着什么。有时候会盯着虚空发呆,有时候会突然回头,每一天,他那些不可理解的举动都在增加。
佐藤之所以会表现出这样的言行举止,是因为某天的一件事。
那是我们开工一个月左右的时候,有天他和平常一样搬运建材的时候,听到佐藤喊他:“过来看看这个。”
他走向佐藤,看到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像是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小衣箱。
似乎是在重机平整地面的时候,从地底现身,并且被挖了出来的样子。把粘在上面的泥土擦干净,露出了漆饰的侧面,以及看起来很结实的锁扣。
他故作轻松,开玩笑说,该不会里面藏着宝藏什么的吧,但心里实在也很在意里面到底是什么。
佐藤说:“就算里面有钱,我也不想要。但是啊,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我的好奇心就腾的起来了,好在意里面是什么啊。”
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埋东西,对此感到好奇也很正常吧。两个人决定,不管发现什么都要向上头报告,之后佐藤就拿了工具,开始撬锁。
出乎意料,锁好像已经老化得很严重,不怎么费力就打开了。
打开箱子,里面只有一个人偶,以及一柄叠放在上面的手镜。
手镜磨损得相当严重,几乎已经无法照见任何东西。但人偶却……制作极为精巧,栩栩如生。衣物与肌肤似乎用的是同一种布料,鲜艳的黑色长发宛如真人。异乎寻常的是,人偶的眼睛是闭着的,轻轻触摸它的肌肤,质感居然也与真人无异。
将人偶拿在手中把玩的时候,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估计佐藤也是如此——
“人偶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的样子。”
佐藤放下人偶,开始试着把手镜装饰到她的头发上。他尝试了很多次,变换多种角度,口中念念有词:“这样不行,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哇”地大喊一声丢下了手镜,手镜就这么落在之前弄坏的锁扣上,摔得粉碎。
佐藤喘得很厉害,双肩剧烈起伏,却依旧紧紧地盯着那面被摔碎了的手镜。
这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佐藤似乎平静了下来,回头问他:“你看到了吗?”他摇摇头,什么都没有看见。
佐藤说:“镜子里有个老太婆。我看见了,是真的,不是错觉。”
这怎么可能,他压根不信这种事。但,一面模糊不清的镜子里,真的有可能看错吗?
佐藤的呼吸依然紊乱,慌慌张张地说着:“这东西很糟糕,现在赶紧还回去吧。”,他也同意,两个人一起把摔坏的手镜碎片集中起来,和被弄坏的锁一起,放回了衣物箱。当他们把箱子盖上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人偶的眼睛睁开了。
而且是异乎寻常地睁到了极限,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佐藤迅速从他手上夺过衣物箱,塞回挖出来的坑里并且用挖掘机迅速地回填了土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埋好衣物箱之后,佐藤走向他,只说了一句:“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本来就不打算说出去,而且就算说了,谁会相信呢?就这样,两个人假装无事发生,各自回去专心工作了。说是专心工作,或许只是用繁重的工作来忘记这件事罢了。
但是,怎么都忘不掉。
无论用了多大的努力让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脑海中,依然鲜明地烙印着人偶的脸的样子。一天是这样,无论过了多少天还是这样。
正为此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得知了佐藤失踪的消息。
听完了这位工人的叙述,我一时不知道给出什么样的回应。不管是谁,听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要花好长的时间去消化的吧。
我还在斟酌措辞的时候,对方先开口了:“请让我现在就辞职吧。”
考虑到他的心情,这绝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甚至要他留下来反而更强人所难。但是在我的立场,也绝不是轻松地说一句“好的可以”这样能解决的,我也说了很多次了,人手真的不足,我想尽可能多留他一些日子,又提出了给他涨工资。
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佐藤落得同样下场。”
我还能说什么呢?刚才的那个故事在我脑海中回放着,而且他本人都这么说了,再让他留下来也太残忍了。
现在想来,当时让他回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当时仍是工作狂的我,试图再次挽留:“就一天,至少到明天结束再走好吗?”
