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 《知否》如果明兰嫁给贺弘文,他会像顾廷烨那样慢慢感动明兰,让她爱上自己吗?
来自:晏丞
作者:米丫讲故事 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94269737/answer/1220672612 明兰的性格是有一些被动有一些温吞的,书版《知否》中的明兰比起剧版明兰更加谨小慎微明哲保身,做任何事的首要出发点是自保不惹麻烦,所以书版明兰根本就没喜欢过齐衡,齐大非偶,她连动心的念头都懒得起。剧版明兰和齐衡两情相悦之前也曾犹豫推脱好久,最后不过承诺“你不负我我便不负你”,而不是“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样的明兰,感情上是需要推动的,而贺弘文偏偏性格和明兰类似,也是很温吞含蓄的那种,完全不同于顾廷烨的热烈外放。加上贺弘文耳根子软拖泥带水提不起放不下,有曹锦绣在一旁,明兰如果嫁给贺弘文,两人要相敬如宾装聋作哑培养细水长流的亲情很容易,要情投意合毫无心结滋生如胶似漆的爱情很困难。
言归正传,一切脱离原文的解读都是耍流氓,但过分解读就是走火入魔。
明兰叫黄家两个小子在这里等着,自己领着小桃和丹橘往前去了,走到近前几步,便听见传来低低的哭泣声,还有不断安慰的男声;明兰三个立刻躲到一棵大树后头。
“表哥,凉州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日常连口干净的水也用不上!井里打上来的水都是咸涩的,喝上几口,爹和娘的脸都肿了……”曹锦绣的声音,如泣如诉,“这换算什么,可是后几年银子都用完了,没的可打点当官的,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把我…把我…嫁给了他…一个驻守凉州卫所的千户……表哥,我那会儿真想死了算了!可我死不得,我若死了,爹娘怎么办?!”
嘤嘤的哭泣传来,贺弘文低声安慰着,曹锦绣似乎十分激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在扯衣裳袖子,曹锦绣又哭着说道:“能再见表哥一面,我便是死了也值了!这些年来,我常记着咱们小时候的事儿……我喜欢石榴树上的花儿,你就爬上那么高的树给我去摘,后来跌了下来,姨妈又气又急,可你死活不说是替我去摘花,只说自己顽皮……还有还有,每年上元节,你都亲手做一盏小灯笼给我,有时是莲花,有时是小兔子……午夜梦回,我最怕的,就是表哥已经忘了我!”
贺弘文语音也有几分激动:“表妹莫急,好好坐着说话,莫要哭了,表哥不是在这儿吗,如今你们都回来了,日子会好过起来的!”
又低低哭了几声,曹锦绣似乎渐渐镇定下来了,声音幽幽的:“后来大赦令到了,爹娘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把我从那千户家里来,反正他也不要我,说我整日哭,整日哭,是个丧门星,把他的官运都哭跑了!我原想死了算的,可既怕爹娘伤心,又想着不见表哥一面,便是死也不甘心的!这下可好了,我见着表哥了,死也瞑目了……”
贺弘文又劝道:“莫胡说,别什么死呀活的,你日子还长着呢!”
曹锦绣低低的哀声道:“那位盛姑娘,我见过了,又标致又大方,家世也好,老夫人也喜欢她,这真是好极了,好极了,表哥的终身大事算是定了,盛姑娘温柔灵巧,日后定能好好照料姨妈和表哥的……娘说要表哥纳了我,我如何敢奢望,我早不干净了,是个残花败柳了,我给表哥做小丫头罢!给你和盛姑娘端茶递水,做使唤丫头好了,只要能时时见到表哥便心满意足了……”
丹橘气的脸色通红,小桃轻轻的咬着牙齿,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透过隐隐绰绰的树枝,明兰三个看见那曹锦绣已把头靠在贺弘文的肩膀上了,小鸟一般瘦弱的身子不断颤抖,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低低哭泣,贺弘文重重的叹着气,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不断安慰着,低声说着什么“明妹妹人是极好的……”
划重点:贺弘文和曹锦绣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的,这感情基础未必就比明兰和贺弘文的感情基础差,不过曹锦绣中间缺席了几年而已。这也是明兰坚决不能接受曹锦绣为妾的原因之一,这个妾室的分量太重了。随便哭诉一段,贺弘文就忘了自己自幼立志绝不纳妾,转而安慰曹锦绣“明妹妹人是极好的”,也就是说,她定会容得下你。
贺弘文看见明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半天才呆呆道:“明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明兰朝后头挥了挥手,小桃和丹橘退了开去,只留下他们三个在这片树荫,明兰瞥了一眼贺弘文胸前一片湿湿的泪迹,努力扯出微笑,道:“本是有事出门,路过桃林,谁知瞧见了曹家姐姐的马车,便想着进来打个招呼,没想到弘文哥哥也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贺弘文立时手足无措起来,讪讪道:“你……你都听见了?”
