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II(1-21) BY 木原音濑
ʚ嬛妤娣ɞ
(一) 一整天,天空像是扮演着舞台剧的恶人般阴沉着脸,灰暗而又阴险。 “这样的坏天气还要持续多久。”
明明只是自言自语,“冬天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哟。”一看就知道是工薪族的男人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回答了他。自称是爱尔兰裔的金发男子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撑着手肘,水蓝色的眸子透出亲昵的微笑。“以后还会再见吧!”
“看机会了。”
臻野佳久套上开司米大衣,冷淡的回复道。之前在酒吧见过这个男人几次,但上床还是第一次。身体的契合度并不坏,但做龘爱过程中男人喋喋不休的搭话令人厌烦。不管是甜言蜜语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总之对罗罗嗦嗦的男人没有半点兴趣。所以只是沉默着,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动作就好了。
扔下慢吞吞的男人,先结帐走出了旅馆。才走几步路,身体不由得剧烈打颤。虽说房间内的暖气也没什么多大效果,但外面更加的寒冷。呼出来的气立刻在眼镜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说这是冬天,也不过才11月份而已,在日本还仅仅只是初冬,伦敦的气温是日本完全不能相比的严寒。踏在暗色石阶上的脚步声显得空旷清冷。
一下地铁站,电车就来了。空座位很多,但不想让电车的震动影响到腰,所以站着。对自己这全身蔓延着倦怠感的身体感到一丝阴郁,想着自己做龘爱前后的心情落差。做龘爱前,明明对对方抱有着各种各样的期待和欲望,然而在结束的那一刻,对瘫躺在身边的肉体感到乏味不已。刚才怎么能那么兴奋呢,真是不可思议。
可能对于自己而言,从来没有见过的也不认识的男人只不过是震动按龘摩棒的代替品吧。
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的时候,电车已经到站了。几乎没有下车的人,地面上的人也是稀稀拉拉。
在昏暗和寒冷蔓延的街道中,只有一家PUB的红茶色看板透出那一丝丝的光亮。因为和住的地方很近,去那里吃过一次饭,但那里的东西就算是对食物从来不挑剔的臻野也几乎要呕吐般的难吃至极,“再也不会来第二次了。”特别是土豆泥,糟透透顶,嚼泥般无滋无味,吃了一口马上就放弃了。
一楼的邮箱开着。看到那红青色的邮件的一瞬间,身体顿时呆滞了。伸出手取出信件下意识地确认发信人,是熟悉的KenjiYachi这个名字。脸上露出喜色,不由得松了口气。将手上的薄薄信件不停地反复翻过来覆过去查看,早知道会收到他的信,就不该玩的这么晚回来,心里后悔不已。
一到家立刻直奔卧室,公文包随手扔在地上,窝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
(二)
薄薄的信纸上写的内容还是和往常一样,天气怎么样,猫怎么样了,还有读了什么书。只是看着谷地健司的字迹,仿佛就能闻到他所在的日式老屋里传来的榻榻米的气息,仿若置身于那里的起居室,抬头就能看见庭院的风景。
虽然信里有询问他的工作,让他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语,但却不是甜蜜的情话。虽然自己对他抱着恋爱般的情感,但是对方对自己并无此意。
在恋爱这件事情上,明明知道自己并未被谷地当作考虑的对象,明明已经到了国外,却还是无法断绝和他的关系。也许对于自己而言,对这个无法走更近一步的男人,抱着一份执着的心情吧。
信的最后以一句“我决定要来伦敦旅行了。”结束了。榛野的右手下意识捂住了嘴,将这最后的一句话来来回回看了七遍。为了让自己冷静下,将信放置在桌上。将大衣脱下,却还是介意不得了,再次拿起了信。
没有写到什么时候来伦敦。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从扔在地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了手机,按下了通话按钮。现在这里是晚上10点30分,考虑到9个小时的时差,那边是早上7点30分。谷地在以前的信里提到便当店的工作时间调到了白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逮到正要出门的男人。
通话音响着,却无人接听。谷地的座机没有开通留言功能,所以无法给他电话留言。榛野叹息着切了通话。
那个男人别说电脑了,连手机都没有。联络的方式只有国际电话和航空信件。这个男人仿佛停留在了20年前的时光里。
现在并非是夏天的旅游旺季,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伦敦呢?现在这个季节,又冷,天色又阴沉,也没有花,这的确不是适当的观光季节。
“有时间的话,来伦敦玩吧?”,自己不知道几次在给他的信中这样写到。
想见他,想他过来,对他的思念无法抑制。但无论自己如何强烈地思念他,也从未想过要强迫他过来见自己。
。。。。。。。。不,正是因为我邀请了他,所以谷地要来伦敦了。仅仅想到这件事情就高兴骄傲的不得了。
“我决定要来伦敦旅行了。”谷地也许只是几秒钟无意写下的数语却深深的抓住了榛野的心。除了这句话,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事情。
如果决定了来伦敦的日期的话,是否会告诉自己呢?或是在下一封信写呢?满脑子都是关于谷地的种种,不知不觉间已过凌晨12点。暂且不去想,走进浴室,将身上的情事痕迹清洗干净。
猫式的浴缸里放着热水,将身体埋入温暖的热水里。来了伦敦后,谷地会来见自己吗?就算是旅行社的团队旅行,晚上还是有时间见面的吗?一顿饭什么的总是能跟自己一起吃的吧?
用冷水洗了洗脸,试着冷静过于兴奋激动的大脑,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三)
就算是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满脑子还是谷地谷地。无奈只好起床,将本打算明天写的信现在着手写。
因为每周都会给谷地写信,所以就连周围的风景都仔细地观察着。街道两边的树叶颜色,市场摊位上摆着的蔬菜种类。
看到谷地的回信中写道“看着榛野的信,仿佛自己也漫步在伦敦街头”这样的话,就高兴的不得了。
花了点时间在两枚信纸上写的满满当当,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抱着过分的期待,于是在最后貌似不经意地加了一句“什么时候来英国呢?”
写好时已是凌晨4点了。于是再次躺在床上,仅仅睡了2个小时。
虽然决定要打足精神,却还是迷迷糊糊的。这是来到伦敦以来头次坐过一站,结果只能往回走。
被LEAMEDL输入公司选拔过来伦敦工作已经有半年了。12层楼的公司林立在非常现代的办公街中。只是看这里的话,和纽约的办公街并无很大区别。
就算是外资企业,在日本所开设的分公司也是遵循着入乡随俗的礼数,日本式的本土化了。战战兢兢勤勉的工作这点兵没有什么不好,但像是象棋盘的格子一样一板一眼令人感到很不自由。在这点上,SECDHIL就要自由的多了,非常适合自己。
工作告了一个段落之时,正好是中午。榛野轻轻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坐在斜对面的秘书夏利,“有来自伊姆郎的联系吗。”
夏利左右晃了晃脑袋,甩了甩随性绑起来的满头金发,“呀。。。”耸着肩说道,“既然他都没有联系老板,怎么会联系到我这里来呢?”
