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Asoul深夜食堂(连载美食文)第四五六篇更新啦,水母宴(昨天投出来的嘉晚饭,只到kiss纯良日常捏)
来自:紫色有角贝海皇
(前面有三篇了比较长可能影响观看了,以后可能三篇换一个帖子。)
四、
(向你致敬,我的童年。)
珈乐不情不愿地走向了那家原先是她所爱的酒吧。
现在这酒吧已经被人改造成的饭馆,那段五光十色的路依旧,那万家灯火照燃,但这些灯火通明的背后,那个让她觉得惬意的小馆子却再也不会开门了。
这家饭店的门口有着奇怪的装饰,一块抛光打磨的冷色钢板挂在本该是显示店名的地方,那门匾平直而冷冽,甚至有一种超然于一切之上的傲慢。
“看来不赖,嗯。”珈乐掀开了藏蓝色的门帘,这家店里面的布局并没有什么大变动。
但是她一眼望去,吧台旁的高脚凳和满当当的酒柜与倒挂着的酒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几张针织成的凳子和摆着些厨具与菜单的吧台。
整家店都显得光亮了许多,透明的天花板上,几朵绵柔的云缓缓划动而过,她很少在这里望向夜空,她抬头上望,那月亮就像是骇然升腾起来的怪物一样庞大,就像是她所憧憬的那个人一样。不仅是太阳,即使是清白的月光也有着如此魔性的支配力。
她扫了一圈,其他的桌椅已经全然焕然一新,那些就像是电影《教父》里面的红色天鹅绒制的意式座椅已经成为了时代的眼泪,甚至那些她当初甩的最嗨的骰子和骰盅都已经不见了,被人扫进了时代的泔水桶。
“欢迎光临。”老板将擦手的黑色毛巾扔进了吧台的水池处,毛巾温热还冒着气,那是珈乐曾提出要配备在酒吧的用具,现在他们还留在这里留下了痕迹。
“今天不巧,没什么食材了,可能只能招待你些普通的食物。”
“有酒吗?”珈乐把衣服挂在了椅背,那件衣服的衣摆却拖到了地板上。
她哑然失笑,将自己的皮质外套从地上捡了起来,又将其细心的叠好放进了另一把椅子里面占了个位置。
毕竟吧台这地方此时没几个人,这也不算过分。
老板点了点头,他将一块黑色的木纹木板摆在了珈乐的面前,珈乐伸手接了过去,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酒单上,似乎对酒无动于衷。
她环视着这里,这个她常来的地方。
那些高脚凳已经不在了,和那个光头上海老板一起从这个地方被金钱的魔力踢了出去,真不知道他叫了台怎样的卡车去搬走那些他爱惜得很的桌子凳子,又是怎样细致地给桌椅的边角贴上海绵布条,光是想想那种场面珈乐就想笑,那就是扣扣索索却温暖细心的上海男人吧。
“有多普通?不至于连点下酒菜都没有吧?”珈乐将自己的脸靠进了椅子,“前任老板给我发消息说他除了啤酒以外的酒基本上没带走,全都放在你这边了。”
那个前任老板还说这人的酒品甚至比他都好,不过珈乐的心中装着某些让她想要东张张西望望的情感,那种至深的缅怀之情让她就像是在参加一场好友的葬礼一般,自然话里面带着荆棘般的刺。
她心里有着梁木。
“不巧,只有拌面扁肉了。并且这里有个规矩,不点菜不让喝酒。”老板似乎并没有看出珈乐的情绪说,“你和那四个女孩是朋友吧,给他们带饭?”
他并不是一个既会调酒又会讲笑话的酒保,自然不懂如何体贴女性心中的小脾气。他只是个往高塔之上攀登,试图煮出不散的欢宴的厨师罢了。
“呵呵,那些孤情寡意的家伙说不给他们带夜宵就不让我进门,否则谁想来这个地方。喝酒都要点点什么,要点了还什么都没有。”珈乐翘着二郎腿,她经常坐在这个位置喝酒,而隔天要直播的话就喝果汁或者是牛奶。
她没有直观地表露自己的情绪,但那种不满却显而易见。
“抱歉,是我招待不周了。”老板九十度弯腰,就像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但我相信我的厨艺会给你惊喜的。”
珈乐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她在这家酒吧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些忧郁的人儿搭话,又总是嘱咐前任老板常备温毛巾给那些酒醉到没边的人儿。
她并不忍心去苛责一个认真的人,她能看到老板眼中的泛出的渴求,对食品质量的渴求。那是求道者的眼神,与她在唱歌的时候相同。
虽然她不大爱吃那种街边的小食,她家乡的面食是更加粗犷的东西,拌面扁肉无法让她产生任何共鸣,但她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那就来一份吧。”
“我送你一个shot作为补偿吧,要喝什么?”