明兰依旧微笑:“没听见多少,一小半罢。”
夏末的日光透着树叶照射下来,映着明兰的面庞犹如白玉般精致剔透,半透明的肤色几乎碰一碰就破了,绽放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光彩,清艳之极,一双眼睛异常的漆黑沉默。贺弘文神智恍惚,他很清楚自己是属意明兰的,他喜欢她温厚的人品,俏皮的性子,他希望能娶她为妻,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可一侧头间,曹锦绣如同风中凋落的树叶一样微颤,黑黄的,消瘦的,病弱的,枯萎的,印象中那个可人的小表妹竟然变成这副样子,他又于心不忍,一时左右为难。
划重点:贺弘文毫无疑问是喜欢明兰的,但这喜欢并不足以让他坚决地拒绝青梅竹马的表妹。即便贺弘文对曹锦绣只有怜悯,只要他接纳曹锦绣,他就打动不了明兰。贺弘文心中的明兰是美丽的温厚的俏皮的,但明显他对她的了解也是肤浅的表面的。他并不知道明兰在盛家过得小心翼翼,他并不知道明兰多么害怕受伤不愿在感情上主动和付出。贺弘文娶了明兰,会发现明兰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一面,那时候他会如何处理,会不会处理得好,还真是个问号。相对顾廷烨娶明兰之前把她打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看见过她对庶姐扔泥巴,拒绝齐衡,并和自己打嘴仗,他知道明兰偶尔也是个小辣椒。
贺弘文连忙上前去扶曹锦绣起身,谁知曹锦绣去只扯着明兰的裙摆,犹自哀求:“盛姑娘,您瞧瞧我,哪一处都比不上你的,你就可怜可怜我罢!这些年来,我过的生不如死,不止一次的想一死了之,只想着能见表哥才活到今日的,求您了,求您了……”
曹锦绣的声音卑微之极,透着无尽的悲怆和哀伤,望着贺弘文的目光犹如地狱的鬼魂仰望人间,贺弘文素来心软,也忍不住眼眶一湿,望着明兰的目光中似有隐隐的祈求,嘴上嗫嚅着:“明妹妹,你瞧,表妹她……”
明兰定定的看着曹锦绣,声音清冷的像山间的清泉:“曹姑娘,你见过把全副身家都布施给乞丐的好心人吗?”明兰将脸转向贺弘文,一字一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她的夫婿便是她的所有,哪个女子会把自己的夫婿拿去可怜旁的女子?!”除非是骨灰级的圣母。
贺弘文唰的一下脸红了,对着明兰坚定的诚挚的目光,他心中一阵惊喜,又似乎慌乱。
划重点:明兰说出“对一个女子来说,她的夫婿便是她的所有”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贺弘文惊喜之外却有慌乱,他根本没想到明兰会把他看得这么重,他自己虽然说过不纳妾,但他潜意识里觉得明兰会接受曹锦绣做他的妾。
曹锦绣嘴唇颤动:“可,我所求不过是……”
明兰轻轻摇手,打断了她说下去:“表姑娘莫要自欺欺人了,你不是寻常丫头,也不是寻常妾室,你是与弘文哥哥青梅竹马的表妹。”
曹锦绣脸色苍白的吓人,明兰继续道:“我是个大大的俗人,也想着花好月圆,也想着一生顺遂;可若在我孝顺长辈,教养子女,操持家务之际,我的夫婿却在和什么人倾诉小时候的石榴花莲花灯还有小兔子灯什么的,那我岂不可笑?我算什么,一件摆设点缀么?”
贺弘文听了,又是一阵尴尬,微微离开曹锦绣几步距离。
“你绝不会是摆设的!表哥心里只有你呀!”曹锦绣急急的求道。
明兰一言打断:“有你在,我就是摆设!”明兰索性一口气都说了出来,直直的望着贺弘文,柔声道:“表姑娘着实可怜,可我问弘文哥哥一句,莫非照顾她便只有纳了她一个子吗?若你不娶她,表姑娘莫非就活不成了?你适才刚与我说过,待表姑娘如亲妹子,我记着了,便请待她真如亲妹子罢!给她找个好人家,给她备份嫁妆,给她在夫家撑腰,这样不成吗?”
贺弘文心里大大的触动了,脑中豁然开朗,适才被曹锦绣一顿哭求搅昏了头,如今一想,何尝不是如此?
曹锦绣急的泪水涟涟,盈盈欲坠,看着贺弘文一阵沉默,又看着明兰一脸坚决,眼睛越睁越大,悲戚的几欲昏厥,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只见明兰走到贺弘文面前,真诚的看着贺弘文的眼睛,语气中肯的劝道:“弘文哥哥,不是我逼你,你且好好想想,你若真与曹姑娘有情,我决不怨你,这些年来,贺老夫人与我家助益颇多,你也待我很好,两家的交情也会依旧;统我只有一句话,若有我,便不能有曹姑娘,偏房,妾室,丫鬟,统统不行!成婚之后,表妹最好见都不要见表哥了,有事与我说好了,免得瓜田李袭嫌!”说完这句话,明兰也觉得精疲力竭,朝着贺弘文福了福,又对着曹锦绣周到的行了个礼,然后再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划重点:明兰嫁给贺弘文的底线,就是干掉曹锦绣。只要贺弘文接受曹锦绣为妾,明兰心里的那扇门,就永远对贺弘文关上了。即使她嫁了贺弘文,只会扮演妻子的角色,不会再打开心门,因为会受伤。
“你你……”老太太指着明兰说不出话来,喝道,“你就这般怕嫁不出去了?还要上赶着去和人争!你是什么身份?曹家是什么身份?什么曹锦绣,给你提鞋都不配!”