像是说着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般,绿眸里闪着你是笨蛋的蔑视光芒。虽说是秘书,但忘记传达留言等等错误没少犯。有一次,夏利背着榛野开了笔很大的订货单,被狠狠的骂了一顿之后,态度变得更加冷淡起来。貌似她本来一开始就对上司是日本人这事很不爽。
心里暗暗地决定要解雇这个女人,然后将笔记本电脑和手机拎在手里站了起来。“去吃饭了。”
夏利斜着眼睛看他。。。。用一种随便你管我屁事的眼神目送了他。这女人的态度真是令人恼火。
走出办公大楼,那吹到脸上的冷风像刀割般寒冷。在那每天必过的却无人修理的坑洼的路上走了五分钟后转进了一个小巷子。穿过石头建的的老房子就到了闹市区。于是走进了其中的一家三明治店。
因为还是午餐时间,收银台边排着可怕的队伍。点了三文鱼三明治和咖啡,放眼望去,运气很好的发现靠窗的一个位置空着。这里能使用无线网络,所以基本上中饭都是在这里吃。业务繁忙的时候,让他们配送过来。想要转换心情时,也会事先买好出门。
在美国读大学时,某法国来的留学生感叹的说的这句“虽说英国的食物是最烂的,但美国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还鲜明地留在脑海,所以在食物上,一开始就对这个国家没抱有任何期望,只是这里的三明治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
说起来,那个法国留学生还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只不过是想尝尝从亚洲来的男人的滋味,加上他本身就有了恋人,所以再也没有做过第二次。后来自己也随随便便地和好几个男人保持着关系。
(四)
打开电脑再次确认邮件。去智利出差的伊姆朗预定明后天回来,可是这期间的中间报告一次都没有收到过。可能因为矿山是在偏僻的地方没有信号吧。如果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了。
SECUDHIL公司主要是收集全世界的稀土金属的信息,然后将之高价卖出。欧洲是主要的市场,而产地主要在东南亚和俄国,也因此公司里充斥着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员,办公室里飞串着各个国家的语言,有时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国。
精通四国语言的榛野统筹管理着来自各个国家的员工。此领域全世界竞争激烈,必须得给下属足够大的授权让之拍板。然而就算速度就是性命,上亿的项目在不知会自己的情况下,下属现场飞速般的拍板决定,还是会令榛野想起来就全身冒冷汗。
手机响了。想着会不会是谷地,连忙立刻确认来电者,接着呼了一口气。
“是我,伊姆朗。”说着一口严肃古板的英语的伊姆朗,此刻正在印度北部的某家矿山公司,说已经签署了关于钨金属的独占协议。榛野心里想着,你这家伙此刻不是应该在智利的钼矿山吗。关于印度有钨金属的消息曾有耳闻,加上此矿山是在中国的国境附近更加增加了其可信度。伊姆朗说已经亲眼确认,信心满满的说绝对不会有错。榛野听此就说,“GO!”。如果在犹豫片刻,想必会被中国和俄罗斯的商人给抢掉。
伊姆朗对智利的钼矿只字不提,看来多半是被别的企业先下手为强了。现在能保证钨矿就好了。钨矿和钼矿一样,都是大家虎视眈眈的稀土金属。
一直所担心的工作总算搞定,心里放下了块石头。吃好中饭走出三明治店,进了附近的一家两层楼的杂货屋。再往里走有一个小小的邮局。因为一周必定来此寄一次信,邮局的老婆婆已经记住了榛野的脸,收寄信时,朝榛野露出了满脸亲切的笑容
为什么自己要用这种极其没有效率的通讯工具呢,它的实用性就只有那一点点,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谷地会高兴。仅仅是这样吧。
和谷地是在之前的公司里认识的。那时自己被挖角空降到那个公司的某部门,谷地也在那个部门。因为在所工作过的公司里和外资企业里都是奉行着能力至上主义,所以并不把属下比自己年龄大这种事放在心上。
身在管理职位的榛野到这公司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筛选员工:有能力者,无能者。能用的人,不能用的人。
谷地不是无能者,也不是不能用的人。他是一个只会乖乖按着指示去做事的机器人,不上不下。如果在差一点,可以干脆利落的扔掉他。再好一点可以把他居为己用。然而他不好也不坏,夹在中间不上不上,没有扔掉他的理由,是个麻烦的存在。
上任后的一个月,长期合作的伙伴突然间说合作到此结束。在部门内部流传着新上任的上司也就是自己,不被合作公司所喜欢所以终止了合作关系这样的谣言。
合作签约并不是根据个人的喜好来轻率决定的儿戏之事。心想着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于是着手去调查。结果发现竞争对手的某家俄罗斯公司以仅仅高出自家公司的一点点的合约金拿到了这个项目,也就是说这家矿山公司是被恶意抢走的。然而就算此时发现了真相,也来不及挽回了。
在自己空降不久的这个时间点上发生这种事情,多半是公司有内贼,于是调动侦探调查身边的所有部下。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有几个人被指出有古怪。其中一个人就是谷地。
(五)
并不是没有工作能力,但是没有向上爬的干劲和野心。这样的男人多半是接受了别的公司的条件,然后将本公司的机密情报泄漏出去吧。
榛野向上司汇报了公司里有内贼这一事。上司立刻决定解雇这批人,然而谷地却没有被解雇。把侦探社的报告都过目了一遍,和别的员工相比,对谷地的报告极其少,没有任何值得提出的疑点。没有女人,没有玩乐。一边想着这不关自己的事,还是一边想着这男人的人生到底有什么乐趣呢?
解雇了内贼后的半个月,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店里吃中饭时,偶然遇见了同个部门的下属。座位之间用帘子隔着,所以看不见脸,但从声音听来是手下的三原和福山。
“说起前段时间被解雇的熊木,听说是因为榛野课长动用了侦探社调查呢。”
“真的吗?”
帘子那边传来的对话,令榛野心中一冷。让侦探社去调查的事情只有自己和直属的上司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吗?谁让熊木泄露了公司的秘密情报呢。”
“熊木的确做了坏事。但听说一开始因为不知道这个内贼是谁,所以榛野把身边的好几个人都调查了一遍。”
榛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别的人?还有谁?”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榛野课长找的这家侦探社的调查员刚好是我的朋友。听他提过一句。但是具体有哪些人,他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这家侦探社竟然向外人泄漏客户情报,真是岂有此理。看来不得不投诉这家侦探社了。根据事态的严重性,也许会牵扯上赔偿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的个人信息也可能被榛野所掌握着吗?”
“恩,有这个可能性。”
帘子旁边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因为再往深里探究的话,就会扯上麻烦的人权问题了,真是糟糕透顶。
“谷地,如果你也被调查了,你会怎么想?”
刚才只听见三原和福山两人的声音,没想到还有第三人在场。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并不是很介意。。。。”
“被榛野那个假洋鬼子掌握着自己的隐私,不觉得恶心吗?”
这个三原一直在自己的面前点头哈腰地说着“榛野科长的日语真的太完美了。”“榛野科长的想法真国际化呢。”等等之类的褒奖马屁之词,原来他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说是个人隐私,其实也不过是行为调查吧。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福山抓住谷地的这句“行为调查”猛烈抨击道,“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质疑你说,你明明有老婆了,为什么还去风俗店找小姐玩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办?”
“那么,你难道真的去那种店?”
“。。。说了只是打比方。”
三原和福山喋喋不休,听不清谷地的话,话题也从侦探社的调查开始转到对自己这个上司的批判上。
(六)
“那个人,在工作上确实是能干,但是作为一个人而言,实在是不怎么样。”
“同感。就算脑子在怎么聪明,没有度量,作为一个人而言,太过于凉薄了。”
吃着饭,榛野心中不停的默默反问道,那你们工作做得很好吗?你们有度量吗?你们有人情味吗?还有那种说话的方式,这也叫评论?哈?!什么玩意!真是。
顿时微笑了起来,如果自己此时走到旁边去,那三个人会怎么反应?是装作友善的微笑?还是尴尬的立刻站立起来离开店?
“谷地,你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榛野课长的?”