“一个shot吗?”珈乐的眼中,过去的光景不断上演。“慷慨些,请我一杯教父吧。”
正好,音响中播放出的音乐跳到了那首Speak softly love。
燃烧着琥珀色杏仁利口酒液与那杯并不廉价的苏格兰威士忌搅合在一起,那是一瓶单一麦芽威士忌的shot,这本不该在简单的经典鸡尾酒中被加入进去,但那些甜腻到发苦的杏仁芬芳与馥郁还带着点苏格兰西南部海洋咸味的酒液构成了一杯与教父本人相称的鸡尾酒。(坎贝尔的。)
“真是慷慨,居然不用调和威士忌。”珈乐接过了那杯酒,虽然这杯酒里面没有插着一只报废的雪茄状物体以此取乐,但这已经足够了,这是一杯干涩的酒,威士忌成分比杏仁酒多了很多。
“毕竟我能看出你很不快,前任老板告诉我,你对这家店很有感情。”老板勉强地笑了起来,“希望你能高兴些,不过我没有因此加多杏仁利口酒,甜腻的背后只有苦涩。”
“是啊,这家店放着的音乐里面有几个音频都是我唱的。”珈乐的两颊泛起了红,“知道红色高跟鞋的含金量吗?”
老板没太听懂,但他知道那是个赞誉意义的词。
他将一碗简单的拌面和扁肉摆在了珈乐的面前,面已经被拌好了,那杯酒的威士忌占比比较高,比较上头。
猪油与花生酱构成的拌面有着土浆一般的颜色,她单吃了一口,就能发觉那种被热气化开的猪油混入花生酱后有多么的挑动味蕾。
头二度的半熟葱段不过是捞了水头出来,但在那些浓郁而强烈,有滋有味的香气中,被润化的拌面又透露出了某种显露无疑的清香味。
简单的黑色筷子放在了黑漆红里的瓷碗里面,碗面上沾着些粘稠的挂边,虽然这碗已经足够光滑了,但油脂会让面条产生黏在边上的挂边。氤氲的热气让珈乐的脸仿佛在做SPA一样,促进了血液中酒精的代谢和流动。
“好吃。”珈乐只是竖起了大拇指,拌面这种街头食物作为高热量的夜宵反而也极其出色,拌面拓展出了他在夜宵上的新兴业务能力。
“该把它加入夜宵套餐了,面条的口感又很Q弹。”珈乐又吃了几筷子,“就是热量高了又有点油腻,晚上吃对肠胃不大好,但是很有满足感。”
“扁肉又如何?”老板问,“如果你要打包回去的话,我就不拌那些面了,等你快离开在做。”
“好。”珈乐应了一声,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只皮里透肉的小巧扁肉。
珈乐把勺子举过头顶,光线透过了那层发浑的肉皮,整只扁肉就像是艺术品一样辉灿发光。
“是的,这皮和寻常的扁肉并不一样,这是一种来自闽菜体系的具有意义的小吃,叫做肉燕,又叫做太平燕。取其“太平”、“平安”讨个彩头。”
“肉燕,很美的名字。”珈乐将其咬了下去。“我喜欢春天的燕子,也希望它太平地在秋冬之时归来。。”
燕皮轻薄如同白纸一样,而肉色的内馅其色似玉,咀嚼起来的口感又软又韧,怎么嚼都有嚼劲。
“皮是番薯皮和猪后腿肉做的,很有嚼劲。”
珈乐撩了下头发,“可是拉姐不喜欢猪肉。”
她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她,或许是透明的天花板上的月光照耀在她的发间,镀上了一层温润的银白,就像是燕皮一样。
清汤化去了拌面中猪油与花生酱的腻香,而肉燕中果核般的肉淳香沁人,格外有劲道。
“早上我自己手打的,把那些猪后腿肉剃筋剔膜后我弄了个古法制的棒槌敲打,又压又拍又擀才做出来这皮,而剩下的料我加了些鲈鱼肉和猪后腿肉将其轻卷好包好做成了肉燕。”
珈乐吃完了那些拌面扁肉,扁肉中的陈醋香醇消酒,珈乐已经没了醉意。
“打包四份带走。”珈乐站起了身,将那件宽肩硬挺的皮质外套穿上了身,“老板多少钱?”