明兰静了一会儿,道:“曹姑娘的确是个可怜人。”
“你倒好心?!”老太太冷笑。
“不,孙女是个自私之人。”明兰抬头朗声答道,“曹姑娘再可怜,也不能叫孙女让步!她想进门,做梦!”
老太太这才气平了些,慢慢匀了呼吸,道:“你怎这般死心眼!没有他贺屠户,咱们便要吃带毛猪不成?老婆子我还没死呢!闭眼前,定要给你寻个妥帖的好婆家!”
明兰脸上浮起苦涩的微笑,慢慢抚上老太太的膝盖,道:“祖母,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夫婿?哪有真正妥帖的婆家?!”
盛老太太心头大震,却倔强的瞪了明兰一眼:“你就瞧着贺弘文这般好?”
“不,他并不是最好的。”明兰异常冷静,眼睛直直的看着老太太,“这些年来,祖母为孙女的婚事寻了多少人家,可最终您还是属意贺家,这是为何?因为,您也知道弘文哥哥着实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自立自强,温厚可靠,他自小便发愿不想纳妾;您选来选去,还是觉着弘文哥哥最好,不是吗?”
盛老太太一阵语塞,忿忿的转过头去。
明兰轻轻抚上老太太的膝盖,语声哽咽:“那年我搬去暮苍斋,祖母您说,没有人能为孙女遮挡一辈子风雨的,孙女记下了。如今,外头的风雨打进屋子来了,祖母怕孙女受委屈,又想替孙女关上门窗遮住风雨;可是,这不成呀。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们退让?!”
明兰的语气忽然激烈起来,声音像是在敲击铁锤般的坚决:“人活一辈子,路上总有许多不平坎坷,总不能一瞧见坑洼就绕开了!我要跨跨看,拿泥沙填上,搬石头铺平,兴许走过去便是一条通途!怎能一遇到不如意,就否决了好容易相来的人家!”
盛老太太心头震动的异常厉害,老眼湿润的迷蒙起来,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孩,不知何时竟然这般勇敢果决,她自己缺的就是这么一份坚韧,当初太容易放弃了,这番话说下来,老太太也犹豫了:“你觉着……能行?”
明兰摇摇头,眼神一片清明:“难说。兴许弘文哥哥能不负老太太所愿,但是,也许弘文哥哥心里恋着曹姑娘也不一定,若是如此,我便认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孙女尽过力了,剩下的,瞧老天爷罢。”
老太太颓然倒罗汉床上,久久无语。
明兰看祖母一脸颓败,心有不忍,撑着床沿慢慢爬起来,双膝刺疼的火烧火燎,疼的几乎岔气了,她强忍着疼痛,坐到祖母身边,微笑着劝道:“祖母,其实事情没那么糟。弘文哥哥是不必说了,贺伯母其实也是好人,就是耳根子软些。若是嫁给旁人,孙女将来不定要和多少牛鬼蛇神斗呢!若是嫁弘文哥哥,不过要与一家斗罢了。曹家并不足虑,无权无势,无钱无人,他们若老实的,给一笔银钱打发回老家,叫曹家子弟耕读便是;若不肯罢休,老黏着贺家想打秋风的,孙女也不是没办法。我有慈心眷顾的祖母,有仕途顺遂的父兄,还有嫁进高门的姐姐们,有什么好怕的!贺伯母病弱,不能理事,有贺老夫人在,我嫁进门去便能掌家;耳根子软也不是坏事,到时候,我把贺府上下收拾停当了,不叫曹家人随意进来;再叫服侍伯母的丫鬟婆子日夜劝说,天长日久,积毁销骨,我不信贺伯母这么死心眼!这点子事也怕,就不要做人了!祖母当信,孙女还是有这点本事的。”
划重点:明兰已经开始憧憬起嫁给贺弘文的日子,她想了些什么?想到娘家和贺老夫人可以给她撑腰,想到贺弘文耳根子软她可以对付曹家,想到怎么对付未来的婆婆贺弘文他妈,可她并没想要怎样和贺弘文产生爱情,把他牢牢抓在手里和心里。
曹姨妈恼了,恨声道:“说的也是!自来娶儿媳妇都是婆婆做主的,婆婆说了便算!男人家三妻四妾是常理,也是我妹子太宽了,纵的旁人不知好歹!待进了门,难道还叫弘哥儿守着一个婆娘不成?!”