三原把话题扔给了一直沉默的男人。
“并没有特别怎么看待。”
“连我看起来,都觉得你在他手下干活累的够呛啊。”
传来轻轻的苦笑声,想必是谷地的吧。
“工作和人不一样。我对榛野课长并没有什么想法。”
榛野停住了手中的筷子。
“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在我们公司待很久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榛野课长是从别的公司挖角过来的吧,那样有能力的人的确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但如果他做的不顺心的话,立刻会跳到别的公司去吧。恐怕他从现在开始即将感觉到课长的工作实际上是多么的乏味无趣吧。”
。。。。。。。。各种各样的话题还在持续进行。15分钟之后,三个人站起身来离开了店。
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连一句抱怨都没有说的谷地。这对自己毫无关心但确是最了解自己的男人,真是有趣的事情。
不。。。。。倒不如说他对自己是既无兴趣,也无反感。不被任何私人的喜好情感所支配,冷静的看待着自己吧。
这男人脑子并不笨。只是自己的真实想法竟然被这个男人给读出来,这比起被别人恶意的评论更加令自己不愉快。准确地说,自己一开始,就对谷地没有抱有一丝好感。
(七)
出了杂货店,照着原路返回。经过刚才那家三明治店,刚才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拿着手机的金发女人。隔了一个桌子的旁边,有个男人在看书。
。。榛野定住了脚步。那个穿着厚重大衣的男人,一边看着手里的旅行指南,一边吃着三明治。
这是在做梦吗?这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像某人?
榛野缓缓地靠近了玻璃窗。那男人完全没注意到这边,还在认真的研究着旅行指南。金发女子对靠近玻璃窗的自己感到诧异,歪了歪脑袋。
男人缓缓的抬起了头,总算注意到了站在玻璃窗外的榛野。男人吓了一跳般地微微张开了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榛野。然后微笑了起来。
榛野飞速地跑进店内。站在窗边的男人的桌子边,“中午好。”
“什么。。。什么时候来伦敦的?”声音颤抖着。
“今天的凌晨吧。好久不见了。。。。你是不是瘦了点?”
完全没有半年不见的那种空白感,仿佛像是昨天才告别的那样轻松地说着话。
“昨天晚上才收到你的信。给你打过一次电话,但是接不通。。。。”
“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飞机里了。”
谷地高兴般地眯起了眼睛。
“心想着信和我,到底谁先到呢?果然还是被信抢先了一部呀。”
原来那份信的书写方式也早就计划好的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也太坏心眼了。因为那封信,搞得自己失眠,早上还坐过了站。
“榛野,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坐下来吗?”
买好了咖啡后,榛野立刻坐在谷地的旁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他说。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是偶然吗?”
“预知能力。”一脸认真的说着。
看到榛野呆住哑然的样子,谷地支起手肘“噗噗”的笑了起来。
(八)
“骗你的。看来榛野没有侦探的细胞呀。”谷地打了一个响指。
“线索是信。你不是在信里提过吗?公司附近有一家三明治店,你每天都在那里吃中饭。”
“莫非你是特地找过来的?”
从谷地的笑容来看,回答一定是“是”。
“已经过了中午,本想着见不到你了。榛野是刚拜访完客户回公司吗?”
时钟指向了一点半。
“不,现在是午休。。。。我这里没关系。谷地,你打算在伦敦待多久?”
“待到15号。我想悠闲地到处去走走看看。”
也就说有六天的时间。不管有没有工作计划,争取下还是可以要到休假的。既然是休假,那就可以以给他做观光向导为借口一直在一起了。
“住在哪家宾馆。”
谷地轻轻地耸了耸肩,“因为是穷人的旅行,所以打算住青年旅馆。”
。。。。。。。榛野陷入了沉默。有过几次海外旅行的经历,日本自是不必说,在别的国家也从未住过青年旅馆。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如果谷地不介意的话,能住在我那里吗?”
男人悠然自得的脸上写着“不用不用”地摇着头。“不可以给榛野添麻烦。”
“要我说青年旅馆的确是很便宜,但服务也是很廉价。那只是一个给你睡觉的地方,不能消除你奔波旅行的疲劳。而且听说那里麻烦事情也很多。”
谷地苦笑着。。。。。这种事情早就知道了。
“如果住在我那里,可以不用交住宿费,不是更加节省吗?”
“。。。。。。。可是。”
“有两个卧室,所以不用避嫌介意。客厅也很宽敞。浴室厨房随便你自由使用。”
谷地那本来很愉快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手指摩挲着放在桌上的旅行指南。“还是不用了。”
“目前为止,你去过海外旅行吗?”
“十四年前去过一次,去新加坡出差。”
“也就是说几乎没有经验是吧。你就同意我的建议吧。为了谷地好,更重要的是,为了让我安心。”
谷地到底是沉默了下去。可以想象男人心中的踌躇。“我心领你的好意了。”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睛。
“就算在同一个房间里,我也不会突然袭击你的。请放心。”
谷地的脸上晕染出一层红色。
“。。。。。对不起。。”想要掩饰自己的脸似的,下意识的用右手遮住了脸。
“并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心想着不能给工作繁忙的榛野添麻烦。真是抱歉。”
榛野将手上的纸咖啡杯捏成一团。“不要跟我客气了。在日本的时候,我每周都会厚脸皮的去你家打扰你。看在这些情分上,就算让你在我家住一个月,也一点都不过分。”
很难做出决定。青年旅馆不安全的确是事实。再说已经年过40岁,不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体力上还是不行了。
“我今天6点下班后去你住的青年旅馆接你。”
心想着自己仿佛是在拐卖一样,将接下去的话题建立在他住在自己宿舍的前提里。
谷地一直俯着身体,考虑了一会后,总算抬起了脸。“榛野是七点到家吗?”
“是的。”
“那我7点去你宿舍找你吧。我大概知道怎么去。现在我要出去四处逛逛,可能会晚点到。”
“好的。没关系。”
“那么,就承蒙你照顾了。”谷地认真地低头敬礼。
(九)
本想去青年旅馆接谷地时,顺便带他去餐厅吃饭,但既然他过来自己这边,时间又未定,是不可能预定到位置的。今晚看是没办法了,已经半强迫他过来住了,不要再做别的令他为难之事了。
“谷地打算现在去哪里?”
将旅行指南握在手上,啪啦啪啦地卷了起来。打开了折叠住了一角。“打算去这里看看。”
。。。以福尔摩斯为主题的贝尔街。榛野虽然知道这是观光地,但却不知道在哪里。
地下铁框当框当的行驶着。身体随着电车摇动,看着车窗中倒映的脸庞。还只是坐在电车,却怎么也无法放松脸部的肌肉,两只手轻轻地揉着脸。
不管怎么调整,明天无法休假。不过从后天开始这周有5连休。吃完中饭回到公司,突然说出“我要休假”的自己,把夏利给吓了一跳。在SEKUDIL工作以来是第一次请这么长的假。和部下的交谈中,知道从来不休假的自己被大家认为是工作狂人。
就算拿到了休假,也不能保证谷地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谷地有谷地的计划,可能他会想去某个地方悠闲的逛一天。在作出冷静的判断前,必须消除焦躁的情绪。
要解释谷地这个男人有点难。对自己明明没有情意,却找到自己经常去的店,特地来见自己。这样的行为,多少是自己抱有着特殊的情感不是吗?不,他只是心血来潮玩福尔摩斯的侦探游戏吧。把这就当作是对自己的好感也未免太草率了。
从在街上遇到他以来,脑海中无数次的回想着他。和他见面说话也不过15分钟而已,想他的时间却不知道是15分钟的多少倍。
电车到站了。榛野飞身跳下电车,快步的横穿过站台,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飞速的踩着阶梯往上走。
如果自己中意的男人也是GAY的话,那就快点下手。朋友圈中的确是有已经稳定下的人了,但自己从一开始没有想过找一个稳定的对象。和别人交往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繁琐的,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夜店里找个看得对眼的男人还更有效率些。只不过是发泄下自己的欲望,让自己爽一把,从没有期待除此之外的事情。
虽说自己奉行不找固定的伴侣,但上床次数最多的是坂口医生。
坂口和自己同龄,有妻室。一边爱着老婆,也放弃不了男人的这群人也是自己讨厌的范畴。以前会和身体默契很好的同一个男人上好几次床,但之后对方就把自己当成他的所有物,因为不喜欢这样,所以选择的是不深入交往的类型。坂口在这一点上,非常符合自己的需求,他绝对不会主动纠缠自己,所以很轻松。
(十)
有那么一次,坂口说他老婆怀孕回老家了,于是两个人在旅馆睡了一晚。情事结束后,榛野把趴在床上的男人嘴里的烟抽出来,叼在自己的嘴里,缓缓地吐出眼圈,看着散开在天花板的烟雾渐渐的晕染开来。
“你吸烟?”
