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看展 | 两枚北斋 半室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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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六世纪始,从为贵族服务的狩野派和土佐派中汲取力量、而将绘画带入公家与武家之下的岩佐胜以开始,到菱川师宣大胆将浮世绘作为一大流派加以确认、并郑重签下落款以彰自信与对立,再到宫川、怀月堂、鸟居各派门徒日众、精彩纷呈的时代,随着民间趣味的勃发、印刷技术的跃迁、歌舞及市井文学兴盛的图绘需要、甚而来自西方的“东方收藏主义”的欲求日盛,西村、奥村、鸟山、胜川、北尾…诸派更是将浮世绘这一艺术形式渗透至整个社会的视觉经验之中,肉笔原画固然珍贵,但浮世版画也从此有了其应有的地位。当然,可怜的艺术史往往也是他者权力与流通的认证史,只有在别人觊觎你身怀其玉的时候,你才开始珍视自家之宝。喜多川、歌川、葛饰三派就是这样被粗暴的西方艺术史像将文艺复兴简化为三杰时代一样,凸显化、光环化、代表化。就好像说:你记住喜多川歌麿、葛饰北斋、歌川广重,就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一样(当然我们往往都是这么开始的)。但更多的时候,陈丹青先生在《局部》中所倡导艺术认知更为重要:同样去关注那些被忽略的、被遗忘的、甚至被误解的。
近年来浮世绘展渐多,但版本新旧不一,去年更有展集齐《富岳三十六景》,版本可想而知的簇新吧。这次在今日美术馆的【遇见浮世·博览江户:江户时代浮世绘原版珍藏展】,据称来自浅井家族的收藏的原版古画,诸多画作在我这几年看的多个浮世绘展中确属少见,且策展用心,大体分为了“入城”、“入室”、“入魂”,由江户的现世空间而进入歌舞伎座等市井娱乐空间,最后恣意于传说中的幽魂鬼怪之所在,由宏大而心灵,是真正的江户时代的浮世全景。
流派与大师
这次的两件重头戏展品自然是《富岳三十六景 神奈川沖浪里》和《富岳三十六景 凯风快晴》,巨浪已成普世皆知的图景,甚至emoji里都有收入。但是实际上这次展览中作品数量最多的还是当为歌川派系。其门人众多确实要远远大于葛饰派,且比葛饰派更为注重谱系的传承,如有阪北马、鱼屋北溪、柳川重信等人也曾师从北斋,但因各种原因并未从名字上继承派系传统。










歌川一门就不大一样了。日本自武家至平民的匠作之家多喜欢用上一代名字中一字赠予下一代使用,所以大概复杂且悠长的脉络也可从名字中略寻出一点点关联。从歌川派鼻祖歌川丰春开始,“丰”字即传给了两个重要弟子歌川丰广和歌川丰国,丰国的弟子多继承了“国”字,如国政、国贞、国芳、国重…而同一代内也有国重和国贞争夺二代丰国名号的事情发生。然后国贞以下,又继承了“贞”字或者“国”字(这一代中有著名的丰原国周);国芳门下多继承了“芳”字,如芳政、芳纲、芳几(即落合芳几)、芳年(即月冈芳年)。






所以歌川丰国弟子实在太多,不得不拒绝一些仍来求教的人,有一位只好改入了歌川丰广门下,继承了“广”字,即是后人所知的歌川广重。
那么广重在浮世绘史上到底有多重呢?
风景画与役者绘
在歌川广重之前,各位大佬已经在浮世绘的各类题材领域里各有建树,如歌川国贞垄断了锦辉与草双纸中的花魁、大夫及俳优题材;歌川国芳则占据了中日武将及狂画题材的疆土(包括水浒三国无人能出其右);读本插画市场则被葛饰派与菊川派瓜分。那么画什么这个艺术史上永恒的重要命题就重重的摆在了广重面前。他先是尝试了《东都名所》的风景画(名所绘),之后在一次随幕府从江户去京都进贡御马的来往途中,广重更是难忘沿途风景,绘制了《东海道五十三次横画》进献幕府。被出版商所重,从此一发不可收,就有了后来的《东海道五十三次》、《木曾街道六十九次》、《锦江八景》、《京都名所》等等名所绘,成为那个时代旅人们的出行指南,更是成为日本人对于古早的乡愁记忆。在此前,葛饰北斋的富士系列自然有名,但风景画成为浮世绘中的一大类、风景画者因此而成为大家者,自是广重之功,正如大村西崖先生所说,广重其实自己即可称一派,而完全不必归入歌川门下(大意)。确实,他与他的师叔伯师兄弟们真的是绝不相同的存在。















而浮世绘的题材之中,也是有着浅浅的鄙视链的,譬如铃木春信、喜多川歌麿等,均看不起所谓役者绘的歌舞伎座题材和俳优题材,认为其庸常媚俗,但是今天来看,正是这一题材的强烈意象,使得浮世绘的部分画师从中国画的仕女题材中更远的走出,形成了更具其国家印象的浮世之景,至极致者,一如至今身份仍是迷的东洲斋写乐。
以上图片年代仅为馆方标注的创作年代,应非版次年代。
今日美术馆
¥58-98左右
20210312-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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