明兰微笑听着,慢慢道:“曹家太太说的十分有理,当真其情可悯,可明兰尚有几处不明,可否求教一二?”
曹姨妈气呼呼的一摆手,明兰便问了下去:“其一,若真如曹家太太所言,那以后伯母的儿媳妇,是把你当姨妈呢,还是当小妾呢?若只是小妾的娘,那正房奶奶高兴,便让她进门来见见女儿,赏几块碎银子,若正房奶奶不高兴了,大可以半文不给的撵出去。”
此言一出,曹姨妈脸色一变,贺母也傻眼了;名分这种东西没有一点好差的,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明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笑吟吟道:“其二,所谓妾,上头是个立,下头是个女,合起来,便是站着的女子,是服侍男女主子的半个奴婢;若曹家表妹做了妾,贺家以后的正房奶奶是当她呼来唤去的婢妾,还是金贵的姨表妹呢?”
曹姨妈看着明兰轻松的表情,恨的牙根猛咬:“妾里头也有贵妾的!我就不信了,有我妹子在,有弘哥儿在,谁敢动我闺女一根毛?!”
明兰轻轻笑了声,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曹家太太说的极是,这就到了最要紧的地方了。其三,再贵的妾也是个妾,总越不过正房奶奶去的,贺家哥哥多说两句,少瞧几眼,全凭自己高兴,不会有个姨妈来指指点点是不是冷落了慢待了不痛快了;可如今,曹家表妹上有贺伯母护着,下有姨妈保着……呵呵呵,贺家哥哥,你以后的媳妇可难当喽?”
贺弘文脸色难看之极,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明兰。明兰扭过头去不看他,该说的她都说了,她的激情哪有那么多,一再重复的旧话,上回桃花林消耗了她好些冲动,感情和体力都是有限的,还是省着些用好。
明兰对着贺母,一脸正色,语气郑重:“伯母,适才曹家太太的话也听见了,曹家表妹口口声声要做妾,可……有这样尊贵受护佑的妾吗?您将来终归要讨正经儿媳妇的,您可曾想过,以后婆媳夫妻乃至嫡子庶子该如何相处!”
划重点:还是那句话,与贺弘文的亲事,干掉曹锦绣是明兰的底线。明兰想嫁贺弘文,本就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贺弘文安全,保险,平稳。如果连这点好处都没了,别说爱了,嫁都懒得嫁。而贺弘文受了这样的刺激,也不过脸色难看至极地看着明兰不说话,相对顾廷烨是啥态度?老子一定把你弄到手娶回家!眼看明兰都拒婚划清关系了,贺弘文都不爆发,结婚后咋个爆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信是贺老夫人写的,似乎很匆忙,先是说曹家在京城呆不下去了,很快就要离京回原籍,再是曹锦绣寻了死,被救活后,吐露了真话,原来她在凉州为妾的时候,被那家的正房太太灌了袖花汤,已然不能生育了,因怕家人伤心,她谁都没说。现下贺老夫人要赶过去查个究竟,下午便过来说明。
明兰慢慢撂下信纸,心里飞快的思索起来,盛老太太慢慢的靠倒在炕头的迎枕上,手中捧着一个青瓷寿桃双凤暖炉:“明丫儿,你瞧着……这事怎么说?”
明兰坐到老太太身旁,斟酌着字句:“旁的都不要紧,只里头两条,一是曹家要离京了,二是曹家表妹怕是不能生了。”
老太太闭着眼睛,缓缓的点头:“正是,如此一来,事便又有变化了。”
曹锦绣不能生育,这就意味着她很难寻到适当的人家可嫁,只有拖儿带女的鳏夫活不多,如果是家世殷实的大家子,无子回娘家守寡的女儿也是有再嫁的,可曹家如今光景,哪有书性家好的鳏夫可嫁,这样一来,只有贺家能照顾她了。可是,如果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妾室,那于正房还能有什么威胁呢?再加上曹家又得回原籍了,这样一个妾基本等于摆设了。祖孙俩想到这一点,都忍不住心头一动。
老太太放下暖炉,轻轻捧过参茶,慢慢拿碗盖拨动着参片:“这回……咱们不能轻易松口,不论贺家说什么,咱们都先放放。”明兰缓缓的点了点头。
用过午饭,祖孙俩稍微歇息了会儿,未时二刻初,贺老夫人便匆匆赶来,似乎是赶的急了些,端着暖茶喝个不停,盛老太太心里着急,脸上却不动声色,明兰照旧躲到里屋去了,隔着帘子细细听着。
几句寒暄过后,盛老太太才道:“你好好歇口气再说,哪个在后头赶着你了不成?!”
贺老夫人瞪眼道:“哪个?换是我家那个小冤家!这回他为了你的心肝小丫头,亲娘,姨妈,亲戚,统统得罪了!下足了狠手!”