明明一看就明白的事情,不明白为什么还这么认真的向自己确认。禁烟是全世界的潮流趋势所在,所以戒了,但以前是抽的。
“话说,真是令人生气!”
|“什么?我让你生气了?”看到坂口紧张的脸,榛野笑了起来。
“不是你,是公司的人。”
哦?坂口随声附和着,欺身压了过来将烟夺了回去。
“像个机器人,只会做别人命令他做的事情。”
胸部被男人压着,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那这是典型的废柴男人啊。”
“走开,重死了。”
榛野伸手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废柴也就算了。他明明知道还故意那样做。真是恶劣。”
坂口将烟掐灭在床头柜里的烟灰缸里。“稀奇啊。”
榛野转头看坐在旁边的男人。“哪里稀奇?”
“你呀,令你讨厌的男人根本入不了你的法眼。难道不是这样吗?夜店里也是,看到不合心意的男人瞥都不会瞥一眼,一个字都懒的多讲。你虽然嘴上说讨厌这个家伙,但其实是在意着他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探向榛野的臀部,手臂动作了起来。
“这。。。。唔。。。嗯。。没有。。。”
“这个男人长得如何?很帅吗?”
刚才被侵犯过的地方被男人的手指插入了进来,榛野不由得弓起了背。
“长得。。。很普通。。。。不过。。。。”
榛野伸出手,握住了坂口下腹那个已经怒张挺立着的坏玩意。
“那家伙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可能像你这样一夜干上好几场。”
这样互相的爱抚着,对话在彼此的喘息中结束了。
那时被坂口说的那句“其实是在意着他吧”一直回荡在脑海中不能挥去。
(十一)
从那以后,自己总是注意谷地的这件事还是没变。最初只是在意他的工作方式,后来从身上的衣服,衬衫的款式,穿的鞋子,办公包。。。。到办公桌上放的小物件都一一仔细观察起来。
领带的颜色不搭,鞋子是廉价的不行的地摊货,鞋底裂开来了。。。。仿佛是婆婆看媳妇那样苛刻地审视他,从心里对此感到厌烦。
如果谷地不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好,只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就会苛刻地训斥他。变成这样的自己,让榛野意识到一直只有自己的世界被别的人闯进来了。
本来从不参加同事间的庆祝犒劳聚餐,但那天一个辛苦准备了半年的合同签到手了,榛野于是打算在公司的庆功宴里露个脸就马上走。
“啊咧,谷地没有来吗?”一个叫中村的女子社员四处探望着。坐在旁边的同事说,“谷地今天像是有点感冒,所以回家去了。”
听到这话的叫矩泽的年轻男子社员说着,“中村,你是不是喜欢谷地呀?”
中村嘴上忙着否认道,“才没有这一回事。”耳朵却红了。
“谷地比你大很多岁哟。”
中村和谷地的年龄差了一轮。
“谷地可是过了40岁哟,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叔了!”
被小辈的矩泽的话语给刺激到的40岁以上的男子社员们强烈抗议着,“就算是大叔,也轮不到你称大叔。”
惹到麻烦的矩泽讪讪地缩着肩膀,抓着头发。
“谷地给人一种父亲的感觉呢。”男社员对中村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但好几个女子社员却“对对,对对就是那样。”连连赞同道。
“他是那种在酒会上,想要让人靠在他旁边安静休息的人。”因为话题的主人公不在,女子社员放开手脚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什么?谷地是那种安全派?”
女子社员对侧着脑袋的40岁的男社员说道,“不是这意思,是他的那种气质。。气质!!!”女子社员们轻轻地点头赞同。
于是作为开胃菜的谷地话题终于结束,大家将话题转向了工作。
榛野竟然坐到了第一摊结束,但第二摊就不参加打算直接回家了。其中不参加第二摊的人有中村。因为家是同一方向,于是招呼中村一起打的回家。
因为单独和上司一起,中村看上去很紧张,但还是缩着身体上了出租车坐在了驾驶副座。
女子社员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之类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想要确认的只有一件事情。
“你喜欢谷地吗?”
中村猛然转过来看着榛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年龄什么的不重要。”
“我真的没有那种心思。”中村小声地重复着。可在昏黄的光线中,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中村的脸红了。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同的话,可是心理肯定很介意那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吧。想到这里,心情猛然地一沉。
(十二)
“我,只是喜欢谷地的那种气质。他身上的氛围和别的人不一样。”
“是说他温柔吗?”提起谷地就会想到的形容词机械般的脱口而出。
“温柔是温柔。但其实还是喜欢谷地身上的的那一种时间流逝感。是的,就是那种舒缓的感觉。大家每天都在匆忙奔波,当然谷地的工作也是忙,但是。。。。要怎么形容呢。我不知道怎么表达那种感觉。”
从中村的话中,总算明白了自己目前为止对谷地的那种莫名的感觉。氛围不同,时间的流逝感不同。自己对谷地的苛刻和违和感就是来源于此吧。自身是个严守时间,严格按照计划表行动的人。时间的流逝感非常的急速。相反地,谷地的时间流逝感很慢。其实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但是感觉出来的却不一样。自己的世界中的时间和谷地的世界中的时间有着格差。可能就是因为行为模式不一样吧。正是这一点酝酿出了对他的厌恶感吧。
既然已经找到了不喜此男人的理由,那从明天起见到谷地就忘记这些莫名的厌恶感吧。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计划永远只是计划。第二天开始还是改不了注意男人一举一动的习惯。
离那天的聚餐过了一个星期后,榛野将GREGORY公司的女负责人送到门口时,刚好碰到了从外边回来的谷地。
“这不是谷地吗?”GREGORY公司的女负责人像是看到熟人一样,用着与之前那冷静论理性的口吻完全不一样的,令人无法想象的轻快俏皮的语气跟谷地打着招呼。谷地的脸上也绽放出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愉快笑容。这绝不是社交礼仪,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交情匪浅。
那天中午,榛野去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吃中饭时,刚好看见手上端着托盘四处张望的谷地。此时店里人满为患,只有的这桌空着一个位置。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谷地“啊”的一声,脸上写着你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吧?但是却站在那里不动。等到自己抬起右手挥手示意时,男人才迈开脚步缓缓的走了过来。
“请坐下吧。”榛野向男人打着招呼。
谷地说,“不好意思,找不到空座位了。”俯下身子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谷地买的是有着汉堡饮料土豆条的套餐。一直觉得他应该是去乔麦店里吃中饭的人,看他吃这种年轻人的食物不由得有点意外。谷地吃的非常的细致,像是认真的咀嚼着嘴里的汉堡。在这繁杂的店里,谷地吃的非常的慢,是唯一的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就像中村说的那样,时间的流动感和一般人不一样。榛野试着调整吃饭的频率,将剩下的汉堡也试着像谷地那样细细咀嚼。一点也不美味的肉的味道在口腔里久久地残留着。
“榛野课长,也在这种店里吃饭吗?”谷地将吃完的包装纸一丝不苟的折叠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你不是会进这种快餐店的人。”
“很忙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因为可以很快的解决中饭问题。”哦,想起来了。“GREGORY社的负责人是你的朋友吧?”