“算你75,酒我请了。”老板将碗筷收好,“你们这伙人洗碗洗的很干净,很感谢。”
“是拉姐,那个留着黑发的女孩子洗的碗。”
老板将珈乐送出了饭馆,外面的人烟近乎被夜色的深沉给磨灭了,几个鼻子通红晃晃悠悠的醉汉从远处正面迎着他们走了过来,他们的衣服靠着墙皮,带下来几块灰。
“再见,一切都总要往前走的。”老板说。“常来啊。”
珈乐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独自一人与那些醉汉共路而行。
“对了,你的红色高跟鞋我可以放吗?”当珈乐的身形近乎消失在路边的时候,那个老板鼓足了气大喊了一声。“我喜欢那首歌!”
“随你。”她没有回头,只是摆手。
五、
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大多有着心中惯常光顾的餐厅。
而属于asoul的餐厅便是这个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地方,它并不是旧德里的阿拉•卡夏纳路,也不是第五大道上的Tiffany,这只是个足以满足她们踏实的口腹之欲的地方,一个不在橱窗里的地方,一个可以踏进去,得到一个只专注于食物的老板一声问候的地方。
无名馆,对于asoul的五人来说就像是个狎处,一个亲昵的地方,无需思考即可享受一场欢宴的地方。无论是异国的风味,还是本国的情调,那位老板都有涉足。
老板完成了今晚的调酱,那种被称之为黑色墨雷的调味酱极具墨西哥的风格,是墨西哥农庄里面千变万化的早餐佐料。
磨成粉的玉米饼、发霉的面包、南瓜以及芝麻的种子、胡椒籽与丁香、葡萄与杏仁、花生与醋、番茄大蒜与洋葱,那是一个叫做puebla的修女所制的酱料,以其搭配更韧的火鸡肉和裹在芝士玉米烙饼里面的鸡肉。
但今晚,他餐厅的大排档区域终于开业了,第一批顾客还是那几个女孩子。
身为偶像本不该吃烧烤这种食物,但由于明天的大演出以舞蹈为主,所以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今天老板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进行烘培那些属于大排档的食物,用那种稍微脱离烟火气的西餐方式来烹饪这些贝类海鲜。
那是一种颠覆延绵不绝的记忆长河的方式,因为西餐与吵闹的大排档看似格格不入,却被一双神奇的妙手糅合成了美味的佳肴。
那些本来放在墙角的,属于那种二三十年前大排档风格的凳子与桌子从靠在墙边冷落的境地脱离出来,摆在了那馆子门前路边的地方。
不过这无名馆外的大排档却生意一般,顾客寥寥,一是因为它背靠的馆子只有一块铁质的磨光招牌,二是因为那些吵闹的劲爆金曲即使放在现在的大排档也算是烂俗到了极点,声量又大。
“老板,把声音关小点!”珈乐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她手里拿着一根用铁签子穿起来的牛肉,上面还带着肉筋红渍。她蘸了些盐,就这样一口一块,嚼了起来。
肉有着奶香味,盐的粗粝咸味化在发烫的肉上,就像是在喝一杯流油的海盐奶茶。
“怎么了?”一个穿着带着汗渍的绸衫的粗大男子走了过来,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你们点的东西只有炭烤凤梨和贝类没上了...撸串不喝酒吗?”