“你别说一句藏一句的,赶紧呀。”刚说不催的,这会儿就催上了。
贺老夫人放下茶碗,顺了顺气,正对着盛老太太,缓缓道:“我素来怜惜我那儿媳妇青春守寡,她又病弱,这些年来我极少对她严厉,便是这次曹家闹的不成样子,我也没怎么逼迫她,只想着慢慢打消念头就是。谁知,这回倒是我那孝顺的孙儿豁出去了!那次他从你家回去后,竟私下去书房寻了他祖父,我那老头子只喜欢舞文墨,内宅的事从来懒得理,这次,弘哥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了,还央求他祖父向有司衙门去本子,将曹家逐出京城!”
饶盛老太太见识不少了,也大吃一惊,楞了半天才定定神:“这怎么……弘哥儿多少孝顺的孩子呀!怎会瞒着他娘……”
贺老夫人说的口干,又喝了一大口茶,才道:“不止如此!前些日子,有司衙门查核后发了通帖,勒令曹家下月就回原籍,否则罪加一等!曹家姨太太哭着求来了,可衙门的公文都发了,我家有什么法子!儿媳妇去求了老头子,老头子碍着我和弘文才忍到现在,如今见儿媳妇不知悔改,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直接道‘你是我贺家人,不姓曹!曹家贪赃枉,罪有应得,念着亲戚的情分帮一把就是了,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镇日闹的贺家不得安宁,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便早该逐出去!你若实在惦记曹家,就与你休书一封,去曹家过罢’,儿媳妇当时就昏厥过去了,醒来后再不敢说半句了!”
明兰在里屋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好吧,她应该担心贺母的身体才对,可她还是觉得很痛快,每次看着贺母一副哭哭啼啼优柔寡断的圣母面孔,她都一阵不爽。盛老太太心里其实也很舒服,可也不能大声叫好,便轻声劝了几句,还表示了一下对贺母健康问题的关切。
贺老夫人放下茶碗,叹着气道:“幸亏儿媳妇不知情,要是她晓得曹家被赶出去就是弘哥儿的主意,不然怕是真要出个好歹;接着几天,曹家一阵乱糟糟的收拾,还动不动来哭穷,我打量着能送走瘟神,就给了些银子好让他们置些田地;谁知,昨日又出了岔子!”
贺老夫人想起这件事来,就烦的头皮发麻,可是她着实心疼自家孙子,索性一股脑儿都说了:“曹家要走了,便日日死求活求的要把表姑娘进来,弘哥儿不肯,我瞧着儿媳妇病的半死不活,就出了个主意,叫她们母子俩到城外庄子上休养几日再回来!曹家寻不到人,也无可奈何。昨日,曹家忽然来叫门,说她家姑娘寻死了,被从梁上救下来后吐了真情,说她已不能生育了,若弘哥儿不能怜悯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吓了一跳,一边给弘哥儿报信,一边去了曹家亲自给曹家姑娘把脉……”
“怎样?”盛老太太听的紧张,嗓子眼发紧。
贺老夫人摇了摇头,神色中似有怜悯,口气却很肯定:“我细细查了,的确是生不了了,据说是她做妾那一年里,那家太太三天两头给她灌袖花汤,药性霸道狠毒不说,期间还落过一次胎,这么着,生生把身子坏了!”
明兰对贺老夫人的医术和人书还是信任的,随着一阵心情放松,又油然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涩感觉,有些难过,有些叹息,到现在,明兰才明白曹锦绣眼中那抹深刻的绝望。
盛老太太也是久久沉默,没有言语,贺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曹家姨太太这才知道自家闺女的底细,哭的晕死过去;后来弘哥儿赶到了,知道这件事后,在我身边呆呆站着,想了许久许久,答应了让曹家姑娘进门。”
盛老太太这次没有生气,如同受了潮的火药,口气绵软无奈:“这也是没子的,难为弘哥儿了。”贺老夫人却一句打断道:“事儿还没完!”
盛老太太不解。贺老夫人拿起已经冷却的茶水想喝,立刻叫盛老太太夺了去,叫丫鬟换上温茶,贺老夫人端起茶碗润润唇,道:“弘哥儿说,他愿意照料表姑娘,有生之年必叫她吃喝不愁,但有个条件,便是从此以后,帮忙救急行,却不算正经亲戚了。曹家姨妈气极了,当时就扇了弘哥儿一巴掌!”
盛老太太眼色一亮,立刻直起腰杆来,舒展开眉头:“弘哥儿可真敢说!”
贺弘文的意思,大约只是不想让自己妻子头上顶着难的姨母,到时候不论妻妾之间,还是掌握家计,都不好处理了;不过听在贺老夫人耳里,却有另一番含义。
贺老夫人沉声道:“这话说的无情,我倒觉着好。一个不能生的妾室定是一颗心朝着娘家的,到时候曹家再来摆亲戚的谱,日日打秋风要银子,贺家还能有宁日?不计弘哥儿以后娶谁为妻,这事儿都得说明白了,不能一时怜悯个祸根到家里来埋着。我立刻叫弘哥儿白纸黑字的把事情前后都写下来,曹家什么时候签字押印,表姑娘什么时候进贺府!”