谷地一开始一副你在说什么呢的表情,接着可能是想起了上午的那个女人,“啊,是的。”点了点头。
“你在和她交往吗?”
从谷地惊讶的脸上,知道自己问的太过于唐突了。但已经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来了。只是看到他们关系那么的亲昵,心里很介意。
“她是我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社团。但是她已经结婚了,而且也有了孩子。”
如果交谈时的对方是男人的话,榛野首先就会确认对方手上有无戒指。但因为刚才那个负责人是个女人,别说手指,就连脸都没有花心思去看。“是吗?”
冷静下来想想,只是因为看上去关系很好,就联想到是不是在交往也的确是太过于跳跃了。渐渐地感到尴尬起来,于是站起身来说,“我先走了。”
那天晚上第一次在自己的梦里梦见和谷地上床。醒来后有点吃惊,但并未放在心上。工作太忙了,疏解不了欲望时,晚上就会梦见和白天里公司见过的看得顺眼的同事或者客户上床什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可能只是因为中午跟他一起吃了个饭,所以给大脑皮层留下了印象,晚上才梦见他吧。
(十三)
可是梦不是一次就结束了。开始连续的梦见和谷地上床。就算白天在公司里一句话都没有讲,晚上还是会梦见和谷地激烈的交合。如果白天在办公室里和谷地讲了那么一句公事,晚上就会梦见和他在办公室里做龘爱。梦中的谷地非常地暴烈,强迫式地压上自己,激烈地不可抗拒的侵犯着自己。因为人在做梦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榛野总是贪得无厌地渴求着这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的男人所带来的无比快感。
有一天坐电梯时只有榛野和谷地。谷地是后面进来的,对着榛野点头示意后就背向着站在前面。一瞬间,榛野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神思恍惚起来。如果这是梦的话,这个比自己高的男人会突然地转过身来抱住自己,然后和自己激烈的做龘爱。在期待着被男人抱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站在前面的男人先自己一步走出去了。恍惚的意识清醒了过了,恢复了清明,这才是理所当然的现实。
那晚,榛野去酒吧勾了一个男人上床。就算说喜欢粗暴点,这个男人也未免太猛烈了,结束的那一瞬间,意识模糊起来。陷入了昏睡中之后沉溺于幻想的梦里和谷地紧紧交缠不停接吻。
身体被大力的摇晃,美梦被粗暴地打断了。
“已经到时间了,起来。”
淋浴也来不及了,忍着不快套上衣服。突然被问道,“谷地。。是你的男朋友吗?”不由得震惊住了。
“为什么。。你知道这个名字。。。”
已经穿戴整齐收拾完毕的男人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吸着烟,吐出烟圈说,“做的过程中,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你叫了多少次。反正不过是一夜情,只要彼此爽了就行。但是最低的礼貌你总要保持吧。托你的福,我这里都硬不起来了。”
和男人在旅馆门口分道扬镳。末电车已经没有了,只能走到大路上叫出租车回家。看着窗外流动的夜色,心理想念的还是谷地。
已经不年轻了,也不是英俊的男人。工作的上进心也没有。和自己的生活频率完全不一样。别说共通点了,能让自己产生一点好感的地方都没有,可是,心理很介意他。很在意他。
(十四)
出租车行驶到了家附近,下车走在了回家的人行道。灌进脖子的寒风冰冷地全身瑟瑟颤抖。出租车远去了,人行道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天白天还要上班却和男人鬼混,这大半夜地一个人怔怔地站在这路中央到底是要干什么?
为目前为止的人生没有任何的不满。有选择只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的能力,也从不因为自己是GAY而感到愧疚。就算被称作社会的少数群体,只要跑到相应的酒吧里去,就能发现有着相同癖好的人随手一抓一大把。
这样的空虚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是这样的心情就不行呢?的确年华在渐渐地逝去,自己在慢慢地变老。可能已经做不到这三十年来那样子的随便找个上床对象就行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不得不花钱去买男人的一天总会来临。
回到了家,灯光明亮。累了。。。。累的都忘了去浴室淋浴就直接窝进了被窝。那不经意地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莫明情绪,令自己悲伤的想要哭泣。为什么会沦陷到这个状况,已经无法用理性去自我心理分析了。
先暂时的撇开这份情绪,天已经破晓,新的一天来临。去公司的话,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埋头干活的谷地。自己已经在意他到这个地步了,但是心理却很清楚的知道,谷地对自己没有一丝的介意。
就这样抱着自己不了解也无法派遣的心情到了年末。公司里举行忘年会。榛野也去露了个脸。谷地虽然也参加了,但是和自己的位置隔的很远。
第一摊结束了,在去第二摊的人中看到了谷地。男人被同事抱着肩膀问,“你也会去吧。”的时候,脸上虽有丝犹豫还是点点头说“是的”。本来不打算去第二摊的榛野被同事礼貌性的问“课长也去吗?”时,“去露个脸。”地回答道。
去往第二摊的路上,大家没有结伴而行,而是走的稀稀拉拉的。走着走着,忽然谷地的身影消失了。莫非是中途回家了吗?诧异地想着想着已经走进了公园,看到一群人在长椅前围成了个圈。
椅子的下面有一只幼猫。这小的能放在手心的幼猫,却用着人无法想象的超级大声“喵喵”地嚎着。
“是肚子饿了吧?”一个女社员坐了下来,抚摸着幼猫的头。
“牛奶什么的,买过来让它喝吧?”
“啊——算了,不用了。”一名五十岁的社员,将视线从肮脏的幼猫身上移开,“这种为了一时的自我满足而施舍野猫一时的食物,不是更加可怜吗?顺其自然,让它自生自灭吧。”
女子不舍的看着幼猫,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部队再次移动了起来穿过了公园。
榛野对干事说,“我想起我有要事在身。”于是,离开了队伍。谷地已经不在那里了,那去第二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原路返回时,发现刚才的椅子旁边蹲着一个人。意识到这个人是谷地时,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顿住了。
幼猫正在拼命地啃咬着男人右手捧着的塑料袋里的鸡蛋饼。一直看着猫的谷地抬起头来,总算意识到了榛野的存在。“榛野课长,”叫着自己的名字,“你没有去第二摊吗?”
“。。。。突然想起有要事。”
瘦弱的脏猫吃的满地都是碎渣。“给猫喂食是为了自我满足吗?”
谷地为难地笑了起来,“。。。如果自己是猫的话,能让自己吃饱一顿饭,就算是同情也好。”
“可是猫从此就会徒然的期待下一餐的施舍,这难道不残酷吗?”