“又没啤酒喝什么啦。”向晚站了起来,跺了跺脚以示她在发火,只不过哪怕是用来十分之十二分的音量来喊,向晚的声音还是淹没在了嘈杂的劲爆金曲中,就像是在跺脚撒娇一样。“你还来说,哼。”
“本店概不提供啤酒,不好意思。”老板擦了下汗,他的额头上全都是汗,厨房里面的温度太高了,所以他也出来吹吹晚风来爽下脑。“还有,根据教我如何做大排档类食物的老师说,大排档就需要有些吵闹才好,他说这叫烟火气。”
嘉然和贝拉已经拉着那根店主走往远方的小巷或者是走入了主店里面,以此不用拉高声音的请求店主把音乐关小声点,她们从没想过店主在审美上居然还有这种偏好,她们完全没有看出来...明明她们以为以他前几次的烹饪,他会是个更有素养的人。
“这音量还叫有些吵闹吗,这种土味音乐快把我耳膜给弄炸了。”乃琳都忍不住发飙起来。“弄得明明好吃的食物都吃不下了,哎,怎么那么一根筋。”
本来他一直在嘴里面强调着什么‘气氛’啊,‘烟火气’啊,什么‘在人间’啊之类的鬼话,但听到食客因此吃不下食物,他脸上结出来的川字皱纹简直让人害怕到会不会把脸皮给扯下来。
“那,那好吧。”那个老板挠了挠头,眼神有些困惑,“如果影响到吃饭就不行了,我关掉那歌,非常抱歉。”
“还真是只有吃的能让他改变那一根筋的脑子啊。”五个人都这样想,“真是个奇人。”
他撇开那片藏蓝色的门帘,走了进去。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他手中拿着几个黑色的瓷碟,里面装着她们想要吃的贝类海鲜。
“蒜蓉烧蛏子、深海大元贝、还有生蚝、海螺与青酱赤贝都来咯。”
看起来他真的很想融入大排档老板这一角色,无论是声调还是在腕间带了一块奇奇怪怪的带金镶钻的欧米伽星座,除了那头长发以外基本上能够模仿一位大排档老板七七八八的样子。
乃琳侧过了身子,她没有应声,不过其他四个人早已动起了筷子和手瓜分那些食物去了。
那些东西没有因为加了佐料和用于烧烤就降低质量,毕竟这老板在选材上确实用心之际,发泡洗泥后,摆在她们面前的蛏子肥美且甘甜弹嫩,牙齿咬上去的时候汁水就顺着喉咙底往下流,饱满的肉还有蒜蓉的浓郁香气让人体味到了鲜香而润和的味道。
那些蒜蓉是用油炸过的,熟成的蒜蓉,所以那种足以摧毁海鲜本味的压倒性的辛辣早已消失。熬炸过的蒜蓉香味充足,鲜香味更盛,不至于喧宾夺主。
嘉然一个人就吃了几个蛏子,而珈乐则是先挤了点柠檬上去才将其吃了下去,本来就饱满的肉再配合上酸口的柠檬,味道简直如同升天一般。
老板选用的赤贝本身就很新鲜,没有放置太久所以腥味不重,但由于赤贝的生长环境和品种本身,腥味还是有的。
所以贝拉也特别不爱吃赤贝。
“贝拉,吃些吧。”乃琳细心地用筷子和勺子分开了贝耳和赤肉,将其盛到了贝拉到碗里面后又用筷子把沾满油脂和汁水与烧烤出来的痕气的贝壳夹了起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进了贝拉的碗里面。“我尝了一个,没什么腥味。”
“里面加了青酱。”老板走出来望风,“要什么酒吗,我觉得起泡酒与白葡萄酒可能会很配呢。”
“意大利的青酱吗?”贝拉点了点头,“既然乃琳你都装好了那我就吃一个吧。”
“乖。”乃琳用宠溺的语气笑盈盈道,“所以要来点酒吗,大家?老板有推荐的吗?”