划重点:贺弘文这么做,固然是最后一搏想努努力还是能娶明兰;但说实话不管他娶谁,曹家都必须解决掉,否则永无宁日。之前明兰已经说了,有她就不能有曹姑娘,可贺弘文还是答应了她进门。即便曹锦绣不能生育,到底还活着啊!
长长的一番话说完了,屋里屋外的祖孙俩齐齐沉吟起来,这张字据一立,便基本没了后顾之忧,曹家这种麻烦,其实并不难解决。
贺老夫人见盛老太太明显松动了态度,也不急着逼要答复,又聊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明兰打起帘子,慢吞吞的从里屋出来,挨到祖母的炕边,祖孙俩一时相对无言,过了许久,老太太才叹道:“弘哥儿……”说不下去了,然后对着明兰道,“明丫儿,你怎么说?”
“孙女不知道,祖母说呢?”明兰抱着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看着明兰明艳的面庞,只觉得哪家的小子都配不上自家女孩,思量了再三,她才谨慎道:“这已是最好的情形了。”
明兰的脑海里霎时间转过许多画面,华兰隐忍忧愁的眼角,墨兰强作欢笑的伪装,海氏看着羊毫每次侍寝后喝下汤药的如释重负,王氏这么多年来的折腾,以至于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然后,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贺家的好处不在于多么显赫富贵,而是综合起来条件十分平衡和谐,再显赫富贵的人家,如果上有挑剔的婆婆,左右是难缠的妯娌,外加一个未必铁杆相助的夫婿,那就是玉皇大帝的天宫也过不了好日子,而贺家……这些年看下来,贺母脾气温和好说话,且病弱的基本没有行动能力,新媳妇一嫁进去立刻可以当家,贺家的大房二房条件更好,不会来打麻烦,贺弘文有丰厚的家产,还能自力更生的挣大把银子,不花心,有担当,会疼人,摆明了向着明兰,等到贺老太爷致仕离京,差不多就算单过了,到时候把院门一关,小日子一过,新媳妇自己就可以做主意了。不用看婆婆脸色,不用应付四面八方的复杂亲戚,经济独立,生活自主,这种好事,哪里去找!且接纳了这个不能生育的曹锦绣,贺母以后在明兰面前估计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再说的难听些,贺母能活的日子并不多了。
在这种种的优点之下,曹锦绣的存在似乎就没有什么了;也许以后贺弘文出门挣钱时,她可以拉上那位愁眉苦脸的曹锦绣一道打打叶子牌?没准赢上两把能帮助她忘记以前的不幸,阿门!
划重点:听说曹锦绣不能生育后,明兰又动心了,又憧憬起了嫁给贺弘文之后的日子,她想了些什么?贺家的好处不在于多么显赫富贵,而是综合起来条件十分平衡和谐。她想到未来的婆婆好说话,想到自己嫁过去就可以当家,想到贺家有钱贺弘文能赚钱亲戚也都不穷,想到贺弘文不花心有担当会疼人。她没有想过春日贺弘文给她把花戴,灯下两人把谜猜,月下两人说悄悄话,一起生几个胖娃娃.....明兰对和贺弘文的婚后规划,都是如何过日子,一点儿谈恋爱的成分都没有。而贺弘文也是个温吞性子,明兰不主动,他会主动吗?这段婚姻里唯一个会主动的,是曹锦绣......
远行的男人要回来,贺奶奶自是一阵忙活,先预备几大桶热水,纾困解乏的药草泡浴,干净的里衣和罩袍,将炕铺热热地烧起来,想着这时辰他定还未用午饭,便又叫厨上备几个男人爱吃的菜,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来了,就先叫里屋炕上等着……
团团忙了半天,眼看已至傍晚,门外奔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婆子,脸上又恼怒又鄙夷,嘴里道:“奶奶,老爷回来了,可那不消停的又闹上了!叫个小丫头在门口堵着呢,一见了老爷就又哭又嚎地叫去瞧瞧,说什么曹姨娘快病死了!”
这种把戏那边也不是头一回耍了,贺奶奶本懒得理睬,反正丈夫也不待见那边的,可此时眼见一双儿女都眼巴巴等着父亲回来,她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贺奶奶娘家是行伍人家,她自小跟着父兄耳濡目染,养出一副刀剑般暴烈的脾气,当下不发二话,转身就往门外大步走去,跨出门槛时还大力甩了下,厚厚的夹棉锦缎帘子甩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沉沉的砰。
贺宅小小巧巧的,统共只三进半,不过几步路贺奶奶就走到西厢小院,不待院中仆妇传报,她就大步流星地一脚踏进屋里,刚将里屋的帘子掀开一半,只见一个素色亵衣打扮的女子半靠在床榻上,胸口半敞着,露出半圆粉嫩嫩的胸脯,衬着一抹滟滟的水红肚兜。曹姨娘形容楚楚,鬓发凌乱,一手抚着自己的胸,一手紧紧拉着床边的男子,哀哀道:“表哥,表哥,你好狠的心,这些日子来竟没来瞧我一眼……”
划重点:艾玛,曹锦绣也太主动了有木有……
男子一身风尘仆仆,声音里也带着疲惫:“我外出办货去了,如何来瞧你。”
曹姨娘一双泪眼汪汪盯在男子身上,声音愈发娇柔:“那之前呢,若非我厚着脸皮,表哥怕是连瞧都不愿瞧我一眼罢!便是我死了,怕都没人知道!”