我拼命劝说,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道了多少歉,一心哀求他再留一天。他看上去真的很为难,好不容易才勉强答应了。
尽管如此,我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陷入了瓶颈。
他从管理室离开的时候,回头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几天,我老觉得有人在看我,不管是工作的时候,还是回到家里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
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他并没有出现。
大家都以为是他工作太疲劳了而辞职了吧,到现在为止已经有数不清的人辞职离去了,谁都不会往灵异的方向去想。
我交代了一下现场的工作,就跟佐藤失踪那时一样,直奔他家。这次他的家里门窗紧闭,我跟房东说明了下情况,进入了他家,和佐藤那会不同,这家收拾得相当干净。
房东叹息着:“明明是个懂礼貌的年轻人,没想到也会逃租金啊。”我只能一遍遍低头道歉。
进入家门,我首先找有没有像佐藤那会留下的纸一样的东西,我想着连佐藤都写了,做事周到的他应该也会留下什么吧,但是什么都没找到,不管怎么找,哪里都没有。
最终,我只知道他也失踪了,其它什么线索都没有。
就过了一天又要报警找人,我其实不太愿意,但不这样做的话,我们也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和朋友,到底要用什么理由跟他的父母说明他失踪的事实呢?
我只能再次跟警察打了交道,走完程序之后,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在车上小小的休息了一下之后,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最初的土地祭上倒下的那位神主。如果是他的话,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
我赶紧冲回工地现场的管理室,翻出联络本找到神主的所在地,马不停蹄地直接赶了过去。
到达神主所在的神社之后,我迅速跟神社里的巫女说明情况,很快就见到了神主。听说我是那块工地的现场指挥,神主一脸“来这里干什么”的露骨嫌弃,但还是把我带到了里面的房间。
我们面对面在房间的垫子上跪坐,我将到现在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神主。
听完我的讲述,神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作孽啊!——by想皮一下的译者】
“当时接到土地祭的委托的时候,最开始我是拒绝的。事实上那块地的话不管交给谁都会拒绝的吧,在我们业界,那块地方就是不详的象征。但是你们社长据说非常顽固强势,我想着也不要再去给别的同行添麻烦了,就接受了。”
我内心苦笑,也深深认同“这也没办法”。毕竟是这么大规模的工地建设,不举办土地祭是不可能的。不为别的,我们只是想要得到“祭典平安结束”这个事实罢了,当然就算不举行土地祭,估计现在也会面临同样的结果。只是如果不举办的话,我就没法在这里向神主请教了,所以这么看的话,幸亏当时举办了土地祭啊。
神主说有东西给我看,回身去房间的一角从一个古色古香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本小册子。
那是一册资料,上面详细记述了这片土地的变迁,包括了全部的细节。
根据资料,这片土地上,之前生活着一个村落。他们跟外界几乎不接触,如同桃花源一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二战结束后不久,政府决定在这里修一个大坝。村里自然是极力反对,但当时的政府已经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只是单方面地对反对者施压,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顶不住压力,逐渐搬走了。
就这样,村子里的人少了一个,又少了一个。到最后,唯一留下来的,就是在村里居住时间最长的老婆婆。
不管用多少赔偿金收买,不管用什么手段施压,在软硬兼施之下,老婆婆依旧油盐不进,不愿搬走。
于是,政府使用了最终手段——也就是不管老婆婆还在不在,都要开启大坝的建设。他们想,这样的话,老婆婆就会自己搬走吧。
政府就这么通知了老婆婆,终于逼迫她同意了大坝的建设,老婆婆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让她继续在村子里居住十天,十天之后,她会离开。
政府觉得这有何难,很快就答应了婆婆的要求。
十天过去,约好的日子到了,政府派遣人员去老婆婆家确认搬离的具体事项的时候,老婆婆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对这片土地下了诅咒。之后不管是谁,都没法在这里居住了。”
虽说如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老婆婆被逼无奈最后的恶作剧罢了。
在那之后,政府一鼓作气地推进了大坝的建设。
但开工之后,陆陆续续发生了一连串无法解释的事件。
不仅是现场工人和视察者陆续不明原因地死去,跟建设相关的人员也有一大半得了病,不是头晕就是头痛。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是不是老婆婆的诅咒啊?”