谷地看着榛野的脸,“那些认为期待着下一次却等不到而失望是多么的可怜的想法,只是一种自我中心罢了。”
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猛然刺进榛野的胸膛。
“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期待就是一种生存下去的希望不是吗?”谷地伸出手,蹭着幼猫的脑袋。
在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为自己辩解的话语之前,榛野被一种害羞的情绪给笼罩了,耳朵热了起来。
也许自己就是类似于这只瘦弱的脏猫吧。也许就像回到家后就会被遗忘的微不足道的事物一样。到了第二天,想着“那只猫没事吗?”的人几乎没有。我们的想法无法传达给猫。自我满足,同情,哀伤等不管什么都不能。可是,吃饱了肚子这件事情确是实实在在的。这样的事情,谷地心里也多半知道的吧。
站在这个背着自己的男人的面前,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悲伤的孩子。不想被这个男人生气发怒,想要被他说着温柔的话语。不是那只明天就会被他遗忘的猫,而是希望他能够一直注视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男人又不是自己的母亲。
自己卷入了人生以来第一次的道不明说不清的感情,榛野将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谷地不是GAY。不可能和自己发生性关系,不可能和自己有发展。这份感情,在深入下去是毫无意义的。
就算认识到了自己对谷地抱着恋爱的情感,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主动做什么,和他的关系只会是上司和部下。随着时间的流逝,碰到别的喜欢的人了,对他的这份感情一定会变淡吧,可是和谷地在同一个部门,每天都见得到面。
不希望谁喜欢谷地。也不对谁下手。非常渴望的人却不能到手只能放在那里,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人的那份煎熬让榛野变得日益焦躁起来。
(十五)
有一天,上司找自己商量裁员的事情。候选人有四个,榛野提议裁掉谷地,年纪不小还是单身,考虑到未来的前途性,很难对这个没有上进心的谷地保有期望。种种讨论后,最终决定解雇谷地。把这个消息当面告诉他的是自己。一向沉稳的男人的脸在那一刻变得像石头那样僵硬。
对这次的人事变动,榛野暗自觉得心里放下了颗石头。只要谷地这个人在面前消失的话,困扰了这么久的焦躁和空虚感必定也会消失吧。看着收拾东西离开公司的谷地,没有感到一丝的寂寞,想的只是从此之后,终于可以不再烦躁,心情终于可以变得好起来。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谷地已经不在了,再也见不到谷地的身影了,可是却想见他想的不得了。曾经只要抬起头来就能看到谷地,直到他不在了,才领悟到只是能看到的他的这件事情都是多么的幸福。
试着压抑这份情绪,却被坂口戏谑的说着“你是不是在发情期”。试着随手抓一个男人上床,但却无法改变内心的空虚感。
想要见谷地的这份冲动再也无法压抑,于是装作偶然地走进谷地打工的便当店。本来想只要见他一眼就满足了。却又想再见一面,于是利用顾客的身份,每周必定去上那里一趟。
谷地对自己的态度,比在公司时还要变得生硬。不仅表现出了对这个解雇了他的上司的不快,还一副不知道怎么对应原上司的难为表情。可是毕竟自己是顾客,所以也不能不理自己。
他一定是不想到见到自己吧?看到他的表情和态度,不由得难过和寂寞起来。可是还是想去见他,每周都去看他。
让这停滞不前的关系有所进展的是书。如果读了谷地在看的书,一定能找到共同的话题吧。连商业书都没有读过的自己,倒是读了好几本推理小说。只要读了书,就能告诉他读后感了,有能看到他的反应。
谷地家里藏有许多推理书,以向他借书为借口,拜访了谷地的家。
在这死胡同似的关系里,在没有想到的地方找到了突破口。
谷地的家是古老的日本式屋,住着很舒适。虽然不是自己所喜欢的简洁多功能性的房子,但进去后,感觉人被屋子温柔地包裹着。
因为想在这个家里呆久点,于是每次都会带着点心去。这样谷地一定会拿出咖啡和小吃招待自己,吃着吃着,就堂而皇之地在这屋子了坐了下来。
在谷地的家里,时间的流逝感和自己目前为止的世界不一样。平时的自己,就算只是几分钟,也会收拾东西整理房间之类的忙个不停。但是在谷地的家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觉得时间的逝去非常的难熬。
对于自己而言,这是平生第一次,和一个外人,一起度过时间的流逝,第一次感觉到对方制造的氛围是这样的舒适安心。
(十六)
曾经从已经和恋人同居的男性朋友那里听说过,“只要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就会安心。”对于榛野来说,同性只是性爱的对象,性欲的发泄途径。让自己开心满足,想要和此一起共同生活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当时听朋友说“从对方身上渴求被治愈。”的话时,完全不能理解。可是现在总算明白了。
如果谷地愿意接受男人的话,那自己不用找借书还书之类的理由也能去他家。可是谷地喜欢同性的迹象一点都看不到,就算是开着玩笑,也无法说出“能和我上床吗”这样的引诱的话。因为如果谷地因此对自己起了戒备心的话,那现在的这种关系可能无法维持,也不能去他家了。平生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和这个男人的维系,虽然和男人的关系只是比上司和部下进步一点点。
无法在往前进,但也无法放手。正对这永无止尽的平行关系快要绝望时,谷地的身边惊现了女人的身影。于是自己变得奇怪起来。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失去谷地,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谷地会被人抢走。被失落和嫉妒折磨的疯狂的自己,对谷地说出了十分过分的话。
当听说能去英国工作时,立刻决定去了。如果谷地终究有一天会被人抢走,那在自己看到这一事情之前,不如远远地离开他。
不了解自己心情的谷地只是单纯地表达着失去一个朋友的惋惜。被他气的不行,恨他对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于是脱口将真相说了出来。
谷地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也知道自己喜欢他,可是他的态度没有一丝变化。当然也没有对自己采取积极的行动。
已经对男人告白过的自己,也是陷入这维持着以前的关系的状态。
。。。。。。。。。。。。快步走上地铁台阶,到了地面。今天工作结束后就立刻回来了。然而公寓的附近却没有谷地的身影。英国的冬天天黑的很快。莫非男人是不知道这里天黑的早而迷路了吗?装作散布的样子把公寓四周都转了一圈,却还是看不到人影。
进了房间,想着男人一定会冻的不行,于是打开了中央空调。
无法冷静,围着沙发不停地走来走去。拉开窗帘,从窗户里看外面的道路,还是不见人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干脆打扫让谷地住的那房间。因为平时一直都有仔细打扫,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污垢。还有对床单和被子的要求很高,所以这床绝对比青年旅馆的舒适。
想起得给谷地一份钥匙,于是打开卧室的抽屉,将没有套着钥匙扣的钥匙放在手掌上。想到谷地即将用手握着这钥匙,就没由来的情绪高昂起来,将钥匙反复几次握在手心里。
中央空调运转着总算让房间里变得暖和起来了。这么冷的天特地过来,等到他到家了得让他喝点热呼呼的东西。打开厨房的柜子找了找,只有速溶咖啡。这里的速溶咖啡味道很重,放点牛奶会好点。可是冰箱里有没有牛奶了。
到了这个时间,附近的店都关门了。走路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的话要15分钟。可是如果谷地刚好在这个时间来了怎么办?
让他喝这个速溶咖啡,还不如喝酒。如果是酒的话,倒是收藏了不少上好的货色。可是没有下酒菜啊。。。。。
“卜”的一声门铃大响,身体猛然地颤抖着。连忙接通来客电话,“我是谷地”听见了男人的声音。榛野急忙地回应,打开门冲出去。连等电梯都嫌太慢,踩着楼梯飞速下楼去了。虽然这公寓是智能防盗的,本来从房间里应答就可以开大门的,可是前个月出了点故障现在都没有修理好。只能跑到一楼去开门。
跑得太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打开了公寓的大门。同时,外面的冷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晚上好。”谷地微笑着。
(十七)
还是白天的那件大衣,肩膀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往周围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
“旅行箱在哪里?”
“就这个背包了。”谷地的右手砰砰的敲了敲背包,“本来想要不要去租借一个旅行箱,但一准备行李,发现要带的不过只是内衣地图和洗漱用具。”
去海外旅行的次数多了之后,的确会轻装简备起来。可就一个背包的话简直就像是背包徒步旅行者一样。只能想这一定是几乎没有海外旅行经验的人吧。
“。。。。。。。。。我来拿行李。”
“啊,不用了,没事的。”
榛野将背包一把抢了过来,谷地抢不回自己的背包,只能低下头说,“啊。。那,,不好意思了。”
哐当哐当,仿佛是已经坏掉了的老电梯缓缓的上升。这电梯是小的只能容纳五个人的小箱间,任何人之间的距离也自然而然的近了起来。站在身边的谷地的肩上,仿佛还飘荡着外面的冷空气的气息。
“很快就知道怎么过来了吗?”