男子一手扣在她脉门上,心不在焉道:“你身子没什么不妥的,有些郁结,开些发散的药就是了。”死不死的,这些年来他也听得多了,早麻木了。
曹姨娘心中暗恨,若是寻常男子也就罢了,偏他是一流高明的大夫,想装病也无从装起,眼见男子要起身离开,她连忙扯住男人的衣袖,哭叫道:“表哥怜惜我!”然后半个身子挂到了男子身上,戚戚婉转:“自从年前姨母过世,表哥就不爱见我了,我知道我有错,这些年来我拖累表哥了,不是吃药就是进补,想来也早就厌弃我了。偏我这口气又断不了,只盼着能和表哥长长久久的,姐姐又不许我踏进她处一步……”
贺奶奶再也听不下去,用力一扯帘子,唰地冲了进去,一把把曹姨娘从男子身上拖开,用力掼在地上,骂道:“贱人!你要脸不要?敞着衣裳,露着胸脯子,婆母过世才几个月?!相公还守着孝呢,你就这般下作地来勾男人了!这么饥荒地厉害,我去外头寻几个长手大脚的壮汉子来,给你去去火!何必累及相公不孝!”
曹姨娘素来怕这位拳脚有力的主母,尤其姨母过世后她已领教过主母亲自操持的一顿板子,她脸涨通红,呜呜趴在地上哭着:“奶奶说话怎…怎这么难听!我…我不活了…”
贺奶奶可没半分怜香惜玉的心,当即啐了一口在她身上,鄙夷道:“你趁早死了才好呢!只怕不肯死,獐头鼠目地伺机害人!婆母待你多慈厚,可你这死不要脸的,趁着婆母病重干出什么勾当来了?!你还好意思舔着脸哭呢!居然给相公下药,叫个不干净的贱丫头爬炕,想揣个野种进家门来祸害!婆母原还能拖半年的,叫你气得连都没过就没了!”
曹姨娘捂着脸只是哭个不停:“奶奶若厌恶我,打我骂我都依,就是别冤枉我!我也是为贺家着想,表哥至今只一子一女,不若广纳妾侍,开枝散叶!我自己是个不中用的,便找个好生养的,谁知那丫头居心叵测,我也不知呀……”
贺奶奶大怒,一脚踢过去把曹氏踹了个半翻,骂道:“我呸,我哄哪个呢!若非婆祖母提早防备着,还真叫你得了逞,只为这一样,我活剐了你都没人替你出头!你这种腌臜东西,踩到我的地界上都嫌脏了!”
曹氏被主母掐得生疼,想要扑到男子脚边,却被贺奶奶又一脚踢翻了,曹氏在地上滚着哭道:“表哥,你就看着我这么受打骂么?”
那男子站在门边,依旧神色淡淡的,好似眼前这两个女子的扭打跟他全无关系,“她是主母,你是妾侍,她要教诲于你,你好好受着便是了。……我累了,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划重点:曹表妹成为曹姨娘之后追求爱情之心不死啊,还不惜搭上个把丫头做姐妹。因为爱情而结婚的夫妻中间搁上这么一个小三,都未必禁得起折腾,何况并无爱情只是因为合适才结婚的明兰和贺弘文?明兰得多大的心多低的底线,才能在曹姨娘的闹心下还爱上贺弘文啊?贺弘文得多大的脸多好的体力,才能在曹姨娘的阻挠下展开婚后恋爱追求明兰啊?