“产自新西兰的marlborough,Te Koko sauvignon blanc 2016如何?运到国内来的话,就算你们400人民币吧。葡萄是用了长相思。”老板直接背了出来,甚至都没有去回想名字。“那次去澳大利亚的时候买的,很有特色。”
嘉然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
青酱里面加了醇香的松子,颜色就像是发酵流动着的草丛,里面有着芝士碎与调和橄榄油,还有罗勒叶这最重要的主食材。沾满青酱的赤贝被贝拉放入口中,细腻的口感直接压倒了那些腥味,让她近乎要把那符合大排档风格的筷子都给当作美食吃下了肚去。
那盘用烧酒烹饪的海螺也摆在了五人面前,她们吮吸着海螺坚硬的外壳,灵活的鲜红色撩过了海螺的棱角,花岗岩般的外壳也在这内核中立刻缴械,那口感很有韧劲的长条海螺沾完酱后口感又咸又鲜,而那些壳被扔在一旁。
“你们的酒,还有生蚝。”
一半蒜蓉一半清烧,甚至有五只生蚝连烹饪都没有,就单纯摆在了她们的面前。
一口海水味的汤汁中有着浓郁的金属感,那腥气并非是动物或者是人体身上的腥气,而是承载着厚重历史的铁器上的腥气。向晚和嘉然一口让那些金属质感的东西滑下了她们的喉咙,就像是在吃果冻一样,肥美的生蚝被胃部的重力牵引而下,就像是在做滑梯一样。
白葡萄酒也到了,瓶子上还结着宛雾似霜的痕迹,但温度较低的酒液并没有挡住其中浓郁的香草味和热带水果味,微微发金的酒液如同乃琳的发色般雀跃发光。
“柑橘。”嘉然喊
“白桃。”向晚说
“青柠。”贝拉点了点头后才说。
“这酒很配海鲜啊。”珈乐才最终下了定论,“那种油润的热带水果味就好像摆在我的眼前一样,到最后还有青苹果...嗯,菠萝的味道。”
“我知道你在催菜。”老板好像会错了意思,就像是个幽灵一般的把把一盘和海鲜没有半点相似的东西摆在了她们眼前,那东西油光发亮,却有着肉眼可见的烟熏与发黑的痕迹,“炭烤菠萝来了。”
味道生甜,还有一种焦香的味道,让果肉变得有些发脆。
珈乐一个人吃了一大半后才放过了这盘菜。
当她们酒饱饭足想要结账的时候,老板摆了摆手,把店门拉上,周围已经无人了,她们的这场欢宴闹到了凌晨之时。
“祝你们演出顺利,今天这餐我请了。”老板说,“虽然我不能到现场,但我会在中午的时候在店里直播的。”
“那希望你把音量放小一点,要不然可会引来黑粉。”乃琳调笑地说,“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会把这家店发到很多社交平台上的。”
“那可多谢了。”老板的手里甩着钥匙,“希望有更多人来我的店。”
六、
嘉然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因为一个魂的事情而吃醋生闷气。
向晚在萤火虫现场认识了一个名字有点复杂的顶碗人,好像是一个名字很长的日本人。
他那天穿着一双红色的鞋子,说着一口怪模怪样的日语,还举着一个大碗,让台上的向晚笑得前俯后仰的,还跳了几下,活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稚童被拙劣的戏法给逗笑的样子。
这几天那个名字很长的日本人总是在社交媒体上发消息给向晚,那叮咚叮咚的声音有些让嘉然心里起一些波澜,她有些时候在九点后都能听到向晚的手机因为电波信号而响起来,这能忍?
嘉然有些吃醋了,就像是个被冷落的侧房丫头一样开始生起了闷气,抱着个有着褶皱的小枕头,整张脸塞进了松软的枕芯里,活像是头仓鼠。
“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嘉然说,“只会在那边玩手机。”
一个可谓是无聊的晚上,乃琳、贝拉和珈乐在直播,而嘉然呆呆的看着那个抱着手机蜷缩成一团敲打着手机屏幕脸上还冒着深蓝色的光的向晚。
她有些沉不住气了,两只就像是豆腐雕的脚抖了几下,伸进了拖鞋里面。
“晚晚,我们去吃点夜宵吧。”嘉然啪啦啪啦地走到了向晚的身边,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穿着淡蓝色的睡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听说老板最近在练习做新式鸡尾酒。”
“无名馆吗?”她抬起头来,眼珠中泛着一片白光构成的幽海,手里面的打字却没有停,“好啊好啊。”
她们简直就像是一对天造地和的情侣一样,走在混泥土街道上。
那是直播时的营业,展现给一个魂儿的节目还是什么?