谷地笑着说“实际上稍微迷了回路。天黑的比我想象地早多了。可是就算是到了晚上,街上还是有一种氛围,所以就算是走路也觉得很愉快。”
能够说出浪费时间也是一种享受的话的人,也只有这个男人了。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最后一定会焦躁的不行吧。
电梯到了五楼,打开房门谷地进家的那一瞬间,意识到这是生平第一次将别人带入自己的领域。刚才打扫的有点匆忙,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心里想着这些,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男人进家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很暖和呢。”
“青年旅馆的房间可是非常冷的哟。伦敦果然还是靠近北部的。”
“你之前不是说家里的暖房设备坏了吗?”
按着下巴对谷地歪着头说,“说起来可能以前是坏了。因为是老房子了,这样的设备坏了也没有人来修就这样的放着。这里的人好像对这种事情不是很关系。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来,快点坐下吧。”
谷地脱下了棉大衣,坐在沙发上。灰色的高领毛衣上套着灰炭色的套衫,下身是牛仔裤。套衫的袖口和手肘处已经起了毛线球,而牛仔裤上也有好多碎痕。完全没有为了旅行而去买几件新衣服的样子,完全就是跟平时一样的穿着。简直是令人可怕的毫不修饰。也是,如果是虚荣心强的人的话,也不会想着去住青年旅馆了。
(十八)
之前在谷地的家里这样两个人独处不知道多少次了,本以为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一想到这次是谷地在自己的家里,便紧张起来。
只要像平时那样。。。。在这个时候常用的客套话是什么呢?中午分开后,他说要去贝克街吧。试着问他那里怎么样。。。。。。在问此之前,还有别的重要事情吧?哦!是了!“你要喝点什么?”
“啊,是的。。。。哦,不。不用了。。”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真是让人搞不懂。谷地用食指擦着嘴唇说,“榛野,已经吃过饭了吗?”
“还没。”
“我刚才看到这附近有一家PUB,去那里吃饭吧?”
太阳穴不由得痉挛起来。那里的食物是毁灭性的难吃。怎么能选哪里呢。。。。。
“我想感受一下英国式的PUB的氛围。”
如果是去餐厅的话,现在应该还来得预约。。。。。
“的确离家近不用走太多路是挺好的。可是去PUB吃休闲小吃的话”
去餐厅吧。。。。。这句话正要从喉咙脱口而出,又硬生生的咽下了肚。住青年旅馆,旧衣服,刚才也说了是贫穷旅行。谷地没有很多钱吧。伦敦的物价很高,随便去一家餐厅吃饭,都会被要求付一笔不低的钱。在这点上,PUB只是休闲小吃,的确费用不高。虽然自己乐意出他在伦敦的食费,但是谷地一定不会接受吧。
那里的土豆泥虽然是毁灭性的难吃,但说不定谷地不那么认为呢。已经强迫他住在自己家里了,比起自己强调去餐厅,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不是更好吗。自己只要不吃那个土豆泥就行了。
“。。。。。。。。。。没关系。走吧。”回答只有一个,决定晚饭去那家PUB吃。榛野用眼角看着谷地,只见他把刚脱下的大衣悉悉索索地套上。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上拿起了开司米外套。
一出公寓就是PUB,在一栋两层古老建筑的一楼。入口很狭窄,但进去后里面却意外的宽敞,吧台向着里面延伸,桌子有十个。
位置坐满了一半左右。让谷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榛野去吧台买了啤酒,炸鱼薯片,还点了蔬菜PREDO和炸虾,先端着啤酒回到了座位。
接过玻璃杯,谷地感叹地说着“真暖和呢。”
“如果你冷的话,还可以点些别的。”
“不用了。听说这里的啤酒很温热,正想着是不是真的呢。”
两个人端起玻璃杯干杯。来这店里的亚洲人里中国人居多,两个日本人可能比较罕见吧。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灰色蓝眼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不时地转头来看这边。
小口小口地喝着啤酒,谷地开始打量昏暗的店里的四周。觉得这店绝不是古董,只不过是陈旧罢了,谷地却看上去很稀奇似的,眼睛不停的在四周看来看去。
“已经生火了呢。真有氛围。”
视线转向赤红的火炉。正看着享受着PUB氛围的谷地的时候,油腻腻的炸鱼薯条还有炸虾已经端过来了。
谷地将炸虾蘸上醋和盐张嘴吃了起来。脸上绽放着柔和的表情,“恩。好吃。”
以前吃的时候不仅觉得土豆泥难吃,炸虾也很难吃。榛野试着将一块炸条放进嘴巴里。。。。。。的确味道不坏。难道是做料理的人换了?看向吧台那边,还是一样的脸没有改变啊。不管怎么样,没有让谷地迟到毁灭性的难吃食物真是太好了。
差不多只是啄着食物喝了满肚子的啤酒的榛野凝视着正在吃东西的谷地。PUB也好,吃炸条这样的食物也好,都不是想要的,但是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坏。只要能够这样的看着男人的脸,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十九)
吃了油炸物而沾着油的嘴唇上反着光,谷地轻轻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绝不能说这是符合礼仪的事情,但是不由得觉得。。。。。性感。心脏令自己吃惊地剧烈跳动着,神思也恍恍惚惚起来,也因此,无法转移视线。
坐在对面的男人抬起了头,失去了转开视线的时机,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有点不自然,于是挤出一句话说,“话说真是突然呢。“我在想为什么你会突然来伦敦呢。你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不由得有些意外。”
谷地的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迅速地转移了视线,“并不是突然。一直很喜欢福尔摩斯和MISSMarple,一直想来伦敦看一下。但学生时代没有钱,工作之后每天忙于工作。。。每周看榛野的信都很快乐很期待,果然还是决定要亲自来一趟伦敦。”
就算说是看到信很快乐,但也明白他说的多半是信的本身不是因为榛野。但就算是这样,还是很高兴。的确这航空信件是非常麻烦而且费时的通信手段,但如果能让谷地跑到伦敦来,还是有它的价值的。
“本来想突然出现在榛野面前吓你一跳,所以故意没有在信里写准备来的事情,可是这样反倒被认为太突然了。。。。榛野,你不吃吗?”
装着鱼薯条的碟子推给自己,榛野笑容满面的说着违心话,“吃的。我喜欢喝酒,所以不必介意。”
到伦敦之后,瘦了三公斤。这里不像日本那样,遍地都是便利店。真空食品是要多难吃有多难吃。吃这些东西,还不如空着肚子喝酒蒙混过去,于是就瘦了。如果能在胖点,可能体型上看上去会好点,但因为有工作在身,如果胖了的话,可能会被认为不懂得自我管理吧,所以还是瘦点好。
旧衣服上投射着一副古旧的气息。谷地和这家店的氛围融入在了一起。要说PUB,有年轻人聚集的人气时尚PUB,也有时代久远老土的PUB等等。如果一定要说是哪一个,这家店应该是属于老土的那一种,虽然听说这个区域的居民都是中产以上的阶级,治安非常不错,但从在这店里聚集的人的服装来看,大部分都是劳动者阶层的白人。
谷地丝毫没有违和感地和店里的氛围融合在一起,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十九)
莫非谷地其实是和他们....更接近吗?
谷地将酒灌进口里,嘴角处溢出了些许酒液,像是感到尴尬似的用食指擦了擦,“本来以为到了国外会更加的不安。虽然能说英语但毕竟一个人旅行,想象着身为一个外国人可以这样随便地去哪里吗,却没有预想的那样难。不管去哪里都能适应下来的,归根到底只有人了。”
谷地接着说,“想着榛野就在附近,心理就坚强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脸上绽放着俘虏自己的微笑。
“这样突然的拜托你,不知道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不经意地被强烈的喜悦冲击着,忘记了出声。也无法麻利地说话。只能在这个时候,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视线不放开。
“。。。。这是回礼。”舌头总算动了动说出了话。
“回礼?”