贺大夫如今才三十多,生得眉眼清俊,又兼素日淡泊,岁月在他脸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只那一双眼睛却已苍老了,无论何时都带着一种疲惫和木然。
贺奶奶望了丈夫一会儿,忽记许多年前的事来。自己和丈夫成婚时都已岁数不小了。
贺奶奶的父亲本是低品阶的驻京武官,待她及笄后,就给贺奶奶定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对方那家既是多年邻舍,又是同僚,真正的通家之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算好还是坏。由先帝仁宗皇帝晚年开始,几个王爷藩王先后谋逆,当今天子登基,然后是平乱,几年后再有谋逆,然后再平乱,京畿内外一片混乱。贺奶奶的父兄在这一连串的变乱中屡建功勋,既办对了事,也站对了队,几年内飞速升迁,她也从不起眼的小小低阶武官之女,成了有头有脸的五城兵马司南门副指挥使的千金,几位兄长也都有了不错的前程——可是,她的未婚夫却死在战乱中了。
这一耽搁,她就拖到了二十多岁,直到贺家来提亲。夫婿人品不错,年纪轻轻就习得一手好医术,贺家也堪称名门。虽早风闻贺大夫身边有个表妹为贵妾(曹家闹过好几回),可贺奶奶早过了能挑挑拣拣的年纪,于是父母就答应了。
嫁人后的日子并不难过,那曹姨娘并不难应付,尤其重要的是,贺家的第一把手贺老夫人还精神矍铄,嗓门洪亮,早早定下一个铁的规矩——儿媳贺三太太和曹氏中,必得有一个陪她住到老家白石潭去。没有婆母在旁撑腰,彪悍的贺奶奶收拾妾侍曹氏绰绰有余,而没有曹氏在身边,婆母贺三太太再长吁短叹也没用。只每年回白石潭过年,曹氏和婆母同时存在讨厌了些,不过好在夫婿是个明白人,对母亲也多是敷衍,对这位曹表妹也不如传闻中的那么怜惜,不过瞧在母亲的面上,时不时去曹氏屋里坐坐。
日子久了,贺奶奶甚至觉得丈夫内心深处其实有些厌恶曹家——为着挑拨他们夫妻,曹氏还若有若无地透露过,夫婿最初曾有过一门极好的亲事云云。曹氏错了,贺奶奶压根不在乎,她自己就定过亲;而且知道这事更好,她愈发确定夫婿心中其实是很厌恶曹氏的,于是动手收拾起曹氏来愈发不留情面。该骂骂,该打打,她自小在市井长大,家中只两个粗使下人,有时还得跟着母亲上街买这买那,多少难听话她张嘴就能骂出来,曹氏哪是对手。何况只要自己师出有名,无论如何收拾妾侍,贺老夫人全部赞成,贺三太太只能在一旁抹抹泪,什么都不敢说。
贺奶奶这时才明白贺老夫人为何要聘自己做孙媳妇,面对这样死皮赖脸的表妹兼贵妾,这样牛皮糖一般见天来打秋风的曹家,这样不着调不靠谱的婆母——若是那种端着身段,或斯文或怯弱或端庄的小姐进门,怕家中不但鸡飞狗跳,夫妻也早闹翻了。也只有自家这样,既门第过得去,岳家能给女婿一定的依仗,自己又性子粗糙强悍,前头收拾完妾侍,后头挤兑好婆母,转身还能跟丈夫作出恩爱夫妻的模样。
到了年前,贺奶奶那总说快要死了却总也不死的婆母终于死了。在洋葱的帮助下,她在人前狠狠做了一把孝妇,哭得那叫一个感人至深——实则,鬼才伤心,若非这种糊涂的母亲,以贺大夫的人品和才干,早早能娶上名门贵女,振兴自己的小家门了,还轮得到自己么?
而夫婿对寡母的过世,似乎也没多么伤心。贺奶奶能理解,这么多年耗下来,伤感情绪早用完了。至于那曹氏……以后就在她掌心里扣着了,若是曹氏老实,她也不会为难,若是敢闹腾,哼哼……
眼眶忽涌上一阵湿热,贺奶奶赶紧低头去拭。她花了很多很多年,才慢慢走出悲伤,父兄寻来的婚事不知被她推掉多少,错过了标梅之龄,错过了更好的亲事,可她从不后悔。忽有一日,她望着庭院中玩耍的侄儿侄女们,惊觉自己还是想要一个家的,想要儿女绕膝的幸福,也为着不再给父母兄嫂添麻烦,于是她答应了出嫁。
丈夫是个好人,尽管并不爱她——这她很清楚,但待自己和孩子体贴温柔,夫妻俩相敬如宾,互相敬重,日子过得富裕平静而忙碌,她已经很满足了。一个女子,这辈子曾有过那样真挚的情意,她值了,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贺奶奶微微凝神,望向庭院中树下站立的丈夫,心中忽起了一丝愧疚和好奇——这个平静淡泊的男人,是否在心上,也曾有过一个人,一个让他铭记终生的人。
划重点:贺奶奶知道贺弘文是个好人,对自己和孩子温柔体贴,可贺奶奶也没爱上贺弘文,不过她完全不介意而已。只要曹锦绣和曹家在,以贺弘文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性子,和任何一个人结婚,都很难产生爱情。贺弘文看似记了明兰一辈子,不过是因为他没得到罢了。娶不到的明兰是他永远的白月光,而如果娶到了,就是一粒白米饭。
你的回复
回复请先 登录 , 或 注册相关内容推荐
最新讨论 ( 更多 )
- 讨论|澜澜澜澜澜,你除了对女人重拳出击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晏丞)
- 讨论|二叔是期待明兰撒泼像个真人,还是期待明兰像朱曼娘? (悄悄)
- 杂谈|我半夜没事看看知否感觉能静心 (lanshuiu)
- 明兰前期不爱顾廷烨,真的好明显 (high)
- 一共🈶几个人求过明兰给条活路? (幸运小兔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