原先她们能说清楚,甚至还能以此开玩笑,但现在便未必了。
就像是嘉然现在正在和那个老板学习的烘培一样,人的感情就如同是面包的胚一样会被温度和时间发酵,那种闷热的气氛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样。
掀开了藏蓝色的幕布,嘉然和向晚走了进去,坐在了吧台前。
“今天就你们两个?”老板摇晃着手上的量酒器,“演出很顺利,我公放了直播,好多食客都成了你们的粉丝。”
“不好,一点都不好。”嘉然摇了摇头,“线上还好,线下出了些直播事故。”
“听我去现场的朋友看完录播说,那简直就像是在看老式的苦情剧,我看你们都激动哭了。”老板饶有兴致地凝望着这两个女孩子,本来他就觉得二人的相处有些说不明白的暧昧,而那天中午嘉然轻轻拍着啜泣的向晚时的场面让他自以为得知了事实的真相。
即使身为一个成熟的男性,但这种组CP的爱好似乎也让他感到乐此不疲,但他保证他额头上的汗是由于背向着散发着三伏天热气的厨房,而不是因为感到兴奋所致。
“这几天我在网上买了些百合花,到时候送你们一束,就当是应援。”
嘉然和向晚谢过了老板,边开始翻看菜单。嘉然在看,而向晚在和店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一个魂才惨呢。”向晚用手指抠了下自己的大腿根的袜带,轻轻地回弹让她的大腿根有些发红。
“我听顶碗人们说他们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听见。”
嘉然看似在埋头点菜,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然后散场的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好好玩的顶碗人,他真的顶了个大碗上去。”
那个老板笑了起来,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不稳。“顶碗人,顶碗人在哪里!”他也顺口溜了几句。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噢我手机有消息先回一下。”晚晚掩下了脸,哪怕过了那么久她的脸还没有些发烫。
嘉然的手有些发颤,脚尖指着地板,一晃一晃的,扰动着明亮的光宇。
嘉然先用手指指了指鸡尾酒单里面的东西,还点了一份下酒的海蜇皮与一份名为水母的拉面。“老板,还有什么和水母有关的菜?”
她本想吸引下向晚的注意力,但她却好像埋头于打字没有听到。
“咳,咳...水母有关的食物已经没有了,不过最近我收了一块来自MB&F取材于水母的新表你要不要看看?53.8mm,钛合金表壳,蓝色陶瓷表圈,中轴飞行陀飞轮,手腕太细的人可带不了。”
除了美食,也就只有腕表能让他如此的滔滔不绝了,嘉然看着窗外流动的食客和灯光,那图景就像是梵高的星空一般。
“晚晚你在和谁聊天呢?”嘉然嗯了几句敷衍着老板,她对这些她一无所知的奇怪话题不是感兴趣。
“别吵,这里很关键...哦不对,我在和顶碗人聊天呢。”晚晚抬起头来说,“他剪的视频真的好好玩噢,还有他说中文的方式真的笑死。”
老板也知道嘉然对他买的新表丝毫不感兴趣,就不声不响闷头走进了厨房。
刀光扫掠,银痕如丝,一碟香醋中浸泡着精白透亮的水母筋。
滤袋被蒸汽弄得松软,那其中的材料将会让汤水浓厚至极,因为面条确实很会吸味。
一个灰黑交杂的石锅摆在了他的面前,他用棉布手套将其放在了烧火灶上,燃烧的火舌舔灼着那个半圆的石锅。
鲣鱼、杂鱼、飞鱼等多种鱼介成份的极致浓郁的豚骨汤逐渐变得温热发烫,他用铁串子拿了出来,然后剪开了滤袋的袋子。
在高压锅压到酥烂的鱼末飞落,落到了石锅里面,熬制好的一勺勺原汤也被装到了碗里面。
两个餐盘端到了嘉然与向晚面前,里面装着一盘粘面和一个滚烫的石碗,里面是沸腾的汤液。
一小盘海蜇皮和一个shot的鸡尾酒也摆在餐盘里面。
鱼介与豚骨这两种沾料非常浓厚,粗冷的麦子面口感非常硬,又冷,毫无味道,但吸了汤汁后,那沾面的味道就多了浓郁的肉咸味。
“水母沾面,嘉然的那一份没加辣,鸡尾酒也叫水母,然后那一盘里面是海蜇皮,就是水母的一部分。”老板说。
然后他就端着刷卡机去找其他的客人算账了。
向晚玩着手机,吃着面,烤脆的海苔与醇厚的汤触到了一起,以极快的速度变软了下去。面条表面吸附了浓郁温热的汤汁,冷与热在口腔中交融,即使她一眼看着手机一边回复着粉丝,她还是吃的津津有味而非应付性的将其塞到口中。
那几个打着领带的高管吃完了被均匀切好的炸牛排和全是滚烫拉丝的芝士的扇贝,擦着嘴巴走出了无名馆。他们即使已经老矣,胃对油水的接受度却还是如同青年人一样。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那些中年人口中的窃窃私语消失了。
嘉然也闷头吃面,喝了一杯水母后才说,“能不能别发了?现在是下班时间。”
“下班时间?”向晚抬起头,“什么叫做下班时间?”