“谷地借给我好多好多的书,这是回礼。”
理由什么不管什么都好,谷地却一下子无法理解似的,“是因为回礼吗?我借给你的书都是旧书,加起来的钱还比不上青年旅馆一晚的住宿费。这可真是昂贵的回礼啊。”
“对于我而言还有一个好处。在这里的生活已经过了半年了,每天都讲英语已经腻烦了,我想听听久违的日语。”
谷地的嘴角轻微绽开,眼角因为温柔的笑容而浮现出柔和的笑纹。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在榛野面前加油说话了。”谷地站了起来,端着一杯温啤酒回来了。
“啤酒好喝吗?”
谷地说,“不,这个。。。”有点含糊的。“我想喝醉点”
想喝醉?榛野反问到。谷地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醉了点之后,我会变得健谈起来。”
自己说了想要听听日语,明明只是句无聊的话,却认真的接受了的男人,这份诚恳和真挚让榛野的心狠狠地甜蜜得痛楚起来。
“那么再多喝点吧,反正家就在附近。”
在漫无边际的谈话中夜已经深了。醉得吐字不清的谷地讲的不过只是关于小说和猫的话,自己却享受与听着那没有读过的小说的故事情节,听着那偶尔偷了谷地的中饭的猫的事情,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十点的时候走出了PUB,回到了公寓。电梯运行的那一瞬,哐当一声大幅度地摇晃着,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前倾倒。虽然还没有到倒下的程度,一只大手却从背后伸过来支撑住了自己。
榛野脚步不稳地晃动几下,故意地倒在了谷地的身上。
“。。。。。哎呀。”耳边传来了男人的气息。虽然抱着被男人推开的觉悟,但是紧握着自己身体的手指却不是冷淡的。从紧密地贴着自己的男人的脖子上,能闻到夹杂着在PUB里飘荡着的烟草味和男人的些微汗味。
“对不起,有点眼花缭乱。。。。”
一副抱歉的样子摇晃着身体,撒着谎。
“因为你刚才没怎么吃东西呢。”
自己不去看他,却被他看着。正有点忐忑不安时,电梯到了五楼。
“能走吗?”
“可能。”
如果突然间又能正常地走路了,反而奇怪。榛野让谷地扶着自己,慢腾腾地踏出了一步。进了家门后,还是不管怎么样,装作喝醉的样子继续摇摇晃晃着。
“躺在床上会比较好哦。房间在?。。。。。”
告诉他自己的房间在从里边数的第一间。谷地将榛野平放在床上。自己的大衣被他脱去的时候,莫非接下去。。。。。正期待着什么时,谷地将自己的大衣用衣架挂了起来。
(二十)
谷地连自己的眼镜也摘了下来。然后把毛毯拉倒榛野的肩膀处。像是对待小孩子那样,在榛野的胸口处砰砰的温柔地按压了下。
“明天的工作,不要紧吧?”
“是的,”回答道。
“。。。。。。对不起,我去给你拿点水好吗?”
谷地走出了卧室。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榛野伸出手来学着谷地刚才的动作也砰砰地按压着自己的胸口处,全身荡漾着愉悦而又甜蜜的心情。听见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于是慌张地将手缩回了毛毯里。
“能起来吗?”
做出一副挣扎着起不来的样子,背部被男人托了起来。透过毛衣,传来男人的手的触感。自己的双手颤抖着,像是有着打翻杯子的危险般捧住了谷地的右手。想要在多感受一下这份温暖,榛野慢腾腾地喝着水。
装作喝的酩町大醉的样子,试着抱住他怎么样。轻轻转动着背后的手臂。。。。。不,没有做到这步的勇气。此时水也已经喝完了。杯子被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再次被男人平躺在床上。
谷地伸出了手,正想着他要干什么呢,脸上投射下阴影,接着榛野的头被抚摸着。
明明费了那么多心思就想要他多抚摸自己一点,一旦谷地真的抚摸了自己了,高兴地不得了。但是太过于开心了,以至于背部都渗出了汗。
温柔的双眼现在只注视着自己,为能够独占男人的视线而雀跃高兴。然而幸福只是一瞬,手缓缓的离开了。明明知道不可能这样子被他抚摸一个晚上,明明本只要现在的这一瞬就好,可是还想要更多。渴望的这份心情会令自己陷入无尽的寂寞。
嗤的一声谷地打了一个喷嚏,鼻子发出“啊丘”的一声。的确中央空调没有开吧。
“玄关的入口处的第二个房间是客房,请自由使用。还有客厅的墙壁上挂着暖气开关。”
谷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我明天早上8点出门。我会把钥匙留下来,请你随心所欲的使用吧。”
“谢谢。”表示过感谢后,谷地问着说,“水没问题吗?”
“恩。”
谷地说,“那,晚安。”留下了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卧室。等听不见男人的脚步声了,榛野猛地将自己全身藏到了被子里。真是太羞耻了。想要被男人疼爱而故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嫌恶那样的自己了。
在店里像这样使出媚态而讨好男人的男人堆积如山,一向很厌烦这样的人。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谷地的味道,谷地的触感。。。。。。比起刚才被触摸时,现在的回味更加地让胸口的骚动无法抑制。太过于兴奋,以至于无法入眠。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期待着第二天远足的儿童时代。在床上翻来滚去2个小时,榛野起了床,意识到还没有刷牙。已经这么醉了却去认真刷牙一定会被认为很奇怪,于是刚才一直忍耐着。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可以找借口说酒已经醒了。
(二十一)
刷了牙顺便洗了脸。偷偷地瞧了瞧客房。门开着,透出房间里的光亮。难道还没有睡吗?现在已经过了凌晨12点了。从房缝中,偷偷地窥着房中的光景。谷地穿着白天的衣服就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眠呼吸声轻微地响着。于是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埋在床上的谷地的脸红红的,微微张开的嘴唇像是孩子那般天真无邪。喝了不少酒,而且长途跋涉旅途劳顿了吧。比起装醉的自己,谷地才是真正的喝醉了吧。脱掉男人的鞋子,这样动作男人还是没有醒。现在因为有暖气的确很暖和,可是到了早上还是会冷。于是拉起毯子严严实实的盖在男人的身上裹在脖子处。
想关掉房间的灯,却还是没有关。榛野折返到床边,双膝跪在床边,手肘撑在床上。
“谷地。。”
仅仅只是说出这个名字,胸口像是埋藏着巧克力一样溢满了甜蜜,谷地半张着的嘴唇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似的微微的咂动着。这个年纪的男人到哪里都随处可见,可是一直想看着的男人只有谷地。
榛野伸出了手,手指尖颤抖着,滑稽地可笑地抖动着。伸手便可触摸到谷地,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却搞得煞有介事一样。
就算是在自己第一次和男人上床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不停颤抖的手终于触摸到了谷地的发梢。谷地“嗯”的一声,微微地扭动了身体。榛野的手指飞快地弹了回去。
谷地没有睁开眼。屏住呼吸观察着男人的样子的榛野“呼”地一声送了口气。
能够这么的近距离地看着心爱的人,应该是幸福的,但是却不由得感到难过。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谷地是异性恋吗?因为不可能喜欢上自己吗?
因为无法让他成为自己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大了不的事情,为什么要赋予它必要以上的价值,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兴致高昂呢。这个房间里,只有谷地和自己。并不是在公司里的那样,一群人中有谷地和自己。现在彼此的距离明明是这么的近,却为什么全身被一股莫名的寂寞所席卷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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