现场管理员决定停工,并向政府报告这些异常事态,但是,政府却无视了这些报告,假装这些事实不存在,只让他们尽快补足人员,恢复施工。
等再次开工的时候,工人们的士气肉眼可见地下降了。很快,又有一名工人莫名其妙地死去。建设方这次决定退出,理由是不能再次失去重要地建设人员了。
而工地现场的诡异事件也在建筑业内广为流传,接下来政府不管委托谁建设大坝,都会被婉拒,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在这片土地上建设大坝的想法。
时过境迁,这块地落到了我们手上。
等我看完资料,抬头一看,神主一副“这下你明白了吧”的表情。
要不是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根本没发觉的资料里写的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应该说如果开工前让我看这些,我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过了一会,神主对我说:“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不用他说我也明白,剩下的就是高层能不能听进去了。
我向神主低头深深致意,离开那里回到了车上。
在回工地现场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用什么理由终止建设。社长一定会反对的,用我刚才看到的故事来比喻的话,社长就是当时要建设大坝的政府吧。
我应该会被开除了吧,这下。
这样也好。现在的情况下,这点人完成整个工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开车回到了工地现场,已经收工了,大家都在着手收拾着。
我下了车走向管理室,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回头一看,大概有20位左右的工人站在身后。我还在想有什么事,最前面的一个人对我说,“请容我们今天结束后辞职。”
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只说了句:“知道了,大家都辛苦了。”似乎对我干脆同意的态度感到意外,大家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们领完当天的工资,纷纷低头致意说着“受您关照了”转身离去。
结束了。
人员严重不足,再召集人也是不可能的。
我进入了管理室,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社长以现场管理人的姿态坐在椅子上。一看到我,立刻趾高气昂地大声喊:“你在搞什么啊?一点进度都没有怎么回事?”
啊,这个人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感到头顶的天花板似乎在往下坠落,明明是一心逐利的社长招来的苦果,明明把别的公司提出的合作方案一脚踢开的也是社长。
我低下头:“现在再有进度是不可能的了,刚刚又有20个工人辞职不干了。”
听我这么说,社长瞬间气得脸通红,大喊着“快把他们给我叫回来!”
我还在目瞪口呆,现场负责人也开口了:“我们每一天都不知疲倦地工作,到今天已经是极限了。这个工程从一开始就是无谋之举,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也到今天辞职了,告辞。”
现场的顶梁柱一下子离开,就算是社长也意识到了事关重大。他一下子气势全无,哭诉着“怎么会这样啊?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做才好啊?”
我告诉他:“这片土地被诅咒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却说:“这不都是迷信吗?但这个价格确实也低得离谱啊……”
社长居然是知道这块地上的污秽的过往的,但却一直隐瞒至今。甚至在我告诉他“已经出现了牺牲者”的时候,还一脸不在意地说着:“建设这行嘛,总是要出点事的,没办法的啊。”
我们归结到底,都是棋子罢了。
任他驱使,用完就丢,仅此而已。
但这块土地的结局,应该也不会变吧。
那天,我最后一个离开工地。眺望着空无一人的工地,心下为再也无法看到它完成而遗憾,但心里也清楚,恐怕永远都看不到它完工了。
那之后不久,泡沫经济崩溃,我听说那家公司也倒闭了。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30年了。
最近,我又梦见了那个工地现场。为什么会梦见我也不知道,但频繁在梦里见到,我实在有些在意,就开车去了一趟。
我震惊了。那个现场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杂草丛生,一片荒野,只有当时建好的地基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我心中感慨无限,默默地在原地凝望着这片工地。就在那个时候,我注意到了。
当时失踪的两个人,出现在了视线的一角。
怎么可能。
我毫不犹豫地冲他们奔去,但瞬间,那两个人的身姿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了——也许,是我太怀念了,产生的幻觉吧。
仔细想想,那两个人怎么可能还在那里呢?我自嘲地笑了,视线落向地面。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漆饰的衣物箱。
就是失踪的这两个人埋好的衣物箱,好好地在我脚下。虽然只是第一次看到,但我内心深信,就是那个箱子。
被谁挖出来了吗?
仔细一看,锁被砸坏的痕迹还在那里。
要不要打开呢?我心生犹豫,但我说服自己,说不定能找到失踪的那两个人的线索。我把手放在箱盖上,打开了箱子。
我一下就把它关上了。
怎么可能有线索啊?我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
摔破的手镜和精美的人偶,镜子的碎片散在箱子的底部,人偶仰面朝天。
眼睛是睁开的。就像在看着我一样。
我扔下衣物箱,转身就跑。
~~~~~~~长长的叙述分割线结束,转为主角视角~~~~~
大叔喝了一口已经冰冷的咖啡。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为了掩饰内心,同样端起了杯子。
他看了一眼手表,说了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啊”,站了起来,仿佛恶作剧一般对我微笑着说:“这个故事,你可以写下来哦”。
得到了我“一定会写的”的承诺,他一脸满足地戴上了帽子。
我送他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一脸认真的眼神对着我说,“发现衣物箱之后,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人在看我。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
我注视着他离开咖啡店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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