“顶碗人做的那些二创就那么有趣吗?天天在那边刷刷刷回消息回消息,那些把你和奇奇怪怪的人缝在一起,七剪八剪胡乱拼凑,意淫出那些不存在的情节的顶碗人她们很有趣吗?”
明明她才是那个事业民,明明她经常在那边翻看那些把她和奇奇怪怪的她缝在一起,七剪八剪胡乱拼凑,意淫出那些不存在情节的嘉心糖的二次创作,但她却这样抱怨着。
冷场的气氛就像是没有源头的死水一样,如果没有谁去推动的话就不会化活。
嘉然看着不再说话默默埋头吃面的向晚,心里有些发慌。
“你为什么生气啦?”嘉然的声音有些发闷,“不就是损了顶碗人几句嘛,顶碗人就是说不得的吗?”
向晚将筷子重放而下,她的喉咙咕噜了几下,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炸毛猫儿一样。
醋液的平面微抖微颤,醋液溅了起来,滴落在桌面上。
“我不许你这样说,顶碗人,顶碗人他们都很厉害的。”向晚的手攥着筷子,整个脖子都缩了起来。
她烦闷地饮下了一杯深蓝色的水母。
蓝色的糖液沉在了杯底,糖浆缓缓地与热辣的酒搅在一起,向晚不大爱喝这种酒,但这酒精确实让人发麻发软,把喉咙的肉都给灼了起来。
筷子微抖,海蜇皮从小碗中落入混杂着汤汁的沾面。
“再来一杯。”她说。“老板,再来一杯水母。”
又是一个承载在透明之中的shot咽下了肚,残留的蓝色糖浆看起来艳丽,在酒液中跳动的水母将触手中的残毒狠狠地蜇入了胃部的黏膜。
就好像是灯熄了一样,向晚眼中弥散在天花板上的月光镀上了一层清晰而迷乱的光雾,斑驳陆离的星颜非常难以用言语去形容,宛如乃琳在晚上会看的神话故事中所形容的怪物的样子一样。
“所以说你为什么吃醋啊?吃顶碗人的...醋。”向晚的舌头有些发大,说话不大流利了起来,她摇摇晃晃的,姿态是在浪中舞动的水母一般,随着看不见的波而逐着流。“为什么啊?嘉然,请问为什么呢?不过是和粉丝在聊天,你为什么要生闷气?”向晚与嘉然凑的距离近到了离谱,甚至连脸上的绒毛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我没有...我没有吃醋。”嘉然咬着嘴唇,小声地说。“哪里有?你哪里看出来我在吃醋?”
“明明...明明就有!”向晚与嘉然的鼻梁贴在了一起,睫毛对睫毛的拨撩让二人都心跳加速。
绯红色爬上了嘉然的脸颊,“那,那你多花些时间陪我好不好?”
“啊啊,好肉麻。”
平时的向晚肯定会捂着脸晃动着那两个钻头。
但水母的毒已经入了她的脑。
她伸出了细小的舌头,用小巧的舌尖拭去嘉然嘴唇上残存的热汤,看着嘴唇的变形,看着嘉然惊慌失措不知道应对的表情。
“mua。”
营业时的mua,和现在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纯情之吻又完全不同。
头发微乱,呼吸急促,酒液让二人的眼神都有些失焦。
向晚舔拭着嘉然嘴唇上的汁水,嘉然有些慌乱,她的酒量比向晚好得多了,但那紊乱的呼吸让她的小唇微微张了起来。
她们搂抱在一起,就像是一对情侣,呼吸越发灼热,就像是有一团火在嘉然的唇上烧着。
老板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他正想那那块表拿出来显摆一下,却窥探到了这禁忌的一幕。
他悄悄地走到了吧台前,敲了敲吧台。“这MB&F真好啊,蓝色的好像是水母...咳...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要办什么回去再办吧。还有偶像是不能谈恋爱的即使是队内也...算了这次我没看见。”
回应他的只有两声巨响,装饰托盘碎裂的声音与椅背砸到地上的声音。
利摩日瓷碎了,老板的心也碎了。
“-2950。”他颤颤地说...“哎,下次要有大人在才能允许小孩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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